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成軍
(江蘇師范大學 文學院, 江蘇 徐州 22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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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之歌》中“朗桂私通”的文學倫理學解讀
(江蘇師范大學文學院, 江蘇 徐州221116)
摘要:“朗桂私通”是丁尼生《國王之歌》的重要事件,文章從文學倫理學的視角對其進行分析。朗桂私通是《國王之歌》的主導(dǎo)倫理結(jié),其影響貫穿全篇,它直接或間接導(dǎo)致了巴林兄弟之死、佩里斯的逆反以及圓桌騎士的放縱墮落等,是亞瑟王朝衰落、圓桌騎士團分崩離析的最重要原因。朗桂私通之所以產(chǎn)生如此巨大的危害,既與他們二人的倫理身份不無關(guān)系,更與人之斯芬克斯因子密切相關(guān)。
關(guān)鍵詞:《國王之歌》; 朗桂私通; 文學倫理學; 倫理身份; 斯芬克斯因子
用文學倫理學批評方法分析作品,尋找和解構(gòu)文學作品中的倫理結(jié)(ethical knots)和倫理線(ethical line)是十分重要的。倫理結(jié)是文學作品結(jié)構(gòu)中矛盾與沖突的集中體現(xiàn),其構(gòu)成倫理困境,揭示文學文本的基本倫理問題。文學文本中的倫理結(jié)被倫理線串聯(lián)或并聯(lián)在一起,構(gòu)成文本的整體倫理結(jié)構(gòu)。聶珍釗教授在《文學倫理學批評:基本理論與術(shù)語》中指出:“文學倫理學批評的任務(wù)就是通過對文學文本的解讀發(fā)現(xiàn)倫理線上倫理結(jié)的形成過程,或者對已形成的倫理結(jié)進行解構(gòu)?!盵1]文學倫理學批評通過對構(gòu)成文學文本的倫理結(jié)進行解析,從而接近文學文本、理解文學文本。本文即運用文學倫理學批評,對《國王之歌》中的“朗桂私通”倫理結(jié)進行解析。
一、“朗桂私通”倫理結(jié)
《國王之歌》(IdyllsoftheKing)是英國維多利亞時代代表詩人丁尼生最富雄心的作品,長達一萬余行,被有的學者譽為英語語言中“四五部毋庸置疑的偉大長詩之一”*參見羅森伯格(J. D. Rosenberg)的《卡米洛特的陷落:丁尼生的〈國王之歌〉研究》(The Fall of Camelot: A Study of Tennyson’s “Idylls of the King”, Cambridge, MA: Harvard UP, 1973, p.1)。在論著的首句,羅森伯格即說道:“《國王之歌》是我們語言中四五部毋庸置疑的偉大長詩之一”。著名的丁尼生研究學者格林(J. M. Gray)也認為,《國王之歌》與“《特洛伊羅斯與克瑞西達》、《仙后》、《失樂園》、《序曲》、《指環(huán)與書》并列為英語中最經(jīng)久的長詩”。See J. M. Gray, Thro’ the Vision of the Night: A Study of Source, Evolution and Structure in Tennyson’s “Idylls of the King”, Edinburgh: Edinburgh UP, 1980, p.137.。在《國王之歌》里存在著數(shù)條倫理線,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亞瑟王國秩序的建立與破壞。這是長詩的倫理主線。這條倫理主線串聯(lián)了數(shù)個重要的倫理結(jié),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朗斯洛與桂尼維爾的私通,這可謂《國王之歌》的主導(dǎo)倫理結(jié)。
