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榮華是一名普通的農(nóng)婦，她的兩個兒子相繼被查出患有慢性尿毒癥。幸運的是，她的腎符合條件，可以移植給兩個兒子，但不幸的是，一顆腎兩個兒，這讓身為母親的她該如何抉擇？在她感動人心的母愛中，一場生命的禮讓悄然發(fā)生……

在福建省泉州市前黃鎮(zhèn)鳳北村，有一對名叫李秀開和連榮華的夫婦，他們的兩個兒子李海清和李海松都很懂事。夫妻倆在孩子還很小的時候，就外出打工了。

2009年，他們的大兒子李海清考上了川北醫(yī)學(xué)院。2010年，小兒子李海松考上了海南瓊州學(xué)院。這讓他們夫婦頗感欣慰，以為終于苦盡甘來了，不想厄運卻不期而至……

兩個兒子相繼患病，母親的心都要碎了

2011年，正讀大三的李海清開始覺得身體不適。9月12日是中秋節(jié)，他給媽媽打電話，說自己這幾天突然感到全身無力，在校醫(yī)務(wù)室治療了幾天也沒見好，于是去了川北醫(yī)學(xué)院附屬醫(yī)院做檢查，被醫(yī)生確診患了尿毒癥，并已到中期，需要透析一段時間后，根據(jù)身體情況換腎……

這個消息如同晴空霹靂，讓一家人頓時謊亂起來。為了讓兒子安心治病，李秀開夫婦于當年12月為李海清辦理了退學(xué)手續(xù)。可是他的病卻越來越嚴重，從1周透析2次變成1周透析3次。大兒子的病像一塊大石頭壓在李秀開夫婦的胸口上。因為治這個病需要很多錢，他們決定把兒子從老家泉州帶到廈門，邊打工掙錢，邊為他治病。他們在廈門沒有親戚朋友，就在市區(qū)房價最便宜的地方租了一個小問房。他們的積蓄很快就花光了，還借了不少錢。

當?shù)艿芾詈Ｋ芍兰依餅榱私o哥哥看病已傾盡所有時，主動對父母說：“你們就全力照顧我哥吧，我的學(xué)費和生活費我自己想辦法?！笨粗碌男鹤?，連榮華眼睛紅了，她只能拼盡全力為兒子治病。

2013年11月21日，讀大二的李海松突然也感到身體不適，去醫(yī)院一查，竟也被查出患了慢性尿毒癥！一開始，他不想讓父母再一次傷心，決定瞞著家人?？墒敲鎸Ω鞣N治療費，他瞞不下去了。當李秀開聽到這個消息后，頓時感到天旋地轉(zhuǎn)，連榮華更是驚嚇得昏厥了過去。

李秀開夫婦不得不把李海松也接到了身邊。從此，他們一、三、五陪著李海清去廈大附屬中山醫(yī)院做透析，二、四、六則要陪著李海松去廈門市中醫(yī)院做透析。連榮華也知道透析只能治標不治本，若要徹底治療慢性尿毒癥，除非換腎。她一連咨詢了多家醫(yī)院，得到的答案都是“一腎難求”。夫妻倆瞞著兒子偷偷去做了檢查，李秀開有高血壓，不適合做腎移植，而連榮華的腎卻符合配型條件，兩個兒子均適合。

2014年7月，在福州拿到檢查結(jié)果的連榮華萬分高興，她自豪地對丈夫說：“孩子就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把我的腎給他們！”不料，李秀開卻突然嘆了口氣道：“你一顆腎，兩個兒子，你給哪個喲？”連榮華一聽，頓時呆住了。

連榮華趕緊又去到醫(yī)院，說要把自己的兩個腎都割了，給兩個兒子。醫(yī)生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說：“法律有規(guī)定，不允許移植同一個人的兩個腎，這是違法的！”“自愿的也不行嗎？”“不行！”當兩個兒子知道母親要舍命把自己的兩個腎都移植后，同時堅定地對母親說：“媽，你再這樣，我們就都不去做透析了，就在家里等死。”兒子的威脅讓連榮華徹底清醒了，她知道自己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在兩個兒子中二選一。

