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慶凱， 李東菊

(渤海大學(xué) 文學(xué)院，遼寧 錦州 12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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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水滸傳》中武松形象的辯證性格

亓慶凱， 李東菊

(渤海大學(xué) 文學(xué)院，遼寧 錦州 121013)

《水滸傳》中的武松形象歷來深受歡迎，融合了眾多水滸好漢的特點，并體現(xiàn)出眾多性格特點，歷來也是品評的對象，甚至被認為是天神般的形象。但是辯證而言，武松形象并非片面的僅體現(xiàn)積極方面，其身上同樣存在某些消極甚至落后的特質(zhì)。對立式的特征辯證統(tǒng)一于武松形象之中，文章通過豪放勇武與怯懦妥協(xié)，沉穩(wěn)善謀與痞性急躁，忠義良善與殘暴血腥等三方面進行展現(xiàn)，以此來表現(xiàn)武松性格中的辯證對立。積極和消極方面并存于一身，方才使得武松形象更為豐滿真實，并體現(xiàn)出人性的光輝。

武松； 辯證對立； 矛盾性格

《水滸傳》作為首部成熟的白話長篇小說，它的出現(xiàn)標(biāo)志著中國長篇章回體小說進入成熟大發(fā)展的階段。不論是故事的結(jié)構(gòu)方式，語言的流暢通俗，還是極具感染力的細節(jié)描寫，都體現(xiàn)著《水滸傳》杰出的藝術(shù)成就，而《水滸傳》中人物形象的塑造更是其藝術(shù)成就的有力體現(xiàn)。《水滸傳》中塑造了諸般人物，如英雄好漢，佞臣貪官，地主豪紳以及市井細民等。其中，作者主要刻畫的是各類好漢形象，他們擁有獨特的人物形象和性格特征，而在這些水滸好漢當(dāng)中，作者的刻畫重心也不盡相同。金圣嘆將水滸眾位好漢分成上中下等諸般等級進行品評，僅有武松、魯達、李逵等九位被視作上上人物，其中打虎英雄武松，更是金圣嘆首位品評的好漢，足見武松形象塑造之成功。金圣嘆認為武松是豪杰不受羈靮的粗魯個性，對武松的評價則是“武松天人者,固具有魯達之闊,林沖之毒,楊志之正,柴進之良,阮七之快,李逵之真,吳用之捷,花榮之雅,盧俊義之大,石秀之警者也。斷曰第一人，不亦宜乎?！苯鹗@將武松視為天人，兼具水滸眾好漢的特點于一身，是《水滸傳》刻畫的一等人物。武松得到諸多贊譽的原因除了集眾人之長，被賦予神性之外，還有重要原因便是其身上也散發(fā)著人性光輝，有常人的喜怒哀樂的豐富情感表現(xiàn)。武松身上體現(xiàn)著豐富的性格特點，通過諸多對立性格表現(xiàn)出來，這些矛盾沖突的特點辯證統(tǒng)一于武松形象之上，武松不再是單純“高大全”式的天神形象，反而更像常人般有著沖突對立的性格特點，易于大眾接受。

武松登場時，恰逢宋江避禍而流落到柴進莊上，巧遇在此寄居的武松。柴進向宋江介紹道：“這人是清河縣人氏，姓武，名松，排行第二……”三人于酒席中交談甚歡，此處便通過宋江的第三者視角，對武松形象有較為細致的描述，但見其“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fēng)；語話軒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氣。心雄膽大，似撼天獅子下云端；骨健筋強，如搖地貔貅臨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間太歲神?！蓖ㄟ^他人視角將武松的英武神貌展現(xiàn)出來，用雄獅、貔貅等神獸作比，更是凸顯出相貌莊嚴(yán)，勇武過人的好漢武松形象。在作品中，武松形象和性格也并非一成不變，而是成長型的角色，人物性格也伴隨其經(jīng)歷有發(fā)展和改變。同時，武松的事跡體現(xiàn)著傳奇性，其性格特征也存在矛盾對立，而這也恰是武松形象得以真實塑造和體現(xiàn)的源泉。周錫山先生在《金批〈水滸〉武松論》中認為，金圣嘆認為武松性格中存在著辯證統(tǒng)一的方面，并分別通過急躁與穩(wěn)重、勇武和怯懦、忠厚及狠毒、端莊與幽默等對立方面表現(xiàn)出來。歐陽健先生在《水滸新議》中也認為，武松不僅是體現(xiàn)市民理想的英雄，同樣也是沾染了市民階級庸俗情趣的英雄。辯證對立的性格體現(xiàn)使得武松形象更為立體和真實。

