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上海·崔立

母親鄉(xiāng)下來

文/上?！ご蘖?/p>

母親打來電話，說要來城里看我。

我新?lián)Q了住處，是5樓，正為一些煩事纏繞。對門的鄰居，有一晚把音響開的特別大，我去敲門要他們開低點，他們不聽，差點和我大打出手；3樓的老太太，我下樓時不小心把她碰了一下，老太太拉住我，硬讓我送她去醫(yī)院；還有小區(qū)樓下的停車位，我停了車，保安說要交錢，我按規(guī)定把錢給他們，他們卻說不夠……

母親是在一個下午，風(fēng)塵仆仆地趕來的。母親肩挑背扛地帶了四五大袋東西，都很沉。我說，媽，你帶那么多東西來干啥啊？母親說，也沒什么東西，就是地里種的蔬菜，還有花生、芝麻，你最喜歡吃的臘肉。我搖搖頭說，那我也吃不了那么多啊，到時都不新鮮了。母親說，不怕，吃不了送人嘛，你看這里左鄰右舍的都是人啊。我滿臉苦澀，說，媽，你可千萬別送。我苦著臉，把我遭遇的事一一和母親說了。母親很平靜地聽著，沒說話。

那幾天，我白天要上班。母親就一個人待在家里。我有些不放心，說，媽,你若是實在無聊，就去樓下走走，記得別走遠。我特地把我的手機號寫在一張便簽紙上，讓母親隨身帶著，萬一迷了路，可打電話給我。母親欣慰地笑笑，說，好。

那幾天，我上著班打電話到家，很奇怪，母親都不在。晚上，我滿心忐忑地趕回家，母親已經(jīng)燒好了熱氣騰騰的菜。我說，媽，你白天都去哪了??？怎么都不在家呢？母親說，沒事，我就是出去走走，看看。我還不免有些擔(dān)心，說，那您可小心點啊。母親說，好。

粗心的我，直至母親離開那天才發(fā)現(xiàn)，母親帶來的那些東西，大部分都沒了。我問母親，媽，你帶的那些東西呢？母親說，吃掉了，還有一些送人了。我一愣，想問母親送誰了。母親卻已匆匆地離開了。

后來的變化，似乎是顯而易見的。

我下班回家時，正好碰到保安。破天荒地，保安居然沒叫我，問我再要那不夠的停車費。還有我經(jīng)過3樓，老太太看到我，也沒再叫我賠錢，居然還微笑地看著我。再有我的對門，開門時正好看到我，上次和我吵架理直氣壯的大男人，竟然連連向我說著對不起，上次都是他的錯。我聽著，真是一陣駭然。

還有就是在樓道里，碰到許多陌生的鄰居，他們主動和我打著招呼，還說，咱們是鄰里，有什么需要，言一聲。

我給母親打電話，說，媽，你是不是把東西送給他們了，你那些東西可真有用啊。

母親說，兒子，你錯了，不是那些東西起的作用，是我告訴他們，我這個老太太的兒子，在這里背井離鄉(xiāng)的很不容易，請他們理解一個做母親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