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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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電視里看到一期訪談,說海南一家研究仙人掌的什么生物工程公司涉嫌欺詐,涉案金額1億多元人民幣,2000多群眾蒙受欺騙,有的血本無歸,傾家蕩產,其中一受害者在控訴受害過程中是看到了這個公司在媒體上作的廣告,說投資種植仙人掌投入產出比為一比三十還要多。這無疑是在地里種金子,怎能不有巨大的誘惑力?于是,2000多群眾相信了,于是,2000多群眾上當受騙了。
我們且不說那個所謂的什么生物工程公司,那個公司的確民憤極大,應該受到嚴厲的審判。可那些為這樣的欺詐行為作宣傳,開綠燈的媒體難道就沒有責任嗎?廣告法的第三,第四,第五明確規(guī)定:廣告應當真實、合法,符合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的要求;廣告不得含有虛假的內容,不得欺騙和誤導消費者;廣告主、廣告經營者、廣告發(fā)布者從事廣告活動,應當遵守法律、行政法規(guī),遵循公平、誠實信用的原則。應該說,任何一項廣告的發(fā)布都要有嚴格的程序的,都要對廣告內容的真實性進行認真的核實,發(fā)布廣告的媒體應該承擔一定的責任。然而,法律對弱勢群體向來很有威嚴,而對一些單位和一些人往往很蒼白,比如,目前的一些廣告,廣告主為了獲取更大的利益便任意夸大廣告內容的真實性,甚至制造子虛烏有的謊言,這時候,利益就成了魔鬼,這魔鬼把良心慢慢吞咽,最后只剩下一具骷髏,一尸空殼,于是,起碼的做人的基本準則沒有了,良心缺失了,完全成了利益的忠實奴才。而一些廣告的發(fā)布者,往往是冠冕堂皇的謙謙君子,往往是引導心智的文化使者,然而也經不起幾枚銅臭的誘惑,成為那些吞嚼良知的魔鬼的幫兇。不是嗎?當我們看到那位受害者控訴電視里播放的欺騙廣告時難免會想到:作為媒體,在發(fā)布廣告時難道就沒有經過嚴格審查和確證嗎?難道就沒有考慮到可能造成的嚴重后果嗎?問題在于,依然是利益的驅使,銅臭的誘惑。凡此種種,并非鮮少。
也許,社會良知就這樣被某些蛀蟲一口口蛀空了。
2
于是,有時法律就很蒼白。
但細想,法律或規(guī)則既為人訂,就別希望它絕對地一定沒有問題。無法無天的地方雖然很少,但違法違規(guī)的依然大有人在。比如仙人掌欺詐的事,比如劣質牛奶的事,比如豆腐渣工程的事,比如假冒偽劣產品的事,比如很多很多的事。盡管這些僅僅是一些個案的問題,絕影響不了歷史車輪滾滾向前,但總會對自然人的生存心理產生一定的影響,比如買酒怕喝壞了眼睛,走路到橋上怕塌了,買面食怕里面有吊白粉等等。這時侯,消費者顯然成了被欺騙的弱勢群體,時時地有一種恐怖感,危機感,社會的公信力已面臨著極大的挑戰(zhàn)。于是,誠信和懷疑在考驗著人們,考驗著社會,也考驗著法律。不是嗎?法律或者規(guī)則是做什么的呢?法律規(guī)則都是事先的約定,是匡正人們的行為方式,純凈社會風范,規(guī)范經濟秩序,由不得任何人以任何方式見機行事,任意修改。
既然法律是由大家商定的,而不是由誰來強迫大家商定的,大家才自愿接授制約。但事實上,有些人就是在用他們的行動無形地修改著法律,向法律挑戰(zhàn),欺詐,假冒,失信等等。這時侯,法律和規(guī)則或多或少地缺失了保護和懲治的功能。你想,如若法律或規(guī)則能以真正地嚴肅和履行自己的職責,真正地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落實在任何一項法律實踐中,而不是停留在口頭上,比如,某些景區(qū)這樣的規(guī)定就很好:凡景區(qū)內的所有經營者,一旦被游客投訴并被查證,終身取消其在本景區(qū)內的經營資格并予以相應的罰款。假如對商品生產經營者如此這般,一次假冒或欺詐,除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并剝奪起終身生產經營權,社會的公信度將又會是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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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法律或者規(guī)則,既然是由大家商定的,就要由眾人的理解與擁護才行,否則不過一紙空文。就像足球,并非是裁判說了算,而是由規(guī)則說了算,一切規(guī)則都是為了保持足球的魅力,并以此贏取人們的深愛。而且,這規(guī)則單是裁判和球員懂得還不行,那樣也就沒有意義了,也就沒有球迷的狂歡與憤怒了,也就沒有綠蔭場上的汗水與眼淚了。既然是規(guī)則便為法治,黑哨也逃脫不了制裁??蔀槭裁匆廊挥泻谏诘拇嬖谀??就像我們一邊在強烈地反對腐敗,反對欺詐,反對假冒偽劣,可依然地時有發(fā)生,就是一個貪利的問題,利益把良心和人格蛀空了,“人”的本意開始變味兒,開始蛻化,開始缺失人性的價值,甚至出現以權壓眾,包庇,慫恿黑哨事件發(fā)生。所不同的是,往往這時侯,球迷們會表現出極大的不滿和憤怒,甚至退場以罷看表示反抗。這,也許是護法行動吧。
也許,我們缺少的正是這樣的護法行動,面對欺詐和假冒,如若我們也能像看足球一樣,一旦響起黑哨,就起哄,就退場,就罷看,那將會是這樣一種結果呢?
