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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處青山

2016-05-28 13:49張紅
北方作家 2016年2期
關(guān)鍵詞:毛子

張紅

1

因為家庭變故,我一共換過四所小學。第一所當然是在我的家鄉(xiāng),現(xiàn)在我要講的第二所,已經(jīng)距家鄉(xiāng)幾百公里了。那是坐落在山里的一個小縣城。說是城,卻阡陌縱橫,農(nóng)田包圍。只有橫豎交叉的兩條街。我的學校就在其中一條的盡頭。穿過只有一個籃球架的操場,你將看到一棟簡陋的平房。一排十幾間教室分別容納了一到五年級。我在這里上三年級。

課桌太高,我拼命坐直身子,也只能露出胸部以上,你猜對了,我很矮。要支撐起雙臂寫字很吃力,好在紙筆緊張,寫字的機會不多,聽的機會多。但老師們說方言,我聽不大懂。每天糊涂如夢。這天我又趴在桌上想打瞌睡,同桌毛子捅了捅我。

“朱孝山又帶蛇來啦??炜??!?/p>

我連忙回頭看,果然,靠在左邊墻角上的朱孝山正低頭玩著什么。

“看不清啊?!?/p>

“就繞在他手上。呀,嚇死人,他又把手指頭塞蛇的口里啦?!?/p>

“有啥了不起,蛇牙不拔,他敢么?”

啪一聲,一個黑板擦丟過來,正打在毛子后背上,我倆嚇得迅速回過頭,粉筆灰撲簌簌地迷著眼。

“張曉東,毛林生,你倆在崗么店西?來來來,上臺,你們想崗讓你們崗。”

我看這位數(shù)學老師改行當外語老師得了,嘰里咕嚕,講的啥呀?無非是罵我們的話。他明曉得起因,卻視若無睹,只曉得訓我們。太不公平了!可也沒辦法,據(jù)說朱孝山他爹來學校幾次了,又是鬧又是賠禮的,也不知跟學校達成了啥協(xié)議,反正闖禍不斷的朱孝山不僅沒被開除,還都不怎么管他了。奇怪的是,別看他頑劣,學習成績卻好,屢次警告教育無效之后,他們也只是把他安排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位置,任由他玩,只要他不吵嚷干擾其他人就行。有一次,他帶來的一只蛤蟆居然蹦到了講臺上。

毛子和我被罰站到講臺邊。我一眼瞥見朱孝山正幸災樂禍地朝我們做鬼臉。一時氣不過,脫口而出:“報告老師,朱孝山上課玩蛇?!?/p>

你故意視而不見,我偏要戳破,看你怎么處理。

講臺上的人陷入尷尬,底下已經(jīng)嘀嘀咕咕開始起哄。不得已,老師只好命令朱孝山將手里的東西丟出去,也靠墻角罰站。朱孝山呼一下站起來,直接朝教室門走去,臨出門的一瞬回過頭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比箭鏃還尖銳的一戳,讓我有些害怕,有點后悔了,我去惹這個刺兒頭干啥呀?

好不容易熬到放學,毛子要拉我去桑樹林。我不想去。

“陪我去吧,桑葚好吃著呢,不騙你,一串串兒的可多啦,那要吃到嘴里,牙都會變成紫的。”

我口里不禁冒出酸水,不由自主地跟上了他。桑樹林在附近的一個小山坡上,從山坡往下看,就能看見朱孝山住的村莊。我媽帶我來過幾次,她用布票油票來換雞蛋。在那里除了有讓人饞涎欲滴的各種野果,我還特別羨慕他們住的房子。層層疊疊的灰瓦,錯落有致的馬頭墻,全都倒映在環(huán)繞村莊的池水里,像一幅畫,又仿佛還有一個相同的世界靜靜浸在水中。反正比我們單位大院整齊又單調(diào)的宿舍漂亮。

桑葚確實累累,可都集中在高處,低處好摘的已經(jīng)都給人摘完了。我和毛子撿了石頭,往上扔,幾片桑葉飄下來,桑葚卻紋絲不動。再丟,稀稀拉拉掉下幾顆,沒接著,落地就有點爛了,我吹了吹,放進口里。天曉得,小時候我咋那么饞呢?

