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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特色”食物與食物的“民族性”* 1——以云南德宏州景頗族、德昂族為例

2016-03-29 06:04:44王曉艷
楚雄師范學院學報 2016年1期
關鍵詞:民族特色功能

王曉艷

(云南農業(yè)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云南昆明65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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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特色”食物與食物的“民族性”* 1——以云南德宏州景頗族、德昂族為例

王曉艷

(云南農業(yè)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云南昆明650201)

摘要:食物是自然人的“食物”,也是社會人的“食物”,反映著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社會的關系。在民族生境的變化中,食物體現(xiàn)出的適應性表明民族對食物的選擇源于其傳統(tǒng)功能在民族社會中的繼續(xù)發(fā)揮。然而,食物的本質并非一成不變,隨著民族認同不斷提高,食物的“特色”與民族身份聯(lián)系在一起后被不斷強調,使食物有了新的社會意義,即食物標榜了“民族性”,傳遞著民族身份和民族認同。

關鍵詞:民族;特色食物;功能

食物,延續(xù)了作為自然人的生命,也凝聚著作為社會人的價值和文化象征意義?!笆澄锏娜祟悓W研究一個重要方面就在于發(fā)掘作為物的食物背后的人、社會和文化意義,即食物與生態(tài)、認知、象征、歷史和社會聯(lián)系起來,作為一個整體來觀察,從中更深刻地了解特定族群的文化特點?!保?](P271)繼往的人類學研究中,學者們普遍關注到了食物所傳達的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歷史之間的關系,但對于食物所呈現(xiàn)出的族群與國家之間的互動關系卻較少涉及。在人類學倡導的田野調查中,作為文化的“他者”最容易涉獵“異于我”的文化,食物便是其中最為突出的一類。但在今天中國的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比以往更容易參與觀察到少數(shù)民族的飲食文化。例如,在如云南這樣少數(shù)民族聚居的地域,隨處可見各種少數(shù)民族特色餐飲店,又或在被政府開發(fā)旅游的少數(shù)民族特色村寨中,也有標識該族群飲食文化特點的農家樂,更為普遍的是當作為非同族人到少數(shù)民族家庭做客時,主人家一定會在餐桌上強調這是“我們民族”的特色。在少數(shù)民族的觀念中,食物似乎具有了某種專屬性,而他們也在積極地構建這種專屬性,那么,是何種力量驅使著“特色”食物被強調?基于此,本研究通過云南德宏州景頗族和德昂族的田野調查嘗試進一步的思考。

一、云南德宏州景頗族和德昂族飲食特點

德宏傣族景頗族自治州位于滇西南,西南與西北與緬甸接壤,轄區(qū)內居住著傣族、景頗族、傈僳族、德昂族、阿昌族等少數(shù)民族,其中景頗族、德昂族、阿昌族屬云南八個人口較少民族中的三個,均為跨境民族。與其他民族相比,景頗族與德昂族同為山地民族,在食物方面有著相似性,這與居住在相同的地域環(huán)境中相關。德宏地處低緯高原,地面接收到的太陽輻射量大,熱量豐富,氣候溫和,屬南亞熱帶氣候,無明顯的四季之分,只有干濕季之別,年均溫度在18. 3~20. 0℃,降雨量集中在5~10月。在如此生境中,景頗族與德昂族的飲食特點可歸納為以下三方面:

第一,“野味”。德宏的野生動植物資源豐富多樣,也成為居住在山林中的景頗族和德昂族的重要食材。20世紀末民族植物學研究者在德宏對景頗族食用野生蔬果的調查中記錄到:“野生種子植物蔬菜97種、蕨類7種、苔蘚2種、食用真菌107 (地衣1種)種,野菜類共計213種;野果46種?!保?](P3)德昂族的野菜種植資源也較為豐富,近些年可“收集到67份蔬菜類、野菜類種植資源,其中蔬菜類14個屬,38份,野菜類29份?!保?](P1607)除了野生的蔬菜瓜果,在田野調查中長期食宿在村民家,也可偶爾品嘗到野生物種的肉,如竹蟲、竹鼠、蜂蛹、螞蟻卵、螞蚱、知了、麂子、野雞、田螺、河魚、螃蟹、黃鱔等。對于野生食材的采集和獲得,景頗族和德昂族并非刻意去山林間尋找,常用的作為輔料的食材在房前屋后亦能找到,如香蓼、刺芫荽、吉龍草、香茅草、野茄、紅茄、刺天茄等,需要時隨即采摘。有些生長在田間地頭或山林河邊的野菜,通常是人們在勞作過程中發(fā)現(xiàn)而順帶采摘,如馬蹄菜、蕨菜、野芹菜、水青苔等。

