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換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 ,我用一千次回眸換得今生在你面前的駐足停留。
——席慕容《回眸》
回眸,再回眸。久久不舍離去,送我的人兒依舊在路的另一邊悄悄站立。像曾經(jīng)一次又一次的等候,等來的不過是揮別的手帕飄成一朵云,不過是相思與離愁化成一道水痕送我遠(yuǎn)走。只是,歲月已生花,寂寞已成海,在外婆的身上留下了斑駁的痕跡。
記得小時候,一回家,外婆總會從房間里端出幾塊綠豆糕,然后小心翼翼地捏上一塊送進(jìn)我的嘴里。輕輕地咀嚼,味道在嘴中散開,在唇齒之間點(diǎn)染開一朵又一朵的淡綠色的花,淡淡的清香伴隨著柔柔的涼意,滑入嗓子,驅(qū)散了夏日的煩躁,好像在剎那之間,蚊蟲不再聒噪,唯留空氣中氤氳著的沁人心脾的香味。抬眸,總會看見外婆像三歲小孩期待母親買下心愛玩具般看著我。這時,由衷地夸贊她幾句,她的眸中總是流光溢彩,讓周圍古色古香的家具都被點(diǎn)染得熠熠生輝。只是不知,在她看著兒女們一一離開的背影時,在他們一次又一次回眸探看時,這雙眸,是否也會黯然神傷。
走時回眸,她依舊驕傲地微微頷首,輕輕晃動著手掌,回來時,她已是即將撒手人寰的老太太了。怕是再來之時,只剩下冰涼的墓碑在蕭瑟的春雨中瑟瑟發(fā)抖,杏花花瓣被打落在泥土之上,代替了一雙眸色微暗的眼。
我知道,外婆也曾經(jīng)有過像我們現(xiàn)在這樣的回眸。在她一襲灼灼嫁衣執(zhí)官人之手時,回眸故土,飽含辭別的不舍與對未來的憧憬;在她一身粗布衣衫手握針線與鄰家婦女共話桑麻之時,回眸來路,微染些許對年少輕狂與歲月無聲的感嘆;在她青絲染成白發(fā)、膝下兒女成群之時,回眸來路,帶著芳華褪去的從容與樸素……
問佛:要多少次回眸才能真正住進(jìn)你的心中?佛無語,我只有頻頻回首 。像飛蛾撲向火,可以不計(jì)后果,可以不要理由。
回眸,再回眸。千次萬次,你在我眼中,也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