“好啊,敢偷我們的桑葚。嗨,給我站住?!?/p>

真是冤家路窄,朱孝山叉著腰,人高馬大地橫在面前。

“這又不是你家的。又沒寫你的名字,你管得寬了些吧?!?/p>

我聽出毛子今天的膽子有點大,不過好像是硬裝出來的。

“臭小子,膽子不小啊,偷了就是偷了,還敢犟嘴。過來過來,要是你們倆誰敢親一下我這條蛇,我就放過你們,否則的話,嘿嘿。”

他握了拳,朝空中呼呼生風地揮了兩下。同時一步步舉著小銀蛇逼過來。卷曲的蛇身在夕陽的映照下閃閃發(fā)光,。毛子往后退,居然退到了我身后。我曉得他最怕蛇,可我也怕呀?別說親一下,就是手指頭觸及,也會全身雞皮疙瘩。越看越清楚了,蛇背脊上的黑花紋正彎彎地扭動著,我的雞皮疙瘩已經(jīng)密密麻麻了。怎么辦?我一緊張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這才發(fā)現(xiàn)手里硬硬的一塊是石頭啊,于是不假思索地向那蛇砸過去。這次比砸桑葚準,只聽朱孝山哎呀一聲,手一松,蛇哧溜一下躥入了草叢。朱孝山壯碩的身軀撲了過來,我一下子跌倒在地,額頭狠狠地撞向了一塊石頭。緊接著一雙漆黑的瞳仁近距離地逼視過來,我連忙側(cè)過頭,卻見到毛子驚慌逃離的背影,救我啊,這個該死的膽小鬼,不講義氣。

2

額頭劃開的口子不算太深,可還是流了不少血,我等血止住了,又小心翼翼地掬水清洗過后,才敢回家??裳枨逦梢姟寢屧趺匆膊幌嘈盼沂撬さ?。

“老實說,跟誰打架了?”

我不能說,說了,她又會派姐姐押我回家。姐姐比我大六歲,高我兩個頭,扭住我易如反掌。何況她是個放了學就做作業(yè)的好學生,別指望帶我到處玩,就是玩,跟她們大女生也玩不到一起。倔強著不說的后果是被罰掃地。心里那個氣,恨死了朱孝山,對了,還有毛子。毛子和我住一個單位大院,他爸還是我媽的上級領(lǐng)導。我媽見了他爸很尊敬,點頭哈腰的,不過這跟我沒關(guān)系,我向來討厭不講義氣的人。

第二天上學,我不理毛子了,任憑他怎么逗我說話,我都不理。

“你相信我,我不是逃跑,是幫你叫人去了,可等我回來,你們已經(jīng)不見了?!?/p>

“算了吧,等你叫人過來,我早死了。去去去,一邊去,別跟我說話?!?/p>

悶不吭聲,也是蠻無聊的。不過還有比無聊更煩惱的事,最后一節(jié)課鈴聲一響,我得拔腿就跑,跑遲了,就有可能被朱孝山堵住。學校離家有兩站路,要經(jīng)過一大片稻田,兩三個池塘。如果慢悠悠地閑逛,清風拂面,野果鮮花,好吃好玩。如果有毛子陪,玩的項目更豐富,比如在水稻田里抓魚,抓龍蝦,堵死蟲穴灌水進去。但現(xiàn)在,偌大的天地,就只有我孤獨的身影。

眼看著再繞過一個池塘,就到家了。朱孝山突然從一棵大樹后面跳出來,口里還銜著根茅針草,柔棉的甜絮已被他吃了,看見我,他噗一下吐掉嘴里的草根,拍了拍厚實的手掌,迎了上來。endprint

“你想怎樣啊,我頭上的傷還沒好呢,你還想怎樣啊?”我明顯膽怯,表面上是質(zhì)問,實際上是想用自己的傷來求對方放過自己。

朱孝山哈哈大笑起來,他聽出來了,他在取笑我。我的臉燒起來。

“不想怎么樣,就是算個賬,你把我的衣領(lǐng)子扯爛了,得賠我一件,你什么時候賠了,我什么時候放過你。”

簡直欺人太甚,是你的衣服貴還是我的血貴?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跟他拼了,好歹我也是個男子漢。

“朱孝山,別欺負張曉東,有爸爸的人欺負沒爸爸的人,高個子欺負矮個子,羞羞臉?!?/p>

毛子不曉得怎么冒出來的,斜插進一觸即發(fā)的緊張空氣,但他說的啥呀,真要命,我臉燒得更厲害了。朱孝山?jīng)]料到毛子會說這樣的話,發(fā)起了愣,過了好一會兒,他把手一揮,“滾滾滾,兩個膽小鬼,城里人都是膽小鬼,跟你們玩掉我的底子。”

那天我不僅沒感謝毛子,反而更不睬他了,因為他也掉了我的底子。我討厭別人同情的目光。示弱已經(jīng)夠寒磣的了,更何況還拿自己沒了父親的事來示弱。見我不理睬,毛子也生氣了。

我沒料到,毛子生氣的結(jié)果,居然是向我老媽一五一十地告發(fā)。當天晚上,母親收拾了幾件舊衣服,放進挎包,拽起我就向門外走。

“媽,我作業(yè)還沒做完,你要帶我去哪兒呀?”