1 豪放勇武與怯懦妥協(xié)

武松形象最突出的便是勇武豪放的特征，這也是大多數(shù)梁山好漢的共性，而作者在塑造武松形象時尤為著力。武松的豪放勇武有多方面表現(xiàn)，首先便體現(xiàn)在豪放坦蕩。在武松登場時，其外貌的細致描寫以及宋江視角的側(cè)面烘托，暗示其豪放坦蕩的性格。景陽岡上店小二告誡“三碗不過崗”，武松豪飲十五碗并不顧勸阻執(zhí)意過崗；十字坡上讓孫二娘只管上酒，連大饅頭都要二三十個；血濺鴛鴦樓后，武松在墻上寫下“殺人者打虎武松也”的八字血書，以證明敢作敢當(dāng)；最后出家六和寺，武松亦將資財散于寺中以充公用。諸多事件正展現(xiàn)出武松的豪放坦蕩，使之成為水滸英豪中粗豪坦蕩的代表。

武松的豪放勇武其次還體現(xiàn)在勇武善斗的方面。若按武力排行，武松定在水滸眾好漢中位居前列。石碣受天文時位居天罡星十四位，名號為天傷星行者武松。從眾好漢的名號與性格特征聯(lián)系來看，二者有著深層次的聯(lián)系，宋江位居寨主之位，故稱天魁星；吳用足智多謀，故稱天機星；公孫勝淡泊閑散，故稱天閑星。武松的名號為天傷星，“傷”字亦暗示其沖動傷人，勇武善斗的特點。景陽岡上醉酒后，赤手空拳打死猛虎；獅子樓中為兄報仇，斗殺西門慶；為報施恩的照料之情，醉打蔣門神，諸般事件都表現(xiàn)出武松的勇武善斗。

此外，武松的勇武豪放還體現(xiàn)在嗜酒的特點中?！端疂G傳》中時常描述好漢飲酒的場面，這也成為凸顯人物性格的有效方式。宋江潯陽樓上醉酒吟反詩，魯智深酒后大鬧五臺山，活閻羅倒船偷御酒，楊雄醉罵潘巧云等諸多事件都與飲酒有關(guān)，而武松嗜酒特點的描述也成為其形象塑造的重要表現(xiàn)形式。武松的生平介紹時，便鋪墊其時常嗜酒鬧事，宋江與其結(jié)識后也是每日飲酒相陪；景陽岡上武松不顧勸阻豪飲十五碗；醉打蔣門神之前，武松更向施恩定下“無三不過望”的規(guī)矩，痛飲幾十碗酒之后方與蔣門神爭斗。武松嗜酒是其豪放勇武性格的體現(xiàn)，更能凸顯出武松身上的英豪氣，表現(xiàn)出一種灑脫與狂放，也是其好漢氣概的重要表現(xiàn)。

武松形象體現(xiàn)著豪放勇武的特點，同時其也體現(xiàn)著怯懦妥協(xié)的對立特征。其怯懦妥協(xié)體現(xiàn)于兩方面，首先便是對于強勢或不可抗力的妥協(xié)。武松無疑是《水滸傳》中武力超群的好漢，更被金圣嘆稱作“天人”，但武松身上也具有人性特點，尤其表現(xiàn)在面對強力時的屈服。武松性格豪放坦蕩，但也并非無所畏懼，小說中諸多事例暗示著武松怯懦妥協(xié)的特點。景陽岡打虎后見到假扮老虎的獵戶，武松道：“啊呀！我今番罷了?！本Ａ叩奈渌稍俅我姷嚼匣⒁魂圀@呼，認定自己性命堪憂，也是表現(xiàn)出了畏懼心態(tài)；明明知道知縣貪贓枉法，卻要替知縣外出送禮；中秋宴上面對張都監(jiān)等眾人，武松獨處一旁，更顯唯唯諾諾；被誣陷偷盜而被捕，公堂上武松也是被屈打成招，無意反抗。這些事例也表現(xiàn)出武松在強大不可抗力面前，無論性格如何堅定都會表現(xiàn)出畏懼心態(tài)，這也是對于其神性光輝的削弱，更突出其人性的真實，使之更能接近常人心態(tài)。

