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憑欄?周冰洋?周太和

周肅清 （1905-1978），字一生，湖南益陽人，曾化名趙一生、趙如松、趙亦松。在蘇聯(lián)曾用名周叔琴、米先科·瓦西里·彼得羅維奇，1926年參加革命，1927年2月入黨。他早年喪父，家境不佳，但聰穎好學，記憶力驚人，經(jīng)親友資助考入湖南名校長郡中學，與陳賡、蕭勁光、曾三等為同窗好友。因成績優(yōu)良，1923年由鄉(xiāng)里集資赴北平考入北大工學院，1926年8月投筆從戎赴廣州參加革命。

周肅清是大革命時期和土地革命戰(zhàn)爭初期一名重要的歷史人物，曾以黨和軍隊中高級干部的身份參加了北伐戰(zhàn)爭、南昌起義、廣州起義和土地革命戰(zhàn)爭這些重要的歷史事件，曾和許多重要的歷史人物并肩戰(zhàn)斗。北伐戰(zhàn)爭中歷任國民革命軍第十七軍一師二團上校團黨代表、政治部宣傳科長、軍政治部代理主任、第二軍政治部組織科長。1927年參加南昌起義，任第二十軍三師教導團三營黨代表兼營長、第六團指導員（黨代表）、軍招募處處長。1927年11月初赴廣州參加起義，任廣州起義省委兵委（士兵運動委員會）書記。1928年初，中央軍委周恩來派他赴福建任中央巡視員、福建省委軍委主席。由于叛徒陳祖康和張余生把周肅清面部傷痕等特征登報通緝，1928年9月被調回上海中央工作，并決定要他背誦中共六大文件，作為中央特派員到井岡山朱毛紅軍部隊做口頭傳達。10月，改派他為山東省軍委主任。12月，周肅清被調回中央軍委做短期工作后，由中共中央派往莫斯科中國共產(chǎn)主義勞動大學（原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在莫斯科期間，周肅清旗幟鮮明地與米夫、王明等二十八個半宗派集團進行了英勇的斗爭，即使是被非法監(jiān)禁、流放北極也不屈服，寧折不彎，表現(xiàn)了中共早期革命者的崇高氣節(jié)，被喻為現(xiàn)代“蘇武”。1955年在周恩來、賀龍等領導的關懷和批示下回到祖國，1956年中共中央給予平反，恢復自1927年的黨籍，因身體被嚴重摧殘，在中組部長期休養(yǎng)（享受副部級待遇），1978年在京去世，胡耀邦對其治喪專門批示，《人民日報》給予高度評價。

四進廣東的不解情緣

1927年11月初，南昌起義后，幾經(jīng)風險突圍，轉移到香港的周肅清接到通知，中共中央派他到廣東，準備參加廣州起義。短短的一年多時間，這已經(jīng)是他為革命而第四次來到廣東。

第一次：投筆從戎，南下廣州參加革命。1926年3月在北大念書的周肅清參加了李大釗和陳毅等人領導的革命請愿活動，親身經(jīng)歷“三一八”慘案。不久，他與國民黨元老李清泉（即李木庵）在北海邂逅相識，結成忘年莫逆之交。同年8月，應何應欽之邀李清泉赴廣州參加北伐軍，周肅清也毅然投筆從戎，跟隨南下廣州參加了北伐軍，自此開始了他職業(yè)革命的生涯。不久被任命為第十七軍師二團上校黨代表，參加了攻打福建、浙江、江蘇的一系列重要北伐戰(zhàn)役，成為北伐東路軍中赫赫有名的勇猛戰(zhàn)將。

第二次：首見周恩來，堅定共產(chǎn)主義理想。1926年冬受中共北伐東路軍前敵軍委胡秉鐸的委托，周肅清再次來到廣州，第一次拜會中共廣東區(qū)委領導人之一的周恩來，一方面請示政治工作，同時請他給予干部配備的幫助。周恩來非常重視，安排周肅清在廣東南華銀行自己家中住了兩周，結識了鄧穎超、黃錦輝、麻植、孫炳文、蕭楚女及蔣先云等著名人士，受到深刻教育和啟迪，堅定了共產(chǎn)主義理想。周恩來還派了8名共產(chǎn)黨員干部由周肅清從廣州帶回福建安排到北伐東路軍工作。不久，由胡秉鐸、周邦采等介紹，經(jīng)周恩來批準，周肅清與李清泉、蔣仕祥一起在杭州入黨。隨后，周肅清歷任十七軍政治部宣傳科長、軍政治部代理主任，在周恩來直接指派下與二軍副黨代表兼政治部主任李富春及六軍黨代表林祖涵（林伯渠）緊密聯(lián)系，試圖建立三軍反蔣聯(lián)盟。