“去朱孝山家。陪人家衣服?!?/p>

“不去,他打傷了我,應該是他賠,憑什么還要我去賠他?”

“少 嗦,今天你好好跟我學著,看看什么叫化干戈為玉帛。”

“什么干果什么?。柯牪欢?。

“你個不學無術(shù)的家伙?!?/p>

“哦,這個我聽懂了?!?/p>

3

朱孝山的家并沒有我從高處俯瞰時那么美,屋內(nèi)破敗灰暗。不過我還是一進門就興趣盎然地打量著,門廳前有個小天井,長方形的天窗投射下星光,媽媽說這是徽派建筑的特點,天窗透氣透光,一舉兩得。我正仰著脖子,卻被母親一把扯上了臺階。眼前一暗,唯一的一盞燈泡大概頂多十五瓦,連個燈罩也沒有,微弱的光線有氣無力的散逸著。燈下有個小飯桌,朱家兄弟仨正趴在上面做作業(yè)。幾條長凳,角落里一個破碗柜,大概就是堂屋里所有的家具了。哦,不,還有,正墻下還放著一個高高的案架,上面有香爐,墻上貼的居然不是毛主席像,而是一個白胡子古人,戴著奇怪的帽子穿著奇怪的褂子。畫像兩邊貼著對聯(lián),寫的啥,不認得。我的視線很快又被幾個藍花瓷瓶吸引了,里頭插的卷軸是啥呀?簡陋的屋子在我眼里一下子變得神秘起來。

“高大姐,貴客貴客,快請坐,只是我家暫時沒雞蛋跟你換啊?!?/p>

看來他們家人認識我媽。

“哦,朱家嫂子,我不是來換雞蛋的。是這樣,我家也有個三,前幾天血糊流湯地跑回去,死不肯跟我講實話,今兒我才從他同學口里曉得,原來跟你家三打架了?!?/p>

“啊,有這回事,孝山,你給我老實交代?!鄙聿目嗟闹煨⑸剿郑话丫咀×怂麅鹤拥亩?。朱孝山立刻呲牙咧嘴地站起來。

“是打架啦,誰讓他跟老師告狀?!?/p>

“你個小兔崽子,肯定是你先惹的事。”他爸一巴掌過去。媽媽連忙上去拉住。

“不動手不動手,父慈子孝,以理而諭之??墒悄慵易嫔霞矣柵丁!?/p>

哇,我媽說的啥,之之也也的,我正想發(fā)笑,矛頭忽然指向我,一連串的訊問苛責:“你為啥要去告狀。我不是跟你講過,媽最討厭動不動就告狀的人?!?/p>

這就是我媽的奇怪之處,一般家長都要求孩子碰到紛爭趕緊報告老師,她卻相反。她說除了要上廁所,身體不舒服,遇到危險等等這些事要及時報告老師,其他諸如和同學有矛盾這些只能私下協(xié)商,不許捅到老師那兒,尤其是為了打擊報復而去告狀,更加不能原諒。我懷疑她可能被人告過密吧。

“我沒告狀,我光明正大在課堂上當著大家的面說的,我報告的是事實。他在課堂上玩蛇,我只是朝他看了一眼,就被老師罰站?!?/p>

眼見朱孝山被揪住耳朵的狼狽樣子,我很痛快,話說得也大膽利落了。朱孝山的爸爸氣得高高舉起煙桿子要敲,被兩個媽還有他的哥哥們及時攔下。那銅頭煙嘴子真要狠狠敲下去,真是不堪設想,估計會比我那天撞破額頭還慘。我媽接著勸:“朱大哥,小孩子都不懂事,好好講道理,講通就行啦。不好意思啊,那天曉東把孝山的衣服領(lǐng)子撕破了。我找了件還沒來得及怎么穿的,你們看看合適他穿不?”

朱孝山的爹臉紅了,堅決不肯要,我媽又堅持給,拉扯間,朱爸爸忽然朝我媽深深一鞠躬。我很吃驚,這就是傳說中厲害的朱爸?

