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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寒而栗

2015-12-24 10:49
東方劍 2015年4期
關(guān)鍵詞:小武輪椅大哥

◆ 昆 金

不寒而栗

◆ 昆 金

此時此刻我坐在輪椅里,以舌尖清理牙縫間的殘渣。沒來由的,腦子里突然就被妻子的影子塞滿。而此時,妻子剛剛擦干凈飯桌,把碗筷收進(jìn)廚房清洗。

她今天穿著一件淺綠色底子的提花棉旗袍,腰間束了個紅色圍兜,讓人一看就禁不住想起春暖花開這個詞來。這件旗袍是她最喜歡的衣服之一,平時輕易不會穿出來,今天卻只是拿來穿著做家務(wù)。眼下我們剛剛吃完晚飯,兒子小軍已經(jīng)進(jìn)房間寫字去了。

桌上的三五牌臺鐘冷冷地敲了六下,把我從冥想中喚醒。再過一會,我兄弟小武要來。

在妻子看來,我現(xiàn)在的體力剛好足夠把自己從床上挪到輪椅里,或者從輪椅里挪到馬桶上??扇绻奶焯柌诲e,我就會再加把勁,把自己推到院子當(dāng)中,然后閉上眼睛,迎著陽光,展開四肢,把自己當(dāng)作是一塊剛剛抹完桌椅臺凳的油膩抹布。

我當(dāng)過兵,打過仗,身手和腦子還算可以。以前我一直在給人當(dāng)私人護(hù)衛(wèi),但三個月前,我在護(hù)主時不慎傷到脊柱神經(jīng),醫(yī)生根據(jù)我的表現(xiàn)和主訴,判斷我會在半年內(nèi)徹底癱瘓,具體說來就是胸部以下徹底失去知覺。這是一件改變我以及全家人命運(yùn)前程的糟糕事,而這也是我讓親弟弟小武今晚趕來的原因。

雇主很感激我救下他的命,付了我全部醫(yī)藥費(fèi)后,又給了我一筆傷殘補(bǔ)償金。這筆錢我壓了好久,最后決定給自己買十份人身意外保險。保險公司在了解我的情況后,提出了苛刻條件,最后總算愿意做我這筆生意。

本來我的打算是萬一我有不測,就讓妻子拿著這筆賠償金,把我們的兒子小軍撫養(yǎng)成人。但是常言說買的不如賣的精,我在仔細(xì)閱讀那份措辭晦澀的保險協(xié)議后,就感覺我這個如意算盤恐怕會破滅。所以,我提出了另一個建議。

我妻子聽完建議后,嚇得面如土色,捂住臉,夸張地尖叫起來,最后號啕大哭??磥硪兴齺韺嵤┻@個建議,簡直就是不可能。于是我就想起了我的親兄弟小武來。

六點半的時候,有人急促敲響我們家房門。我想著應(yīng)該是小武到了,剛要喊妻子開門,妻子早就從廚房一路小跑出來。她邊跑邊利索地解下紅色圍兜,丟向椅子里,淺綠色的旗袍下擺在奔跑時凌亂翻轉(zhuǎn),非常好看。

我的建議其實很簡單,就是讓小武和妻子兩人把我打死,并且還要偽裝成是意外事故,比如謀殺什么的,以此徹底瞞過保險公司。這樣一則避免拖累全家,再則我兒子還能用那筆不菲的賠償金生活下去,完成學(xué)業(yè)。反正我這樣活著,跟死也就差一口氣。我不怕死,只怕活得憋屈!

