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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愿

2016-03-22 13:28丁德友
傳奇·傳記文學選刊 2016年3期

丁德友

“乖乖,真神呢,今年怎么一‘呼啦收了這么多的稻子!”老開站在高凳子上圈著稻谷,開心地感慨道。

“莊稼不要問,麥子來送信。今年午季麥子收成好嘛!還有,去年我們家院子中的梨花開得像一團雪,這也主豐收,桃荒梨熟嘛?!被ù蠼闩e著煤油燈盞,隨口說了一套豐收的理論。

老開樂了,扭過頭來反問道:“噢,真的嗎?那大前年梨花不也開得一汪白么,你看這前后左右?guī)讉€生產(chǎn)隊,哪個豐收了?”

花大姐沒詞了,嘴一撅,說道:“是的喲,銅嘴鐵嘴,說不過你這鱉嘴!”說著自己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她把燈盞放到桌上,轉身走出房門。

老開跳下板凳,愣愣地欣賞著這高高的糧囤,心里覺得甜絲絲、美滋滋的。他下意識地撕著肩頭上扁擔磨破的死皮,咧著嘴笑道:“嘿嘿,花妮子,我要把場上的稻子都圈上,這稻尖子恐怕要把屋頂戳通了呢!”

花大姐端來一盆涼水,甜甜地笑道:“是丫頭穿娘褂——成人了,要是早有這樣分田到戶的政策,有這樣的收成,那還不把你神氣得一刀抹掉鼻子——不知道哪面朝前了。弄不好,還要攔大路打人呢!”老開也笑了:“就你這幾句話,說的不是茶杯子是水平,以前在生產(chǎn)隊大呼攏干活,靠數(shù)脊梁蓋子混工分,有幾個舍得摜倒身子賣力干?就拿薅秧來說,就有那幾頭貨,在秧田里推著秧刮往前滑著走,這哪能把草薅掉?”花大姐親昵地在老開的光膀子上拍了拍:“那過往的事是馬尾巴拴豆腐——不能提,說起來讓人傷心,快洗洗吃晚飯吧!今個高興是高興,但不能當晚飯呀?!焙鋈?,花大姐睜大眼睛叫起來:“哎呀,真的,場上那些稻子往哪放呢?!”

老開卻不動聲色,慢吞吞地說:“看把你慌得像買不到鹽樣,老圩糧站倉庫大著呢!”

“看你美的,勁頭好餿。”花大姐如釋重負,甜美地笑了。

老開把頭勾進臉盆里,手捧毛巾沾了水,呼哧呼哧地洗著臉?;ù蠼阕叩皆褐?,麻利地做起家常雜事:關鵝鴨,點蚊香,搬出竹涼床,打開收音機,又把小方桌擺到院中梨樹陰下——她認為月光也曬人。隨即端上幾樣時鮮小菜。傍晚時分花大姐在這里潑了井水,這時涼潤潤的。桌子旁,他們的寶貝兒子龍寶正躺在掛著蚊帳的搖床里,女兒小毛姐坐在竹椅上,一邊唱著“螢火蟲,螢火蟲,提著小燈籠;飛呀飛,飛呀飛,黑夜里留下一點紅,留下一點紅……”,一邊用腳尖輕輕地晃著搖床。

晚飯端上來了。老開呼呼嚕嚕地喝著涼了半天的綠豆稀飯,大口嚼著蔥油煎餅?;ù蠼銋s沒忙著吃,她斜坐在老開身旁,一邊奶著龍寶,一邊用芭蕉扇給老開扇著,趕著蚊子。老開一口氣喝了五大碗稀飯,吃了兩盤煎餅——老開飯量大得驚人,據(jù)說有一次他和老關進山買木椽蓋房子,在一位姓邵的隊長家買了二斤半米,老關簸著盆里的米對老開說:“這點米煮干飯,我倆怕吃不飽,不如煮稀飯吃!”老開說:“家你當著,鑰匙你裝著,你講咋弄就咋弄!”他們煮了一大鍋稀飯,隊長媳婦給他們端來一碗咸菜頭。結果這一鍋稀飯被他倆你一碗我一碗,三下五除二,吃個精光。邵隊長被他倆的勁頭逗樂了,問:“小伙子,你們倆還能吃么?”老關說:“沒根。這稀家伙不是硬頭貨,吃的再多也都順脊梁溝溜了!”樂得邵隊長又從自家鍋里盛了兩碗飯給他們倆。

老開喝下第六碗稀飯,這才抬起頭來對花大姐說:“毛姐她娘,我打算把場上的稻子直接挑到糧站,交了公,余糧全部賣超售。”

“賣超售?”

