沈曉晨
“美人骨,世間罕見。有骨者,而未有皮,有皮者,而未有骨。世人大多眼孔淺顯,只見皮相,未見骨相?!?/p>
六月下旬去了趟北平,有過興奮、期待、贊嘆,卻都不及我立于天壇祈年殿前的那一剎敬慕來得記憶猶新。然而,我的敬慕不是源于高殿雄偉莊嚴(yán)的美,而是使它橫跨百年、依舊光華如初、屹立不倒地賦予它新生的人兒。
對于梁思成和林徽因的喜愛,我的關(guān)注點從來不是其羨煞旁人的伉儷情深,而是他們攜手舞袖,在古代建筑史上留下的不可磨滅的撼天動地之舉。
或許我是因初中那篇關(guān)于梁思成“一言救兩都”的文章開始喜歡上他們的;又或許是因天壇展覽館中,那幾張留存下的修復(fù)祈年殿的珍貴影像資料。他們的那種風(fēng)骨與氣度,讓我感覺美。
美藏于人骨,美亦隱于文骨。
以前,我對美也是有要求的。它必須驚艷,必須奪目,必須攝魂。這種要求尤為體現(xiàn)在自己的文字中。辭藻挑華麗的來堆砌,抒情要含蓄的去宣發(fā),引用選高深的來撐臺。誠然,我的目的也確實達(dá)到了。讀過我文章的人,沒有一個不被全篇晦澀的生詞頻頻卡住,沒有一個不看得瞠目結(jié)舌汗涔涔,沒有一個不被繞得神魂顛倒不知所云。
好在,這段沼澤我并沒淪陷過深。漸漸懂得,過去的自己目光淺顯,過于將重心置于文皮,而忽略了文骨——思想情感。
沒有精神灌注的文章注定是要被灰暗掩埋的,擁有靈魂存在的文章終究是會被發(fā)揚頌美的。
美,分為兩種。其一,宛如香氣,能夠瞬間充盈屋室,卻是來去無影,隨著時間的推移終將消散殆盡。其二,宛如陳酒,需待久釀發(fā)酵而成,卻是歷久彌新,伴著白駒過隙逐步沁入心脾。
世人偏愛的美,大多驚艷了時光,卻不知美匿于骨,唯有看透本質(zhì)才能將美化作精神的脊柱去溫暖漫長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