手心手背都是肉，割舍哪邊都是疼

連榮華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吃下一口飯了，每天看到兩個被病魔折磨的兒子，淚水就一遍遍滑過她布滿皺紋的臉龐。李秀開見妻子流淚，也在一邊不停地埋怨自己：“我為什么就有高血壓呢！我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換兒子的命。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孩子去死啊！”

大兒子已經(jīng)患病3年，這個病讓他中斷了學(xué)業(yè)，變成了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玻璃人”。但是李海清特別懂事，為了減輕父母的負擔，他從1年前就開始偷偷出去找工作，酒店服務(wù)員、快遞公司點貨員，只要人家愿意給他活干，他來者不拒。盡管如此，用工單位一旦發(fā)現(xiàn)他患有如此重病，就會婉言拒絕他，所以他往往在一個地方干不到1個月就得換工作。想到兒子帶著重病都要拼命賺錢治療，自己又豈能斷絕他生的希望呢？連榮華想把自己的腎移植給大兒子，可那樣一來，自己又該如何面對小兒子？李海松也是個乖巧的孩子，即使生病了也不愿退學(xué)，一邊做透析，一邊繼續(xù)學(xué)業(yè)。如今眼看都快大學(xué)畢業(yè)了，如果沒有腎源讓他活下去，那他這么多年的堅持都將功虧一簣。小兒子剛考入大學(xué)時，曾對連榮華說：“媽，等我畢業(yè)賺錢了，就回泉州老家給你們蓋棟新房子！”回想起那時小兒子臉上陽光燦爛的笑容，連榮華的心如刀割般的疼痛。那就把腎給小兒子吧，他年輕些，又是弟弟，哥哥應(yīng)該讓著弟弟。可一想到這里，大兒子李海清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就如放電影般地在連榮華的腦海里不停地播放。連榮華和丈夫的文化程度都不高，根本無法輔導(dǎo)孩子學(xué)習(xí)。大兒子李海清卻從來不要他們操心，年年考班里的第一，還輔導(dǎo)弟弟學(xué)習(xí)。這個只大1歲的哥哥仿佛就是個小家長，替父母照顧著弟弟，無怨無悔。自己這個做母親的不但沒有能力治好他，甚至還想讓他把活下去的機會也讓給弟弟，對得起孩子嗎？

連榮華為此糾結(jié)了好長時間，卻一直沒有答案。時間一天天流逝，醫(yī)院不止一次地提醒：這樣拖下去，如果中途出現(xiàn)什么問題，就錯過了最佳手術(shù)時間?？蛇B榮華仍舊拿不定主意，如果可以選擇，她寧愿自己去死，也不愿面對這樣一個兩難的選擇。

由于長期思緒不寧，一天連榮華在上工的時候，一不小心從腳手架上摔了下來。當工友們跑到她身邊時，她卻哭著說：“趕緊送我去醫(yī)院，可千萬不能傷到了我的腎啊，那是要留給兒子的?！贝蠹乙宦犚不帕?，七手八腳地把她送到醫(yī)院。檢查后一切正常，她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經(jīng)歷了這件事，連榮華感到，兩個兒子的命此刻都在自己身上，必須盡快手術(shù)，她再也經(jīng)受不起任何的意外了。可是捐給誰呢？

手足情深，那是生命的最高禮讓

李海清和李海松早已從父母的言談舉止中知道了真相。捫心自問，兩兄弟都希望自己能活下去。可是他們誰也不愿主動開口去找母親要求，因為那樣做就等于是為難父母，即使能活下來，也會讓父母傷心，何況自己再也無顏面對那個被自己“殺死”的親兄弟。所以，他們一直都在等著母親做決定。endprint

那段時間，家里的氣氛異常緊張，大家都生怕說錯一句話，讓全家人心里難受。所以不管做什么，全家人都是安靜地進行，默默地吃飯，默默地治病，每個人的心里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連榮華一家租的房子小，臥室中間僅用一塊布簾隔開，分別放著兩張床，父母一張，兄弟倆一張。每晚，兩邊的木板床都會時不時地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音和嘆氣聲。可是第二天，每個人又都會裝得若無其事。

