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紅
賈瑞的下半身
◎閆紅
我最近買基金虧了一些錢,不過這沒什么好怨天尤人的?;叵胛乙活^扎進基金市場的過程,活像一個精蟲上腦的男人,根本不想真正地了解對方,全是內心生出來的慫恿,認為此事大有可為,自己必有希望,很蠢,很急吼吼,就像我曾經百般看不上眼的賈瑞。當初賈瑞跑去跟鳳姐搭話時,也是抱著這種心思吧。
股市是個壞家伙,如果它一開始就嚴厲地教訓了我,讓我知道它不好惹,沒準我就迅速地退出止損了,但是,它滿臉堆笑,像鳳姐對賈瑞那樣,表達出足夠的善意和極大的歡迎。
起初那幾天還不錯,有時一天收益就有幾千塊,每天晚上看凈值成了我的一項娛樂活動。
當賈瑞聽到鳳姐說“等晚上起了更你來,悄悄地在西邊穿堂兒等我”時,那種輕飄的快樂是否也如出一轍?怪不得對方,只怪欲望讓我們失去了起碼的判斷力。賈瑞不但高估了鳳姐,更高估了命運的善意,當然,我也同樣。
幾天之后,股市轉綠,看得我氣苦,但各種官方、小道消息都說牛市還在繼續(xù)。
賈瑞被鳳姐凍了一夜之后,大概就是類似的心情吧?吃了虧,很惱火,但是依然不肯相信對方會玩弄自己,更重要的是不信自己會被玩弄。
結果我們都知道了,賈瑞被大大地耍弄了一番,被潑了糞,被賈蓉、賈薔羞辱敲詐,按說該死心了,但是,你看看股市上那些沉默、隱忍、依舊不放棄的人,就知道絕望有時比建立希望更難。
好多年前,我的一個同事在股市上虧了差不多20萬,在當時,20萬可以在本地買個三居室了。要是我,必定痛心到吐血,同事卻高高興興地燙了頭發(fā),換了新眼鏡,連社交圈都擴大了。她說,以前她把錢看得挺重的,這次虧了這么多,發(fā)現(xiàn)也沒怎么影響到自己的生活。
對,我的意思就是這樣。后賈瑞時代,即便無法有更正確的選擇,也該有更清醒的頭腦,將遇到的每一件事都化腐朽為神奇,用來幫助自己,使自己活得更好。
(摘自《愛人》2015年10月上 圖/劉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