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高文太是大阪警視廳的青年干探。這天,他在一間西餐廳等女友清水玲子赴約,手機突然響了。
他接通電話,聽筒里傳來玲子急促的聲音:“文太,救我,快救我?!彼睦镆缓?,正打算問怎么回事,玲子的聲音卻驟然斷了。
不一會兒,電話那頭才傳來一個經過變聲器加工的聲音:“你的女友在我手里,如果不想你女友死的話,就要按照我說的做。我知道你抓過很多壞人,但其中有四個犯罪后卻依然逍遙法外的漏網之魚。他們就像四根釘子,一直扎在你心中,所以我才來幫你拔掉這四根釘子。而你要做的,就是按我給你的時間地點,來欣賞我替天行道?!?/p>
接著,對方用手機短信傳來,第一條寫著:“東莫村、今晚9時、一護?!?/p>
文太看到一護這個名字時,不禁心中一驚。那是幾年前他辦的一件案子,酒吧門口兩撥人起了沖突,其中一個青年刺死了人,這人就是一護。本來事情很簡單,殺人償命,然而事后一查一護卻沒滿14歲,不負刑事責任。但一護人高馬大,怎么看都不像不到14歲,后來才明白他父母就是怕他惹是生非,將他的出生年月改小了3年。這事文太心里都明白,只可惜對方家世背景太厚,也只能無可奈何。
想著往事,文太就來到了東莫村,當他走到一護的家門口時,手機響了,有人發(fā)來了視頻通話。
文太點開一看,發(fā)現(xiàn)視頻中正是身處臥室的一護,一個看不清相貌的兇手用刀捅向了一護的心臟,這時,一護的家中傳出一聲慘叫。
文太急忙往一護家中跑去,門是上鎖的,他用槍給崩開了。文太上前查看,發(fā)現(xiàn)一護躺在臥室的地上,已經沒氣了。而臥室的后窗已經打開,很明顯兇手跳窗跑了。文太連忙追了上去。
從聽到慘叫聲到文太來到這里不過幾十秒,按道理兇手應該沒跑多遠。他追出一段卻愣住了,因為路的另一邊又來了一隊人,正是警隊隊長松本帶著同事來增援了,而他和警隊人馬之間一個人也沒有!
路的兩旁其實有一片蘆葦叢,剛好可以匿藏,但他和同事搜索一陣之后同樣發(fā)現(xiàn)沒人,只找到了兇手遺留的兇刀。而松本是接到有人報警說有命案后趕來的,沒想到正好遇上了文太。
兇手難道就這樣憑空消失了?同事齋藤質問道:“那你怎么會來這里?”齋藤和文太平級,是工作上的競爭對手。文太推說碰巧到的。
這時,同事田中方雄壓低聲音問道:“前輩,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煩?”方雄是文太一手帶出來的下屬??墒玛P玲子的命,文太也不敢輕易告知。
齋藤卻冷笑道:“誰知道他是有麻煩,還是心里有鬼?!?/p>
第二天,第二條謀殺預告也到了。短信里寫道:今晚8點,月湖山莊,千平。
文太眉頭皺起,又想起了往事。千平是他入警局辦的第一件案子,當時還是全城首富的千平殺了一個傭人,法官卻判定他患有精神病,不具備承擔責任的能力。私底下大家都知道他是裝瘋賣傻,花錢將這事擺平的。后來律師又以年老力衰為借口讓他保外就醫(yī),就把這事給翻過了。
文太來到了千平家前,這時,神秘人又發(fā)送了視頻通話,他打開一看,視頻中的兇手用一把鳥銃殺死了千平,接著不遠處的別墅內也傳來一聲槍響。
文太心中一驚,急忙跑到別墅門口。這次別墅的門倒沒鎖,兇手應該是破門而進的??蛷d里躺著兩個人,千平的臉已經被鳥銃轟得滿臉焦黑,不用看就知道沒命了。還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背身躺著,滿臉是血,但還有鼻息。風聲吹動著后門,文太判斷兇手應該是從后門逃的,于是又連忙追了過去。
文太追出后門,發(fā)現(xiàn)鳥銃就丟在路邊,兇手應該沒逃遠。但不可思議的事情再次發(fā)生了,從槍聲響起到他追過來也沒花多久。他追了幾百步,面前只剩寬闊的月湖,他又追丟了。