2014年8月的一天，李海清又一次透析后，感到自己的病已經(jīng)越來越嚴重了。他是學(xué)醫(yī)的，深知自己已經(jīng)患病3年，透析了3年，就算現(xiàn)在換了一顆健康的腎，以后也不能像個正常的男子漢那樣成為家庭的頂梁柱。何況，自己已經(jīng)退學(xué)了，連個大學(xué)畢業(yè)證也沒有，就算痊愈，如何能找到好工作，讓父母安享晚年？而弟弟李海松不一樣，他患病才1年，透析也才1年，而且還堅持拿到了大學(xué)畢業(yè)證書，只要身體健康了，他就能像正常人一樣幸福地生活下去。弟弟可以照顧父母，生兒育女，可以用知識改變命運。望著弟弟那張洋溢著青春的臉龐，他悄悄地做了個決定。

兩天后，李海清趁弟弟出去治療時，忍著眼淚對母親說：“媽，你把腎給海松吧?！边B榮華的淚水頓時奪眶而出，可她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不解地看著大兒子。李海清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繼續(xù)說道：“媽，我是學(xué)醫(yī)的，我很清楚，弟弟的病情比我輕些，移植后治愈的希望更大，我愿意讓他好好活下去。”說完，這個患病3年來都沒怎么流過淚的男子漢，靠在墻上默默地抽泣起來。連榮華心疼得直抖，可她卻無言以對，只能如小時候那樣輕撫著兒子的頭發(fā)，任淚水肆意流淌。

幾天后，李海松又悄悄對母親說：“媽，你把腎給哥哥吧，他已經(jīng)患病3年了，再也拖不起了。我還年輕，病也輕些，我可以再等。”連榮華又一次淚如雨下，只能將小兒子緊緊摟在自己的懷里。

短短1個月，連榮華為了把腎給哪個兒子，幾乎把一生的淚水都流盡了。終于，她下定了決心。也許還是學(xué)醫(yī)的大兒子說得更客觀些，與其冒險，不如讓小兒子能踏踏實實地活下去?？墒恰?/p>

即便是萬般不忍，生活依然要繼續(xù)。連榮華終于決定和小兒子李海清一起去福州總醫(yī)院做移植手術(shù)。一路上母子倆誰也沒有說話，可越臨近醫(yī)院，連榮華的腳步就越沉重。由于她還有幾項指標不符合移植條件，需要進一步調(diào)整，因此只能等待。經(jīng)過幾個月的調(diào)理和治療，連榮華的各項指標都恢復(fù)了正常。3月24日，李海松已經(jīng)入院，連榮華第二天也要入院。凌晨3點，連榮華還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黑暗中，里間的大兒子突然輕輕地問了聲：“媽，你還沒睡嗎？”連榮華不敢吱聲，趕緊靜靜地躺著，任眼淚打濕枕巾。李海清卻接著說：“媽，等弟弟病好了，娶個媳婦生個娃，給你們養(yǎng)老送終……”連榮華徹底心碎了，她不敢接話，只能死死地咬著被角……

終于要進手術(shù)室了，李海松的表情十分凝重，他緊緊拉著哥哥的手，卻說不出一句話。也許此刻再多的語言都會顯得蒼白無力，沒有什么比獻出自己的生命更讓人感激。李海清明白弟弟的心意，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說：“海松，勇敢點，我等你們出來。”

手術(shù)整整做了8個小時，李海清在手術(shù)室外從早上8點一直等到下午4點，大家都勸他先去休息，有消息再通知他，可倔強的他卻一直守候在那里。手術(shù)室里不只有弟弟的希望，也有他的希望。

李海松的移植手術(shù)十分成功。經(jīng)過半年的調(diào)理，李海松和連榮華的身體都恢復(fù)得不錯，尤其李海松的身體狀況顯得非常好，他已可以在家里做些簡單的家務(wù)活了。而李海清仍在等待著奇跡出現(xiàn)……

母親欲割兩個腎分給兩個兒子的消息經(jīng)過媒體曝光后，連榮華一家受到了極大的關(guān)注，連榮華濃濃的母愛和這場生命的禮讓，感動了無數(shù)人。經(jīng)過熱心人士的多方聯(lián)系和社會幫助，我們衷心祝愿他能配型成功。

據(jù)《戀愛婚姻家庭》丁心/文 整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