“是的,我想籌點錢辦件大事!”

“錢?箱子里不是還放著一萬多元么?”

老開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那不夠哇。我以前說,我們窮也不能窮一輩子,綠也不能綠一生,這上面政策一對路,現(xiàn)在顏色果真翻過來了,該還那個愿啦……”

花大姐恍然大悟:“啊,對,十年啦,是該還愿啰?!?/p>

小院的門“吱”的一聲開了,老參謀叼著香煙走了進來。老頭兒為人正直、熱心,愛說笑。一坐下來他就逗毛姐:“你黃爺爺沒吃晚飯,想吃你的煎餅呢!”說著,愛撫地攥攥她的羊角辮兒。

老開連忙起身拿煙倒茶,比著毛姐稱老人道:“黃爺爺,你家今年收成好吧?磚瓦拉回來了么,新房什么時候動工?”

花大姐忙盛來一碗煎餅遞過去,“黃爺爺,這是我用雞蛋和的,還放了點小蘇打,泡乎乎的,嘗嘗吧?!?/p>

“好,嘗嘗你的手藝,這倒是我的腿長了吧?!?/p>

“哎呀,您老說這話,丑死人!”花大姐笑了。

老參謀夾了一小塊煎餅嚼著,伸出左手張開四指:“你家稻子能不能收個方字數(shù)(40擔)?”

“巴掌數(shù)還出頭呢,您家呢?”老開問。

老參謀伸出兩個指頭,“估計能收一大一?。?10擔),這責任田到戶,誰不會干?肥料足,管理勤,雨水好,六月間天天打暴,可真是一天一個暴,田埂都長稻。再說,人勤地不懶嘛!噢,你問房子嗎?磚瓦齊了,明天動工,我正式來請你去當大師傅的!”

“看您老說的,叫他去就是了,還用得著一個‘請字?!被ù蠼銚屩f。老參謀笑道:“大開子沒發(fā)話呢,你倆誰當家呀?”“她當家,她當家。”老開很是湊堆,連聲說道?;ù蠼阈α耍骸拔也皇窃谀S爺爺面前說瘋話,如今大家都是女人當家,您沒聽說,男人若不怕女人,還不成了紅毛野人!”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老參謀又和小毛姐說了幾句玩笑話,便起身告辭。他把老開遞來的香煙放在耳朵上夾著,走了幾步回頭道:“大開子,你是一隊之長,秋收結束了,得給大伙開個會,有兩件事在會上要說說。一是這田是種糧食的,誰也不能在上面亂蓋房屋。二是注意養(yǎng)地,不能閉著眼睛在上面過量撒化肥,講點科學性。你看‘小講究家今年就吃虧吃大了,他家田上的化肥比人家多用了兩倍,原是想今年你要抱銀娃娃,他可要抱金娃娃了,沒想到摸錯牌了,他家田一塊一塊的都瘟了,這叫慣子不孝,肥田出瘟稻!”

“好的,我和您老人家又想到一塊了?!崩祥_連聲應道。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老開眼皮一扒就起身,提了把瓦刀便上老參謀家去了?;ù蠼惆凑绽祥_的提議,賣了幾天稻。最后一天,她賣了稻,就在糧站客車??奎c和她二姨一起搭車進城采購,又跟著客車回來。早晨,她的小竹扁擔顫悠悠地挑著滿滿兩籮稻,晚上小竹扁擔又打著閃兒挑著兩籮筐東西回來。這一來,人們就紛紛猜測起來,路邊場上,大家七嘴八舌:“你們發(fā)現(xiàn)了么,這鋸鐮往墻縫眼里一插,腳丫巴的水都未干,花大姐就左一挑子右一挑子往糧站賣,又上街又下縣,像是要玩什么險著子啦?!?

“可不是,她又上街又進城,像是辦年貨,這離過年還老鼻子遠哪,莫不是想要辦什么喜事哩?”

“辦喜事?小毛姐才八九歲,小龍寶提著耳朵還不知道叫喚哩!”

“我耳風招招地聽說她家要請人喝喜酒!”

“架勢像,架勢像?!?/p>

盡管人們多數(shù)不相信,但不久竟成了事實。

這一天,老參謀家的上梁酒剛散席,只見老開搶到頭里,張開雙臂攔住大家,隨后他跳到院中曬醬用的石臺上,噴著酒氣,大聲宣布:“今個在場的各位表叔大爺,老兄老弟,如果不嫌我家門樓矮,明天中午都到我家喝杯水酒,大家高興高興,熱鬧熱鬧,順帶幫我趕趕窮氣。大家一個分角子都不要花,只要帶一張嘴去。哪個要不去,別怪我,別怪我……”他接不上詞了,用手使勁抓著腦門,巴掌往大腿上一拍,臉一紅叫道:“別怪我罵他!”

