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苦禪是我國著名的現(xiàn)代書畫家、美術(shù)教育家,但他同時還是一應抗日紅色特工。
1937年七七事變爆發(fā)后,侵華日軍借機占領了華北平原的大片土地,華北重鎮(zhèn)北平城也宣告淪陷。由于在攻占盧溝橋時遭遇國民革命軍第二十九軍的奮力還擊,日本人在進人北平城后,對待反日分子的手段可謂極其殘忍,除了大肆搜捕之外,為了防止更多的老百姓投身或幫助抗日活動,日本人對“有藏匿抗日分子”的中國人,一律實行連坐。但李苦禪不吃日本人這套,他掩護了一個愛國青年袁祥峰去往八路軍應于冀東的抗日根據(jù)地。而暗中幫助李苦禪聯(lián)絡八路軍的,正是商人黃浩。實際上,黃浩是八路軍冀中軍區(qū)的“平津特派員主任”。
接下來說一說紅色特工李苦禪的故事。
拒絕為日寇服務,暗中成為紅色特工
1930年,李苦禪應杭州國立藝專學校校長林風眠之邀,來校擔任國畫教授,然而這個教授,又,又當了一年多,戰(zhàn)爭就爆發(fā)了。
1931年“九一八事變”后,每天,李苦禪在早上前住學校前,都一定要先繞道至岳飛廟的前門,然后在岳飛父子的墓前,恭恭敬敬地站上一會兒。
此外,為了掩護愛國學生們的聚會活動,躲避國民政府的稽查,他還讓學生們在開會前互相通知,是“今晚到李老師耶里喝茶”。因此,杭州國立藝專的學生們都私下稱李苦禪為“赤色教授”。
李苦禪頻繁地利用自己的教授身份掩護愛國學生們的地下活動,最終還是招來了禍端。1934年,杭州專藝的校長迫于國民政府的壓力,不得不辭退李苦禪,35歲的李苦禪丟了工作,決定回到北平謀生。
在北平,年輕的李苦禪跟著除悲鴻學西畫,跟著齊白石學國畫,也正是因此,他得以將中西兩種風格的繪畫融會貫通,自成一派。
北平,曾經(jīng)給李苦禪留下了許多美好的記憶,但是1934年的北平,就已經(jīng)不是李苦禪記憶中的北平了。盧溝橋事變爆發(fā)后,國民政府的軍隊撤出北平,北平徹底被日本人占領的時候,李苦禪對國民政府的失望,也達到了頂點。
于是,李苦禪渴望能夠加人一支真正抗日的隊伍,去真刀實搶的跟日本人戰(zhàn)斗。但李苦禪還沒來得及多想,日本人的代表就先找上了他。
來登門拜訪李苦禪的,是愛國作家魯迅的二弟周作人。日本勢力占據(jù)北平后沒多久,他們就成立了一個叫“新民會”的漢奸文化機構(gòu),聘請各界文藝界的名人來充門面。日本人聽說李苦禪在中國美術(shù)界聲譽很高,于是便讓周作人以優(yōu)厚的物質(zhì)待遇誘惑李苦禪到“新民會”任職。但李苦禪卻只是冷冷地回了周作人一句:“我是個畫畫的教書匠,從來不會做官,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由于那時李苦禪任職的北華美專和北平美術(shù)學院均已被日方接管,此番回絕了漢奸機構(gòu)的任命后,李苦禪干脆把這兩所學校的教職也給辭了。
那會兒,李苦禪家里已經(jīng)有兩個孩子了,沒了工作,這一家人的吃飯問題就成了大問題。
李苦禪與黃浩碰面后,兩人聊得很投緣,李苦禪趁機提出,希望黃浩也能送自己去抗日根據(jù)地,他自幼習武,很想去前線拼殺。
聽了李苦禪的愿望,黃浩表示他很理解也很支持李苦禪,但李苦禪是個有名望的畫家,有一定的讓會影響力,這對于從事地下工作而言,是個極好的掩護身份,所以他希望李苦禪可以留在北平,地下工作,也能抗日救國。
最后,李苦禪答應了黃浩,就這樣,李苦禪或為“黃浩情報組”的一名或員,正式開啟了紅色特工的生涯。
黃浩交代給李苦禪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掩護抗日志士和愛國進步學生的活動。而李苦禪居住的柳樹井2號,自然也就成了“黃浩情報組”的一個新地下聯(lián)絡站。
沒有正式工作的李苦禪,開始靠賣畫掙錢,不想賣畫的時候,他就拿一些家中值錢的東西去典當。如果有時運氣好能搞到點兒細糧,他一定會做給借宿的同志,自己和孩子們則是粗茶淡飯。到了冬天,他還一定要為大家備上一頓火鍋。
除了管好被掩護對象們的食宿問題,李苦禪還細心地考慮到,要幫大家躲避日寇的抓捕,就應該讓大家在撤離時先喬裝打扮一番,而李苦禪總能憑借自己的閱歷,準確判斷出同志們的口音,再為他們選取合適的舊衣服,用筆墨化上裝。
李苦禪這下不在紙上作畫了,改在人臉上作畫了。在他的筆下,年輕的交通員變或了,_、老頭,大學生變或了莊稼漢,教書先生變或了小商販,對著鏡子,同志們甚至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了,敵人就更認不出來了。
