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龍杰(福建師范大學旗山校區(qū)美術(shù)學院研究生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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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書法的“骨感”
王龍杰
(福建師范大學旗山校區(qū)美術(shù)學院研究生辦公室)
摘要:骨感美屬于書法審美范疇里的一項審美準則,如何評價骨感美需要一定準則。
關(guān)鍵詞:骨感;創(chuàng)作;書法
古先賢在解釋世間萬物時,“遠取諸物,近取諸身”,大自然中的一花一木、風雨雷電以及自身的血肉之軀都可以拿來闡述自己對他物的看法,而諸如在“騏驥暴怒逼其轡,海水窊隆揚其波”、“藏頭護尾”等用來闡釋書法美的藝術(shù)理論里就能看到世間百態(tài)萬象。衛(wèi)夫人《筆陣圖》有云:善筆力者多骨,不善筆力者多肉;多骨微肉者謂之筋書,多肉微骨者謂之墨豬;多力豐筋者圣,無力無筋者病。在這段文字里,書法文字變成了有生命的形體,每個筆畫都是血肉之軀。骨和肉被提出來當作書法審美的準則,從而骨感也就慢慢成為書法審美范疇之一,稱之為骨感美。如衛(wèi)夫人所言,筆力較強的書法家寫出來的字就是比較有骨力的,讓人覺得字里面有隱隱的框架在支撐著,字不容易散架。而多骨的書法還能表現(xiàn)出堅硬的棱角,折筆處方正爽快,不拖泥帶水,欣賞頗有骨感的書法就好像觀看一群體型矯健沒有贅肉的人翩翩起舞,瀟灑流暢,干脆利索,沒有絲毫拖沓。
從歷代書法家的作品來看,凡是字勢瘦硬挺拔、筆畫剛勁有力的書作都可以算是相對富含骨感美的。元末逸士倪瓚的小楷書法作品給后人很深刻的印象,原因在于他不拘泥于古法,用筆纖細有力,鋒芒畢露,在諸多細勁的筆畫中加上一筆粗重的捺腳,有隸書的意趣在里面,通篇讀來看似骨架滿紙,實則骨肉相連。書作中提按強烈的快節(jié)奏中有時摻雜一些行書的連筆使骨斷筋連,從而能在書法作品里讀出他那種隱逸超脫、不與俗塵爭名奪利的名士風骨,似乎能寫出骨感的人內(nèi)在都有高傲的風骨。日本的書法作品里面有一種叫做“假名書法”,這類書法本源自中國的草書,后經(jīng)該國書法家創(chuàng)新書寫,給人新的閱讀體會。欣賞這種書法,我們從里面的線條可以觀察到變化多端的牽絲纏繞,轉(zhuǎn)折迅猛急促,綿延不絕于紙,好像深秋北方的樹枝,枯索的三五枝丫抱作一團,在天空上擺出各種樹骨的組合。這些作品給我們的審美體驗是清新曠達、硬朗有力的。我們再反過來去欣賞宋徽宗趙佶的“瘦金體”,就會感覺到他進行書法創(chuàng)作時是非常牽強的,刻意追求骨感以至于顯得瘦削凋零,筆畫如長刀利戟扎人瞳孔,轉(zhuǎn)折冷峻外放沒有絲毫血肉的包裹,骨架堆積,如荒尸遍野,觸目滿紙凄涼。這樣的創(chuàng)作方式算是書法史上的特例,身為皇帝可以不受指責地用刻薄的書法作品流傳后世。
翻閱歷代書法理論,凡是提到骨感的時候,相提并論的都會有筋、肉等。清人包世臣有云:凡作書無論何體,必須筋骨血肉備具。所以我們在進行書法創(chuàng)作的時候肯定不能像宋徽宗那樣一意孤行、任情恣性,我們在進行書法創(chuàng)作的時候把握骨肉所占用的比例是最為關(guān)鍵的。如果一幅字以瘦骨嶙峋的樣態(tài)呈現(xiàn)給欣賞者,那么一定要對線條要求非常嚴苛,唐人懷素之所以在書法史上比之于張旭稍遜一籌也是因為他的大草會過多地給人展示他勁挺的線條、連貫的草法而沒有把字的血肉完全貫穿于作品之中,善于玩味線條的人欣賞起來讀一字而知通篇,不免感到乏味無趣。張旭的書法,無論提按頓挫、輕重緩急還是墨色變化都會更符合人們對草書的審美要求,每一個字的筆畫和安排都可以把玩尋味良久,線條豐富多彩,有血肉有筋骨。
“凡人各殊氣血”。書法家在進行創(chuàng)作的時候,在傾向骨感美和肉感美兩者之間總會有所側(cè)重,但終是要切忌骨肉分離。
參考文獻:
[1]上海書畫出版社.歷代書法論文選[M].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10.
[2]包世臣.安吳論書[M].商務(wù)印書館,1936.
·編輯司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