桂尼維爾和朗斯洛是亞瑟王傳奇里的著名人物。桂尼維爾是亞瑟王的王后,卡密利亞德國王之女,“整個不列顛最美麗的女人”[2](P163);在《國王之歌》里,亞瑟王視其為生命,對之滿懷深情。朗斯洛則是亞瑟王的第一圓桌騎士,“騎士之花”;在《國王之歌》里,他同時又是亞瑟王最親密的朋友,當初就是他代表亞瑟王前往卡密利亞德迎娶桂尼維爾。二人本是亞瑟王的兩大支柱,亞瑟王對他們可謂無限信任。*在《國王之歌》的開卷“亞瑟到來”中,亞瑟王與朗斯洛“在死亡之地立下了永不死的愛之誓”,亞瑟王說道:“人之諾是神圣的。任世界如何變化,我信任你至死?!?682)在同一卷,亞瑟王和桂尼維爾“在基督的神壇前立下不朽的愛的誓言”,亞瑟說道:“你的命運就是我的。任機運變幻,我愛你至死!”(691)在莫俊德揭發(fā)前,朗桂私情早已是個公開的秘密,但亞瑟王對之似乎一無所知。學者們對此曾有各種猜疑、解釋。筆者認為,亞瑟王此前對之確不知情,因為他過于信賴朗斯洛及他的皇后,堅守了他曾立下的誓言。但不幸的是,后來二人竟發(fā)生了戀情,并最終私通。這期間,二人尤其是朗斯洛,雖然有過痛苦掙扎,有過猶豫彷徨,有過深深自責,但最終并沒有斬斷情網(wǎng),而是長久保持著私通關(guān)系,以致王國內(nèi)除國王外,盡人皆知,成為了亞瑟王朝一個公開的秘密。
二、朗桂私通之危害
傳統(tǒng)的《國王之歌》研究結(jié)論認為:亞瑟王朝陷落、圓桌騎士團分崩離析蓋因朗桂私通。*參見瑞爾斯(Clyde L. Ryals)“《國王之歌》主人公的道德悖論”(“The Moral Paradox of the Hero in Idylls of the King”,ELH,1963.01),文中指出:“對《國王之歌》傳統(tǒng)的闡釋是亞瑟王國的陷落是因為朗斯洛和桂尼維爾之間的通奸關(guān)系。”這雖有責之過甚之嫌,并遭到了當今一些學者的質(zhì)疑。但若說朗桂私通是亞瑟王朝陷落的最重要原因,則應(yīng)該是沒有異議的,是符合文本實際的。詩人本人即曾說:“朗斯洛的大罪逐漸毀壞了(sap)圓桌騎士團的基礎(chǔ)。”[3](P497)這里“朗斯洛的大罪”,即指朗斯洛與桂尼維爾的私通??v觀《國王之歌》,有多處直接展現(xiàn)或間接暗示了朗桂私通的惡劣影響。
在“桂尼維爾”卷中,亞瑟王對桂尼維爾如此說道:“你與朗斯洛犯下了可恥的罪行;特里斯坦和伊瑟的罪行接踵而至、緊隨其后;然后,其他騎士仿效我的這兩位最強大的騎士,——從有魅力的人中挑選丑陋的榜樣——,也犯下罪行,直至那些令人厭憎的我的心靈的對立面大行其道。”*See Christopher Ricks, ed., Tennyson:A Selected Edition, Harlow: Longman, 1989.瑞克斯編注的丁尼生詩歌版本是目前最具權(quán)威的丁尼生詩歌版本,它不僅是丁尼生詩歌文本的一個可靠來源,而且包含廣博的文本注釋、簡要的評述和背景信息等,被譽為“偉大的版本”和“令人驚奇的壯舉”。本文所引《國王之歌》里的詩句均出自其版本,譯文由筆者自譯,以下隨文標出頁碼,不再一一加注。這里詩人通過亞瑟王之口明確指出了朗桂私通的巨大危害。在“最后的比武大會”卷中,特里斯坦則明白地對他的情人、康沃爾王后伊瑟說道:“如果我們的愛有罪,我們有皇室的依據(jù)”。這里“皇室的依據(jù)”即指皇后桂尼維爾與首席圓桌騎士朗斯洛的私通,可見朗桂私通與特(里斯坦)伊(瑟)私通的關(guān)系。在“桂尼維爾”卷中,桂尼維爾亦說道:“我就是那個惡人,她毀壞了國王浩大的規(guī)劃和意圖”。這里皇后本人親口承認了她與朗斯洛私通所造成的巨大危害和負面影響。當初圓桌騎士杰潤特之所以匆忙將妻子伊尼德帶離亞瑟王宮,就是害怕伊尼德受到皇后桂尼維爾這個壞榜樣的影響。至于接下來巴林兄弟之死,佩里斯的瘋狂與逆反,及特里斯坦的放縱墮落等,則直接與朗桂私情相關(guān)。