4
不能說雅致的人沒有,但為數確實不多。而我們大都是俗家弟子,因為我們要吃飯,要睡覺,因為我們有七情六欲,因為我們往往戰(zhàn)勝不了我們自己而走入某個迷途??勺屑毜叵耄滓灿写笏缀托∷字?,如上所述,也許就為大俗了,可謂大家之俗,是共有的,共性的,于是常常感覺不到。
與之比較,還有一種小俗,因為它常常逃離于大俗之外,似乎顯得很聰慧,很明理。你看那眼睛,時刻都在為撲捉某個有價信息快速旋轉;你聽那語言,讓你覺得完全是毫無意義的但依然說得有滋有味,不管你想聽還是不想聽;你看那行動,內心總彰顯著或多或少的一些不可告人的隱秘。也正因此,這樣的俗往往很會見機行事,把握時機,吃虧的事從來不干。其實,我們很難把這種俗概括得十分全面,若要一言以蔽之,也許就是俗氣吧。
其實俗氣不是外來的某種東西伏著于某個人體后的某個表現,應該說是一種靈魂的蒸發(fā)物。這種蒸發(fā)物是需要在人體內經過一個醞釀,發(fā)酵和升騰的過程,它往往以人為載體,通過人的舉手投足,左顧右盼,語言表情表達出來。而且它總帶著市井,江湖甚至是叫賣的基因的影子。這影子總會讓我們不經意間在身邊或周圍看到,于是也就讓我們不自覺地與電影里的某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角色聯系起來,比如三仙姑,比如《亮劍》里的那個醫(yī)院里愛給領導做紅娘的主任,比如賺了大錢也想做出一副有學問的樣子便在辦公室的墻壁上畫出一排書柜的圖案的大款,比如我們經常會看到的一些官不大卻常常夾了大大公文包見了大官一臉堆笑,見了百姓一臉嚴肅的黑色的影子。而俗的根源何在?恐怕千奇百怪,誰也說不清,也許為了金錢,也許為了官位,也許為了姿色,也許為了一句好聽的言語的奉稱……而那個叫范曾的畫家的概括也許不無道理:“無文”二字是最具概括性的,畫家無文,書家無文則必為匠人;匠人無品則靈魂無托;靈魂無托則俗氣侵襲;而基因遺傳又變本加厲,物欲橫流,方顯出庸俗本色。
顯然范曾是對書畫大家而言,是辯“匠”與“家”之別。而我們常人呢?也許殊途同歸吧!
5
人之拙笨有時如書之拙笨。而我們常常容易犯的錯誤是:書之笨拙則易寵,人之笨拙則易折。
不是嗎?“迂腐”一詞往往是專對讀書人的,而且是那些學富五車的人。因為這種人是書蟲,整天把自己埋在書堆里,對外面的世界是不知有漢,無論魏晉。在人情事故,攀聯交際,拍馬走勢上簡直就是白癡,就是弱智。當我們遇到這種人時總會看到這樣的情況:在大眾的場合里,他們總是低著頭,一臉的歉恭和卑微,這種歉恭和卑微很真實,與那種希望在背后得到點什么的歉恭和卑微是完全不一樣的??梢坏┥婕暗剿麄兯芯康念I域,便滔滔不絕,聲色俱下,他們的手勢和動作雖然那么笨拙,那么不協調,遠不如領導作報告時表情那么優(yōu)美,動作那么瀟灑,但仍然入木三分。盡管如此,他們還是總被不公平地看待,時時落得個“迂腐”的“雅號”,也就少有人問津??赡苡腥擞X得這樣實在有蹂斯文,便有些打抱不平,稱其為“大智若愚”,而后又“大愚若哲”。無論怎么改,但總也改不掉一個“愚”字。
而書就不然。書之笨拙則意近古樸,渾雅,而且成為中國書畫審美的一個重要范疇。創(chuàng)此審美趨向的要數“揚州八怪”之一的鄭板橋了,他盡管極富才智,敏思過人,也依然在竹石之側創(chuàng)下“六分半書”,以示藝術的厚重來樸實無華的心靈,且喟嘆“難得糊涂”流于千古,不僅指仕途或人際關系,也深含了藝術上的追求。還有八怪之首金農,讓你讀其書畫就感覺他是個愚不可及的拙笨家伙。而且石濤還提出了“無法而法”的口號,反對“泥古不化”,達到了立意新、構圖新、技法新的境界,致力探索藝術的笨拙之美,開創(chuàng)了一代新畫風,為中國書畫藝術的發(fā)展立下了不朽的功業(yè)。
由此,無論人之拙笨或是書之拙笨,但有一個極為關鍵的內核,也就是它們之間的一個共同的魂,那就是對深厚的文化和知識的理解和感悟?!氨孔尽迸c“巧偽”總是對立的,“巧偽”自不必說,滿腹的心機,讓人怎么也看不透??稍诂F實生活中,“巧偽”往往是贏家,很少有人光顧“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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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常流浪街頭,破衣爛衫極為骯臟且極為深度的精神病患者嘴里總是不停地重復著永遠也不可能改變的一句話:“看行可不行,看不行可行。”就是這樣一句起初人們并不在意,但后來覺得出自一個瘋人之口很有意思的話讓人們對這個瘋子很有些刮目。