第三次：南征潮汕，保衛(wèi)周恩來奮不顧身。1927年7月中旬，武漢政府“分共”，周恩來派周肅清和周邦采赴南昌參加起義。經(jīng)過江西和福建的轉戰(zhàn)，周肅清隨南昌起義部隊第三次來到廣東。9月18日，時任二十軍招募處長、六團指導員（黨代表）的周肅清率部進入廣東大埔，隨后在三河壩瑤瑝韓江上游一帶與粵軍黃旭初部激戰(zhàn)。9月23日大敗潮梅警備司令王俊部，占領潮州。24日在農(nóng)軍支持下，率部攻占汕頭，起義部隊威名大震。占領汕頭后，周肅清發(fā)高燒帶病工作，周恩來親自命令他暫停工作，立刻休息。29日起義軍在豐順縣湯坑遭伏擊兵敗，敵軍乘機攻占潮州，逼近汕頭。周肅清帶病組織包括時任班長的粟裕等警衛(wèi)部隊，為上層機關突圍斷后，與敵軍血戰(zhàn)，泅過一水塘時，險遭不測。隨后渡過榕江，向海陸豐撤退，起義部隊不幸在普寧縣流沙鎮(zhèn)的烏石又遭伏擊，領導機關被徹底打散。是夜，周肅清等人保護賀龍、彭湃等起義軍領導人突圍到一個小鎮(zhèn)一家住戶過夜。只見賀龍進到廚房，東找西找，提出一把菜刀，說要帶上用以防身。大家雖然都很疲倦了，但還是開玩笑說：“又要‘兩把菜刀鬧革命了”！由于彭湃比較熟悉當?shù)厍闆r，連夜帶領賀龍轉移了。周肅清等醒來后，繼續(xù)突圍。他們在另一個小鎮(zhèn)與葉挺和李立三等人匯合，由葉挺率領向惠來方向突圍，途中葉挺、李立三前去觀察敵情，但是去了很久沒有回來。剩下的這百余人多是黨團員、軍官，大家都不愿散伙，于是由周肅清率領冒著槍聲繼續(xù)前進。途中與周恩來匯合，周恩來當時正發(fā)高燒昏睡不起。周肅清等抬著周恩來向陸豐方向前進。幾經(jīng)戰(zhàn)斗冒死拼殺，當渡過一個海峽時，天色已晚。忽然槍聲四起。周肅清怕周恩來出意外，于是令部下六團一個營長帶領大部分同志去迎擊敵人，周肅清親自和周恩來的秘書及幾個士兵保護周恩來先走。身邊子彈嗖嗖擦身而過，極為危險。有個抬著周恩來的士兵想要放下?lián)芴优?，其他幾個士兵見狀也猶豫著想跟著走。情急之下，周肅清拔出手槍說，誰敢放下恩來同志逃跑，我就斃了他，我就和他拼命！周恩來說，肅清同志不要管我了，放下我走吧……周肅清聽到這里眼睛通紅，淚水打轉。他冷靜下來說，大家再堅持一下，等把敵人擊退了，要走的，我們會發(fā)路費送行的。這時同志們打退了的敵人，又跟上來了。到了甲子和碣石之間陸豐縣一個海邊鄉(xiāng)村，海陸豐東江農(nóng)民運動領袖楊石魂和周肅清等人取得了聯(lián)系。楊石魂說：由陸豐到海豐路被敵軍截斷，到海豐已無路可能。發(fā)著高燒的周恩來氣喘噓噓地說，愿意繼續(xù)革命的，現(xiàn)在分散到上海、香港去找黨的組織；不愿意繼續(xù)干的，可以領錢回家……能堅持到此時，哪還有人愿意脫離革命。于是周恩來讓秘書給了大家香港、上海黨的通信地址；此外把剩下的錢都分給同志們。周恩來由幾位熟悉本地情況的同志保護著去香港，周肅清與周恩來握手告別，哽咽著說，恩來同志千萬千萬要保重??！周恩來高燒仍未退，他虛弱地說，肅清同志啊，謝謝你一路的照顧，后會有期！

周肅清率領另外一些人幾經(jīng)輾轉撤退到了香港。周肅清很快和香港黨組織取得了聯(lián)系。香港黨組織的通信地址是一家竹織物品的商店。11月初，周肅清接到香港黨組織的通知，黨中央派他到廣東，準備參加廣州起義，于是周肅清第四次來到了廣東。