大伙哄的一下樂了:“請喝酒還要來橫的?”

“看得出他是個實心粑粑子!”

“隊長請酒,生孬子才不去呢!”

“開隊長,明天喝的是哪樁子喜酒呀?”

老開手一攤,神乎奇神地說:“現(xiàn)在就能告訴你們了么?去了自然就知道了?!?/p>

鄉(xiāng)親們站在那里,大眼擠小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是不是他家小龍寶要定籮窩親了?

“逗什家伙……”

“那……”

大家猜來猜去,也沒能猜到點子上。老參謀站在那里,心里一亮明白了,只見他微笑點頭,暗暗贊許:大開子,好樣的。男子漢大丈夫,說話就是要說到做到,不放空炮。而這些熱情厚道、實實在在的鄉(xiāng)里人,快十年了,幫人一點小忙,誰還能存在心里。人家一句許諾,誰還能褲帶打疙瘩死系(記)著呢!

那是十年前一個青黃不接的季節(jié),一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那天,團結隊在老參謀家大廳屋開社員會,一結束,老參謀也是站在這個石臺上向大伙宣布:“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明天周正開新婚大喜,開門喝喜酒,請大伙都來捧捧場,熱鬧熱鬧,祝賀祝賀。他家地方小,都到這兒來,就在我家操辦!”

聽到這個消息,大家又驚奇又高興。

“二十七八歲的人了,該成家了!”

“這老開真有兩斧頭,啥時候悶著頭找了個對象,我們怎么都蒙在鼓里呢?”

“不就是相思樹莊花老五的丫頭么!”

“好,明天我們都來喝!”

原來有一次老開到相思樹幫隊里換稻種,在花大姐家燒飯吃,花妮幫他燒飯做菜,老開幫她擔水劈柴,一頓飯吃過,倆人對上眼了?;ɡ衔逑永祥_家窮,還有個多病的老母親,便要把女兒嫁給街上吃商品糧的衛(wèi)大孬子,花大姐高低不同意,尋死覓活,要到昭慶寺當尼姑,鬧得花老五不得不讓步,但限定老開十天內(nèi)拿出嫁禮、孝心費約二百元,否則還是麻繩當弓弦,不談(彈)。老開呢,他是手拿大鍬上屋脊——無處起土,急得兩頭直轉。那幾天,瞅著瞅著老開兩鬢出現(xiàn)了白發(fā)。他去找老參謀商量,老頭沉吟了一下說:“這事好辦,后天是個好日子,我們都去喝你的喜酒!”

老開聽了哭笑不得:“黃大伯,您在開國際玩笑嘛,喝西北風啊,我腰里沒有三個錢在一起擦癢呀!”

老參謀對著老開耳朵說了一番,又把胸口拍得咚咚直響:“你別管了,這喜酒由我包辦!”

老開不知老參謀說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這樣做妥當不妥當,愣了半天,憋出幾句話:“就聽您老人家安排,那天我就不到場了,免得當天抵著轱轆不轉難過人,請您聽我一句話,待我老開哪天混出個人模狗樣來,這鄉(xiāng)親們的人情我定后感!”

這老開四方大臉,眉眼俊氣,腿粗膀寬,身大力不虧。干活時不奸不滑,摜倒身子拼,在生產(chǎn)隊出了不少力,隊里那條裂鼻扒角大牯牛,活路好,毛得很。護草攻人,全隊只有老開一人能降服。架上犁,只要老開一聲吆喝:“前咋,雙溝啦!”那牛就像服了興奮劑,四蹄淌水,呼呼叫直跑,泥巴塊子直翻,簡直不亞于“小十匹”。

老開為人正直樸實,老少不欺。大伙同情他,老參謀喜歡他,眼望著他一大把歲數(shù)了還沒對象,也是光急無汗,嗓子癢夠不上抓。如今老開要喝喜酒了,誰還能那么酸溜溜的?再說,人情大似債,頭頂鍋兒賣,苦處掙錢樂處用,平時勒勒褲腰帶,這喜酒也是要喝的!