很明顯,這刮目大低就在于這句話的辨證性,若是常人,這話也就自然,但出于瘋子之口就確實蹊蹺。行與不行原本無須辯爭,可一旦滲入社會的原素就是另外一回事,正如“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這顯然是特定環(huán)境中常人為達到特定的目的所慣用的思維模式和行為準則,也正因此,演繹了許多“看行可不行,看不行可行”的令人嘆為觀止的劇目,也編制了許多邏輯的盲區(qū)。而對于一個精神病患者,這盲區(qū)似乎就根本不是盲區(qū),而是那樣的清澈見底,因為他在重復這話的時侯原本渾濁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明亮和富有光澤,仿佛惟獨他對這話更有準確的理解和闡釋。于是,這便讓正常的人常常陷入尷尬的境地:瘋子居然也如此深刻!
其實,比起常人,瘋子往往能做出一些深刻的事來,比如,在大街上,那些精神正常的占道經營者常常把街道弄得水泄不通,而瘋子則不然,雖然不停地走動不停地自言自語卻從不影響他人,再比如很多很多。于是我們不能不這樣思考:在對精神病人的整個精神世界還沒能充分認知的時侯,有可能很難確認究竟誰是瘋子,就像對某一事物,你無法證偽也就無法否定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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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瘋子?
這話問得實在滑稽,于是,也許有人會懷疑這樣問話的必然是瘋子。
所謂瘋子自然是精神不正常者;是大街上那些光天化日之下赤裸了身體的行走者;是于眾目睽睽之下旁若無人依然地自言自語者;是毫無顧忌,有滿腹怨騷從不埋藏,放開了喉嚨的歇斯底里者;是精神病院里的那些被強制了的醫(yī)療者……這樣的判斷無疑是源于傳統的和生理的意識,因為人類不可能回到幾十萬年以前的社會,不可能赤裸了身體隨意地行走隨意地做事,正如尼采所言,人類文明把野獸的瘋狂性馴化。也就把“撒尿要找一個見不得人的地方就一定是瘋子”的原始意念徹底改變了。精神病學大師弗洛伊德認為瘋子不是心理問題,是身體結構問題,是生理疾病文化疾病和自然疾病。這似乎過于學術化了,“瘋子”僅僅是個概念,問題在于站在怎樣一個視點去看它,從我們認為的瘋子角度看,也許正常人才是真正的瘋子。
其實這也并非絕謬,理性一旦走入絕地,有限的思維必受無限的困阻,最終變得迷茫、郁悶甚至瘋狂。比如一些掌握了權勢的人,當人智被欲望困阻之后,理性便被棄絕,意念被一只無形的魔手牽著,一步步滑向無智的淵潭,貪色貪財,把數千萬不屬于自己的金錢吞為己有,你說這人能不是瘋子嗎?為曲曲小事居然拿了砍刀殺人的能不是瘋子嗎?有了一點金錢,就可以為富不仁,欺凌一方的能不是瘋子嗎?更有我們熟知的希特勒等那些戰(zhàn)爭犯子,為了政治的狂熱瘋狂燃起戰(zhàn)火,央及無數無辜生命,難道不是最大的瘋子嗎?……仔細去想,被強制在精神病院的醫(yī)療者與他們比應該是精神極為正常的。你說,究竟誰是瘋子?問題是很多人已經瘋了可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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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下有個很時髦的術語叫“行為藝術”。
“行為藝術”的鼻祖是一位名叫科拉因的法蘭西人。按照有些人的解釋,這種藝術力圖采取很夸張的表現手法,用行為來表達人對世界的看法。很顯然,這是一種常人的帶著鮮明趨向的行為過程,而這個行為的過程一旦被罩上“藝術”的光環(huán),似乎就顯得有些光亮、有些登堂甚至有些很前沿的味道。雖然一些通過一個行為的過程訴說了一種思想甚至一個值得思考的話題,可還有些卻總讓人覺得怪誕,甚至血腥和恐怖。比如赤裸了全身在大街上行走的,赤裸了全身朗誦詩歌的,把粗大的鐵釘鐵鉤插進自己脊背的,赤身裸體躺進一頭剛剛被宰殺、鮮血淋漓、被掏空了的腔體內的……
這些藝術難免有些讓人費解,如果脫光了全身在大街上行走就是藝術,殘酷地自虐等等就是藝術,那么我們只要抹去了臉皮,或者來一時的苦肉計,就可能過一把藝術家的癮。藝術是要人讀懂的。要么這種人意在企圖走向瘋子的精神世界。
