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煌新

一

清湖，我原以為是一個風(fēng)景秀麗的天然大湖。我知道：深圳有東湖、洪湖、銀湖、仙湖，還有香蜜湖、西麗湖和觀瀾湖，這些帶湖字的地名都有湖，深圳根據(jù)這些湖的自然特色，把這些湖打造成不同特點的風(fēng)景秀麗的文化公園，是人們休假觀光的好去處。

我第一次聽到清湖這名字是在上世紀九十年代第一春，那時我剛從老家南漂到深圳，在深圳市龍華鎮(zhèn)文化站謀到一份工作。剛到龍華上班才幾天，我和一位鎮(zhèn)領(lǐng)導(dǎo)座談時，他給我介紹了龍華的基本情況，他是地道的清湖人。他說龍華源于清湖，清湖很有文化歷史，幾百年前是清湖人最早來到這個地方開發(fā)生產(chǎn)生活，后來不斷有先民先后遷徙來到這個地方定居開發(fā)生產(chǎn)，又經(jīng)幾次演變，才有龍華這個地名。帶著這個源遠的神秘，我走進了清湖，用心去觀察感受清湖的神韻。在清湖我看不到湖，只看到一個不算小的村落，房屋倒是很有建筑風(fēng)格，古典而又有南方的建筑特色。在村里的建筑群中，廖氏宗祠、清湖三界廟、元珠家塾和碉樓，還有立在村頭的古榕樹，特別引人注目，村落四周是不高也不大的一座座小山。我在想，這不是深圳轄區(qū)嗎？深圳經(jīng)濟特區(qū)都成立這么多年了，清湖怎么看不到高樓大廈呢？

我走進村里尋訪老前輩，通過了解，清湖原來確實有湖。相傳清湖原來是一個天然大湖泊，且一望無際，湖中之水深得可行船，湖中地下泉水噴出量甚大，終年泉涌不息，在湖岸就能聽到泉水涌出的聲音。無論水患之年還是干旱之年，湖中依然水滿如故，并且清澈見底，所以人們稱之為清湖。與清湖相連的還有一條河，河水很深，常年有船只往來，是當年村里人與外界來往的主要通道。湖的后面有—座飛鵝山，古樹參天，仙鶴成群常聚于湖邊尋食，夜飛回飛鵝山棲于樹，湖的四周呈現(xiàn)百鳥歸巢、鮮花怒放、綠樹青山或群鶴倩影的景象，這些景象倒映在湖底之中，裝點得湖面別有一番美景。相傳，與清湖遙遙相望的羊臺山第一主峰七娘山，天上七仙女每逢七月七日都繽紛飄然而至，并配有仙笛琴音由天而降，在七娘山石頂上欣賞人間美景，并載歌載舞，歡樂之余，便順途必經(jīng)清湖泳游，魚仙相戲。此時此景的清湖好一派“水花飛濺戲仙湖，人間美景勝蓬萊” 的美景。

傳說從前清湖是仙家之地，有一群碧波仙子深居在湖的水晶宮里，夜深人靜之時常在湖中戲水玩耍。因湖中的水又清又甜、長年不濁，歷代子孫當作日常飲用之水，尤其是每年的七夕這一天，家家戶戶都將湖中之水儲藏在家中，用來防病治病。如果用七夕這一天取來的水浸米曬干磨成粉末，煮來吃還可防治腸胃不適，且效果特別見效。隨著時光的流逝，年深日久，清湖經(jīng)常被洪水沖積，因此湖的范圍越來越小，湖的深度也越變越淺，到了道光年間湖的面積就更小了，之后清湖便消失了，原來清澈見底的天然大湖變成了平地，清湖之水再也不存世間，一個風(fēng)景秀麗、山清水秀、猶若仙境的地方成了一種記憶，清湖只是成了一個地名流傳下來。