“高大姐,您這是要臊死我呀,應該是我們賠才對。”

媽媽這才收了衣服,笑著說,“好好好,都不賠了。孩子能和好就行,聽說孝山的成績好著呢,真是個聰明孩子。曉東,你以后要向朱哥哥多學習。”

待在一邊神色氣惱的朱孝山,此時嘴角忽然現(xiàn)出點笑紋,雖轉(zhuǎn)瞬即逝,還是給我看出來了,那是驕傲的笑。

臨走前,朱爸爸抓來一只雞,往我媽手里塞,說是給我補補虧。我媽說什么也不肯要。

4

朱孝山果真沒找茬了。但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眼光很怪,像同情又像不屑。媽夸他聰明,我不服氣,想超過他。隨著時間的推移,老師的方言越來越熟悉,我也能聽懂大半了,看來超過他是有可能的。那天考試卷發(fā)下來,我的分數(shù)還是沒他高。我很郁悶,放學后,垂頭喪氣只管往前走。

毛子追上來,要我看他手里的東西,原來是幾只嵌著五彩塑料花的玻璃珠,確實少見,比一般常見的透明玻璃珠漂亮了許多,而且顏色各異,玩的時候方便區(qū)分。我一時忘了沮喪,趴在地上和他玩起來。大拇指一彈,彩色珠子彈射出去,然后滴溜溜地往前滾,彈得準的話,會恰好彈進小泥坑。正不亦樂乎呢,一雙破球鞋踩住了泥坑。抬頭一看,又是朱孝山。他彎腰撿起泥坑里的玻璃珠子,撇著嘴說:“啥玩意,女孩玩的吧?!?/p>

“狗屁,這叫彈珠,練眼力的,男生玩的。哼,你成天蛇啊癩蛤蟆呀,那是土匪玩的老巫婆玩的?!眅ndprint

我看毛子這是想找打。果然,朱孝山眼里騰起了火。

“懶得理你們,不知天高地厚的笨蛋?!?奇怪的是朱孝山眼里的火突然又熄了,他扔下手里的玻璃珠,轉(zhuǎn)身離去。我也沒了興致,不玩了,回家。低頭走的時候,我看著毛子的新皮鞋,那個年代,別說皮鞋了,就是布鞋球鞋要想穿新的,也要等到過年。唉,和他比,我和朱孝山都是窮人。

毛子還在那兒喋喋不休:“他神氣個啥,我爸說他們家是封建理學家的后代,解放后就翻船了,成分不好,他爸又臭又硬,被批斗過,要不是這里山高皇帝遠,沒準會被斗死。據(jù)說他家好多書,都被沒收燒掉了。你看看,他哪里像有學問人的后代,那德行,就沒聽說大學問家玩蛇玩癩蛤蟆的,我爸說,那叫玩物喪志?!?/p>

“你以為我們玩玻璃珠就不叫玩物喪志?”我冷冷地回敬了一句。

四年級的時候,媽被分去了單位在另一座城的分部,又要舉家搬遷了。給我辦了轉(zhuǎn)學手續(xù),我不用去學校了。可閑在家里時間一長,就覺得特無聊。所以那天毛子來邀我去朱家村時,我一口答應。

說走就走,沒一會兒我們已經(jīng)穿梭在朱家村的青石巷里。走進一座大大的祠堂,我對著墻上的幾個大字,口里念著:“忠、孝、……義,第三個字讀啥呢?”

“管它啥字,我們捉迷藏吧。”

“幼稚,你就不能成熟點?”

“好好好,你成熟,什么忠孝廉義,我爸說這叫封建迷信?!?/p>

“哈,對啦,是廉字?!笨丛谒屛艺J識了新字的份上,我答應和他捉一次迷藏,誰輸誰去爬樹。我躲到了祠堂最里一進的案幾下,那上面放著好多木質(zhì)牌位,案幾鋪了紅布。我就鉆到了紅布下面。咦,有人進來了,我屏住呼吸。

“來,先點三根香敬上,再磕頭?!?/p>

不是毛子,是大人的聲音。我又不是死人,可不能讓人拜我。連忙從案幾下鉆出來,原來是朱孝山和他爸。

“張曉東,你怎么跑來了?!彼謳臀覔壑砩系幕?。

我說了要搬家的事。他點點頭,讓朱孝山帶我們?nèi)ネ?。這下有向?qū)Ю玻覀冇忠娮R了好多稀奇。朱孝山如數(shù)家珍,一一替我們介紹著村里的風物和各種寶貝。還確實是大開眼界,什么徽硯啊,什么雕刻圖騰啊,什么牛型村莊啊,什么牌坊啊,哦,對了,毛子幾次又想說封建迷信的話,都被我及時堵住了。被我狠狠揪著胳膊壓著不許講話的毛子,多少有點郁悶,所以當我們走到一棵大古樹下時,他突然說:“張曉東,你剛才捉迷藏的時候輸了。爬樹爬樹?!?/p>