妻子對此當(dāng)然是反對的。她是個不善言辭的女人,說不出什么感人肺腑的話語,所有對我的感情都裹挾在她的哭聲當(dāng)中。對于她這樣的表現(xiàn),我發(fā)過幾次火,但隨后就作罷了。我安慰她說,要讓你這么一個沒見過多少世面的柔弱女人,單獨(dú)去做這樣可怕的事情,也真是在為難你了。她聽完以后,哭得更加厲害。我看著她這樣,也就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而小武在得知我的想法后,同樣也是一通指責(zé),并表示自己不可能替我完成這個心愿。在幾次交談中他提到了手足情深,說到了我們那一對過早離開人世的父母,鼓勵我要堅強(qiáng),要承受得住生活給你的磨難。我驚訝從小內(nèi)向的小武,現(xiàn)在的口才竟然如此圓潤流暢,簡直就是一個哲人。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深深感嘆自己以前真的忽視小武了。我竟然察覺不到他的任何變化,還一直把他當(dāng)成從小跟在自己身后流鼻涕,被人揍了也不敢還手的軟蛋弟弟。這是我的錯誤。

就這樣,我們的幾次碰頭協(xié)商會,最后都演變成對我的聲討和規(guī)勸,我也只得一再推遲自己的計劃。但我沒有氣餒,我似乎料定他們一定會經(jīng)不住我的軟磨硬泡,最后答應(yīng)我的請求。

是的,我有這個信心。我甚至可以預(yù)料到事件的某些結(jié)局,當(dāng)然這是后話。

我們今天的協(xié)商會議已經(jīng)進(jìn)行到一半。屋子里燈光昏暗,我坐在輪椅里,小武坐在飯桌對面的長凳上抽煙,桌上一只藍(lán)邊白盤子里,整齊堆砌著妻子下午剛做的薺菜塌餅。薺菜肉餡,油煎到兩面黃,咬一口外脆里糯。小武愛吃,所以他一來妻子就做這個,而我卻嫌粘牙,很少碰。糯食我只偏愛粽子。

今天我再次結(jié)合我的身體狀況,家庭收入,生活的壓力,以及其他所有現(xiàn)實問題,把我不得已準(zhǔn)備騙保的理由給他們重復(fù)了一遍。我也記不起這是第幾次向他們嘮叨這些話了。每次說起這些,我自己也有些厭煩,也有些痛徹心扉,但我必須堅持,并且不能把這股厭煩在他們跟前流露出一絲一毫。因為我輸不起。

其實我已經(jīng)隱隱感覺到了,到最后幾次交談時,小武顯然已經(jīng)有些愿意退讓的跡象。果然是我的親兄弟,為了徹底解決哥哥的心病和家庭困境,我相信他是不會無情無義坐視不管的。而妻子每次只是掩面哭泣,她的淚水就像是一帖萬精油,任何時候流淌開來,總能跟當(dāng)時的情景完美融合,并且讓我瞬間失去最后一絲想責(zé)備她幾句的勇氣。

所以我接下來的交談,就把重點放在如何把騙保過程做到天衣無縫,完美應(yīng)付保險公司的理賠審查這個核心話題上。我相信這才是眼下小武最大的心理障礙。幾個輪回的談話下來后,小武果然流露出這方面的深深顧慮來。

這個時候我心里泛起一陣喜悅,同時隱隱還有另外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涌上。我讓小武坐到我身邊,然后我拉著他的手,用力捏緊,以此表示我的感激之情。看得出小武的心情是復(fù)雜的,他的內(nèi)心應(yīng)該是既想幫助哥哥走過這道坎,又不想眼睜睜看著哥哥丟掉性命。想到這些我一下子就流淚了。真的,那股眼淚一下子涌出,根本抑制不住。我真想抱住小武,兄弟兩大哭一場。但是現(xiàn)在不行,我不能在我即將說服他們的時候,重新讓親情占據(jù)上風(fēng),從而讓我的完美計劃前功盡棄。

這個時候,妻子也擦干了眼淚,靜下神來,準(zhǔn)備聆聽我的方案。

說起方案,我忍不住要小小得意一下。我能夠從血肉橫飛的戰(zhàn)場上活著回來,并且有資格去給達(dá)官貴人做貼身護(hù)衛(wèi),除了運(yùn)氣,更多的是靠我的機(jī)敏冷靜和縝密手段。而眼下若要完美演繹這場騙保,自己同樣也需要把這種素質(zhì)演繹到極致。