巴林是個脾氣暴躁、行為魯莽,但卻立志向上的真誠騎士。為了去除自己的缺點,以符合一名優(yōu)秀騎士的標準,他暗暗將第一圓桌騎士朗斯洛作為學習的榜樣,“常常徘徊在他的周圍”,觀摩、學習他的騎士風度;又將“淑女的典范”皇后桂尼維爾作為崇拜的偶像,把她的皇冠刻在自己的盾牌上,“注視它,記著她——忘記我的暴躁和暴力……獲得新生”。然而后來一個偶然的機會,巴林無意中瞥見了桂尼維爾和朗斯洛幽會的情景,他起初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接著聽了加倫的暗示、嘲諷,尤其是隨后在林中聽了薇薇安“言之鑿鑿”的解說,頓覺天昏地暗,信念全失,只見“他嚎叫一聲躍起……把盾牌擲在地上,腳踩在皇冠上,把它踐踏得一塌糊涂,然后扔到林中雜草里”。尤其不幸的是,巴林怪異的嚎叫,被潛伏在那里等待“林中惡魔”出現(xiàn)以將其除去的圓桌騎士巴蘭——他的親兄弟——聽到了,巴蘭以為這就是他苦苦追尋的對象,于是走上前,與之惡斗起來。直至二人血流遍地,奄奄一息……這最后的一幕既悲哀又感人:彌留之際,他們的頭盔被摘下,二人驚異地發(fā)現(xiàn),對方竟是自己最親愛的兄弟!但沒有任何怨言,巴蘭吻了一下巴林受傷的額頭,悲痛地說道:“哦,巴林,巴林,我欣然為了救你而死,但卻給你帶來了死亡……”巴林喘息著,斷斷續(xù)續(xù)向他敘說了事情的由來;巴蘭聽后則告訴他:加倫是個撒謊者,薇薇安則是個放蕩的女人,“她住在森林里……在地獄的入口和他相會、調(diào)情……他們的生活是污穢的,他們的嘴巴也是;他們?nèi)隽酥e。我們的皇后和我們自己忠誠的母親一樣純潔”。最后,兄弟二人懷著純潔的信念,“一起進入了永眠,兩人緊緊擁抱著對方”。
這是極其感人的,兄弟二人至死都在呵護皇后的純潔,為她的清白而辯護;同樣感人的是,兄弟二人的真情。但同時,這也是極悲哀的:兄弟二人至死維護的對象并不清白。
佩里斯的經(jīng)歷也是悲劇性的。他本是一個單純真誠的騎士,朝氣蓬勃。他也將桂尼維爾視作偶像,視作純潔高貴女性的典范,把自己的夢中情人比作桂尼維爾。他曾暗自對想象中的情人說道:“你像桂尼維爾一樣純潔和美好,我將用我的長矛和劍使你聞名世界?!钡髞硭麉s得知皇后桂尼維爾和首席騎士朗斯洛竟暗中長期私通,加之著名圓桌騎士高文可恥地背信棄義,使他對亞瑟王朝及圓桌騎士團的美好想象破滅,他所懷抱的崇高騎士理想瞬時傾覆了……不久后,原本純真無邪、朝氣蓬勃的佩里斯騎士一變而為荒淫無度、醉生夢死之徒,甚至另立朝廷,與亞瑟王朝對抗。
特里斯坦,可謂第二圓桌騎士,曾是一名“優(yōu)秀的”(goodly)騎士、著名的“謙恭有禮者”,雖然他和伊瑟發(fā)生私情并非完全是受了朗桂的影響,但后來他變得厚顏無恥,卻應(yīng)該說是與朗桂私情相關(guān)。在最后的比武大會上,特里斯坦贏得冠軍,在向觀眾致意時,他竟公然說:“看,今天我的美麗女王不在這里……”這顯然違反了當時騎士比武競技的規(guī)則:將獎品獻給在場的某位女士。而且此言亦等于在某種程度上公開了他與伊瑟的私情。因此有人竊竊私語:“禮貌已然死去?!本痛?,丁尼生本人曾作注道:“特里斯坦,這位謙恭有禮者,已經(jīng)失去了他的謙恭禮貌,因為朗斯洛的大罪在逐漸毀壞圓桌的基礎(chǔ)?!盵4](P926)
此外,學者們均未注意到朗桂私通與騎士們?nèi)プ穼なケg的關(guān)系。其實,前者可謂后者的原因之一。亞瑟宮廷里第一個聲稱見到圣杯并鼓動其他騎士也要親見圣杯者——帕齊發(fā)爾之妹,最初就是因“宮廷的丑聞,違背亞瑟王和圓桌的罪行,與通奸者們奇怪的嘈雜聲,擊打著她修道室的格柵”而渴望看到圣杯。這里“通奸者們”的魁首當然是朗斯洛與桂尼維爾。后來,騎士們發(fā)下誓言紛紛去追尋圣杯,大家都極其悲痛,皇后與朗斯洛并轡行在大街中央,哀號著,大聲尖叫著:“這種瘋狂降臨我們身上都因我們的罪!”這里的“我們”一般被理解為:泛指大家。其實它亦可理解為:特指說話者桂尼維爾與其情人朗斯洛。當初正是因為桂尼維爾與朗斯洛發(fā)生私情,才使得亞瑟宮廷通奸流行,“罪惡爆發(fā)”;騎士們出于凈化自身罪孽,以獲得救贖,于是才紛紛踏上追尋圣杯之途。朗斯洛可謂其中的典型代表。對于追尋圣杯之意圖,他本人曾這樣說道:“我和他們一起立下誓言,僅希望若能夠觸到或看到圣杯,它們就可以被分開了。”這里“它們”指的是他的忠誠、高貴和騎士精神與他的通奸罪行,二者纏結(jié)在一起,他亦曾想分開它們以揚棄之,但自身卻難以做到。于是才踏上追尋圣杯之旅。由此可見,朗桂私情與騎士們追尋圣杯存在著密切關(guān)系。追尋圣杯的結(jié)果是:大部分騎士喪命途中,僅有一小部分返回,且“憔悴、疲憊”。顯然,追尋圣杯也是對圓桌騎士團的一大重創(chuàng)。