其實,我們常人費盡心機地搞什么行為藝術,總覺得那么生硬而且做作,顯然是在演戲,更確切說是在游戲。而真正自然且成功的應該是那些癲狂的、不受任何約束的、完全從內心去張揚的精神病患者。應該說,他們才是真正的行為藝術家。試想,如果在文化相對主義狀態(tài)中,從瘋子的角度看人、看社會、看自然、看世界,他們所表現的藝術主題是什么樣子呢?我們不得而知,而作為行為藝術,也許他們才是最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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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是否可以這樣判斷:某種意義上,藝術才是制造精神病的重要毒素之一。你想,人類從原始的感性、自由和癲狂狀態(tài)中,由文明的訓導,逐步走向理性、寬容和文明,于是,與其他動物相比,人類便隱含了雙重的屬性特點,一方面留戀并向往原始的感性、自由、本能的基因,一方面又要用現代的文明時時匡正、凈化、歷練著自己的思想和行為,這便構成了人智的八卦迷陣。也許就是這樣,有時,理智也常常陷入迷茫和絕地,但最終還是人在服從與祈禱中聽由神命。
可依然有不大相信可以完全棄絕人性的歌唱者,比如藝術,比如藝術的殉葬者,他們奮力從那個迷途中走出來,希望能找到一個兩全的答案,就不停地編織著理想的花環(huán)。這時侯,他們的思維和行為往往會陷入病態(tài)的智障當中,顯得精神失常,行為怪異,甚至會走向精神病的極端。比如那個叫海明威的,被戰(zhàn)爭、狩獵、醇酒、美女造就的全世界著名的硬漢作家,一生力求尋找著什么,但最終還是把槍口含在了嘴里,用腳指扣動了扳機;比如那個一幅畫能賣到4億美元的著名世界藝術大師梵·高,為了藝術曾割掉自己的一只耳朵,最后還是為了藝術而自殺;比如那個一直認為“生活為什么總是像在懸崖邊羊腸小道上的感覺”的女作家伍爾芙,始終走不出那羊腸小道,最終在一條叫羅德美爾河中自殺;曾獲諾貝爾獎的川端康成更為殘酷,他一直無法規(guī)避生活的虛無感及死亡的宿命感,竟然在浴洗室里口含煤氣管結束了生的痛苦……還有很多,好聽一點說,他們都是為藝術獻身,難聽一點說,是藝術讓他們變成了瘋子,然后又殺害了他們。
藝術是美好的。藝術又是殘酷的。什么行為藝術?他們的行為不才是真正帶有精神病元素、悲壯、偉大而又不朽的“行為藝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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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一天,漁者老阿覺得眼鏡是個很好的玩藝兒,那是老阿戴著眼鏡釣魚的時侯。老阿平時不戴眼鏡,只有在釣魚時才戴,因為老阿不戴眼鏡就看不見魚浮。眼鏡原本就是一個工具,可老阿覺得人戴上了眼鏡就變得十分神秘,也十分怪異。
細想這話也有點意思。你想,本來很光亮清澈可愛的眼睛,卻被一層玻璃遮當著,于是透過玻璃再看那雙眼睛,似乎就很困難、很遙遠、也很神秘,有種看不透的感覺,就像是霧里看花。其實戴不戴眼鏡是生理的需要,近視了老花了或有強光了或有什么眼疾了,就需要戴眼鏡,甚至是有色眼鏡,這很正常??捎袝r正常與怪異是那樣的容易倒置,怪異一旦射向正常,就有很好效果,就像虛偽射向誠實,如同真假美猴王,讓你自知有詐卻又無法分辯。這并不是看了無動于衷的魚浮無聊,就胡亂地游戲,因為一種情形時時讓你無法不這樣想:一個背很高的能以旋轉的黑皮椅子,一張寬大的黑漆老板桌,桌上有兩面小紅旗,一面是黨旗,一面是國旗,還有一些印著紅印的文件,靠椅后面靠墻的地方是一排書架,書架上面排放著整齊的領袖的裝禎豪華的文集,名人傳紀,做官哲學。就在椅子與桌子之間,有一個也許是很平常的身體,你走進他辦公室的時侯,他正戴一副眼鏡,看一張報紙。看到你后他就取下戴著的眼鏡換上另一副眼鏡。他就讓你坐在對面的小凳子上,他看你的時侯可能是微笑著,也可能一臉的肅穆,而且椅子總是不停地旋轉,你的眼睛只好跟著旋轉,轉得你頭暈心慌,許多的勇氣一下子就沒了。也許就在他換上另一副眼鏡的瞬間,你的神經突然緊張起來,你怎么也看不清鏡片后面的那雙眼睛在思考什么觀察什么或者詢問什么,一種畏懼或者高深莫測就在鏡片后面若隱若現。于是你會想:原來這兩副眼鏡一副是看報紙,一副是看人的。于是你就會發(fā)現:眼鏡原來有如此的功效!難怪那么多的官人喜歡戴一副眼鏡。