這個星期,周鳳岐已經(jīng)是第三次接到這個男人報案了。

這男人叫俞臨,退伍后給人當(dāng)保鏢時受了重傷,下半身基本癱瘓。他在報案中聲稱有人想敲詐他,還威脅他的家人,請求巡捕房予以保護(hù)。

說實話這種案子巡捕房懶得搭理。巡捕房又不是保安公司,怎么會去當(dāng)某個人的護(hù)衛(wèi)呢?只不過周鳳岐在見到俞臨可憐巴巴坐在輪椅里時,突然有些憐憫,這才答應(yīng)坐下來跟他聊一會。

俞臨說他在做保鏢時,打死過不少歹徒?,F(xiàn)在就有個自稱是某個歹徒的哥哥尋上門來,準(zhǔn)備替他弟弟報仇。

俞臨回憶說,第一次看到對方是在一個傍晚,天色已經(jīng)有些暗淡。敲門聲響起時,俞臨以為是妻子忘記帶鑰匙,就吃力地推著輪椅去開門。院門開后,他就在昏暗暮色里看到有個高大男人一身風(fēng)衣禮帽,戴著一個大口罩,低頭站在自家門口。而對方在確認(rèn)俞臨身份后,當(dāng)即說明來意。俞臨不懼,直接就跟對方說他現(xiàn)在生不如死,心灰意冷,如果對方愿意幫他一把,就別猶豫,馬上動手,誰不動手誰就是狗娘養(yǎng)的。

對方見他不畏死,馬上改口,以威脅俞臨家人為要挾,向俞臨敲詐一筆錢款。俞臨沒有答應(yīng)。糾結(jié)之時,恰逢俞臨妻子回家,對方這才作罷,急匆匆離去。

以后這個敲詐者又多次過來找俞臨發(fā)難,都被俞臨拒絕。最后對方也有些灰心,威脅說下次再不付錢,他就殺了俞臨全家。俞臨恐慌,這才報了巡捕房。

這件事周鳳岐做過外圍調(diào)查,基本確定俞臨沒有說謊。起碼有俞臨的六個相鄰街坊目睹過那個穿著風(fēng)衣禮帽的男子。所有目睹者的供述都驚人的一致,對方是個高大男子,喜歡把禮帽扯得很低,又把風(fēng)衣領(lǐng)子豎起,戴一個大口罩,把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而且他似乎特別有心,每次出現(xiàn)在俞臨家門口時,總是在黃昏天色將暗,但還沒有完全暗淡的時候。這應(yīng)該同樣也是為了掩飾相貌。同時這個時候,俞臨妻子還沒回家,這樣也適合兩人交談。俞臨妻子在紡織廠做工,每逢白班總是要到天完全黑了才能到家。他們的兒子小軍這些天寄放在外婆家里。

另外所有的目擊者還一致反映,這個神秘男子走路有點一瘸一拐,應(yīng)該是個瘸子無疑。而且周鳳岐前一次過去時,還親眼看到過這個敲詐者留在泥地上的腳印。那天剛好下了點雨,對方的皮鞋印深深留在俞臨家的院門口。從鞋印的深淺姿態(tài)來分析,也確實能判斷出是個瘸子。事后周鳳岐還特地喊來了助手小趙,挑選了幾個清晰腳印,澆了鞋模帶回去存檔,以防不測。

但接下來對方會什么時候再出現(xiàn),卻無法預(yù)料。因而周鳳岐即便有心保護(hù)俞臨,也無能為力。他總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守在俞臨家里。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俞臨的敘述,然后去拜訪俞臨擔(dān)任保鏢的那個雇主。遺憾的是,雇主也不知道俞臨所說的那個歹徒是何方人士。實際上那些歹徒也只是被人雇傭的,根本不可能查清他們的真實身份。

又是一個暮色朦朧的傍晚,那個穿著黑色風(fēng)衣,戴著寬檐禮帽和大口罩的高大男子來到俞臨家院門口,點了支煙,環(huán)視四周,并不在乎有人正在朝他窺視,抬手就去敲俞臨家的院門。