從野生動植物到餐桌上的食物,是民族對自然物種的認知和利用,體現(xiàn)了“可食”的確認過程,包括了獲取食材的時間與空間的實踐。長期居住在山林中,景頗族和德昂族對于野生食材的采集時間、地點和用途了若指掌。竹子與景頗族和德昂族的生活密切相關,建房蓋屋、生活和勞作用具都會使用到,而竹筍也是他們不可缺少的食材。在德昂族聚居的德宏芒市三臺山鄉(xiāng),村民將竹子分為很多類,并作為不同用途,一種被村民叫做“容不來”的野生山竹,因其竹筍味道甜而被普遍采集,每年七、八月是采摘的重要季節(jié),采回后通常曬成干筍或腌制成酸筍。在德昂族家做客,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與竹筍相關的菜肴,酸筍煮雞、酸筍炒肉、酸筍野菜湯。在景頗族人家,煮螺螄是被特別推薦的一道野味。即使在集市中購買,景頗族也能正確的區(qū)分出可食用的野生螺螄。每年6~10月是撿螺螄季節(jié),水田、水溝等有水的地方是螺螄較多的地方。景頗族要做一道煮螺螄非常費事,首先要在清水中放置2~3天讓螺螄吐出肚中的污穢,制作前要在加入鹽的水中反復搓洗,并不停換水直到水不再混濁,之后用刀將螺螄的錐形頂端切掉,以便于食用。洗好的螺螄放入煮鍋后,加入緬芫荽、臭菜、酸筍、蔥葉、香辣溜、補芽、帕哈、嫩姜葉、香菜、大蒜等香料,加鹽煮半小時即可。螺螄肉煮出的湯也非常美味。每當食用煮螺螄時,餐桌上幾乎很少有其他食物,特別是景頗族認為的與之相克的牛肉、瓜果豆類或涼性食物,即便如此,一盆螺螄配上一碟舂菜在景頗族看來已是一頓野味大餐。

第二,“生食”。生食指的是食用烹飪中未使用明火加工的食物,景頗族和德昂族都有較為普遍的生食菜肴,多采用舂和涼拌的方式。生食的方式最大限度地保持了食材的本味,輔之以各種野生佐料。景頗族有句俗語:“舂筒不響,吃飯不香?!痹诰邦H族村寨,每戶人家都有一個舂筒,幾乎每頓飯都有舂菜。舂菜的原料除了一些烤熟的肉類外,許多蔬菜都可以舂食,如生姜、新鮮帶殼蠶豆、豇豆、魚腥草、馬蹄草等,洗凈的蔬菜放入舂桶,加入鹽、小米辣、豆豉、芫荽、野茄等佐料一起舂碎就可食用。景頗族人家每頓飯都需有一道舂菜,數(shù)量不多,苦、酸、辣是基本的味道,多作為開胃菜。生食的習俗與德宏一年中較長時間的熱帶氣候相關,生食保持了食材極酸、極苦或極辣的味道,對外人來說難以接受,但卻是景頗族和德昂族正餐中不可缺少的。

景頗族和德昂族都有一道非常出名的生食菜肴叫“撒丕”。景頗族多稱之為“苦撒”,德昂族稱之為“橄欖撒”。兩種撒丕的味道因為食材的差別稍有差異??嗳鰹榭辔?,苦味來源于其中一個重要食材:苦水,景頗族認為最好的苦水是殺牛時從牛胃里取出的汁水??嗳鲂枰獪蕚涿拙€,配上一點烤熟的牛肝或牛肚,另外制作一碗用苦水為主要原料的蘸料,即在苦水中加入韭菜、緬芫荽、香柳、小米辣等調料,再加入剁碎的生牛肉或生豬肉,有時還會配上一盤切絲的生蓮花白,隨后,將米線、牛肝等食物放入苦水里蘸一下便可食用。德昂族的橄欖撒為酸味,食用的方式和苦撒相同,但用于蘸食的汁水為酸水,酸味來源于檸檬、羊奶果或酸多依等野果的汁,酸水中的回甘味和清香源于橄欖枝的皮和去核舂碎的橄欖,用于蘸食的食材有米線、烤熟的豬皮、生的蓮花白或茼蒿等蔬菜。之所以可以放心食用汁水中的生肉,兩個民族都有著相似的解釋,即苦水和酸水都有殺菌的作用。