而事實上,生理上的眼鏡并不可怕,只怕是心理上戴了一副眼鏡,那樣看什么都會變型,都會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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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的迷失多半是理性的無能,走入絕地之后,信徒們虔誠地祈求優(yōu)待:大慈大悲,多多保佑。弄來弄去,結果是信仰和誠信枯萎,人間便多出一些造假的作坊、賣假的黑店、還有亂收費的假廟。
于是,人就變得更加地謙恭,變得更加服從更加愛祈禱,而這往往又在那些很有成就的階層里。比如款爺們,房間里的英文字母似乎比語言學博士房間里還要多,用錢幣折疊的小鴿子在空調的微風中很輕盈地飛,迎門的一張鋪著紅絨的黑桌上放著一頭玉雕貔貅,嘴張得老大,而且那張嘴是永遠朝著大門的,一個特制的壁櫥里的香爐里有香煙裊裊,而且聲、光、電巧妙結合,會發(fā)出“財源茂盛”、“恭喜發(fā)財”很性感的美女的聲音。比如大官們,辦公桌上會放著一匹飛奔的駿馬,是金黃色的,光彩照人,上書“馬到成功”或“前程似錦”,靠墻的地方有一艘帆船,是玉雕的,鮮紅的“一帆風順”四個大字十分奪目。比如某個單位前一個頭頭出了車禍,后一個頭頭得了癌癥,新來的頭頭就找來風水先生一看,果然是大門出了問題,就不惜耗資數十萬元,把原來好好的大門拆掉重新建一個大門。
其實,這些現象你閉上眼睛胡亂地就能想到。人處各地,習俗不一,但不管怎樣的比如都力求尋得一個自我的神愿,一條通往某個期盼的通道,或者一棵能以庇蔭私欲的圣樹,其根本的迷頓與求路卻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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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婪的結果是心靈空間的萎縮。
往往就有這樣的情況——越是貪婪,越是經營,心靈的空間就越小,對社會的逃避性就越大。這總是邏輯、欲望、或者人智陷入無法規(guī)避,無法自省的盲區(qū)的時侯,而這時侯常常是欲之無限對人之有限的召換,是人之有限對欲之無限的販依,人之于欲,已成為奴隸和主子。就像那些走私者,販毒者,最大的獲取金錢的欲望之火燃燒得他們僅剩空殼,他們給社會和人類帶來了迷亂和災難,他們的良知和對社會的責任已被燒成煙塵;就像那些逃稅者,僅僅是滿足私囊,在逃避的畸途上扭曲著行走,終于使自己的腰臃腫起來,他們可以為了獲取紅顏之悅不惜一餐上萬金,但未必愿意為一因經濟拮據而無法繼學的孩子伸出溫暖之手;就像那些貪官們,似乎滿足對于他們已經沒有任何注解的意義,權利已成砝碼,權利的大小與獲取的多少已是毫厘不差的等值關系,他們可以漠視百姓的疾苦,但決不可以放過索取的機會。其實,在他們還是平民和貧民的時侯,他們也許并沒有想那么多,他們也許和我們一樣,想到只要有足夠的食品就行了,只要有一處屬于自己的、可以囚居的房屋就行了,只要有一頂能以炫耀祖先的官帽就行了,無論這頂官帽大小。那時侯他們的心界是寬敞的,所謂平民心,平常心。而角色的轉化讓他們的心境也隨之轉化了,這種轉化往往呈反比。其實,這也許是人類延續(xù)流程中的一個無法更改的邏輯,一條難以校正的迷途,就像“我們”,一旦條件成熟,難保不變成“他們”……
如此我們可以看出一個悖論的成立:欲望的無限制擴張,必然是內心世界的無底線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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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人類需要善良、理解、寬容和幫助。
而善良也許原本就是人類的原性,起碼由最初的無性到“性本善”,然后由相近到相遠則是一個教化的過程,是一個社會的過程,一個人文的過程,所以理解、寬容和幫助是人們所倡導和渴望的。這渴望和倡導能否如愿,關鍵取決于人文精神的成敗。比如“孔融讓梨”的故事,再比如一個孩子在外面和另一個孩子打架吃虧了,他的父親就教育他怎樣戰(zhàn)勝對方,這顯然是人文教育,可我們不能狹隘地判斷這兩個教育的成敗,因為這也許一種是品行的教育,一種是意志力的教育,有著明確的方向性??蔁o論怎樣,仍然有別于母虎教育虎崽如何成功捕獲獵物,人類畢竟有別于動物。