除了面對強力時的畏懼，武松的怯懦妥協(xié)還體現(xiàn)在面對曲意逢迎時的屈服。這種屈服表現(xiàn)在被稱贊或認同時，武松往往會驕縱自大而放棄原則，進而無意反對他人請求。這不僅表現(xiàn)出武松內(nèi)心的驕枉自傲，更說明了武松性格中對于被肯定和認同的渴望，這種被肯定后的盲目也成為其性格缺陷而被人利用。與宋江分別時，宋江的屢次相送使得武松產(chǎn)生拜服心理，對于宋江的稱呼也由疏遠的“尊兄”過渡為親近的“哥哥”，隨后更與宋江結(jié)拜為兄弟。暫且不論是否為宋江的御人之術(shù)，武松卻因獲得認同感而臣服于宋江。武松義奪快活林也可以理解為因施恩對其認同和肯定，便將施恩與蔣門神俱為一方惡霸的實質(zhì)棄之不顧。若初到孟州時，蔣門神表現(xiàn)出對武松的拜服，那武松隨后的行為也定會另當(dāng)別論。張都監(jiān)令武松擔(dān)任親隨，武松便跪下稱謝道：“若蒙恩相抬舉，小人當(dāng)以執(zhí)鞭隨鐙，伏侍恩相?！眱H是張都監(jiān)的認同，便使武松丟掉其秉持的驕傲，先是跪稱小人，又尊稱對方為恩相，更要鞍前馬后的伏侍對方。這與武松的英武形象極為沖突，豪放勇武與怯懦妥協(xié)兩種對立性格也同時在武松身上得到有力體現(xiàn)。

2 沉穩(wěn)善謀與痞性急躁

除了豪放勇武與怯懦妥協(xié)兩種對立性格之外，沉穩(wěn)善謀與痞性急躁也是武松對立性格較明顯的體現(xiàn)。武松的沉穩(wěn)善謀表現(xiàn)于沉穩(wěn)莊重與善謀機智兩方面，其沉穩(wěn)莊重也有諸多方面的體現(xiàn)。初見潘金蓮時對其敬重異常，但見“武松當(dāng)下推金山，倒玉柱，納頭便拜?！敝笈私鹕彆r常言語撩撥他，但“武松是個硬心直漢，卻不見怪?！弊阋娢渌傻那f重自律。被潘金蓮誣陷時，武松也無意解釋，更顯其耿直沉穩(wěn)。得知兄長的死訊，武松并未莽撞尋仇亦或手足無措，表現(xiàn)的卻非常理性，先阻止裝哭的潘金蓮，然后便圍繞兄長死因詢問：“我哥哥幾時死了？得甚么癥候？吃誰的藥？”時間、死因以及證人都有涉及。面對至親兄長的離世其內(nèi)心定是悲痛異常，卻并未顯露出來，而是沉穩(wěn)細致的詢問緣由，表現(xiàn)出武松遇事時的沉著穩(wěn)重，次日武松又再次詢問死因以便探訪實情。為兄報仇后，安排四鄰變賣武大家產(chǎn)以備己用，亦足見武松的先見之明。跟隨魯智深探望史進，知曉史進被捉，武松便勸阻魯智深切勿魯莽報仇，要請求梁山援助以便穩(wěn)重行事，卻被魯智深責(zé)備為慢性之人。

其次，機智善謀也是武松性格特點的重要表現(xiàn)。相較于李逵式的莽漢英雄，在粗莽性格之外，武松更體現(xiàn)著機智善謀的特點。面對武大離世，武松步步為營，順藤摸瓜般從何九叔找到鄆哥，又從鄆哥口中得知潘金蓮與西門慶的奸情，最后推斷出武大的死因。十字坡面對孫二娘，武松也是佯裝中計而誘敵深入。醉打蔣門神時，武松便佯裝酒醉以麻痹對手。被張都監(jiān)陷害而被刺配時，面對施恩警惕押送公人的告誡，武松回應(yīng)道：“不須分付，我已省得了。再著兩個來，也不懼他?！痹瓉砦渌稍缫蚜系降綄Ψ皆幱嫸兴岱溃芍裨谛?，粗中有細正是武松沉穩(wěn)善謀特點的有力體現(xiàn)。

另一方面，武松沉穩(wěn)善謀相對的是其痞性急躁的特點。梁山好漢大都急躁莽撞，這或許是眾好漢的共性。金圣嘆評價武松的粗魯為豪杰不受羈靮，這有時能體現(xiàn)豪放坦蕩，也能揭露武松的性格缺陷。武松素來嗜酒鬧事，以至于流落江湖，在柴進莊上因宋江驚擾便要與其廝打。景陽岡上因店家不肯賣酒，便焦躁鬧事叫道“休要引老爺性發(fā)，通教你屋里粉碎！把你這鳥店子倒翻轉(zhuǎn)來?！碧油嘀萃局?，因酒店缺少酒肉招待，又眼饞孔亮享用自家酒肉，武松便不分青紅皂白打傷店家，又因口角之爭將孔亮打傷。陳太尉招安梁山之時，因御酒被偷換而惹惱武松眾人，便發(fā)作起來使得招安落空。

