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至死”的速食文化在碎片式的媒介時代引發(fā)了攝影師對自身生活環(huán)境和生活狀態(tài)的反思:用消費品重組成新的消費觀,進而向觀者展現(xiàn)新紀實攝影下的餐桌。
我叫王譯媚,今年大四本科畢業(yè),我從小學習畫畫,后來是在一個非常巧合的機會下才轉(zhuǎn)去學習攝影。在本科期間,我比較專注紀實攝影,開始接觸攝影的時候總想用畫面和構(gòu)圖來說故事,我當時認為攝影最大的特點是捕捉真實。后來,我拍攝了一組紀實作品《城市桃花潯》。由于我老家在山東,很小的時候跟隨父母來到深圳生活,這種地理地貌上的改變,最初使我對“景觀”產(chǎn)生概念。深圳作為一個外來人口比例在全國排名前三的城市,原住居民非常少,但深圳原本是一個小漁村,本地人和漁民關(guān)系密切。我拍攝的深圳大鵬半島就是深圳原住民的聚集地。我以拍攝他們的居住環(huán)境來側(cè)面地表達原居民安逸平和的生活狀態(tài)。后來,畢業(yè)前我思考能不能自己造一個“實景”,然后拍攝出來?也是因為對造景拍攝之類的比較感興趣,于是就有拍攝這樣一系列的念頭。
2014年12月份,正值我面臨畢業(yè),申請研究生。那時的我,正處于浮躁期,于是我就想把這種焦慮浮躁感表現(xiàn)出來。我媽媽特別喜歡看時尚雜志,家里有很多這種紙質(zhì)印刷品。我覺得,它帶給讀者的感受與屏幕上的電子圖像不一樣,是觸覺和視覺的綜合體驗。我在整理家里雜志的時候,對這些紙質(zhì)印刷品進行了再創(chuàng)造。我想表達的是現(xiàn)在人們關(guān)于消費行為的一種態(tài)度。我用雜志、畫冊、報紙這些紙質(zhì)印刷品做成快餐食物的樣子。我覺得,速食本身是快消產(chǎn)品,我想通過這種方式表達現(xiàn)代人們浮躁的心理和生活的狀態(tài)。正是這些導致他們獲取信息,以及獲取一些資訊的方式,變得更加簡單直接。采用紙質(zhì)印刷品做成速食還有另一方面的原因,我覺得它們可以表達“現(xiàn)在人們通過‘吃的方式獲取知識”。
我們都知道,速食一般是高熱量的、制作程序簡便的食物。給人第一感覺就是便利和不健康?,F(xiàn)代社會中包括我本人在內(nèi)的許多人,都非常喜歡吃這些速食食品。速食食品的誕生不僅方便了人們的生活,它也改變了消費者的消費導向。在現(xiàn)代社會中,速食剝?nèi)ハM行為的表象,讓我們看到的是這個時代背景下人們觀念的巨大變化——背棄循序漸進和“從一而終”的耐性。這種變化由最淺表的生活消費行為最終滲透到文化和情感的領(lǐng)域。消費本身是一種欲望的滿足,其歸類是對物品的“有用性”消費,而所有的欲望,都是一種撿起碎片的行為,它永遠無法找到整體的圖像。而物品的消費本身是一種人際關(guān)系和社會義務(wù)的體現(xiàn),也是人受到文化界定的欲望?,F(xiàn)在消費行為的生活態(tài)度在我看來是一種消費主義的體現(xiàn),從價值消費到符號的演變過程。
我非常喜歡一位日本女攝影家今道子,她用實物制作的那組黑白影像,作品非常銳利,白色總給人一種嚴肅的感覺,畫面給人想象的空間很大,我覺得她獨具女性特色的細膩視角,可以給人一種精神享受,對我啟發(fā)很大。
在拍攝的時候,我用閃光燈直射來形成畫面中濃重的陰影,這種快照感是比較暴力的,也是比較直接的對主題的一種呈現(xiàn)。內(nèi)容體現(xiàn)方面,我用了培根、冷凍冰鮮魚,還有方便面、熱狗、壽司、冰激凌、漢堡包等不同地域的典型速食品。
其實,這組作品創(chuàng)作拍了很多次,開始的時候頭腦中只是有個想法,并沒有想好要用什么方式去把這種理念體現(xiàn)出來。之所以做了很多嘗試,第一組選用的是大特寫加強閃光燈,布局上比較隨機;第二組添加一些道具的細節(jié),運用不同的光效拍攝;第三組我加入了人物這個元素,添加物體與人物之間的互動。雖然增強了整體的故事感,但并沒有特別到位地突出主題。最后的結(jié)果還是回到最初的第一組,更偏向直覺的呈現(xiàn),定為最終定版本。這組算是最初腦海中構(gòu)思的一個方向,也是最能表現(xiàn)再造物與真實食物之間的一種矛盾。所以,我覺得很多時候做作品或做選擇的時候,都需要反復斟酌、不斷嘗試、構(gòu)思更多的可能性,在排除了多種可能性后才能得到最理想的東西。
展覽上我采用大尺寸輸出,因為我拍的是一個不真實的物體,而大幅面往往給人一種真實感。這種強烈的反差,我想呈現(xiàn)給觀眾面前。作品旁邊還放了一個小燈箱裝置,類似于街頭招貼的廣告燈箱,然后下面是掛其他沒有被展示的作品實物。其中實物是非常小的,我當時拍攝用了非常近的距離,最后輸出的尺寸很大,這兩種之間的對比和反差帶來的視覺沖擊力,是我希望直接想展示給觀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