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康錦
中國人對“春”懷有無限的感情?!跋奶臁痹诠旁娫~中極少出現(xiàn),孟浩然的《夏日南亭懷辛大》算是“夏天”里最閑適的一首了。因為“夏天”總是給人一種慵懶無聊的感覺,炎熱的暑氣逼得人沒有詩情?!扒锾臁眲t完全被“悲涼”的情緒給籠罩了,自“悲哉,秋之為氣也”開始,中國古代詩人幾乎是“無秋不悲”的,劉禹錫“我言秋日勝春朝”是個例外。冬季往往給人以嚴(yán)寒的痛苦,秋天還只是悲涼,冬天詩人們直接被凍得“苦不堪言”了。因而,四季里面,中國人唯有對“春”情有獨鐘。
“江”在古代漢語里一般特指“長江”,“河”就是指“黃河”。還有一個“漢”字,最初的本意就是指湖北的“漢水”?!敖蓖蜁r間有關(guān)。中國人的時間意識在春秋時代就已經(jīng)形象化了。“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闭f時間如流水,沒日沒夜地流啊,流啊。因此“江”是中國人的時間意識形象化的產(chǎn)物,也是中國古典詩歌的基本元素之一。當(dāng)然在《詩經(jīng)》時代,“江”還不這么明顯直接地代指時間,有時也跟愛情及失戀有關(guān),譬如《周南·關(guān)雎》里的“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秦風(fēng)·蒹葭》里的“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等。到了漢朝,“江”這一意象大多是指時間的流逝了,如“百川東到海,何時復(fù)西歸”,有時也和相思有關(guān),“思君如流水,何有窮已時”。
“花”在《詩經(jīng)》里出現(xiàn)的次數(shù)和所處的地位遠遠不及在《楚辭》里。屈原就很喜歡用“香草美人”作譬。“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植物在屈原這里有了人格特征,我喜歡的《橘頌》就是其中的代表。當(dāng)然這最早可追溯到孔子的“歲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把植物人格化,才有了后來劉楨的“豈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每一種花都有其獨特的個性,梅花大概就是許多文人的偏愛,但也有不以為然的,譬如鮑照,他說梅花好是好,偏偏卻“徒有霜華無霜質(zhì)”。在古代,女子對花最為敏感,因為她們從中觀照到了自己,“蓮花亂臉色,荷葉雜衣香”,“照花前后鏡,花面交相映”。女子的青春比男子的青春更顯得寶貴。在古代,女子最怕“一朝春盡紅顏老”;她不僅怕“一朝春盡紅顏老”,更怕“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月”作為一個“天體”早已被中國古代詩人們詩化了。“太陽”卻沒有被詩化得那么徹底。同時被詩化的還有參、商等星宿,“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在這里,詩與科學(xué)是平等的。詩里的“月”和作為研究對象的那個叫“月亮”的天體一樣有價值!一個是人文價值,一個是天文學(xué)價值?!霸隆痹诠糯姼枥镆话阌袃蓚€意思:一個是“隔千里兮共明月”,一個是“月有陰晴圓缺”。同時,它帶來了一束光,照在中國詩人們的心上,照進他們的靈魂里,讓中國的詩歌更明亮,更美好!
“夜”里有兩種人,睡著的和睡不著的?!耙怪胁荒苊拢鹱鴱楕Q琴”,“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睡著的也分兩種:做夢的和不做夢的?!罢砩掀瑫r春夢中,行盡江南數(shù)千里”,“夢里不知身是客”?!耙埂笔庆o美的,沒有白天的喧囂,沒有手上的工作,手閑心就不閑,便開始胡思亂想,有目的的那叫思念。思念又分兩種:思鄉(xiāng)(思家、思親)和思人(懷友人、思戀人)。這一類型的詩歌特別美。
為什么是春江花月夜?因為這五個字飽含了太多的美和太多的詩情。
(作者系湖北省武漢市第二中學(xué)高三年級六班學(xué)生)
(責(zé)任編輯 劉月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