身負重任，策反敵軍

周肅清于1927年11月初來到廣州，到省委軍委工作。當時同在軍委工作的有聶榮臻、黃錦輝等人。不久省委為廣州起義而成立省委兵委，任命周肅清為兵委書記，參加軍委領導工作。省委兵委是根據(jù)中央的指示和廣州起義的需要而專門成立的。1927 年11 月1 日，中共中央常委會《廣東工作計劃決議案》明令廣東省委要積極開展兵運，要有計劃地派遣黨員或工農(nóng)分子打入敵軍，伺機發(fā)動普通士兵和下級軍官兵變。11月底，廣東省委向中央報告，廣州暴動重要的準備方法之一是“加緊張發(fā)奎軍隊內的工作，使暴動時有一部分軍隊投到工人方面”。因之，省委兵委的主要任務就是開展兵運領導工作，瓦解和策反敵軍，使之成為廣州起義軍事力量的一部分。當時廣州起義預計可依賴的武裝力量主要為準備策反的正規(guī)部隊共近2000余人和工人赤衛(wèi)隊等3000余人，可見兵委在廣州起義時做策反工作之重要性。廣州武裝起義主要由省軍委直接領導和指揮，所以當時為起義準備武裝力量的兵運和工運很大程度上都由省軍委節(jié)制。省軍委主要負責人之一的聶榮臻兼任省兵委主席，而省兵委書記周肅清又參加省軍委領導工作。

作為省委兵委書記，周肅清的主要任務是起義前全面負責瓦解敵軍和策反工作。之所以被任命為兵委書記，一方面因為他一直在國民革命軍任高級軍事政治干部，熟悉士兵政治工作；另一方面，第四軍教導團的前身即是原武昌國民革命軍總政治部軍事指揮教導營，幾個月前武漢政府時，周肅清曾在那里搞軍事訓練，與其中很多干部熟悉。上任后，周肅清和第四軍參謀長葉劍英等保持密切聯(lián)系，以確保黨對教導團的控制；同時還和張發(fā)奎的警衛(wèi)團內地下黨員聯(lián)系，以掌握張發(fā)奎的動向，并力圖策反其中一部在起義中成為我方的力量。周肅清領導省委兵委，借著張發(fā)奎警衛(wèi)團擴招新兵的機會，通過葉劍英及地下黨員警衛(wèi)團團長梁秉樞等，秘密將大批原省港大罷工時參加過工人糾察隊的可靠同志安排進去，組成警衛(wèi)團內黨所控制的可靠武裝。廣州起義前夕，周肅清通知團長梁秉樞等兩個警衛(wèi)團地下黨負責人來向他匯報工作，并布置起義任務。接頭地點就在觀音山密林中的一個小亭子下面。當夜，林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周肅清帶了一個本地的警衛(wèi)員等了很久，過了約定時間仍不見人來。由于任務很重要，起義時間也已臨近，周肅清決定冒著危險多等一會兒。直到近半夜，他們才匆忙趕到。梁秉樞等兩人向周肅清匯報，如果下命令，他們甚至可以冒死秘密綁架張發(fā)奎。但是令他們出來秘密接頭太危險了，很容易引起敵人的懷疑。因為張發(fā)奎好像對起義有所察覺，他們的行動似乎受到了一定的監(jiān)視，形勢很危險……