冷峻而恐怖的敲門聲就在暮色中咚咚響起。

但院內(nèi)沒有一點動靜。

那個高大的黑影耐著性子重復(fù)敲了幾次,均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他終于憤怒起來,對著院門一陣拳打腳踢,俞臨家的院門差點被踢飛,但是院子里依舊沒有一點點動靜。

風(fēng)衣男子一番發(fā)泄后,咬牙切齒,惡狠狠對著院門說著什么,最后離去。在他的身后,有好多居民偷眼觀望,然后快速閃進(jìn)自家屋子里,順手拉走好奇的小孩,關(guān)上門窗。

風(fēng)衣男子孑然獨(dú)行,風(fēng)衣飄揚(yáng),堅硬的彈石路面撞擊著他鞋跟上的鐵掌,傳出一陣沉重的鏗鏘聲響。最后他拐出巷子,上了一輛電車。

等他從電車上下來后,馬上又拐進(jìn)三馬路上的一條支巷,最后敲開其中一扇窄窄的房門。

替他開門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借著昏暗燈光,不難看清,這個婦人便是俞臨的妻子,小晶。

風(fēng)衣男子進(jìn)屋后,摘下口罩,顧不得褪去風(fēng)衣禮帽,一把摟住小晶,急促親吻起來。小晶并不躲避,安靜地等他平息下來,然后輕聲說你是先吃飯,還是先吃我?

風(fēng)衣男一聽,笑笑,轉(zhuǎn)身褪去風(fēng)衣禮帽,露出他的真面目來。

他居然是小武。

小晶把小武安頓進(jìn)飯桌后,倒酒搛菜。兩人推杯換盞,親親密密。小晶依舊穿著那件淺綠色底子的提花棉旗袍。因為小武說過這件衣服很配她。

小晶問今天俞臨有沒有給你開門,小武搖頭說沒有。這是大哥跟自己約定好的,這樣做只是為了讓街坊鄰居們確認(rèn),的確有這樣一個可怕的男人在騷擾著俞臨,而且行為舉止已經(jīng)變得越來越粗暴野蠻。

小晶注視著小武良久,說你一口一個大哥大哥的,就沒有半點愧疚罪惡感嗎?

小武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說當(dāng)然有。小晶說那你不馬上住手,好好當(dāng)他的同胞兄弟?

小武吃著菜,騰出手來摟著小晶,輕聲說我這么做,還不都是為了跟你在一起?小晶馬上就說,我為了你,也付出了很多,你不要讓我尷尬。小武說當(dāng)然。

小晶又說你不能再繼續(xù)去找俞臨挑釁了。這件事的鋪墊已經(jīng)足夠厚實,接下去就該進(jìn)入正題。小武點點頭,說大哥已經(jīng)答應(yīng),下一次就可以直接朝他開槍。說到這里,兩人都愣了一下。小武注意到小晶有些惶惶然,便摟緊她,安慰說你別有顧慮,這是大哥自己的意思,生命對于他而言,已經(jīng)變成一種比死亡更加殘忍痛苦的折磨,他需要這份解脫,這一點沒有任何人強(qiáng)迫過他。我們也只是在幫他。

小晶點點頭說對,他的死跟我們無關(guān)。我們對不起他的唯一地方就是在他活著時就偷偷在一起了。小武贊同,說你別多想,大哥提到過,等他死后要我多多照顧嫂子和侄子。我這么做,想必也是他所愿意看到的。兩人說到這里,都有些遲疑,不再說話,只是緊抱在一起。

半晌,小晶抬起頭問小武,你大哥這個計劃,究竟有幾成把握,會不會被人揪住破綻,尤其是保險公司的人?小武想了想,說小晶你放心,這個計劃我也仔細(xì)掂量過,的確很高明。由此可見我大哥其實是個很不簡單的人。你看,他首先讓我冒充他的仇人,反復(fù)出現(xiàn)在他家門口挑釁,故意讓很多鄰居目睹到我,然后他自己再去巡捕房報案。這樣一來,就等于憑空捏造出一個并不存在的、揚(yáng)言要取他性命的仇人。這樣當(dāng)他真的被殺以后,所有人都會覺得,一定是那個仇人下的手。而那個仇人并不存在,所以巡捕房不可能找到兇手,保險公司想賴賬都不行了。