其次，武松身上還存在江湖人士的痞性特質(zhì)，這種氣質(zhì)又與沉穩(wěn)莊重的性格形成強烈反差，更突出武松的對立性格。武松的痞性表現(xiàn)于對待女色的態(tài)度中，水滸故事中對于女色往往持有排斥態(tài)度，而對于好漢的定義也是不近女色。但相較而言，武松對待女性的態(tài)度并非如同魯智深和李逵一般堅定，尤其是十字坡上與孫二娘的交談時，武松對孫二娘的幾番的調(diào)笑更顯低俗，與武松天人形象十分沖突，更多體現(xiàn)的是江湖匪氣。在中秋宴上，面對張都監(jiān)要將玉蘭嫁于自己的要求并未堅定回絕，反而拜謝張都監(jiān)，更因此引出后文被誣陷為盜賊而被捉。重奪快活林時，對于蔣門神的小妾也是一番調(diào)笑。此外，武松的痞性氣質(zhì)還表現(xiàn)在流氓式的殺人越貨，實在是有損好漢形象，血濺鴛鴦樓將殺害張都監(jiān)家十余人后，卻將張都監(jiān)家的銀酒器等物順走，與魯智深在桃花山將順走金銀酒器相比，魯智深的行為是為懲戒李忠，而武松的行為卻僅為私利。這便看出武松的人物缺陷，因此說武松身上體現(xiàn)著沉穩(wěn)善謀和痞性急躁兩種對立性格。

3 忠義良善與殘暴血腥

水滸好漢因忠義思想相聚梁山，秉持替天行道的主旨。眾多好漢形象被塑造為情義代表，武松身上同樣也體現(xiàn)著此種特點。武松忠義良善的品質(zhì)首先表現(xiàn)在重情義方面，與宋江分別時義結(jié)金蘭，自此便為宋江鞍前馬后，隨其征戰(zhàn)南北。與武大的兄弟情義更體現(xiàn)著武松重情義的特點，與武大重逢時的欣喜，暫別時的垂淚，得知其死訊時的驚異，以及為兄報仇的堅毅都表現(xiàn)著二人深切的兄弟情義。此外，在對待他人時，武松重情義的品質(zhì)也有體現(xiàn)。刺配孟州途中，慷慨解囊與押送公人吃酒。十字坡上武松仗義相護使得押送公人得以保命。孟州城為報施恩照料之情，助施恩重奪快活林。跟隨張都監(jiān)時，為報恩助張都監(jiān)捉賊，反誤中奸計遭到陷害。

武松忠義良善性格中重情義大多表現(xiàn)于對待兄弟親友時，而其良善一面則表現(xiàn)在對待弱勢時。移居于武大家中，便宴請四鄰以表心意。為使鄆哥作證指認，便出錢照料鄆哥老爹。蜈蚣嶺上斗殺飛天蜈蚣，救得婦人性命，并將資財留給婦人以作家用。征討方臘后，將金銀賞賜納入六和寺中以充公用，自己愿作清閑道人。諸般事例說明武松面對弱勢時，往往也會施以援手，表現(xiàn)著武松具有同情弱者的良善之心，也表現(xiàn)武松秉持著梁山替天行道的主題思想。

與其忠義良善方面相對立的則是其殘暴血腥的特征。《水滸傳》中常有殘暴血腥場景的描述，殺人場面也是細致描寫的對象，一是對于當(dāng)時市井文化中某種獨特審美興趣的滿足，展現(xiàn)出一種暴力美學(xué)式的場面，二是對元末之后社會動亂大背景的暗示。林沖雪夜怒殺陸虞候；楊雄賣刀殺牛二；楊雄大鬧翠屏山，血殺潘巧云等都是《水滸傳》中細致描述的殺人場面，場景表現(xiàn)也是異常血腥殘暴。在有關(guān)武松的情節(jié)中，也有對于其殘暴殺人場面的細致刻畫。為兄報仇怒殺潘金蓮，對于殺人過程的描寫尤為細致：