起義原定于1927年12月12日舉行，由于形勢變化，遂于12月11日凌晨提前舉行起義。張發(fā)奎的主要力量集結于西江等地，廣州市區(qū)的兵力不多。廣州起義時，周肅清領導的省兵委策反的正規(guī)部隊共近2000余人，主要是由原本葉劍英領導的以200多黨員為骨干的教導團大部，以及省兵委新近策反的警衛(wèi)團部分部隊，主要是新組建的第三營組成。另外還有工人赤衛(wèi)隊等3000余人。起義軍先攻擊城內的公安局和觀音山留守的敵軍。12月11日凌晨，起義的槍聲打響了。觀音山位于廣州城北，緊鄰市區(qū)，瞰制全城，是必爭的軍事要地。起義爆發(fā)后，張發(fā)奎的親信、觀音山駐地的警衛(wèi)團一營營長張強光妄圖據(jù)守觀音山，居高臨下地控制全城。戰(zhàn)斗中，警衛(wèi)團長梁秉樞不幸中彈受傷，遂由蔡申熙和周肅清等指揮警衛(wèi)團的起義部隊戰(zhàn)斗。不久，教導團一部參加了觀音山的戰(zhàn)斗。教導團會同警衛(wèi)團起義部隊終于摧垮了頑敵，攻占了觀音山這個全城的重要制高點。當周肅清和蔡申熙率警衛(wèi)團起義部隊進攻敵人的公安局時遇到了頑抗，有八位女同志參加敢死隊，帶頭沖鋒，非常勇敢，一時被傳為佳話。隨著教導團部隊加入戰(zhàn)斗，公安局守敵的抵抗終于被摧毀了。公安局長朱暉日連夜爬墻奔命。赤衛(wèi)隊員砸開監(jiān)獄，飽經(jīng)折磨的政治犯終于被解救出來，他們中許多人是共產(chǎn)黨員、工會骨干和黃埔軍校學生。軍械倉庫被砸開，繳獲了四五百支步槍和大量的子彈。剛從監(jiān)獄里出來的人們領到武器，來不及做任何休整，就系上起義標志紅布帶，加入了戰(zhàn)斗的行列。公安局大門前懸掛起“廣州蘇維埃政府”的紅布橫額。廣州蘇維埃政府誕生了！

廣州起義后，周肅清作為省兵委書記，因出色地領導了策反和瓦解敵軍的工作而受到軍委表彰。然而，國民黨和其它反動勢力迅速反撲，出于工作需要，周肅清被改派負責軍委的組織工作。當時周肅清正在指揮部隊抵抗張發(fā)奎反撲的激烈戰(zhàn)斗，黃錦輝找到周肅清，代表省委密令他馬上撤出戰(zhàn)斗，暫時隱藏身份，以防不測。因為周肅清英語很好，被秘密安排混入到廣州華僑學校。省委留給了他在廣州的秘密接頭地點，并指示他，萬一起義失敗，撤退到香港和黨聯(lián)系。

起義后第二日，張發(fā)奎調來各地軍隊瘋狂反撲，上午，已攻占了觀音山。經(jīng)過激戰(zhàn)，起義軍一度奪回了觀音山。12日中午廣州起義總負責人張?zhí)兹ノ鞴蠄@出席工農(nóng)兵大會，遭伏擊不幸中彈犧牲。這時，張發(fā)奎部隊陸續(xù)抵達廣州，從四面攻入市內。廣州城內發(fā)生了激烈的巷戰(zhàn)，戰(zhàn)斗極為慘烈。12月13日，張發(fā)奎部隊奪回廣州，廣州蘇維埃政府只堅持了3天。

巧扮華僑突圍，化險為夷

由于形勢變化很快，周肅清沒有接到省委撤退的通知。他一直堅持到起義部隊全部撤離，反動派完全控制了廣州，仍然沒有人來接頭，才決定撤退。半夜，別人都已睡熟。周肅清偷偷爬起來，穿上白色西裝，戴上禮帽和金絲平光眼鏡，杵著文明棍，化妝成南洋華僑，悄悄地溜出來。街道上戒備森嚴。張發(fā)奎和李福林的部隊、保安隊、警察、工賊、地主民團的反動勢力到處瘋狂地捕殺共產(chǎn)黨和赤衛(wèi)隊。周肅清回憶，起義成功時，把很多武器發(fā)給了機械工會。沒想到張發(fā)奎的反動勢力一進城，他們大量反水，與其它反動勢力成立“大刀隊”，屠殺革命黨人。反動派組織的“大刀隊”見到三種人，幾乎連問都不問就揮刀殘殺或投彈炸死：衣服上有系過紅領帶痕跡的（起義標志）、頭發(fā)凌亂過長的（剛釋放出的政治犯，沒來得及理發(fā)）、以及外鄉(xiāng)尤其是湖南口音的（多是共產(chǎn)黨）。周肅清走到馬路上，親眼看到張發(fā)奎“寧肯錯殺九十九，也不放走一個共產(chǎn)黨”的命令貼在墻上，墨跡未干。附近槍聲、手榴彈的爆炸聲、反對勢力追捕盤查起義者的吼叫和腳步聲，混成一片。到處都可以看到被殘殺的烈士尸體和道路上的血跡斑斑。雖然十分危險，但周肅清仍然沉著。他知道黃包車夫一般都苦大仇深，支持起義態(tài)度十分堅決。他躲在小巷子里，好不容易看到一輛黃包車，連忙招手。黃包車夫走近時，周肅清壓低嗓音說，“我要去荔子（枝）灣……”（省委秘密接頭所在區(qū)域）。那個黃包車夫聽到周肅清濃重的湖南口音，馬上明白。他小聲說，先生你坐好，我把蓋簾放下來，無論任何情況，你千萬不要出聲。那個黃包車夫轉來轉去，回避比較危險的地段、盤查的關口。走了很久，終于繞到了接頭地點，那里早已人去樓空。車夫說，這里很危險不能久留，你要去哪里？我路熟送你。周肅清決定去港口，按省委的指示撤離到香港。黃包車夫又轉了很久，天麻麻亮才來到了靠近碼頭的一個小巷停下來。他說，先生，我沒法再往前送你了。你看前面小橋上有很多軍警，過了橋就能買票上船去香港。我實在沒路能繞過橋去，要看你的運氣了。周肅清十分感激，忙掏出兩塊大洋，可是那個黃包車夫死活也不肯收。他說，你路上逃命還用得著，說完就匆匆離開。