二

時值宋末，清湖美景吸引了廖姓祖先的青睞，來到清湖建居立圍，清湖村是深圳最早的古村落之一，清湖村是清一色廖姓，廣府文化習(xí)俗，但是清湖又處于廣府文化和客家文化區(qū)域的交融區(qū)，生產(chǎn)生活、飲食習(xí)慣、風(fēng)情習(xí)俗等深受客家文化的影響，表現(xiàn)出一定的兼容性。這里的廖氏祖先發(fā)祥于河南汝南，后來遷到浙江，又到江西，又到廣東龍門。據(jù)歷史資料記載：南宋末年，即公元1277年，廖氏六世公廖明德從廣東龍門功武鄉(xiāng)遷到清湖建居立圍，最后落腳于清湖，時至今日已有七百年歷史了。清湖先民以種稻捕魚為業(yè)，相傳古時清湖土地富饒，人丁興旺，村民生活富足，富甲一方。

清湖村純樸古風(fēng)長盛，村里現(xiàn)在最年長的老人也不清楚這里的廖氏宗祠修建于哪一年。對村里所有的老前輩來說，他們一出生那宗祠就與村頭的古榕樹相伴而立，伴隨著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伴隨著孩子們追逐嬉戲、長大成人，亦見證著清湖村的滄桑世事與發(fā)展變化。但是，清湖人知道：傳說數(shù)百年前廖氏祖先遷徙到清湖不久就修建了宗祠，供奉和紀念廖氏祖先，每年的農(nóng)歷九月初九，村里人都到宗祠祭祀祖宗。時到現(xiàn)在，即便外出的村里人，無論多遠都要回到清湖到宗祠祭祖，全村人吃大盆菜。

抗戰(zhàn)時期，清湖成了戰(zhàn)區(qū)，特別是香港淪陷后，清湖戰(zhàn)事頻繁，經(jīng)常聽到轟隆的大炮聲，日本鬼子把宗祠炸得千瘡百孔，世道動蕩不安，村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拔母铩睍r，宗祠又遭到了嚴重破壞，破舊立新的紅衛(wèi)兵把宗祠拆得七零八落。宗祠里原本有一塊辛亥革命先驅(qū)廖仲愷先生題寫的“崇德堂” 牌匾，一直掛在宗祠正門上，也被造反派拆下當作床板，后來又成了殺豬的案板，最后被劈爛當柴火燒了。至于原來掛在宗祠前廳的“兵部尚書” 牌匾以及歷朝皇帝御賜的封匾，還有重逾兩百斤的大關(guān)刀等珍貴文物，最后也不知去向。

后來，廖氏宗祠變成了清湖小學(xué)，“文革”后期還辦了兩年的附屬中學(xué)，“文革”結(jié)束后，學(xué)校搬了出去，廖氏宗祠又恢復(fù)原貌，久違的香火又開始點燃。

三

清湖廖氏人才輩出，明朝中期出生了一位奇才名叫廖繼祖，自幼生性聰慧，少年時代就文武兼?zhèn)?、品學(xué)皆優(yōu)、臂力過人。他前往京城赴科舉，在殿前考場上他舉起殿前一座約千斤的石獅，來回走了幾圈從容不迫，面不改色，大氣不喘，博得殿前在場的文武百官拍掌喝彩。在射箭比賽時百發(fā)百中，明帝大為稱贊，欽點他為武探花。廖繼祖叩謝龍恩之后，要求再考文科，結(jié)果在文科殿試中得第六名進士及第。明帝愛惜人才，廖繼祖留京任職，先授于兵部侍郎，后因邊關(guān)作亂，他被委任帶兵征戰(zhàn)多年，由于屢立戰(zhàn)功，被封為兵部尚書（即國防部長），掌握軍國大權(quán)。到年老時他引退衣錦還鄉(xiāng)，明帝在批奏上寫道：卿為國軍操勞數(shù)十載，削平邊亂皆卿之功，為表廖氏其忠，特贈“兵部尚書”金字牌匾榮銜，黃金萬兩，馬車五乘，發(fā)護送兵丁十五名保護南歸，并賜尚方寶劍一把。