所以,人類渴望善良,需要幫助也就必然,原因在于人類身上依然帶有原生態(tài)的惡魔性元素,帶有自私、貪欲、陰暗、卑瑣的原始意念,帶有攻擊占有、惟利是圖的原性沖動力,如果再加上致關重要的人文精神教育的失敗或者迷茫,一旦社會文化受到嚴峻挑戰(zhàn)和危機,社會沒了包括教化德操意識的人文,民族沒了傳承自尊秉正的精神,難免會陷入瘋狂、極端、偏頗、危險的境地,如此你不需要幫助,不呼喚善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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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現象并沒有完全絕跡,起碼沒人敢說這樣的事已經沒有,所差異的也許是如今的朱門已不是語言意義上的油漆朱紅大門,凍死骨也不是所謂的由于饑寒交迫而死于荒郊野道上的乞討者。若真如此,“科學的不斷進步,經濟的日趨發(fā)展”不成了一句空話了嗎?
其實我們隨便地一想,如今數以百萬計、千萬計的朱門還少嗎?切不說這些朱門的誕生是否合理合法,是否是“婚生兒”,是否領取了“準生證”,但他們已經生了下來,而且在這個社會上居然那樣茁壯。而與這些朱門相比,那些“凍死骨”呢?眼見深山貧困百姓,無論做出怎樣的努力,在大山的石縫間,泥土里拼命地刨,一輩子也刨不出幾個硬幣來。還有那些做了幾十年的工,可突然就下崗了、還沒有找到職業(yè)的工人,還有那些僅僅靠低保維持生活的群體,他們的孩子往往因交不起昂貴的學費而失去了上大學的機會,那是他們惟一的希望。人生而平等,盡管不可能平均,倘窮到不能和別人平等地完成大學教育的過程,這必是什么地方出了問題,也很難說是法律或者規(guī)則出了問題。于是,社會也往往做出許多積極的反應:希望工程,愛心行動等等。但這只能是杯水車薪,有那么多需要幫助的人,能愛得過來嗎?更有趣的是,這時侯,一些甚至不屬于合理合法誕生的朱門,伸出了援助之手,那些受助的人們以及社會還要感恩他們。于是人們會想,并不是所有的為富都不仁,于是這個社會又多了一份尷尬和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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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過去了好久,可老阿時時總覺得想說點什么。
2008年5月12日14點28分,中國汶川的事實再次告訴人們:人類是那樣的脆弱和渺小,當山崩地裂,房倒屋塌的那一刻,生命顯得極其珍貴同時又極其不堪一擊。在巨大的災難面前,人的意志和能力顯得如此蒼白無力,人的智慧和成果那么輕易地毀于傾刻之間,人的完美的血肉組合、親情組合、鄰里組合、生產組合瞬間被割離于陰陽之間。這時侯,災難、毀滅、消亡向人類發(fā)起了嚴峻而殘酷的挑戰(zhàn),大自然強大而不可戰(zhàn)勝的威力肆無忌憚地肆虐著,仿佛一雙巨大而有力的手要把地球撕碎。
然而,人類閃光的一面,可貴的一面,神圣的一面,尤其有別于其他動物不斷敷衍進化具有強大生命力,具有高智商能與巨大災難抗衡并有可能戰(zhàn)勝災難的一面就在于此。不是嗎?當災難無情蹂躪、踐踏、摧殘、毀滅災區(qū)人們的生命和財產的時侯,人類求生的本能充分地、無止境地體現著、張揚著,這不是單個人的一種無望的掙扎,而是整個人類的永遠不滅的精神。強大的災難在瞬間毀滅生命和財產的同時,也消解了人為之間的恩仇,災難打破了恩怨的藩籬使人們沒有任何敵對思想的約束從四面八方、從不同的國度、從不同的民族、甚至過去曾經的敵人都紛紛向災難者伸出了救援的雙手,在災難的時刻里,災難已不是一個人、一個地區(qū)、或者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事,它牽動著全人類,牽動了整個地球。
災難是殘酷的,可往往災難又能讓人類精誠團結、大愛無邊,共同面對災難,最終戰(zhàn)勝災難。有許許多多的事跡總是讓人們相互感動著,相互激勵著,相互流出真情的淚水。的確,面對災難,面對受災的人們,需要全社會的救助,需要全人類的大愛。然而,這種“災難綜合效應”如若平時也能有所體現豈不更好?