小晶想了想說,我最害怕的就是你被看穿,這樣我們什么都完蛋了。小武搖搖頭說你放心,現(xiàn)在除了你我,就只有大哥知道這個神秘男子的真實身份,但他是絕不會泄露出去的。我這次不僅偽裝成了瘸子,而且還在后背小腹墊了很多東西,這樣整個人形都已經(jīng)走樣,不可能被人看穿。小晶感嘆一聲,抱著小武,說你開槍的時候盡量干凈利索,別讓他感覺到任何痛苦。小武點點頭說我知道,他也是我大哥呢。小晶說小武,你這么對待我,真的是出于對我的愛,而不僅僅是出于一個男人的本能,對不對?小武使勁點頭說,你放心小晶,等事情過去以后,我一定好好陪你過一輩子,然后把小軍撫養(yǎng)成人。小晶說嗯,那就好,我信你。

兩人安靜擁抱了一會,各自坐下,吃飯。小晶扒拉著飯粒,突然起身要回家。小武說你再待一會吧,小晶推開他,說小武我現(xiàn)在特別想守在你大哥身邊,畢竟這樣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我想讓自己在今后的日子里,盡量心安理得一些。小武想了想說,行,那我送你回家,卻被小晶阻止。

俞臨的報案,其實并沒有被周鳳岐備案入檔。因為這根本就不像是個案子。那個所謂的威脅者只聞其名,未見其影,所有的情況都只是俞臨和鄰居們的一面之詞。如果周鳳岐試圖介入,那就必定要花費(fèi)大量時間投入進(jìn)來。而按照當(dāng)前的情況,這是不可能的事。因為現(xiàn)在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如果有人當(dāng)街罵你幾句,或者威脅你幾句,巡捕房就要立案介入,那也有些過分了。

不過俞臨給周鳳岐的感覺,卻總是有些與眾不同。那種目光,波瀾不驚;那種語氣,不緊不慢,謎一樣的神秘,也是周鳳岐極少會在受害者身上感受得到的。所以趁著手頭不忙,他決心要去解開這個謎團(tuán)。

他先去醫(yī)院查實了俞臨的病情,隨后又去俞臨的雇主那里了解情況,最后得知雇主確實給過他一筆不小的補(bǔ)償金,而俞臨用這筆錢給自己買了人身保險。這個情況令他警惕。

俞臨剛剛買了人身保險,馬上就有人出來威脅他的生命。這難道會是巧合嗎?

鄰居們反映那個威脅者已經(jīng)幾天沒來了。按照以往的規(guī)律,周鳳岐判斷對方或許在這幾天里就會現(xiàn)身。因此這兩天每逢傍晚,他必定會隱藏在俞臨家院門附近守候,希望可以一睹威脅者的真容。但三天過去了,對方始終沒有出現(xiàn)。

今天也不例外。周鳳岐站在黑暗的巷子口,借著旁邊人家窗戶里透出來的亮光,看了看手表,準(zhǔn)備回去。

一抬頭時他就看到俞臨家里的窗戶亮著燈,突然覺得應(yīng)該繼續(xù)呆一會。耐心,一向是他的制勝法寶,尤其是在眼下這種打不開局面的情況下。

事實上這個想法讓他獲得了至關(guān)重要的線索。

當(dāng)那個姓周的包打聽幽幽地站在巷子拐角處朝我家張望時,我和小武也正躲在窗簾后面朝他窺視。那一刻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包打聽或許會成為我實施計劃的嚴(yán)重障礙。