三月初六,是個天氣晴和的好日子。天空藍生生的,春風暖融融的,村前村后,鶯歌燕舞,柳綠桃紅。

老參謀一早起來就抱把大條把,一陣嘩啦嘩啦,把小院掃得跟抹布抹的一樣干干凈凈。早飯后,他差動兒孫,東家借,西家端,在院中一浪趟擺上十幾條大板凳,正中間放著一張四方大桌,桌子上放著兩條“東海”牌香煙。這東海煙在當時可不簡單,有句順口溜:公社干部水上漂(指東海煙),二毛八分錢一包;大隊干部貓對貓(玉貓煙),一毛九分錢一包;生產(chǎn)隊干部大鐵橋(此煙一毛四分錢一包),社員都抽一毛找(豐收煙,九分錢一包)。

老參謀這個和日本鬼子拼過刺刀、頭上還留有傷疤的老英雄,頗識幾個字,只見他端坐在桌子旁,手中直愣愣地擺著一支紫桿新農(nóng)村鋼筆,在鋪在桌子上的半張紅紙上,歪歪斜斜地寫著《周正開結婚情賬》幾個大字。

“噼噼啪啪”一陣爆竹響。老參謀的小孫女桂芹抖著“刷把兒”小辮跑進來:“爺爺,爺爺,一大陣子人都來了!”

老參謀拍拍她的頭,說:“來了就好,快去幫你奶奶燒幾壺開水!”

話音未落,爆竹炸到了院中,鄉(xiāng)親們腳跟腳地都進來了。老參謀像是娶大媳婦,他笑容滿面,拱手相迎,連忙讓座,一邊散煙,一邊和大伙開玩笑:“哎,你們‘飯票都帶來了么?”

“帶了帶了,老參謀,今天是十個碟子還是八個碗呀?”

“老參謀,今天要給兩壺糧食酒小搞搞了吧?”

“想得倒美,能喝到七毛沖子山芋干酒你都捏著鼻子往天笑!”

老參謀只顧笑著招呼客人,只當沒有聽見他們的問話。

大伙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笑著。

這時有人高聲叫道:“別逗了,別鬧了,都來交‘飯票!”于是,人們把一個個紅紙包往老參謀的手里塞。老頭兒咧著大嘴臉上笑開了花,連連點頭:“好,好,待我記上,饒我一慢!”說著他從口袋里“刷”地拉出一張大十塊,在人們的眼前一晃:“我也不站干坎兒,也給十塊啦!”

今天真怪,這賬上大都是五塊六塊,還有十塊八塊的,給的都是重禮,一般在別人家喝喜酒只出個兩塊三塊,主人也就盡那個粽葉裹那個粽子,大家意思意思,熱鬧熱鬧。

一陣劈里啪啦算盤響,老參謀當眾宣布共收人情錢三百四十五元五毛。他把錢用紅紙包好,轉身進屋。不一會,老參謀側著身子提著一把黑釉大茶壺走出來,他的小孫女挎著一籃子大碗小碗、粗碗細碗在后頭抿著嘴笑。

老參謀挨個敬了一碗黃茶,笑嘻嘻地說:“各位鄉(xiāng)親,多多包涵,多多原諒,今天把你們的錢花得稀巴爛,就這個場啦!俗話說,一抬十難抬,十抬一好抬。這水酒辣不滋滋的誰沒喝過,我們就是要成全他老開的美事,也讓相思樹的人知道,我們團結隊窮是窮,可人的心腸是熱的!”

有人附和:“老開窮得叮當響——當然啰,我們大家都窮得叮當響——我們也估計你老參謀在唱空城計,可我們還是認這桿秤來了。這叫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我們的肚臍眼都扶周正才來的呀!”

“薛仁貴敬酒抬的不也是菩薩像嘛!”

有個念過私塾的老先生居然還說出了點文化依據(jù):“古人就有‘寒夜客來茶當酒嘛!”

老關格外會作丑弄怪,他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小牛飲水一樣地喝下了“喜酒”,嘴巴一抹,用他那破鑼般的嗓子,竟然整出了當時還算時興的歌,

“高粱釀酒啦,嗨,香噴噴啦,嗨……”

大家都被他的餿勁頭惹得捧腹大笑。

當然也有個別人洋鬼子看戲,傻了大眼。

老參謀滿心歡喜,紅光滿面:“好,這就好,當然我也不遮著瞞著,今天這餿主意就是我這歪嘴和尚出的。來,再敬你們一支煙,拿著介紹信開路啦!噢,還要跟大伙說一聲,大開子今天實在不好意思來,只叫我傳他一句話,人情后感!”