第三,“酸苦辣味”。景頗族和德昂族均有好食酸苦辣的飲食習慣,村民認為這與天氣熱相關,酸、苦、辣可開胃,有清涼解暑的作用。景頗族和德昂族村民家一般較少購買和使用的食用醋,但餐桌上每頓都離不開酸味。食物中的酸味主要來自于新鮮野果或水果的酸味,如青檸檬、酸木瓜、樹番茄、野番茄等,這些果木有的野生,有的被村民栽種,獲取非常方便。愛食酸的村民們還會制作涼拌酸果作為零食,如涼拌羊奶果、木瓜、酸多依、山杜英、盈江省藤、芒果等,制作使用的佐料是鹽和辣椒面,腌制一會就可食用。另外的酸味來自腌制品,如酸筍、腌姜絲、腌辣椒、腌菜、干酸菜等,其中以干酸菜在餐桌上最為常見。干酸菜的主要材料是青菜葉和蘿卜葉,但景頗族和德昂族制作干酸菜的方法各有不同。景頗族將菜葉洗凈后放入大缸內浸泡,待有酸味后撈起,裝入大鐵鍋后,放一點剛蒸出來的米飯用大火煮,再放入大缸內浸泡,如此反復兩次,直到菜葉成亮黑色,撈出后曬干就成了干酸菜。德昂族的制作方法稍簡單,洗凈的菜葉放入缸中,加入稀飯攪拌,待有酸味后,取出置于蒸鍋中蒸,之后晾干即可。干酸菜可儲存較長時間,食用也非常簡單,主要食用的是湯水。中午勞作回家,取出一小把干酸菜放入鍋中加入水、鹽和一兩個小米辣,煮沸即可食用,有時甚至不用煮,用開水燙后喝湯。

景頗族與德昂族的苦味菜肴,不是外人能輕易習慣的,其苦味遠遠超出常見的苦瓜。苦味多為野生植物的味道,如龍葵、紅茄、野茄、水茄、刺天茄、南山藤、刺五加、芭蕉花、馬蹄草等。大部分苦味菜可以加入酸菜、辣椒、蒜等佐料涼拌或作舂菜,也可加入酸茄等佐料煮湯。一些苦味的食物也經常出現(xiàn)在景頗族特色餐廳中,如涼拌刺五加和馬蹄草,炒芭蕉花或芭蕉花煮湯。辣味也是景頗族和德昂族食物味道的重要特點。幾乎每戶村民家的菜園中一年四季都種有辣椒,多為小米辣。炒菜、煮菜、舂菜、涼拌等都會放入新鮮的小米辣為佐料,也有將小米辣摘來后放入醬油中腌制,待有酸味時直接取出作為咸菜食用。

上述景頗族與德昂族的飲食特征既是被村民認可的歸納,也是筆者作為調查者與“我”的飲食所做的對比——選擇不同的參照對象,特點也許呈現(xiàn)出不同。如與同聚居在德宏的傣族相比,兩個民族的這些特點便不是獨有。由此可見,食俗的相似性與差異性很大程度上受生境以及參照對比的影響。

二、食物的“適應性”:少數(shù)民族食物的傳統(tǒng)功能體現(xiàn)

食物由“物”變?yōu)椤笆场保侨祟愡m應能力的體現(xiàn),則人類的食物也必然具有適應性,這一適應不但體現(xiàn)了對自然環(huán)境的適應,更是對社會環(huán)境的適應。在人類學的話語中,作為文化一類的食物處于變遷中。若在具體歷史環(huán)境中對單一族群考察,食物功能的變遷尤為突出。