古樹軀干粗大,疤結(jié)突出,應該不難爬,不過肯定會搞臟衣服,我有點猶豫,但朱孝山懷疑的眼神刺激了我。不能讓他小瞧了,于是我二話不說,上去就爬。眼看就要觸到第一根枝杈了,誰知腳底打滑,摔了下來,屁股那個疼啊,他們攙起我,我剛走一步,立即呲牙咧嘴地叫。

“我的腳,好像斷了?!?/p>

毛子慌得不知所措。還是朱孝山冷靜,他蹲下身,讓毛子扶我上去。

朱孝山一口氣把我背回了他家。他爸一見連忙把我抱上躺椅,一邊往外跑,一邊囑咐我不許瞎動,說這就去給我找醫(yī)生。過了一會兒,一個白須老頭進來,他檢查了一下我的腿腳,然后一手托住我的腳后跟,另一只手固定住我的小腿,正說著閑話呢,手突然使力,只聽嘎達一聲,我大叫。

“好了,你只是腳踝骨錯了點位,我給你接上了。下來走兩步試試?!?/p>

我半信半疑,試著走了一下,確實不怎么疼了。朱伯伯要拿酬勞,卻給攔住了,老人摸著胡子笑著說:“一點小毛病,免啦免啦。”說著,飄飄然跟個老神仙似的出門去了。

朱孝山看著我驚訝的眼光,面露得意之色地說:“我們這兒的高人多啦,這都不算什么。還有更厲害的呢?!?/p>

是啊,可惜我見識的機會不多了,馬上就要離開了,我又一次望向了朱孝山家那個放著藍花瓷瓶的案臺,心里陡生眷戀。

那天朱伯伯借了輛小推車,把我送回了家。還好,媽媽只顧和朱伯伯寒暄去了,并沒責怪我。

5

臨走前一天,媽又帶我去了朱孝山家。這次他們接受了母親的禮物,說是禮物,其實就是些看過的舊書。還有些沒用過的本子,以及泡菜壇子之類。

“謝謝,謝謝。孝山,快謝謝你高阿姨?!?/p>

“一些舊物而已,不好帶走,說謝我就不好意思了,應該是我謝謝你們平日的照顧啊?!?/p>

“哪里談得上照顧哦,唉,我們也是個普通人家,高大姐辛苦,一個人拉扯三個孩子千山萬水到處奔波,真不容易啊……”

大人們聊天時,我悄悄拉了拉朱孝山,從口袋里掏出一支鋼筆送給他,他連連擺手:“這個太貴,我不能要,你留著自己用?!?/p>

“拿著吧,我媽單位發(fā)的,不要錢,我還有一支呢?!蔽矣踩剿砂铩N抑浪胍恢т摴P想好久了。

朱家非要留我們吃飯,我媽實在推不了,只好答應了??粗郎夏侵挥屯敉舻碾u,我直咽口水。要知道,忙著搬家的家里一團亂,根本沒法做飯,每天都是在食堂里對付的,那些沒啥油水的大鍋菜早吃厭了。雞是整只的,我不好意思動手,朱孝山伸手一把扯下大雞腿,丟到我碗里,我朝他笑,他也笑,那一刻,我忽然發(fā)現(xiàn)他眉毛的形狀像一只可愛的蠶,大眼睛黑白分明。還真有些學問家的神氣勁,當然我也沒見過大學問家,估摸著就該是這種神采奕奕的樣子吧。怎么以前我沒看出來呢?可惜,明天我就要走了。確實,從那以后,我再也沒見過朱孝山,母親雖留了地址給他們,可一年后,我們又搬家了。

出發(fā)那天,朱孝山全家來送我們。還捧著個紙盒,媽媽打開一看,連忙推拒:“這不行,這么貴重的東西我絕對不能要?!?/p>

我湊過去,原來是朱孝山家堂屋案幾上的藍花瓷瓶。媽媽曾經(jīng)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家里還有兩個呢,我們也沒啥拿得出手的東西,你要是怕摔了,就讓曉東抱在懷里。”

“不是不是,你們難道不知道,這可是古董啊,以后拿去賣,只怕你家孝山以后的學費、娶老婆費都夠啦。你們好好收著,千萬不要隨便送人?!?/p>

哦?真有她說的那么厲害?連娶老婆的錢都夠了?我壞笑著看向朱孝山,他害羞地低下頭。

最后一個鏡頭就是朱孝山一邊跟著汽車跑,一邊在揚起的灰塵里揮著手,車越來越快,只能看見個黑點了,再接著連黑點也看不到了,只有一脈脈青山逶迤綿延。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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