時光荏苒,歲月飛逝。轉眼間,老開結婚已經(jīng)十年了。如今要補喝喜酒的消息一傳開,立即轟動了團結隊。

這正是天清氣朗,丹桂飄香的金秋時節(jié)。第二天中午,大伙帶著豐收的喜悅和愉快的心情,炸著鞭炮,喜氣洋洋地涌向老開家。只見廳屋里擺著四五張大桌,只聽廚房里的小鍋子炒得“滋啦滋啦”響,空氣中飄著魚肉的香氣?;ù蠼隳樕舷衤湎聝啥浼t霞,丹鳳眼亮汪汪的閃著光彩,那苗條的身材穿著的確良綠衫,圍著花邊圍裙,那模樣、那神氣,活脫脫一個下凡的仙女。這時她滿面春風,里里外外,敬煙敬茶,忙得渾身是勁。

“開隊長呢?”大家正說著,只見老開夾著紅紙包,老參謀還是提著那把黑釉大茶壺,倆人有說有笑地走了進來。

見到茶壺,人們想起往事,驟然歡騰起來。老關上前奪過茶,“哧溜”就是一口,壺還是那把壺,只是瓤換了。他嘖嘖嘴巴,連聲叫道:“好酒,好酒!”

有人叫道:“老關別饞得跌相,今天花大姐酒多菜足,呆會叫你喝個大禿子認不得二禿子!”

這頓酒席是按農(nóng)村風俗“十大海”操辦的。菜是一碗一碗端上桌,吃完第一碗,再上第二碗。第一碗菜上放了幾條“毛毛蟲”,大家瞪眼瞅著都不動筷子。老開故作嗔狀:“花大姐,你二姨帶你從土特產(chǎn)公司買這些什么雜八什五的,大家都不敢吃喲!”

花大姐一聽,笑彎了腰:“你們真是草棵里的葫蘆沒見過天,這是海參,不咬你們腸子?!?/p>

老關歪著腦袋瞅了瞅:“我的親媽媽,這海參怎么長得這樣丑啊,那我們吃啰。”

第二碗端上來的是三鮮湯,放了香菇木耳,味道鮮美,大家咕嚕了一口酒,拿起湯勺就盛。都是熟人也不客氣,還故意把勺子打得“嘩哩嘩啦”響。老關喝著湯嚷道:“乖乖,大半輩子了也沒吃過這些玩意,沒想到今天在這開了洋葷!花大姐,你的手藝真不賴!”

“哪有你家馮嫂子手巧哇!”

第三碗圓子上桌,老參謀笑瞇瞇地向老開擠擠眼。老開會意,放下長方形的端菜托盤,深深地向大家三鞠躬,然后打開紅紙包,拿出一張張花紙存折兒散給大家。猛一看,只見上面有自己的名字,仔細一看,上面的存款數(shù)都正好是那年老開喜酒的情錢。大家明白了,紛紛責怪起老開來。

“開隊長,你這是半夜起來哭舅奶奶,怎么想起來的嘛!”“搞得我們都不好意思了!”

也有人贊許道:“老開呀,你真是一諾為重萬金輕??!”

老開直起腰,微笑著說:“別的不說了,喝酒喝酒呀!十年來,我一直想感你們的情,唉,感不了情。我記得呀!我知道那時候你們也都很艱苦,都很不容易啊!一個雞蛋一個雞蛋地攢,一個沙陀螺一個沙陀螺地積,幫襯了我那么多錢……”老開有些激動,壯實的漢子眼睛里閃著淚花,他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繼續(xù)說,“我們盼啊盼,終于盼到了大包干責任制,盼來了豐收年,這下子總算稱心如意了,我說過的話一直沒忘,這心愿我能不還嗎!”

老參謀兩盅酒下肚,聲音也亮了起來:“這么多年來也真邪乎,連年一樣黃汗淌黑汗流,秋后一算賬,攢不到啥玩意。一天十工分,撐死也就四五毛錢,就這還算中不溜的。前后幾個隊十分工三毛錢都不到,一年到頭,莊稼人搞不到肚兒圓,大家都掙命巴巴地活著,又是蝕本打倒算盤。大饑荒死了那么多人,我們沒餓死就是賺的啦!現(xiàn)在好了,我們只干了一年責任制就翻過來,這往后,只要別瞎折騰,別再搞什么‘寧要社會主義的草,不要資本主義的苗,別一年到頭,今天斗張,明天斗李,斗得人人怨煩。就按現(xiàn)在這個路子走,我們老百姓的日子很快就會好起來!”

有人插話:“老參謀,開隊長今天這招又是你出的餿主意吧!”

老參謀瞇瞇眼睛,甜甜地笑著,端起酒杯站起來:“來,敬大家一杯酒,這酒多香喲,這主意哪是我出的,是開隊長向各位菩薩還愿嘛!”

“哈哈哈……”

從大伙寬厚的心窩里,飛瀑一樣瀉出一陣充滿希望的歡笑!

〔責任編輯 袁小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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