大災面前,我們也許能表現得很是慷慨,而平時,面對他人,面對社會,面對看起來似乎很小的,需要幫助的事情,我們能否也能慷慨地獻出一絲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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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是什么?我們平時掛在嘴上的注腳無外無私、奉獻等等一些詞語,甚至是山盟海誓。但在重大災難面前,在生與死的瞬間選擇中,也許我們還根本沒有讀懂“愛是什么?”我們也沒有權利評價“愛是什么?”
愛是什么,當我們看到在8.0級地震發(fā)生的那個時侯,在山崩地裂、房倒屋塌的那一時刻,在沉重的鋼筋水泥大梁和樓板重重砸下的那一瞬間,那位老師毫不憂郁地用脆弱的雙臂,用單薄的脊梁,用頭顱用生命頂住了砸下來的鋼筋水泥,為四個孩子支撐起生的小小的空間;當我們看到那位警察,面對被埋在廢墟里的兒子渴望的呼救聲“爸爸救我!”他完全可以把兒子救出來,可他卻給兒子留下了“兒子,挺??!”一句話就匆匆搶救別的孩子了,他救出了40個孩子的生命,可他最后把兒子從廢墟里扒出來的時侯,兒子已經是一具停止了呼吸的尸體;當我們看到一位年輕的警察母親,那么轉注地為災難中的嬰兒喂乳,一臉母愛的慈祥的時侯;當我們看到災區(qū)的人們,當大災剛剛過去,面對面目全非,滿目瘡痍,不堪入目的家園,他們?yōu)暮笾胤陼r一臉的肅穆和凝重,無論認識的或不認識的,不管有仇的或無怨的,第一句話就是“你還活著!”的時侯,這簡單的四個字簡單的一句問候,卻囊括了天下無數;當我們看到那個男人,把其實已經死亡了的妻子捆綁在自己身上,騎著摩托,仿佛依然帶著她在逛街的時侯;當我們看到那個完全畸形了的殘疾的乞丐,艱難地往募捐箱里放皺折的錢幣的時侯……你說,我們都看到了什么?在那個特殊時刻,在那個特殊時刻的每分每秒、每地每處,讓人感動讓人難忘的鏡頭實在太多,而這太多的往往都是形體語言的真切表述,沒有山盟海誓,沒有悅耳動聽,可那些有可能會影響一個人的一生……
愛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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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災難是殘酷的。災難給人類帶來了破壞、死亡、痛苦、分離、孤獨。
但我們不要一味地抱怨,不要總是陷在災難的陰影里不能自拔。悲劇化單純地就災難看災難,自然地、無意識地走進災難認知的盲區(qū),悲傷和無望時時困擾著思想和意志,就不會客觀地、積極地、辨證地、思考地認知災難。我們應該走出災難的陰影,應該更積極、樂觀、辨證地審視災難在某種意義上對于人類的價值,災難對于人類也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它是一個無所不知的老師,教會了人類許多。正如如果沒有疾病,沒有瘟疫就沒有博大精深的醫(yī)學理論一樣,它教會了人類更加堅強和自信,不斷地教會人類應對災難的能力和技術,它讓人類更加成熟和理性,讓人們學會并更加理解了寬容、博愛、感恩、珍惜、無私、奉獻。它會使一個民族的精神更加張揚更加鮮亮,就像任何一個戰(zhàn)爭,會使一個飽受戰(zhàn)爭災難折磨的民族更加團結、堅強、自信,更加不可戰(zhàn)勝并最終必將成為這場戰(zhàn)爭的勝利者。
其實,人類能以進化并發(fā)展到今天,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就是災難,是人類在與不斷的災難的不斷斗爭中不斷地學會了戰(zhàn)勝災難發(fā)展自己。設想,從洪荒時代到現在,如若沒有大自然一個又一個災難不時地陪伴著人類,時時都那么風調雨順四平八穩(wěn)安然無恙,人類能發(fā)展到今天嗎?或者今天的人類會是怎樣的一種人類呢?
有誰能夠回答?