綜上可見,朗桂私情確實對圓桌騎士團產(chǎn)生了巨大的負面影響,確是亞瑟王朝陷落、圓桌騎士團分崩離析的罪魁。
三、倫理身份·斯芬克斯因子
人的身份是一個人在社會中存在的標識,人需要承擔身份所賦予的責任與義務(wù)。“由于身份是人獨有的特征,因此人的身份就是倫理身份?!盵5](P264)在文學文本中,所有倫理問題的產(chǎn)生往往都同倫理身份相關(guān)。
在《國王之歌》里,朗桂私通為何具有如此巨大的破壞力、危害性?
首先,這與二人的倫理身份相關(guān)。在長詩中,桂尼維爾身為亞瑟王后,集尊貴、威嚴、美貌于一身,是騎士心目中的圣瑪利亞,名媛淑女的楷模。在眾人眼中,可謂完美的女人。朗斯洛是亞瑟王的首席圓桌騎士,并為亞瑟王所親自授封,同時是其最信賴的朋友,武功超卓,彬彬有禮,乃“騎士之花”??傊?,二人是亞瑟王朝除國王外最重要的人物,是萬人矚目的中心,是騎士淑女們效法的榜樣、偶像,本應(yīng)潔身自好,對亞瑟王忠誠不貳,表率天下。這也正是人們對他們的期許。因此,巴林們做夢也沒想到心中的兩尊偶像之間竟然有著最為人所不齒的奸情……偶像瞬間坍塌了。偶像的坍塌,其影響可想而知。故各種亂倫悖理的行為接踵而至……因此,在長詩最后部分亞瑟王對桂尼維爾數(shù)落道:“你與朗斯洛犯下了可恥的罪行;特里斯坦和伊瑟的罪行接踵而至、緊隨其后;然后,其他騎士仿效我的這兩位最強大的騎士,——從有魅力的人中挑選丑陋的榜樣——,也犯下罪行,直至那些令人厭憎的我的心靈的對立面大行其道?!?/p>
這是朗桂私通產(chǎn)生巨大破壞性的一個原因。其實,若往深處挖掘,還可發(fā)現(xiàn)問題更根本的層面:眾騎士之所以受朗桂私通的影響而紛紛墮落,實根源于人之斯芬克斯因子。聶珍釗教授在《文學倫理學批評:倫理選擇與斯芬克斯因子》一文中指出:“人是一種斯芬克斯因子的存在,由人性因子和獸性因子組成.”[6]二者處于斗爭狀態(tài),此消彼長。人性因子的核心是理性意志,它借助理性意志的指導(dǎo),約束和控制獸性因子中的自由意志,讓人棄惡從善,避免獸性因子違背倫理規(guī)范。當受到道德指引時,人性因子得到彰顯,它控制著獸性因子,此時人表現(xiàn)為一種倫理的存在。如果喪失道德指引,漠視倫理規(guī)約,人性因子就會被抑制,獸性因子便會占據(jù)上風。這時人就會走入歧途,從而引發(fā)倫理混亂,甚至倫理犯罪。在《國王之歌》里,當有亞瑟王的規(guī)約和權(quán)威、有朗桂的高潔榜樣屹立時,獸性因子得到有效的道德指引,人性因子占據(jù)上風,它牢牢控制著獸性因子。這時“所有人的心靈暫時變得純潔”。亞瑟王朝也因而一派欣欣向榮。但是后來當皇后桂尼維爾和首席騎士朗斯洛發(fā)生奸情時,騎士淑女們心中的偶像坍塌了;而且由于二人長期保持著私通關(guān)系,從而為眾騎士淑女樹立了一個極壞的榜樣,亞瑟王的權(quán)威也因此受到極大削弱。人們開始喪失道德指引,于是獸性因子便活躍起來,不再甘于受人性因子的控制,并進而占據(jù)上風。人欲橫流,倫理混亂。長詩中,特里斯坦向他的情人說道:“我們能愛就要愛。”終于置社會道德于不顧,“公開”和馬克的王后金發(fā)伊瑟私通。步踵特里斯坦之后,其他騎士亦紛紛將倫理規(guī)約拋諸腦后,縱身跳入欲望的泥沼。
綜上可見,朗桂私情之所以產(chǎn)生如此巨大的危害,與斯芬克斯因子密切相關(guān),實是獸性因子占據(jù)上風的結(jié)果。
四、結(jié)語