在清湖的廖氏宗祠前面不遠處有一座“三界爺廟”，這座古老的廟宇有一個與廖繼祖有關(guān)的傳說：相傳，廖繼祖退出官場后，年過半百的他告老返鄉(xiāng)，歸田后怡情山水，性好交游，并且與羅浮山高士三界道人結(jié)為好友，情同手足。三界也是一位詩名遍地、德行滿野的能人。廖繼祖和三界倆人經(jīng)常在一起吟風(fēng)賞月，怡情遣興，詩賦文詞，游遍山川。

一天廖繼祖和三界相約同游惠州西湖，在游樂時見到一位身孕的少婦到湖邊打水，三界心覺不悅，對廖繼祖說：“此婦乃吾來生之母，是吾托生之所矣！明日吾即要西行，與君從此永別也！”

然后，三界又含著眼淚對廖繼祖說：“生死自有定份，只見隨緣而來隨緣而去，命之所在，貧道豈能強求呢？”

廖繼祖明白了三界所說之意，見三界悶悶不樂，于是盛情邀約三界回到清湖敘情，當天晚上倆人對坐品茶聊到深夜。敘聊后三界沐浴后對廖繼祖說：“吾幸生五旬，與君結(jié)緣甚厚，只是相見恨晚，而今緣已盡限已到，只得永別。”說后三界寫詞一闋：“半百年來體性空，怡情山水樂心胸，今朝惜別故人去，火焚尸骨謝情隆，立地為神護清湖，賜福清湖報廖公?！?/p>

三界寫完詞后，突然手中的毛筆掉在地上，他也跌倒在地上而終。此時的廖繼祖見狀立即抱起三界的尸體撫摸著哭泣。之后廖繼祖按照三界的立囑，將尸體火化后，擇日在清湖選地立廟，并塑造了三界金身，敬之如神，起名為“三界爺廟”。

自從三界爺廟建好后，三界爺果然佛法無邊。相傳有一年臨近春節(jié)，三界爺化身變成一個紳士，到廣州城請戲班來到清湖演戲。先交完三晚酬金，并立下字據(jù)，由大年初三至初五為期，戲班班主依約于大年初三午時來到清湖，不見有人前來接待又不見有人來幫忙抬戲箱，再四周張望也不見有戲臺，便找族長問清原因。族長也被班主問得出奇，便召集村中父老查問是誰請來戲班演戲的，但是個個村民都說不知何人，全村人人感到莫明其妙。正在這時，有一位在三界爺廟燒香的婦女拿著一張字條匆匆走來，把字條交給了族長，族長一看有三界字號，便問那位婦女此字條從何處得來，那婦女對族長說：“我在三界爺廟上完香后，發(fā)覺神臺上有一張紅印字條，又聽到你們在外面查問戲班的事，我想這字條可能與此事有關(guān)，于是就將神臺上的字條拿來交給你了。”

眾人知道是三界爺廟化身顯靈后，片刻全村皆知，人人歡欣，接著不用發(fā)動，全村男女老少爭先恐后到村中的后山砍竹伐木，不到幾個時辰，在三界爺廟前就搭好了一個大戲棚，當晚男女搬凳拿椅、扶老攜幼坐在三界爺廟前的戲臺下面，同看新年戲班演戲，熱鬧非常。從此之后清湖年年春節(jié)都在三界爺廟前搭戲臺，請戲班為村民演出三個晚上的戲，這個習(xí)俗一直延續(xù)了幾百年。

傳說，清湖三界爺廟還能為清湖人護家衛(wèi)村，顯靈時撒把黃豆就能變成士兵擊退賊匪，保護清湖安寧，三界爺忠心賜福清湖民眾。

清湖還有一位奇人名叫廖馬留，傳說：廖馬留出生于清朝年間，長大后刻苦用功，成了當年廣東的五大才子之一。

相傳母親懷著廖馬留時，一天父親外出剛回到家中，忽然間看到一只猴子在自家屋頂上扒開瓦片鉆入屋中。于是，其父親連忙跑進屋內(nèi)看個究竟。走進屋內(nèi)沒有看到猴子的蹤影，一會兒反而看見自家屋內(nèi)火光沖天。這時其父親急忙跑出屋外大聲叫喊：“救火呀！我家起火啦！鄉(xiāng)親們快來幫忙滅火！”