文太通知了同事,松本很快就趕到了現(xiàn)場。經過詢問,死里逃生的管家說自己被打暈了,兇手是誰、長什么樣完全沒看見,文太又成為了唯一的目擊者。齋藤陰著臉問文太:“又沒追到兇手,難不成兇手是隱形人?”文太也不知如何解釋,只好沉默。
方雄又忍不住道:“前輩,有麻煩就明說,我會幫你的?!蔽奶肓讼耄€是忍住沒開口,走了。
松本看了看他離去的背影,說道:“找人給我盯緊他?!?/p>
文太其實明白同事會怎么想,這兩人都是從他手里漏掉的,自己又剛好都在現(xiàn)場,難免不讓人猜想他是在法外施以懲罰。
正在此時,手機第三次響起。這一次的目標是華裔書畫家宋卓明。宋卓明是中國人,定居日本多年。那是去年的案子,他在家里殺了前妻,法院卻判定為前妻想潛入盜畫,被撞破后想殺人滅口,宋卓明自衛(wèi)殺人。宋卓明有一棟二層樓的工作室,一樓全是落地窗,他自稱是方便采光好作畫。
文太到的時候,門是打開的,他心中一凜也拿出了槍。查看了一番,他就在畫室里找到了宋卓明,對方面部受到重擊,生死不知。他正準備查看傷勢,這時卻腦后生風,他也被人給砸暈了。
文太是被門外的吵鬧聲驚醒的。他茫然四顧,宋卓明還躺在那里,自己也躺在地上后腦發(fā)痛。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有人嗎?再不開門我們就進來了?!?/p>
他顧不上答話,門已被撞開,先是方雄跌了進來,隨后便是松本與齋藤等同事。
文太心里一“咯噔”,知道自己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畫室之內,除了文太就是死者,松本看著他痛心疾首地說道:“你真以為自己是正義使者,糊涂啊?!蔽奶荒苻q駁,自己是冤枉的。
但這些辯駁卻顯得很無力,原因有二:第一,同事來的時候,畫室門是關著的,換言之這是一間密室。第二,死者宋卓明在地上寫了個日本的平假名,就相當于漢字,那是一個缺一捺的“文”字,正是文太的“文”。看上去,文太被打暈時他還沒死,彌留之際留下了這個死亡訊息,只是“文”字卻沒寫完。
齋藤準備給文太戴上手銬,文太見狀,急忙轉身就逃。他不能被抓住,否則女友的性命堪憂。
齋藤想開槍射擊,卻被松本攔住了,文太乘機逃走了。
就這樣,文太變成了通緝犯,他只好喬裝打扮,避住在郊區(qū)的小旅館里。他想洗刷冤屈,更擔心玲子的生死,不過卻面臨三道難解之題:首先,前兩件命案兇手究竟是如何消失的;其次,第三件命案時自己被關在密室,兇手又是怎樣離開的;第三,自己明明沒殺宋卓明,他為什么要寫自己的名字。
他顯得有些心煩意亂,于是打開了電視。電視里正在報道這件案子,其中也介紹了三個死者的背景。在介紹宋卓明時,有組鏡頭是宋卓明作畫的場面,畫完后,他在畫旁還題了“方興未艾”四個大字。文太看到他落筆的畫面,突然忍不住站了起來。正在此時,第四條謀殺預告信息又發(fā)了進來。
神秘人的第四個目標叫加賀,是個富二代,他的車在去年撞死了一個孕婦,卻找了個司機來替自己抵罪,警方苦于無證據(jù),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脫罪。
文太急忙趕到加賀的住址,他發(fā)現(xiàn)門是虛掩著的,便闖了進去,只見加賀早已經胸前中槍,生死不明。他正準備離開現(xiàn)場,四周卻警笛大作,他來不及藏匿,就被松本等人堵在了門口。
齋藤舉槍瞄準文太道:“上次我已經饒過你一次,你要是再不束手就擒,可別怪我不念同事之情了?!蔽奶?zhèn)定地說:“可否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如果我的解釋不通,你們再抓我不遲?!?/p>
齋藤看了他一眼,放下槍說道:“第一件案子,你說你來追兇手,我們卻只看到你一個人,你說你不是,那兇手還有誰?”