食物最本源的功能在于滿足人類生理的需要。在人類歷史發(fā)展中,遠古人類的食物相對單一,且多從自然界中獲得。隨著人類獲取食物方式以及對自然認知能力的變化,飽腹不再是問題,則某些食物逐漸消失或被替代,尚留存下來的食物所體現(xiàn)出的功能便不僅僅只是飽腹。在學會農業(yè)耕種之前,景頗族的先民過著采集狩獵的生活。唐代樊綽的《蠻書》中記載:“其妻入山林,采食蟲、魚、菜、螺、蜆等歸,啖食之。”元代《云南志略》記載:“不事農田,入山林采草、木及獵殺動物而食。食無器皿,以芭蕉葉籍之?!泵鞔靻ⅰ兜嶂尽酚涊d:“執(zhí)勾刀、大刀,采捕禽獸,茹毛飲血,食蛇鼠?!保?](P37)史料記載中的景頗族,有著以野生動植物為食物的歷史,自元代開始,先后經歷了刀耕火種和旱地農業(yè)的發(fā)展,最后南遷定居德宏后,還發(fā)展了水田農業(yè),但農耕的發(fā)展并未改變采食野生的習俗。直到今天,在景頗族的飲食結構中,野菜仍然是日常食物。野生肉類食物因環(huán)境的變化和國家禁止捕獵變得稀少,但景頗族男人依然酷愛打獵,燒得一窩野蜂,捕得一頭麂子,又或抓到一只竹鼠,便是極大的美味,猶如過節(jié),要邀請親朋好友來,一起將野味烹飪,便可聚餐大半天。筆者在2011年的田野調查中,村民抓獲一只竹鼠,便被邀約去品嘗,不足一公斤的竹鼠,宰殺時流出的血滴入米酒中,來聚餐的好友們輪流喝了這血酒,據(jù)說有強身健體的作用。竹鼠的肉與骨被一起剁碎,加入了緬芫荽、小米辣、姜末、鹽爆炒,盛出來僅有一小碗,加上主人家做的撒丕、舂菜等,六、七個人從中午吃到天黑。這樣的飲食習俗在異文化者看來,難以理解之處在于:一小碗野味,何以能聚餐那么久?但置身其中可發(fā)現(xiàn),竹鼠肉不僅僅滿足的是味蕾,親朋好友聊天中對捕竹鼠過程、經驗、技能的分享,對捕獵生活的回憶和向往表明:在變遷中留存下來的食物,凝聚著族群的歷史記憶。由此,今天少數(shù)民族的一些特定食物,會成為族群認同的標識。

當更加科學的分析人類的食物時,食物便與營養(yǎng)和健康密切相關,但健康與營養(yǎng)的食物具有相對性,以地域和食之群體為參照,即食物具有地域的自然環(huán)境特征,其健康和營養(yǎng)功能也在很多程度上是相對于居住在該地域的族群而言。例如,景頗族和德昂族的食生對很多外地人來說不見得適應,以生肉為主食材的撒丕,一些人食后會拉肚子數(shù)日,村民給予的解釋一般為:不適應或不正宗。不適應,意為“你”的腸胃不適合這一食物,而“我們”生長在這個地方,經常吃且還會吃一些抑制不健康情況出現(xiàn)的食物;不正宗,意味這一食物中的很多食材只有“我們”本地有,而且必須放齊全,才能吃著放心。上文中提到,景頗族與德昂族好食“苦”,村民認為“苦”的食物通常有藥用功能。景頗族有句俗語:“我們景頗族在的地方,一屁股坐下去都是藥材?!贝_實,景頗族和德昂族經常食用的幾種苦味野生植物,均有藥用功能。用于煮湯或涼拌的龍葵,在《中國植物志》中記載:全草藥用,能清熱解毒,利尿消腫;用于做舂菜的刺天茄,根藥用,能祛風燥濕、散結消腫、清熱解毒,果能治療咳嗽及傷風,內服可用于難產及牙痛,亦用于治發(fā)燒、寄生蟲即疝痛。[2](P142)在德昂族山寨中,隨處可見一種高2~8米植物,村民稱之為“苦涼包”樹,主要采食葉尖,可涼拌、煮湯或炒雞蛋,味道極苦,但村民認為它有著清熱解毒的作用。另外巖姜、老虎姜等常見野生食材都具有不同的藥用功效。由此可見,在景頗族和德昂族針地方性知識中,食物的藥用功能較為明顯,這樣的認知是在長期的飲食實踐中習得,并延續(xù)至今。