村里人聽到滅火聲紛紛拿著自家的水桶、木盆前來滅火，由于鄉(xiāng)親們來得及時，大火一下子就被撲滅了，屋內(nèi)沒有被火燒壞。當人們在清理屋內(nèi)的財物時，忽然聽到房中有嬰兒哭叫聲，人們連忙跑進房內(nèi)一看，原來其母親產(chǎn)下一個男孩，此嬰兒外形很像猴子，屁股下還有一條尾巴。其父見后細細地思量了很久，他想：自從妻子懷孕之后，家中時常虛幻火燒，現(xiàn)在剛生下的嬰兒又是在大火中降生，嬰兒模樣又好似剛才看到的一只猴子，這嬰兒肯定是不祥之物，要是留下會有后患。于是他將嬰兒用竹籃裝著吊在村前的榕樹上。

嬰兒命不該絕，吉人自有天相。其父親將其吊在榕樹上后就走了，此時，剛好有一脫繩之馬急奔而來，馬沖斷了吊起嬰兒的繩索，嬰兒跌落地面之后哭啼聲和馬嘶聲驚動了鄰里，眾人紛紛前來看個究竟，眾人見后異口同聲指責(zé)其父母棄嬰。在眾人的勸說下，母親腸生肉痛，哭著抱著嬰兒匆匆回到家中喂乳，決定再苦也要把嬰兒撫養(yǎng)成人。此時，其父親也在想：常言道虎毒不傷子，何況是人呢？其父深覺失德追悔不已，決定一定要盡到做父親的責(zé)任，把嬰兒撫養(yǎng)成人。

由于嬰兒長相像猴子，是馬救了他一命，所以父母給他起名叫廖馬留。他屬猴托生，人天資聰明、敏捷機靈，在五六歲時便頭角漸露，雖說他像猴子，但清秀英偉，當時村里人都稱他是一位神童。

光陰似箭，廖馬留已經(jīng)十六歲了，他精通四書五經(jīng)，了解千年古史，成為廣東五大才子之首。天有不測風(fēng)云，廖馬留正想進身仕途之時，他父母因病相繼離開了人間，父母去世后家中柴米不敷，生活到了極其困難的處境。此時的廖馬留把功名放在一邊，操心自己日后的生活來源。一日他在三界爺廟前意外地拾到了一包銀兩，打開包一數(shù)足有百兩之多。但他一想這是不義之財，要是歸為己有這不是損人利己嗎？于是，他坐在三界爺廟前等主人過來尋找。等了許久，果然見到一少婦哭啼著走了過來，他上前打聽少婦在哭什么，少婦說：“可憐奴家翁姑二老不幸雙亡，無銀下葬，夫君又病臥在床中，好不容易到外家和叔伯親人借了點銀兩，替夫君治病和為二老下葬。由此經(jīng)過時本想進廟燒香、求神靈護佑，不經(jīng)意將銀兩遺失了，真慘呀！”

廖馬留聽后安慰少婦說：“小娘子，不必傷心，你丟失的銀兩是我撿到了，現(xiàn)在歸還于你?！闭f著就將銀兩遞給少婦，少婦接過銀兩后一數(shù)分文不少，連忙下跪感謝廖馬留。

夜過三更，廖馬留在三界爺廟前朦朧睡著了，夢見三界爺走到身旁對他說：“你本是猴王托生，是世上奇人，你拾到銀兩的主人少婦是神仙的化身，特意來試探你的品行，得知你行之有德、貧困不貪，你會有后福無量呀！”片刻，他又聽到三界爺說：“現(xiàn)我奉神明告訴你，你家中東邊柴房原來是你五世之前先人的金庫，地下藏有黃金十甕，只有你才有此福享用。”