其實,整部《國王之歌》亦可視作一首隱喻人性因子與獸性因子沖突斗爭的長詩。在長詩中,亞瑟王即人的理性意志與人性因子的化身,圓桌騎士則是自由意志與獸性因子的象征。亞瑟王與圓桌騎士之間的沖突形象地展示了人的理性意志與自由意志的矛盾斗爭。其實在長詩的結(jié)語《致女王》中,丁尼生本人亦曾說道:這個古老的故事,“暗示著感官(Sense)與心靈(Soul)之戰(zhàn)”。從文學倫理學批評的觀點來看,“感官”即喻指獸性因子與自由意志,“心靈”喻指人性因子與理性意志。*聶珍釗教授在《倫理選擇與斯芬克斯因子》中指出:“心靈即理性意志,肉體即自由意志。體現(xiàn)獸性因子的人體感官能夠產(chǎn)生強大的欲望和情感,即自由意志”。長詩最后,亞瑟王朝悲劇性的結(jié)局則展示了自由意志力量的強大與難以控制,同時亦昭示了自由意志完全脫離理性意志的可悲后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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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聶珍釗.文學倫理學批評:倫理選擇與斯芬克斯因子[J].外國文學研究,2011,(6):1-13.
An Ethical Literary Interpretation of the Fornication Between Lancelot and Guinevere in Idylls of the King
ZHANG Cheng-jun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Jiangsu Normal University, Xuzhou 221116, China)
Abstract:The fornication between Lancelot and Guinevere is an important event in Tennyson’s Idylls of the King. This paper examines the affair from an ethical literary perspective. The fornication between Lancelot and Guinevere is the leading ethical knot in Idylls of the King, whose influence runs through the long poem. It gives rise to the death of Balin brothers, the revolt of Pelleas, the degeneration of Knights of the Round Table, and so on. So it is the most important cause of the fall of Arthur Dynasty. The reason that the fornication between Lancelot and Guinevere causes so large harm is both related to their ethical identity and related to Sphinx factor of human beings.
Key words:Idylls of the King; the fornication between Lancelot and Guinevere; ethical literary criticism; ethical identity; Sphinx factor
中圖分類號:I561.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1012(2016)02—0099—05
作者簡介:張成軍(1977—),男,山東滕州人,江蘇師范大學文學院講師,文學博士。
基金項目:江蘇高校品牌專業(yè)建設(shè)工程資助項目(PPZY2015A008);江蘇師范大學人文社科研究基金項目“《國王之歌》的倫理敘事研究”(15XWR014)
收稿日期:2016-0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