小武開始埋怨我,說我根本不應(yīng)該去驚動巡捕房。我對他說小武你錯了,這事人命關(guān)天,只有騙過了巡捕房,才能輕松騙過保險公司,所以我必須這么干。小武沒怎么聽明白,我就繼續(xù)解釋說你看,這個包打聽看上去是個麻煩,但到關(guān)鍵時刻,肯定就會提供關(guān)鍵證詞,讓保險公司信以為真。你看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接受了我們憑空捏造出來的那個尋仇人,并且已經(jīng)保存好那個人的腳印。下次你只要繼續(xù)穿著那雙鞋子實施計劃,他就一定會把這個并不存在的人當(dāng)作殺人犯。那么這個案子有被害人,有目擊者,有嫌疑犯,而且嫌疑犯也具備作案動機(jī),這樣他們就不會再去懷疑其他人。

小武嘆息說我本來也是這么想的,但沒料到這個包打聽做事這么頂真,我們一定要有所提防。我點頭說是,我們不能被他看出任何破綻,更不能被他抓住現(xiàn)行。所以小武,這件事我們必須十分謹(jǐn)慎。你怕不怕?

小武趕緊搖搖頭,說大哥我不怕。我看著他,沖他笑笑。

我們說話的當(dāng)口,小晶悄悄暗嘆一聲,走進(jìn)廚房。

小武注視著我,說大哥你真的想好了嗎?我再次點頭笑笑,說小武,好兄弟,我知道這么做,對你也是一次折磨和冒險。大哥實在是迫不得已,我欠你這份情,你就成全大哥吧。放心,只要我們計劃周密,沒有人可以看穿。

小武聽罷,突然開始落淚,并不像是裝出來的。

我看著小武的樣子,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便又說本來我準(zhǔn)備讓你趁黑攀墻進(jìn)入院子,然后從窗戶外面朝我開槍。這樣做的好處是可以在院子里圍墻上留下你的足跡。你的腳印之前已經(jīng)被巡捕房澆模,到時候一對照,他們就能判斷是什么人槍殺了我。不過現(xiàn)在看來,這樣做同樣具備一定的危險性。萬一你行動那天,恰好那個包打聽躲在附近,那你就有當(dāng)場被抓的可能。這可不是我們想要的結(jié)果。

小武緊張,說大哥那怎么辦?我想了想說我們只有耐心點,過一陣再說。那個包打聽這樣每次撲空,就總會有松懈作罷的一天。

小晶突然從廚房里跑出來,蹲在輪椅跟前,捏住我兩只手,淚眼婆娑。我遲疑地注視著她,微微一笑。小晶哇的一聲哭出聲來,說俞臨,我求求你,這件事到此為止吧,好不好?

我想了想,搖頭說小晶,有些事是不可能走回頭路的。如果不這么做,我們都不會快樂,小軍也不會有美好未來。與其這樣,還不如當(dāng)機(jī)立斷。就算有些不舍,有些悲傷,也不能令我有絲毫動搖。我們以往的夫妻情分,我會永遠(yuǎn)銘記,謝謝你給我?guī)淼哪切┛鞓啡兆印?/p>

小晶掩面,突然發(fā)飆,說我不允許你們這么做。我可以出去做工,賺錢回來養(yǎng)你,養(yǎng)小軍。我聽她說得那么堅決,也有那么一點點動情。但嘴上還是說你養(yǎng)活得了我們一家人嗎?我這病只會越來越嚴(yán)重,你賺的那些錢,還不夠我的藥錢,你很快就會失去信心。小晶,這些你都想過嗎?

