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麥
桑迪是一頭七歲的白犀牛,幾個月前,它和另外兩頭白犀牛被盜獵者的麻醉槍擊中,犀角被長刀狠狠砍掉,其中一頭因流血過多,當(dāng)時就死掉了。南非克魯格國家公園的獸醫(yī)維爾·福德斯趕到時,將桑迪和另一頭幸存的白犀牛帶回救助站。它們痛苦地蘇醒過來,已無力攻擊人類,福德斯對它們進行了康復(fù)治療,兩個星期后,一只白犀牛因傷勢過重死亡,只有桑迪奇跡般地生還。
姚明告訴記者:“第一次看見桑迪的時候,它已經(jīng)恢復(fù)了生存能力,和同伴在草原上玩耍,我看到的是一幅寧靜的自然美景。但是桑迪的鼻子上還有一道明顯的圓形刀疤,它沒有了角,看起來很奇怪。在一些保護區(qū),為了減少偷獵,很多犀牛的角被切掉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p>
姚明經(jīng)常會提起桑迪的故事,他在第二次非洲之行后總會掛念自己在那里結(jié)識的動物朋友。他認為桑迪是一頭幸運的白犀牛,在那片充滿危險的草原上,它依然存活著。
和桑迪比起來,小犀牛伊茲顯然就沒那么幸運了。伊茲曾經(jīng)生活在南非的莫里斯迪爾牧場,為了保護它的一家,動物保護者切掉了它們的犀角,這似乎能夠幫助它們逃離厄運。但是當(dāng)動物保護者再次找到伊茲時,它已經(jīng)躺倒在一片灌木叢中,禿鷹在它腐爛的身體上方盤旋著。
姚明傷感地說:“盡管它的角已經(jīng)被動物保護組織小心取走,可它剛剛長出的新角仍然足以引起偷獵者的注意,新角被砍掉后,伊茲因失血過多死亡。工作人員在距離它中槍地點不遠處發(fā)現(xiàn)了它的尸體,我想,在伊茲生命的最后時刻,它還在掙扎著回到家人身邊……這些生命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在參與野生救援的十年里,我看到了野生動物貿(mào)易對物種的破壞,也看到了它對人類帶來的傷害和影響?!?/p>
姚明在他的新書《永持初心》的卷首題詞——
獻給我的兩位朋友,小象基南戈和小犀牛桑迪。
在奧佩杰塔保護區(qū),姚明看到了北方白犀牛,這一物種在全世界僅存七頭,其中四頭就生活在這里。動物保護者們堅定地認為,這個保護區(qū)可以把它們從極度瀕危的邊緣搶救回來,然而,它們的到來引來了盜獵者的頻繁騷擾。它們的保育員名叫默罕默德,犀牛們把他當(dāng)作最親近的人,盡管他們創(chuàng)造了最好的環(huán)境,但面對偷獵者的子彈和繩索,它們?nèi)耘f有滅絕的危險。
太陽下山時,姚明在非洲象研究專家的帶領(lǐng)下來到桑布魯村。村民們穿著傳統(tǒng)服飾、戴著棒球帽或翎羽,迎接參觀者。桑布魯村似乎已經(jīng)找到了保護本地大象的方式和理由——幾年間,大象觀察營和“拯救大象組織”興建了桑布魯村的基礎(chǔ)設(shè)施,并將這里改造為適合旅行者游覽的大象觀光地,村民們可以依靠這些讓大象過上更好的生活。
姚明回憶道:“我問當(dāng)?shù)氐尼t(yī)生,如果有人偷獵,會不會對當(dāng)?shù)卮迕裨斐捎绊憽D俏会t(yī)生的回答是:少了一頭大象,意味著200個村里的孩子無法上學(xué),這種換算方法很直接。在那里,我看到了人與象的和諧共處,能感到人與動物間的尊重?!?/p>
“然而,并不是每個地方都能像桑布魯村一樣?!边@是姚明在參觀小象孤兒院后體會到的。小象孤兒院在肯尼亞首都內(nèi)羅畢國家公園占有一隅,那里曾經(jīng)是小象的康復(fù)中心,隨著越來越多的成年象被殺戮,這些未成年的小象被相繼送到這里。
在一個干涸的河道里,姚明目睹過一頭剛剛被捕殺的非洲象,它靜靜地躺在地上,身體仍舊保留著掙扎的姿態(tài),它的牙齒連同臉部被鋒利的斧子砍下,余下的尸體被獵狗撕咬得四分五裂。
“現(xiàn)場讓人感到憤怒和無助?!币γ髡f,“我曾經(jīng)多次接觸象群,它們之間充滿友愛,非洲象對人類也很友善??吹酱笙蟊蝗祟悮埲痰亟Y(jié)束了生命,我十分難過。”
“我在小象孤兒院里認識了一頭叫基南戈的小象,它剛剛出生兩周,母親死在偷獵者的槍下,管理員朱力斯付出了雙倍的呵護,他擔(dān)心小象害怕,就和小象睡在一個房子里?;细晔切∠蠊聝涸豪锬挲g最小的小家伙,它總是跟著我,用頭輕輕頂我,像是在與我交流。有幾頭較大的象看到它的親昵行為會沖上來勸阻,我想它們的想法也是矛盾的,一方面它們需要人類的照顧,另一方面,它們?nèi)耘f記得它們的同類被人類屠殺的場面。回國后不久,就聽說基南戈可能是因過度思念自己的母親,悲而離世的消息?!?/p>
在離開桑布魯村時,村民將一支長矛贈予姚明,希望他能成為桑布魯村的勇士,做一名大象的守護者。
姚明覺得,這支矛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