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星雨
大風吹,
數竿毛竹的婀娜之態(tài),
那是毛竹的一生,
毛筍啊,刺痛春雷,
冒出來,
一座土黃的塔。
他是一道黝黑的埂,
一道圍攏著水田的埂,
紅磚房,
像無數個孔雀藍的鏡子,
接納了溫婉的新娘。
老祖父佝僂著身子,
拄拐杖像老槐樹拄著煙囪,
當年也是紅磚房啊,蓋著青瓦。
從夜色跑進黎明的壯年,
獵槍在山谷滴著槍聲,
比一口水井滴著的水還要綿長。
那頭喪偶的狍子,長成小鎮(zhèn)的身子
老祖父望著那道埂啊,
默不作聲。
在南方的泥濘里,
鳥是愛干凈的少女,
是愛惜自己羽毛的受孕的姑娘。
在南方的泥濘里,
“多少樓臺煙雨中?!?/p>
“沾衣欲濕杏花雨?!?/p>
受孕的姑娘,
像被風鼓起來的藍色的傘,
像被地殼運動隆起的瓢蟲的背。
從三月踏來的女子,
綠色的衣裙,她依偎于紅山,
依偎于寬闊之男子的胸懷。
胎動的映山紅,
一動不動…
再不就是噤若寒蟬…
再不就是暮色深深的鼓……
山腳的愛情吶,
瘦的像,
他入睡的心跳,
夜雨如鳥,睡得昏沉。
故 鄉(xiāng)
“落日,吊在雞冠上。
下弦月,曬彎一捆稻草?!?/p>
雞蛋是月亮黃,攪的故鄉(xiāng)瘦了,
幾條水,淌著,
源頭是山。山卻高了。
父親說:“兒子,回來喝點。
燒酒,紹興的。”
我說,二十多個除夕
最交心的,就是那杯酒了
還能做個孩子,
還能,是個晚輩,
還能縫補,兩片云彩,
淡淡的不著一色,
如兩盞清油的燈。
責任編輯 何冰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