若少數(shù)民族的食物僅具有飽腹或健康功能,則在具有眾多可替代性食物或醫(yī)療衛(wèi)生條件來保證人類健康生存的今天,某些難以獲取或制作費事費力的食物就有著逐漸消失的可能,然實際情況并非如此。原因在于飲食行為是族群文化系統(tǒng)中的重要組成,亦是一類文化,與族群互動共生。當族群社會結構相對穩(wěn)定時,某些食物便在文化體系中被不斷利用和食用。在大多數(shù)民族中,食物與宗教、社會關系、人生禮儀等相關,作為重要的物化形式表達,并具有不可替代的象征意義。景頗族有一句俗語:“漢族財富一幢樓,景頗族財富一廄牛?!本邦H族養(yǎng)牛,也好食牛肉,并將牛視為財富的象征,盡管現(xiàn)在養(yǎng)牛的人家越來越少,牛的價錢也很貴,但在景頗族的婚喪嫁娶、節(jié)日慶賀、處理糾紛中都一定會使用牛。例如,訂婚時,男方家要到女方家舂牛干巴吃,意為兩家婚事就此確定,以后便不能離婚;婚嫁中,有著“趟路開道牛”、“彩禮?!薄ⅰ敖憬愫π吲!?、“舅舅牛”①“趟路開道?!?要婚配的兩姓人家,歷史上如果沒有結過親,現(xiàn)在要結親,男方家就要給女方家一頭“趟路開道?!薄杉叶ㄓH時,女方家要向男方家要“彩禮?!保骷业慕洕鸂顩r不同,“彩禮牛”越多,女方家越光榮,女方的身價也就越高,男方家也感到自豪?!敖憬愫π吲!?女方的姐姐如果還沒有出嫁,妹妹的丈夫就要給女方家一頭牛。“舅舅?!?女方家在得到“彩禮牛”中,要拿一頭送給女方的舅舅。;老人去世,要殺牛請客,有“挖墳牛”、“送終牛”和“火炭?!雹凇巴趬炁!笔撬勒呒依镒约簹⒌呐#仨毷枪S牛。殺牛前,家里人要將死者生前用過的被子等裝進牛馱上的竹籮里,放在牛背上。牛被殺死后,把牛馱取下來。表示這頭牛已馱著死者生前用過的物品伴隨死者同去。“送終?!笔撬勒吲畠耗贸龅囊活^牛,這頭牛一般是老水牛,因為它肉多。這頭牛的頭剝下皮以后,要用一根5厘米粗、2米多長的木棍將牛頭穿起來插在死者的墳頭上?!盎鹛颗!笔且殉黾夼怂篮螅渲秲夯驅O子要的一頭牛。男方家付了這頭牛,兩家間的這樁婚事就算全部結束。水牛、黃牛,公牛、母牛,大牛、小牛都可以用做“火炭牛”。之分。在景頗族社會中,牛是食物,更代表著禮節(jié),維續(xù)著親屬關系。又如德昂族,在其創(chuàng)世史詩《達古達楞格萊標》開篇中這樣寫道:“茶葉是茶樹的生命,茶葉是萬物的阿祖?!保?](P114)德昂族將茶奉為祖先,只到今日依舊種茶、土法制茶,愛喝茶,茶葉也是重要的社交禮儀之物,看望親朋、舉辦紅白喜事、發(fā)送請柬甚至賠禮道歉,都要送上一小包茶葉,意思為“茶到禮到”。[6](P152)

作為人類賴以生存的“物”,食物功能的逐漸豐富是人類社會不斷進步和發(fā)展的表現(xiàn),而傳統(tǒng)食物的現(xiàn)代留存本質上是食物就族群而言的適應性反映,這種適應不僅僅是“物”本身的價值,而是“物”凝聚的社會意義推動著其的留存。簡言之,在一個文化體系中被族群認同的食物的傳統(tǒng)功能影響著民族對食物的選擇偏好,這一影響可認為是一種內生的傳承力量。那么,是否有外部的力量影響著食物功能的變遷?其功能是否就局限于族群內部?