平日里除了用自家院子掩護大伙兒,李苦禪還從事起了情報搜集的活動。只不過,對于一個“地工”新手來說,他要搜集的情報并不是很復雜,主要就是利用自己的特長,監(jiān)測北平城里日軍的異動。
李苦禪是個畫家,而創(chuàng)作需要采風。自從日寇進人北平,他便在采風時多留一個心眼兒,一邊尋找創(chuàng)作靈感,一邊細心留意,鬼子的貨車上拉的都是什么物資,這些物資都被拉到了哪里。這樣白天在城里轉(zhuǎn)上一圈,晚上再回家整理今天的發(fā)現(xiàn),傳遞給上級。
后來,黃浩通過李苦禪和其他幾個同志們傳遞的情報,成功找到了日軍安置在北平的彈藥庫的具體應置。這件事讓李苦禪興奮了好久。
面對日寇拷打堅強挺過來
1939年5月14日黎明時分,睡夢中的苦禪先生依稀聽到房頂上有動靜,就在此時,“砰”的一聲,屋門被踢開了,一個日本憲兵躥進來,舉起藤條朝苦禪先生劈面就打。李苦禪自幼習武,被人突然襲擊自然不能干吃啞巴虧,于是出手打傷了硬闖的耶個日本憲兵。看到有同伙受傷,門外的其他日本兵,索性對李苦禪群起而攻之。猛虎難敵群狼,李苦禪最終被日本兵用槍頂住了腦袋,押上了卡車,抓走了。李苦禪很困惑,自己從事地下抗日工作時,從來都是心細如發(fā),到底是哪里出了紕漏呢?
后來,根據(jù)“黃浩行動組”的其他成員調(diào)查得知,一名曾經(jīng)去過李苦禪家的青年學生在保定不幸被捕,說出了李苦禪家的地址。除此之外,日本人并沒有什么李苦禪“私通八路”的真憑實據(jù)。于是決定,先將李苦禪抓過來嚴刑拷打一番,看看是否能有意外的收獲。但日本人的計謀徹底失敗了,不管他們怎么折磨李苦禪,李苦禪始終堅稱自己就是個畫畫的,不認識什么八路軍。
不久,李苦禪被放了回來。雖然日本人對外聲稱“這是個誤會”,但李苦禪心里明白,他們這是想放長線、鉤大魚,引誘地下抗日戰(zhàn)士們主動現(xiàn)身,以后自己得加倍小心。
1940年的夏天,李苦禪7、來到天津“三不管兒”租房作畫、賣畫。這種“三不管兒”就是指,中國政府不管,占領此地的日軍不管,租界所屬國也不管的地界兒。
李苦禪到來后,這應山東漢子的豪爽健談、超群技藝以及淵博的學識,都讓這一帶的老百姓對他欣賞有加。前來看他作畫的人不少,聽聊天兒的人更多。富商、洋行闊佬又聞訊而來,10天內(nèi)所有字畫搶購一空。李苦禪父子守著賣畫巨款,分文不動,又以同樣的方式迅速把錢交給前來取款的地工組成員。
緊急畫了100個扇面,賣了后為根據(jù)地買藥品
到了這年年關將至之時,一天雪夜,李苦禪應于柳樹井胡同2號的住所里,來了一個戴禮帽、穿大衣的胖商人。
胖商人提出讓李苦禪畫100個扇面,年節(jié)時送給生意上的朋友。100個,這還是畫畫兒嗎?根本就是需要機器作業(yè),批量生產(chǎn)啊。李苦禪先是一愣,隨后說道:“行,100個就100個?!?/p>
胖經(jīng)理一聽李苦禪答應了,便從衣兜里取出一小袋銀元,接著說:“這是定金。我惜月二十八來取扇面,一言為定?!?/p>
胖經(jīng)理走后,李苦禪一合計,離惜月二十八也沒有幾天了。如果按常規(guī)一個一個扇面地畫,肯定到期交不了活。這該如何是好呢?
經(jīng)過一番思索,李苦禪終于想到了一條妙計。他做了一個夾扇面的夾子,流水作業(yè)。
這筆畫山石的話,就一口氣畫100個扇面的山石;這筆畫老鷹的眼睛,就一口氣畫100個扇面的老鷹眼睛。李苦禪沒日沒夜地畫,幾天下來就沒怎么合眼,終于在惜月二十八之前畫好了100個扇面。
胖經(jīng)理如約付了2000塊大洋,滿意地拿走扇面送禮去了。這2000塊大洋,解了地下組織為根據(jù)地購買藥品的燃眉之急,但李苦禪從此再也沒有畫過扇面——這一次就把他畫傷了。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在接下來的幾天內(nèi),日寇倒臺的消息迅傳遍了中國的大江南北,得知性利的耶一晚,李苦禪和家人們一起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晚餐以表慶祝。那一晚,他抑制不住自己的興奮,喝了許多酒。
趁著酒興,他在自家小院的空地上,打起了拳。自幼習武的他,原本渴望的是用好身手和日寇正面拼殺,然而命運卻選擇把他派到了地下戰(zhàn)場。但即使不是他原本傾心的戰(zhàn)場,他依舊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他就是中國美術(shù)史上的大師李苦禪,他也是中國地下抗日戰(zhàn)士李苦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