不要抱怨,不要失望,不要停留在災難的破滅中,也不要總是等待那張拉我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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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要那么苛刻地對待“范跑跑”,盡管他的一些言論實在可惡。
如果我們都能夠真實一些,冷靜一些,實事求是一些,不要那么激進一些,試想:在山崩地裂墻倒屋塌死活就在一刻的那一瞬間,所有的人在第一時間都會想到什么?是不是都會步調一致地想到要搶救別人?救人自然可敬,災難面前能首先想到別人自然可敬。但在那一時刻,下意識地自我保護和絕對的求生意識應該說是人類的本能。如果這個觀點允許成立,那么“范跑跑”在第一時間為了自己的生存首先逃出危險也就自然,而事實上,那一時刻的那么多生存者難道不都是在第一時刻首先自救嗎?“范跑跑”這么做了,可他就成了“范跑跑”。
輿論有時總是那么一哄而上,而那么多的鏗鏘有力振振有辭大有英雄氣概的輿論制造者,憑心而論,當我們處于那一生死攸關的時刻是不是都能做到鎮(zhèn)定自若搶救別人而不跑嗎?而就是這么一個在生死兩界的關頭很自然很真實的“跑”卻造到了千夫所指。而且最終這“范跑跑”就因為自己求生又被革了職。仔細地想,范跑跑從成為“范跑跑”到被革職,是不是我們的輿論和機制在某些方面陷入了盲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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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說什么呢?
老阿突然想,大災面前自己能說些什么呢?即便說的一切也都十分微不足道。
不說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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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可以這樣去想:性別的扭曲或許是人類最大的尷尬與滑稽,甚而殘酷或者非人性。
你想,原本一個標準的男人,卻因人為的、藥物的、科學的手段讓這個男人變成生理上的另類——法律意義上的男性而形體意義上的女性——不男不女,這就是我們所說的“人妖”,或者“紅藝人”。
其實,這種變異如若是人的內心需求也無可厚非,他或者她由于心理的變化而強烈尋求生理的變異,這也許是他或者她的權利。而那些專事表演的、從小服用雌性激素而發(fā)育的“不男不女”的男性卻相反,他們往往是在不知甚至是無奈的情況下不自覺地走上了那個“紅藝人”的舞臺,這個過程中,作為人的最原始的權利、最原始的人性在不知不覺中被剝奪了,某種意義上,他們就這樣被謀殺了,它的殘酷就在于這種無意識的“不知不覺”中。一個三兩歲的活潑可愛的小男孩兒,也許這個小男孩兒將來會很有建樹,可他們卻在金錢和哄騙中被那些專門從事“人妖”培訓的機構弄走了,繼而,在他們還完全不具備人事能力的時侯其生理和心理受到了極度的摧殘、侵犯和傷害,在他們對男人和女人的概念還完全無知和完全無意識狀態(tài)下逐步喪失了一個男人的權利。那時侯,他們無法或者根本想象不了他們的未來會是什么樣子,將會面臨怎樣的社會歧視,將承受怎樣的心理之重。
人性就這樣泯滅了。悲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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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誰是罪魁禍首?面對這樣的問題我們往往會在大腦里鄙夷地勾畫出這樣一些圖案: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戴著綠寶石戒指的手指間加著粗雪茄香煙,極放肆地躺在游泳池邊的太陽傘下;或者一個干瘦的男人,蓄著黑胡子,戴一副墨鏡,掩蓋了一雙狡詐的賊眼,常常做沉思狀;也或者一個看似拙愚的男人,可骨子里藏匿著許多讓你無法想象的陰謀和兇險,使對手總是在不經意間落入圈套。這些形象,大抵是我們在那些偵探或者槍戰(zhàn)影視劇中經常看到的,于是我們就很容易地把那些泯滅人性的罪魁禍首與他們對號入座了。
如若真這樣我們也就真犯了一個經驗主義的錯誤,因為那些收買了男童然后去訓練成“人妖”大把大把地賺錢的老板們究竟是什么樣子,或者是男是女你根本無法想象,他們固然可惡甚至可殺,因為是他們沾滿鮮血和銅臭的手把那些孩子們摧殘了、剝奪了、謀害了,他們是直接“罪犯”。
但僅僅這樣想似乎有點太狹隘,相關資料顯示,那些孩子們最終走上“紅藝人”的舞臺絕大多數家庭貧寒,無以繼養(yǎng),也許這樣是他們的惟一出路,至少保全一條性命,否則很可能死路一條。這期望實在悲慘,而結果自然極無人道。如此結果的制造者絕非僅僅那些買賣和訓練孩子們的操縱分子,否則我們將忽略了一個極為關鍵卻恰恰容易忽略的問題——缺乏形成這現象的某種畸形社會制式的批判意識。貧富的差異顯然是社會制式的果實,制式的責任應該是努力讓這差異間距縮小而使果實長得甘美,一旦那果實苦澀怪異甚至畸形劇毒,則肯定是那制式出了問題。在社會制式的土壤上適生的是怪胎毒果,你說這制式的危害焉能是買賣孩子們的幾個毛賊所能代替的?于是,真正的罪魁禍首豈不昭然若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