三、食物的“民族性”:少數(shù)民族“特色”食物的凸顯

就少數(shù)民族飲食歷史而言,食物是客觀的存在,但在所謂的“現(xiàn)代”,便有了符合于“他者”“胃口”的“傳統(tǒng)食物”這一稱呼。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本是一對延續(xù)的時間序列,但在文化研究者那里,常用作為一組二元對立的關系,則更多的文化被用其來分類,有了不同目的的價值判斷,如旅游者到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旅游,希望尋找的是“傳統(tǒng)”以滿足其獵奇心理。與“傳統(tǒng)”這一學術詞匯相對應的、一個更普泛被大眾使用的詞是“特色”。在現(xiàn)代社會,似乎“他者”總在尋求少數(shù)民族生活與文化中的一種特色,特色食物就是其中的重要一類。在外界的力量下,民族便積極地強調著“傳統(tǒng)”,以建構一種“他者”想要的“特色”。

在云南的省會昆明以及地州一級的縣級城市,總能輕易找到某某族風味的餐廳。德宏為傣族景頗族自治州,傣族、景頗族特色的餐廳最為普遍,特別是在城市邊的民族村寨中,以農家樂形式存在的民族餐廳更受歡迎。另外,在國家和各級政府的民族文化保護和發(fā)展的建設中,一些被官方認定的民族村寨成為了代表性的“傳統(tǒng)”,在不斷的旅游開發(fā)中,餐飲自然是最重要的一項,政府給予村寨的“標簽”也成為“特色”民族飲食的認證。若將民族強調特色食物的現(xiàn)象歸因為民族經濟發(fā)展中人們對經濟利益的追求,則顯得有些片面,因為在普通民族家庭長時間同食同住,會有不一樣的解釋。作為異文化者,筆者所居住的景頗族和德昂族家庭,當某頓飯出現(xiàn)一道與以往不同的食物時,主人家都會主動介紹該食物的特有性,并說明“只有我們景頗族(德昂族)才這樣吃”,當筆者詢問“傣族(或其他民族)也吃這個時”,他們會表示“我們才正宗”,或會從烹飪方式、佐料等方面的不同來強調“他們和我們的不一樣”。那么,為何在普通的人家,民族也在積極地強調著自己食物的“特色”?

在民族強調自己食物特色的過程,一些食物的社會意義發(fā)生了變化?,F(xiàn)在景頗族特色的餐廳或普通村民家,都有一道叫“鬼雞”的菜肴?!肮黼u”實際上是涼拌雞肉,是將祭祀用的雞煮熟之后,把肉撕成小條狀,加入剁碎的姜、蒜、緬芫荽、棕檬葉,再加入新鮮檸檬的汁水,配入鹽、味精等調料做成。之所以被稱為“鬼雞”,是因為過去這道菜使用的雞是祭鬼用過的雞,“鬼雞”具有一定的禁忌,只有祭司和老人才能食用。但如今,這道菜蘊含的宗教意義和倫理道德已消失,成為隨時都可以制作、任何人都可以品嘗的食物。又如在景頗餐廳中最具民族特色的“綠葉宴”,主要體現(xiàn)的是景頗族傳統(tǒng)的飲食方式。過去,景頗族多人在野外聚餐時,米飯是用綠葉包(多采用芭蕉葉或冬葉),菜也是綠葉包,喝湯用的碗和勺子是用竹木枝葉折疊而成。后因這種飲食方式看上去滿席翠綠、不用碗筷而得名“綠葉宴”。20世紀80年代初,景頗族過節(jié)、結婚、喪日等活動都以“綠葉宴”的形式招待客人,分發(fā)給客人的是包飯、包菜。吃完飯可以丟棄包葉、竹筒等盛器?,F(xiàn)如今在特色餐廳中,綠葉宴上所呈食物充分體現(xiàn)了景頗族烤、煮、炸、腌等烹制方式,凡被認為是景頗族的特色菜肴,都能在一桌綠葉宴中吃到,紫米飯、鬼雞、舂菜、野菜、包燒、烤魚等。與綠葉宴相似,還有手抓飯,且傣族、景頗族餐廳中都有??梢姡藗兤穱L的不僅僅是民族的特色菜肴,而是分享了“民族”這一身份背后的文化習俗。

