濛大板兒
剛到加拿大時,我還是個剛高中畢業(yè)的小姑娘,認識了H君。
第一次見他時并不覺得有什么特別之處,他只是一個極普通的人。這次見面在我這里本不會發(fā)生第二次。
然而事情并沒有按照我想象的方向發(fā)展。第一次見面后,H君時不時地聯(lián)系我。每次吃完飯,H君送我回家時都會給我一塊薄荷糖,我從沒拒絕過。
之后的日子變得甜蜜而痛苦。我會忍不住給他發(fā)短信,再陷入等待的煎熬,過不了五分鐘,我就翻看手機里有沒有未讀信息。
一年后,H君突然不再聯(lián)系我。一開始我還忍著不去找他,但終于還是在第二周的徹夜掙扎后撥通了電話。
“喂?”
我突然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
我弱弱地問了一句:“你是怎么回事?”
三秒、三分鐘、三個小時,但在我記憶中那似乎是三個世紀,他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我有女朋友了?!?/p>
我不知所措,努力克制哽咽的聲音,說:“Good for you!”然后掛了電話。
那天我一直哭到天邊露出了魚肚白,最后因為疲憊不堪在床上睡了過去,夢中還是看見了H君大笑時露出的可愛的虎牙。
就這樣,H君退出了我的生活。一天,我去超市采購,在糖果區(qū)發(fā)現(xiàn)了他常吃的薄荷糖。憑著記憶,我挑了個銀白色的盒子,回去的路上剝了一塊放在嘴里,薄荷味極其濃重甚至有些刺激舌頭。
和同學一起吃飯,我習慣性地掏出一顆糖放進嘴里,同時給了同學一塊。同學皺著眉對我說:“你怎么買了牙膏味的薄荷糖?”我白了他一眼沒再理他。
日子就這樣過著,我一個人在加拿大上學、打工,賺學分、找實習地兒,自己買了一輛二手車,吃遍城里的大街小巷,但心里始終有一個解不開的結(jié)。
后來有一天,我在商場門口遇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是H君,他的變化不大,似乎添了些疲憊。一起吃完晚飯后,他從口袋里掏出薄荷糖給我,仍舊是原來的牌子,卻是綠色的糖紙。
“怎么換了顏色?”我問他。
“什么?”H君一臉困惑。
“你以前不吃這個口味,應該是銀白色的?!蔽艺f。
“我一直吃綠色的,銀白色那個忒難吃,跟牙膏一個味兒?!?/p>
我沒再說話,疑惑地剝開糖紙,熟悉的味道彌漫在唇齒間。我這才想起來,這的確是H君以前一直吃的味道。
那一刻,看著對面的H君,曾經(jīng)一切的執(zhí)念突然間釋然,那些念念不忘始終想要得到的解釋瞬間變得不再那么重要。我苦苦記了這么久的薄荷糖,最終還是記錯了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