文太解釋道:“沒錯,我是追著兇手來的,也追到了兇手,只不過當時沒想起來。兇手突然消失,這不合常理。路上我只撞到了眾同事,那么合常理的解釋只有一種,那就是兇手就是趕過來的同僚之一。大家本就是接到松本通知,從四面八方趕來的,兇手藏在蘆葦叢里,等到大部隊撞到我之前,混到隊伍末尾,裝作遲到的樣子,大家注意力都在我身上,誰也不會特別注意。
“而兇手發(fā)給我視頻通話也是一種誤導,我以為是實時對講,其實兇手早已通過技術手段修改,發(fā)送的是之前錄好的視頻。所以我聽到的慘叫不是死者遇襲時叫的,而是兇手叫的,慘叫發(fā)出時兇手也并不在屋內剛要逃跑,而是早已布置好一切,準備藏匿在蘆葦叢中。因此,兇手只能扔掉兇刀。”
齋藤又問道:“那第二件案子,你也沒追到兇手,你又怎么解釋?”
文太說道:“是啊,我當時又被騙了,其實兇手就在現(xiàn)場。當時我的注意力都在死者身上,卻忽略了管家。我確定死者死亡后,只匆匆看了一下管家,斷定他有氣后就去追兇手了。當時他滿臉血污,頭發(fā)遮面,我其實并沒有看清楚。所以,我猜想他根本不是管家,而是兇手,而真正的管家卻昏迷著被他藏在別墅的某處。等把我騙走后,他把真正的管家放在原處,然后大搖大擺從前門走了。”
而視頻電話,同樣也是播放錄好的視頻,制造“時間差”。文太聽到的槍聲,是兇手殺人后放的第二槍空包彈。他自認為兇手沒有充足時間故布疑陣,所以才沒想到假扮傷者這一招。
齋藤繼續(xù)問道:“宋卓明死前寫了你名字中的‘文’字,這又怎么解釋?”
文太說道:“他并沒有寫‘文’字,只寫了一個文字少一捺。辦案時,他跟很多同僚都見過面了。因此也有可能寫的是你齋藤的‘齋’字,就像第一件案子時,先藏匿在蘆葦中再混進隊伍的有可能是你一樣。”
齋藤聽完勃然大怒,文太又說道:“我只是舉例而已,看完這個視頻,你就知道究竟宋卓明寫的是哪個字了?!?/p>
文太打開手機,剛好放了那個宋卓明題寫“方興未艾”四個字的視頻??赐旰?,所有人都驚呼三個字:“倒筆畫!”
沒錯,宋卓明想寫的既不是文,也不是齋,而是方字。方字前兩筆跟“文”、“齋”一樣是點、橫,第三筆原本是彎鉤。平假名跟漢字的書寫筆順是一致的,但宋卓明卻像不少人一樣,寫慣了倒筆,第三筆寫了撇。所以大家懷疑文太。文太懷疑過齋藤,卻沒懷疑過方雄,直到文太看了那段視頻。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方雄身上。方雄也急了:“前輩,話可不能亂說!”
齋藤也恍然大悟:“這樣一來密室之謎也解了。那根本就不是密室,而是第一個開門的方雄假裝進不去,故意誤導大家?!?/p>
方雄反擊道:“這都是你們的推論而已,證據(jù)呢?”
“證據(jù)當然有。”文太一拍手掌,“死者”加賀突然活了過來,一拉外套,露出了里面的防彈衣。
文太說道:“誰想殺你,你應該最清楚吧?!狈叫叟慷曀杀娟犻L:“你設局害我?!?/p>
松本冷冷答道:“我是警察,所以天生懷疑一切,不只對文太?!备渌瞬煌?,加賀是真心悔改的,所以一直跟文太保持著聯(lián)系。文太事前提醒了他,又懇求松本相信自己最后一次,聯(lián)手布了這個局,引方雄露出馬腳。
方雄還算有良心,放過了無辜的玲子。文太問他:“值得嗎?”
方雄回答道:“一護刺死的那個年輕人,是我大學里的室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