“那婦人見頭勢不好，卻待要叫，被武松腦揪倒來，兩只腳踏住他兩只胳膊，扯開胸脯衣裳。說時遲，那時快，把尖刀去胸前只一剜，口里銜著刀，雙手去挖開胸脯，摳出心肝五臟，供養(yǎng)在靈前?！I查’一刀，便割下那婦人頭來，血流滿地?！?/p>

一系列諸如“揪”“扯”“剜”“挖”“摳”等動詞的運用，將血腥殘暴的殺人場面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令人不寒而栗，同時也將武松殘暴嗜殺性格顯露無遺。十字坡上只因張青夫婦的拜服，便不顧其殺人事實與其結(jié)拜，對其殺人越貨行為置之不顧。對于店中人肉作坊的描繪，更是增添了血腥陰森氣氛：“見壁上繃著幾張人皮，梁上吊著五七條人腿；見那兩個公人，一顛一倒挺在剝?nèi)说噬稀！毖獮R鴛鴦樓時，武松的殘暴血腥又得到印證，文中描述：“殺得血濺畫樓，尸橫燈影。武松道：‘一不做，二不休，殺了一百個，也只是這一死……我方才心滿意足，走了罷休’?！边B丫鬟下人，婦女幼童都不放過，一連砍殺十余人方才罷休，對于武松的這種殘暴殺人場面的描述與其好漢形象極為沖突。此外，蜈蚣嶺上只因戒刀未曾發(fā)市，便要找人試刀，連小道童都不放過一并殺掉，其嗜殺特點更是表現(xiàn)出暴力式的宣泄。曾良先生的《〈水滸〉英雄的濫殺無辜及其悲劇意義》中也指出，武松的復(fù)仇式的殺人，其基本性質(zhì)是正義的，但方式也是有些過分，有些過頭。諸多事例的描述，使得武松形象在忠義良善之外更體現(xiàn)出殘暴血腥的特點。

4 結(jié)語

《水滸傳》中塑造出特立于眾好漢的天神般的武松形象，同時種種對立思想又被賦予在武松身上，使武松在神性之外又體現(xiàn)著人性光輝。武松不再是超然物外又觸不可及的形象，同樣擁有常人喜怒哀樂的情感。從某種方面而言，這樣的刻畫方式是對于武松形象神性的弱化，以突出其人性特點，而這也使得大眾對于武松形象更易于接受，同樣削弱其強勢形象對于讀者的精神威脅，各種人性特質(zhì)的賦予又使人物更加真實自然。運用對立辯證的思想分析武松這一人物形象，能夠更好地了解人物特性，發(fā)現(xiàn)其隱藏的性格特征，更全面的把握人物形象。由小及大，運用辯證思想來分析其他水滸人物，對于了解好漢形象的創(chuàng)作模式，整體把握水滸主題思想以及創(chuàng)作意圖也有參考意義和價值。

[1] 王學(xué)泰.游民文化與中國社會[M].北京：同心出版社，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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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張桐林.明鏡照物 妍媸畢露：試論武松的性格缺陷[J].東南大學(xué)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2002(12)：118-122.

[5] 周錫山.金批《水滸》武松論[J].明清小說研究，1989(3)：31-40.

[6] 曾良.《水滸》英雄的濫殺無辜及其悲劇意義[J].明清小說研究，1992(1)：58-66.

[7] 傅繼馥.論武松形象[J].江淮論壇，1983(3)：47-52.

責(zé)任編輯 王紅巖

The dialectical character of Wu Song's image in “The Outlaws of the Marsh”

QIQingkai，LIDongju

(College of Literature,Bohai University， Jinzhou 121013， China)

Wu Song in the “The Outlaws of the Marsh” has always been popular, who ha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many other heroes and reflects more outstanding character. He has been the object of evaluation and even considered to be God's image.But in terms of dialectic, Wu Song's image is not one-sided to reflect the positive aspects, there are still some negative characteristics. Vertical characteristics of the dialectical unity of being in the image of Wu Song. Three aspects of the article show the dialectical opposition in Wu Song's character including bold brave but cowardly compromise, calm but lack of impatience, loyal but brutal. Both positive and negative aspects coexist in one body, which makes the image of Wu Song more full, and reflects the glory of human nature.

Wu Song; dialectical opposition; contradictory character

2016-07-06

亓慶凱(1992— )，山東萊蕪人，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元明清文學(xué)； 李東菊(1990— )，遼寧朝陽人，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元明清文學(xué)。

10.13750/j.cnki.issn.1671-7880.2016.06.023

I 206.2

A

1671-7880(2016)06-008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