小晶流淚說我總不能為了這個,就眼睜睜看著你去尋死呀。

我看了看窗戶,示意她小聲些,那個包打聽或許還沒走遠(yuǎn)。這個時候,大家的情緒都有些激動。

一時間大家陷入沉默。我的心里五味雜陳,差點就支撐不住。為了掩飾這股情緒,我慢慢把自己挪到臥室門口。小晶過來準(zhǔn)備推我進(jìn)屋,被我奮力一推,小晶倉促后退幾步,差點摔跤,好在小武動作迅速,一把扶住了她。而我早就進(jìn)入房間,并把房門重重關(guān)上。

我坐在輪椅里,回憶著小晶剛才被我推搡時的傷心表情,暗暗咬牙。關(guān)鍵時刻,我絕不可以軟弱。絕不可以。

片刻,門外傳來小武喊,大哥,我回去了,明天再過來。

我說了聲好,繼續(xù)沉思。一會兒小晶端著腳盆,走到我跟前,說俞臨,洗個腳,早點睡吧。說這個話的時候,她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我想這或許是因為她多少理解我此刻的心情,或許也是因為小武的規(guī)勸和安慰。

我端詳著正在給自己脫襪的妻子,感覺不可以讓這股溫情肆意蔓延。因而我稍稍遲疑了片刻,突然一把揪住小晶的頭發(fā)。小晶疼得叫喊起來,但我就是不放手,還要騰出另一只手,照著小晶就是一通耳光。小晶被揪住頭發(fā),根本無力反抗,轉(zhuǎn)眼間就被打了十來個巴掌。

小晶被我打懵了,臉蛋頓時就有些紅腫,好久之后才哭著說你為什么要打我?

我不敢看她的臉,更不敢跟她對視,我只說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差點就被你們給報銷了。為什么你們倆就不能一鼓作氣,幫我完成這個計劃呢?我這么做還不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你跟小軍的未來?你們?yōu)槭裁蠢鲜沁@樣婆婆媽媽呢?

小晶委屈說那你為什么不能理解我的心情呢?我說你讓我理解你什么?然后我內(nèi)心一股無可抑制的憤怒便拔地而起,瞬間彌漫了我的心頭。我操起手邊一根雞毛撣子,倒捏過來,劈頭蓋面朝著小晶狂抽過去。小晶原本就蹲在我跟前,所以雞毛撣子準(zhǔn)確落在她的腦袋脖子肩頭上,噼里啪啦地響。快速掠過半空的撣子劃過空氣時,發(fā)出一陣陣颼颼颼颼的破空之聲,從撣子上散落開來的雞毛在小晶頭頂飄舞,緩緩落下。

這一頓抽打,徹底耗盡了我的氣力,也讓我郁積在胸的怒氣稍稍發(fā)泄。然而整個抽打過程中,小晶一動不動承受著我的暴怒,安靜得像只趴在我腳板上打盹的貓咪。

我茫然看著昏死在自己腳板上的小晶,意猶未盡,但最后終于罷手。

又是一個晚上,小武拿著一包東西,急匆匆踏進(jìn)自己家門口,回手關(guān)上房門。

而就在不遠(yuǎn)處一棵大樹后面,有個黑影露出腦袋,悄悄朝小武家張望過去。

小晶坐在小武家的飯桌邊,小心翼翼擺弄著肩頭上的傷痕。小武進(jìn)來,解開包裹,拿出一些藥水藥膏,熟練地涂在小晶肩頭脖子后背的傷口上。小晶潔白的肌膚在昏暗燈光下,反射出一股楚楚動人的韻味來。

每次給小晶換藥,小武總要憤怒一次:你看看,哪有把自己老婆打成這樣的?就算是對付進(jìn)屋的賊骨頭,也到不了這個狠勁。

小晶每次也總是以沉默回應(yīng)小武的憤慨,引得小武更加義憤填膺,說小晶,算了,我早點把那件事完成,以后就沒人這樣打你了。原本看他還有點可憐,現(xiàn)在我就想馬上一槍斃了他。

小晶嘆息一聲,說小武你怎么就看不明白,俞臨這么對待我,就是因為看到我們兩個有些猶豫,他害怕我們不幫他實施那個計劃,所以才這么兇狠打我。他這樣做,就是想讓我們恨他,盼著他早點死,他是在幫我們下定那個決心哪。他能這么想,這么做,也算不容易了。

小武一聽,頓時有些驚訝,說就算是這樣,他就不能用別的辦法嗎?我們只是有些猶豫,也沒說過不答應(yīng)他這么干哪。都到這個份上了,你還在幫他說話。

小晶搖搖頭說小武你不懂,他畢竟是我丈夫,在他跟前,我始終是有些愧疚的。小武不高興,說那你想怎么辦?你還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小晶急說我沒說要怎么樣呀。我們家現(xiàn)在這副樣子,遲早得想個辦法。他現(xiàn)在死的意愿那么強(qiáng)烈,我們也只能順?biāo)浦?。但是我們必須盡量做得心平氣和,這樣以后我們才能坦然面對這段往事,你說對嗎?