廖馬留一覺醒來后，半信半疑，于是趁天還沒亮之時，便到自家的柴房里用鋤挖開，果然地下藏有黃金十甕，從此他富甲一方，但是他淡薄功名、不求仕祿、行善積德。后來他家有嬌妻美妾，子女成群，其中有一女兒貌似西施，人見人愛。時年深圳有一富戶，家財百萬，自號黃百萬，正是門當戶對，黃家公子也長得一表人才，正可謂是珠聯(lián)璧合、佳偶天成?；榧弈翘欤煜轮笥?，路爛難行，需要鋪路又難于取到沙石。路難行，新娘又不能誤時上轎前行，為了不誤婚時，廖馬留便叫人把自家的千擔(dān)谷子搬出去鋪路。為了長久之計，他出銀元請民工和購買材料，將清湖的路填平路底再鋪石板路面，修橋鋪路為清湖造福。

廖馬留不但才氣四周，而且財氣更是驚動六鄉(xiāng)，他的名氣在村村鄉(xiāng)鄉(xiāng)傳頌。他一生仗義疏財，樂善好施，德高望重，貧者敬仰，富者贊嘆。后來人們紛紛請他到家中作客，家家戶戶都預(yù)制了一張中間留有一個孔的木凳，以便馬留公坐時將尾巴伸進孔中。

明朝年間，清湖有一秀才，人稱他為廖推官，他為人品行端正、足智多謀，被封為軍事推官。上任前，其恩師為他餞行，恩師在酒席上問他：“賢契此行，有何志向？”他毫不猶豫回答：“門生蒙恩師提攜，為官者上不負朝廷，下不負民望，以清正為根本！”他的恩師聽后大喜。

上任后廖推官有一天來到惠州，他不去行香拜客，又不升堂審案，便清理留下的積案。翻閱數(shù)月案卷后，一天他扮成相士模樣，私訪民情，手持一道白布幡上有“有錢難買預(yù)先知”字樣，逢人便大呼：“奉玉帝圣旨，普救眾生，有災(zāi)難者可來祈求保佑！”果然引來不少人訴訟冤情。廖推官未卜先知，料事如神，眾人都稱他為活神仙。他在惠州察訪數(shù)天，對所有案件已胸有成竹，也有了明確判斷，便傳諭升堂，不幾天將數(shù)月的積案判得公正明了，使民心悅服，被告者伏法無言。

有一宗清湖本族人命案，案上寫著“用斧傷人罪”。 被告是廖推官的堂兄弟廖成龍。廖推官傳諭將被告廖成龍帶到堂前，一聲吆喝后就聽見鎖鐐聲響，廖成龍跪在堂下。廖推官按堂上規(guī)矩問被告：“罪犯姓甚名誰？年齡多大？”廖成龍報上姓名歲數(shù)后，廖推官故意問廖成龍：“你是武舉出身，不思投身報國，卻勇于私斗，致傷人命，恥辱祖宗！”廖成龍稟明說：“小人粗知禮儀，雖通武藝從不凌人，李小七之死，事出有因。他伙同幾個無賴，屢次偷砍我家竹木，三番五次由他偷去，我只好作罷。曾經(jīng)有兩次被我碰上，據(jù)理索其賠償，李小七不但不賠，并且仗著人多勢眾，各持刀斧，欺負我赤手空拳，竟然圍攻上來，窮兇極惡的李小七手舉山斧來勢洶洶，朝我迎頭砍來，幸我精通武藝，才躲過他舉斧傷我。他還不收手，步步逼進，我出于自衛(wèi)，飛起一腳將他手中的斧踢甩飛向空中，李小七在倉惶中倒退數(shù)步，山斧正好從其頭上跌下，正中他太陽穴上，他倒地身亡。山斧是由他李小七自己手中飛出，是甩斧自傷，其同伙卻告我用斧殺人，小人實屬冤枉！”