周肅清隱蔽在小巷里偷偷觀察動靜。這時天已麻麻亮，他看到敵人盤查得十分嚴，有的人當場被逮捕。周肅清知道他如果一開口說出湖南話，必死無疑。正在危難時，他突然看見幾個衣冠楚楚、高鼻子的西方外國人向過橋處走來。周肅清急中生智，疾步走過去。他把文明棍沖外國人一揮，哈羅，主動和他們用英文打招呼，并攀談起來。當他用流利的英語和這些外國人熱熱呼呼地談著走過小橋時，那些軍警非但沒有盤問，還舉手向他們敬禮。

好不容易挨到了香港，船緩緩靠岸了。就聽一聲刺耳的哨笛，如臨大敵的英籍印度兵、外國和華裔武警巡捕及密探特務等，荷槍實彈，黑壓壓地圍著，只留下能通過一人的卡口。他們要每一個乘客報出來港所投之地，進行梳篦式的搜身盤查。旅客們只好排成一溜長隊，一個一個經(jīng)過盤查口。周肅清親眼看到排在比較靠前面，前幾天沖擊公安局時的八位女英雄中的一個被抓走了?？斓街苊C清時，他又看到幾個月前南昌起義時非常熟悉的一個戰(zhàn)友，經(jīng)過查問后，也被逮捕了。當輪到周肅清時，他早已想好了對策。無論對方如何盤問，周肅清揮舞著文明棍，搖頭晃腦地裝做不懂中國話，一股腦兒地只講英文。經(jīng)過盤問、搜查，他們只搜出了幾塊大洋，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的東西。外籍巡捕和密探、警察們看看周肅清的一身南洋華僑打扮，只好把他放過去了。周肅清在極其危險的情況下，急中生智，巧用外語作為對敵斗爭的工具，又一次死里逃生，化險為夷。

周肅清幾經(jīng)周折，逃脫到香港后，香港軍委負責人黃錦輝令周肅清馬上到上海中共中央報到，說中央軍委負責人周恩來將有新的重要任務交給他。周肅清沒想到他此行竟是和黃錦輝的永別。1926年冬，周肅清住在周恩來廣東南華銀行家中時，經(jīng)其介紹與黃錦輝初次相識，很長時間黃錦輝一直是周恩來的主要助手，協(xié)助周恩來做了大量軍事工作，廣州起義時為省軍委負責人之一、廣州軍委書記，和省兵委書記周肅清朝夕相處，一起工作，是周肅清最親密的戰(zhàn)友之一。1928年1月黃錦輝不幸被捕，1月31日英勇犧牲。

1927年冬周肅清來到上海中央報到，中央軍委負責人周恩來見到周肅清十分激動，緊握著他的手說，肅清同志，看到你能活著回來真是太好了！中央有重要的工作要你去負責。1928年正月初，他作為中央巡視員被派往福建，并擔任省軍委主席，負責全省的軍事領導和組建紅軍的重任。周肅清又踏上了新的征途，自此周肅清離開了他一生中參加革命和堅定共產(chǎn)主義理想的起點，曾四進四出、使之魂牽夢繞、揮之不去的紅色熱土——廣東。

參考資料：

1.周太和、周憑欄、周冰洋：《周肅清傳》，中共黨史出版社2014年版。

2.《周肅清同志追悼會在京舉行》，《人民日報》1978年2月14日第4版。

3.《 現(xiàn)代“蘇武”周肅清》，《湘潮》2015年第12期。

4.《周肅清自傳》，中央檔案館、中組部檔案處，1955年。

5.《廣東革命歷史文件匯集》 甲7，中央檔案館、廣東省檔案館1982年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