“食物并不是一個客觀存在的可以分辨你我的東西,為什么經常人類會強調我群與他群的區(qū)分的時候,常常主觀的將食物當作一個符號。”[7](P84)這是因為身份的認同通過媒介來傳遞,而食物可成為重要的一類媒介。居住在各地的同一少數(shù)民族,文化可能具有差異性,但在國家對于民族身份的法定承認以及相關法規(guī)和政策促成民族共同體形成的外部作用下,民族自身也通過各種方式推動著內族群內部的認同。盡管食物在這一過程中的作用難以評測,但民族“特色”食物的出現(xiàn)表明:少數(shù)民族對食物的文化認同從“自在”的狀態(tài)向“自覺”狀態(tài)轉變。在自覺的狀態(tài)下,民族有著更為積極的行為能動性把食物與身份相匹配后進行飲食文化的復興與創(chuàng)造。

食物成為身份媒介,目的上與民族尋求自身的發(fā)展有關。在如云南這樣以政府為主導的強調民族文化特色的區(qū)域,民族認同度不斷提高,作為最具表現(xiàn)性的食物也就成為民族身份建構和認同的主要標志之一。少數(shù)民族群眾積極標榜著某一食物與本民族的自然社會生境相關,表面上是為了獲得某些利益,但更為深層次的是提升自我身份的認同,進而凸顯“我”與“他”和“你”的不同,使之成為被“他者”也認同的民族中的“少數(shù)”或“特有”,進而轉化為一種無形的競爭力去獲得更多的權利。將景頗族與德昂族相對比,上文中以歸納了兩個民族的食物具有很大的相似性,因此并不能系統(tǒng)的將食物打上專屬某個民族的標簽。但無論在芒市三臺山鄉(xiāng)德昂族民族傳統(tǒng)文化保護區(qū)的農家樂中,還是在國家批準為中國少數(shù)民族特色村寨的隴川縣廣山村景頗園中,相同的食物已經具有了不同的民族性。

結語

食物本質是一種“物”,但其并非一種完全的客觀存在,這源于“食”所體現(xiàn)的是一種行為。食之時空、食之群體、食之目的等基本要素的組成,可說明食物的變遷是一個永恒的定論。以少數(shù)民族食物作為一個小小的窗口窺探食物的變遷,不難發(fā)現(xiàn)的是食物的內涵變得更加豐富。在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由于外界力量的推動,民族認同不斷提高,一些新的權利場域形成,在這些場域中,民族“特色”食物不斷被強調,且在建構“特色”的同時,食物也成為劃分民族邊界的一類媒介。由此,食物在如中國這樣的現(xiàn)代多民族國家中成為民族身份的標識。當然,食物本質的豐富是以食物所存在的生境以及在民族社會中的傳統(tǒng)功能為基礎的,即便食物的社會意義有了很大的變化,都不能改變食物具有的地域性和族群性限制的特性,即民族的“特色”食物,也僅能在一定的地域中被一部分的族群所“消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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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陳蘭)

Ethnic Food and Ethnicity by Food: -Cases on the Jingpo and the De’ang in Dehong Prefecture,Yunnan Province

WANG Xiaoyan
(College of Marxism,Yunnan Agricultural University,Kunming,650201,Yunnan Province)

Abstract:Food matters not only on human’s basic necessity,but also on their social life.It can tell some connections like human and nature,people and people,and human and society.In the change of an ethnic group’s circumstances,foodways got its great adaptation,which implies that food and foodways are normally chosen because their traditional function still works in particular society.However,the characteristics of ethnic food are not that stubborn.Along with the ethnic identity getting stronger,the connection between ethnic food and ethnic identity becomes sticky,which brings their food specialties new social meanings.It turns out to emphasize the ethnicity of food and being the symbol of ethnic identity and identification.

Key words:ethnic group; ethnic food; function

作者簡介:王曉艷(1984—),漢族,云南農業(yè)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講師,博士,研究方向:民族學。

*收稿日期:2015-12-15

中圖分類號:TS971

文章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7406 (2016) 01-00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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