廖推官聽了被告廖成龍的稟明后說：“是非自有公斷，不必多言?！北憬辛纬升垐笊侠钚∑咄镒√?，并叫衙役將他們捉拿到公堂來，不到半個時辰，眾同伙一并帶到，初時同伙異口同聲咬定是廖成龍故意用斧傷人，廖推官大拍驚堂木大呼：“本官自到任以來，公私分明民心悅服，你們不要以為本官無依無據(jù)為本家兄弟開脫，你們只準將事情實告，否則定不容情，大刑侍候?！北娡镌缏劻瓮乒偾逭龂烂?，官聲大振，人稱活神仙。為免受皮肉之苦，爭先恐后將偷竹始末說出，剛好與廖成龍口供吻合，廖推官為警告眾同伙將來不作賊，判各打二十大板，逐出公堂。

退堂后廖推官為堂弟打開鐵鐐，還舉薦其到軍營報效朝廷，后來廖推官官至禮部侍郎，世代為官，有九代不扶犁種田之說。廖成龍報效朝廷后，由于平亂有功，亦官至統(tǒng)制與推官兄弟同僚。清湖不愧世代書香，村風(fēng)家規(guī)好風(fēng)尚！

四

在清湖村的一塊高地上，矗立一棵古榕樹，一棵標有700年歷史的古榕樹，現(xiàn)在依然郁郁蔥蔥，生機勃勃。古榕樹枝繁葉茂，榕樹下常有社區(qū)居民避暑納涼。逢年過節(jié)或村里有人家添丁了，就會到樹前祭拜一番。“這棵古榕樹是我們村的寶，很有靈氣的，我們對樹也有感情?！鼻搴暇用窳巫谳x如是說。

“當年樹蔭覆蓋大半個籃球場，古樹高近十九米，約有五層樓高，樹蔭可覆蓋至三十余米，老樹這邊枯萎了，另一邊的樹干又插入地下變成了樹根，又重新長了新樹枝。如此反反復(fù)復(fù)，老榕樹樹齡很長，生命力還是很頑強。”清湖社區(qū)本地居民廖廣進介紹說。我在樹前端詳，發(fā)現(xiàn)古榕樹主樹干布滿了腐朽的痕跡，新長的主干裹挾著老枝干朝上長。在現(xiàn)場目測老樹寬度，直觀看老樹樹干龐大，至少需七八個成年人手拉手方能圍住樹干。廖廣進說：“以前聽長輩說，舊時大榕樹旁有個籃球場，樹蔭能把大半個籃球場遮住，村里的年輕人會趁著涼意到籃球場上打球，練久了都練出高手來了，當年清湖的籃球隊員在深圳龍華一帶都相當有名氣?！比缃?，樹蔭覆蓋范圍有所“收斂”，當年的籃球隊不再風(fēng)光，不免引來本地居民的一番唏噓。不過，社區(qū)會定期給古樹打藥驅(qū)蟲、維護保養(yǎng)。

古樹也是清湖本地人的精神寄托，85歲葉婆婆17歲就嫁入清湖社區(qū)。對這棵古榕，葉婆婆清楚地記得，當年她嫁到清湖村時，就看到村里的這棵榕樹枝繁葉茂，老樹中間還有個大洞，可容一個成年人通過，頑皮的小孩子經(jīng)常在樹洞里穿梭玩耍?！耙郧跋掠陼r，我們可以躲在樹洞里避雨，挑重擔(dān)經(jīng)過時，也會偶爾在樹蔭下停歇?！比~婆婆說。81歲的“清湖土著”廖宗輝回憶說，除了偶爾在樹下乘涼外，古樹也成了原居民的精神寄托。“以往逢年過節(jié)，或哪戶人家生了孩子，就會帶著香燭、紙錢到樹前祭拜，大家都覺得老的東西很有靈氣，是我們村的寶?！爆F(xiàn)今拜祭的人較以往少了些，不過逢年過節(jié)，原居民還是會回來拜拜古榕下的土地公公。有趣的是，這棵古榕還流傳著一個傳說：單身的人去摸摸古榕樹，摸了還可以求得美好姻緣、早生貴子，多摸幾下沒準還能懷上個雙胞胎。這個說法也得到清湖許多老村民的認可：“以前確實有不少人拜這棵古榕，求姻緣、求子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