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朱天心的《想我眷村的兄弟們》,通過對眷村生活與族群的追憶,并借助“她”、“你”、“我”等人稱敘述視角的不斷轉(zhuǎn)換,來闡釋主人公從身份確認到身份模糊再到身份緬懷的三個身份認同階段。并以此闡述作者作為一個特殊的身份寫作者,對臺灣當時所面臨身份認同困境中的一種解答。
關鍵詞:身份;身體;認同;困境;敘述視角
作者簡介:張毅(1989-),男,湖南汨羅人,海南師范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27--01
朱天心作為在臺灣土生土長的“外省人”,其以眷村為據(jù)點的青春記憶一直伴隨在她今后的身份認同中,尤其是在90年代臺灣意識形態(tài)移位,“外省人”的社會認可被政治目的矮化,外省人面臨著巨大的臺灣定位認同以及身份意識的危機感。因而在朱天心90年代的后期作品中,其訴諸筆端的臺灣認同問題以及身份意識的書寫,也就成了一種固定而獨特的文化使命。
在朱天心創(chuàng)作于90年代初的《想我眷村的兄弟們》,是朱天心對外省人由中心逐漸邊緣化,以及高度認可的社會地位被消解后,對外省人身份認同的一種重新確立以及追憶。
《想我眷村的兄弟們》中,她是在眷村里生根發(fā)芽的女孩子,渴望融入眷村男孩子們的群落中,以期待獲得一種等同于眷村男孩子們的身份認可。她對眷村的男生們有著一種極高的心理認同。以至于她會在談論今后的白馬王子時,只是一句簡單而又篤信的族群定義“只需要眷村的男孩即可”。甚至,她與她同類的女生在嫁給本省人的新婚之夜,腦海里揮之不去的依舊是眷村的男生。對于個體的人來說,性別身份是其最先獲得的一種身份認同,是自我獨立與自我認可,人要在首先確立出性別身份后,才會獲得基于此的地域身份以及社會身份的認同?!案鶕?jù)拉康的鏡像理論,最初嬰兒并不能區(qū)分自己的身體與外在世界,所以,人類自我身份的認同首先便是對身體的認同,即意識到身體是自己的,而且與外在世界是分開的。由于人類生存空間可以劃分為公共與私人空間,而身體也可進一步分為公共身體與私有身體。隨著私有身體進入社會公共空間,社會規(guī)范將身體規(guī)訓為各種類型的“馴順的公共身體”。[1]
在《想我眷村的兄弟們》中,她是一個極度渴望融入眷村男生群落中的女孩子。她通過改變自己行為上的舉止作風甚至掩藏女生的生理現(xiàn)象來獲得眷村男生的一種族群認可,眷村男生花色各一的外省文化以及異于本省人的生活方式,使得同為外省人以及同樣固守著外省文化的她在與他們的融入過程中獲得了一種身份認可和族群心理?!芭缒醒b使女性獲得異性身份的虛假表象,以女性視角進入一個不設防的異性世界,女性空間疊加于男性空間,從而是任務具有了性別的二重性,游走在男女的邊緣?!盵2]
社會身份的確立需要固守特定的文化認同,事實上,她在眷村的童年記憶,以及眷村男孩的依戀,實際上是對眷村為依托的外省人身份的認同和固守。外省人的身份,已經(jīng)在她的記憶里物化成眷村男孩,外省人的文化心理已經(jīng)成為一種童年的生存記憶。因此,她在小時候不斷地融入男孩子的人群中,企圖獲得一種身體以及性別認同,到后來對眷村男孩的寄情與追念,也就成為她對自我身份的確立以及固守的一個過程與體認。
身份的樹立與確認總是在地域生存空間的變遷中出現(xiàn)游移和模糊狀態(tài),身份認同往往以地域空間為文化依托?!断胛揖齑宓男值軅儭分校髞戆犭x眷村,入住一個眷村以外的世界。在那個“都市邊緣”,外省人稀疏本省人居多。眷村給她提供的一個穩(wěn)定的生存空間,逐漸從她新的地域視野中淡化出來,“外省人”與生俱來的優(yōu)越認同也逐漸在諸多本省人以及本省人令人迷惑的“篤定”中疏離。本省人安土重遷,而她的眷村的兄弟姐妹們,卻“基于各種奇怪難言的原因,沒有人沒有過想離開這個地方的念頭”,本省人對于本省身份的固守,提醒了她作為一個“外省人”的漂泊意識,她在本省人與外省人對立的根土意識中,看到了外省人無法在臺灣獲得身份認同,且無法將臺灣“視為此生的落腳處”的一種悲愴式的文化根因,即“清明節(jié)的時候,他們并無墳可上”。
事實上此后嫁給外省人的她,實際上并非獲得了一種十足的身份認同,而是將本省人與外省人的身份界限刻意模糊,在仔細閱讀外省人的第二代權(quán)力斗爭的新聞中又“未為所動”,“也不理會同樣在閱報的丈夫大罵她所屬的外省人?!?/p>
小說最后,作者將敘述視角轉(zhuǎn)移到第一人稱上來,并以“眼睛變做成攝影機”的形式來親身參與到“她”和“你”的敘述中來,以共同的經(jīng)驗和身份認同來刻錄和追憶眷村的生活以及眷村的兄弟們。敘述視角轉(zhuǎn)移到了第一人稱“我”上面,冷靜的、客觀的第三人稱的隱退到中性的、平靜的第二人稱的參與,小說的敘事視角不斷地呈現(xiàn)主體化過程,因而敘事者的情感寄托也就越來越強烈。小說中從青春的追憶到眷村兄弟們的思慕,以及最后對眷村的生活與族群的緬懷,實際上是作者對身份危機做出的一種書寫上的努力。
朱天心的《想我眷村的兄弟們》,通過敘述視角的變化,對眷村生活的追憶,以及眷村族群的呼喚來解答當時所面臨的身份認同危機。作者在文章末尾,以鏡頭刻錄的方式,呈現(xiàn)出當時在臺灣已經(jīng)獲得高度社會認可的各界名人在眷村的生活追憶,從而為以眷村為代表的外省人在島內(nèi)的身份認可作出一種文化與社會上的闡釋,并試圖解放當時島內(nèi)受迫于政治環(huán)境的深層的身份困境。
參考文獻:
[1]許德金,王蓮香.身體、身份與敘事[J].江西社會科學,2008(4).
[2]錢超英.身份概念與身份意識[J].深圳大學學報,200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