小武想了想,說小晶你說的那些都在理,我就是不忍心你被他打成這副樣子。小晶暗嘆,說他打我的時候,我一點也沒躲。我希望他把我打個半死,這樣我心里就會多一些坦然。這也是我該得的。

小晶說著,扭頭望向自己的傷口。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她的表情。

小武收拾完傷口,幫小晶穿衣。兩人站在屋子中央,擁抱了一會,小武就送小晶出了門。

就在小武送小晶離開家門后,躲在大樹后的那個黑影走到小武家門口,打量片刻,隨即離開。

大概又過了一周,一切還是原來那個樣子。小晶的傷勢好轉(zhuǎn),繼續(xù)上班下班,照顧我和小軍。小武也三天兩頭到家里來串門。奇怪的是,那個包打聽從此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我估計自己這邊按兵不動,對方也就已經(jīng)失去耐心。畢竟這件事僅僅只是一次次只動嘴不動手的威脅,對方并沒有任何實質(zhì)性進(jìn)展。巡捕房也盼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么我的計劃也就可以實施了。

我把一支手槍交給小武,交代說手槍是我從部隊私藏回來的,里面有四發(fā)子彈,雖說老舊,但性能絕沒有問題。小武接過手槍,掂了掂,表情有些怪異別扭。

我又讓小武把我推到院子里,環(huán)視一圈后,我指著院墻某個缺口說,小武到時候你就從這個豁口里跳進(jìn)院子,然后踩在栽有幾株月季花的地方靠近窗戶。記住一定要踩在那個地方,因為那邊松軟的泥土能夠留住你的腳印,這一點很重要。小武點頭說知道了。

然后我又說到時候我會坐在床邊的輪椅里,你推開窗戶就能看到我。開槍的時候盡量瞄準(zhǔn),別把我打個半死,這樣我就該活受罪了。小武端著槍,想了想,說不會,大哥你放心。

我跟小武在說話時,小晶就站在不遠(yuǎn)處,低頭望著開滿紅黃花朵的月季發(fā)愣。我發(fā)現(xiàn)了,通過這一周來的醞釀,我們的心態(tài)已經(jīng)發(fā)生很大變化。大家從之前的猶豫糾結(jié),逐漸過渡到現(xiàn)在的從容和坦然。嗯,這是好事。

最后我說明天小晶上早班,小武你傍晚就過來吧。

說完這句話,我看到小武小晶全都有些驚恐。

第二天傍晚,我把輪椅推到房間窗戶跟前,看著外面天色朦朧,暗暗想,這一時刻終于要來了。老天,你一定要幫幫我這個可憐的人。

我這樣想著,慢慢把輪椅推到床邊,讓自己正對著窗戶,然后長吁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小武穿戴齊全,趁著夜色,早就在大哥家四周轉(zhuǎn)悠了好久。幾圈下來后,小武確認(rèn)沒有埋伏,便果斷翻越大哥家的圍墻,從松軟的月季花叢中走過,來到大哥家的窗戶下面。

月色皎潔。

小武整了整口罩和帽子,掏出手槍,頂上子彈,慢慢推開大哥家的窗戶。大哥房間里開著一盞昏暗小燈,他的輪椅停在床邊,但是大哥并沒有坐在輪椅里。

小武覺得奇怪,遲疑了幾秒鐘后,他便按耐不住,從窗戶里爬了進(jìn)去。

小武剛剛落地,房間里突然響起一聲槍響。小武的身體震了一下,低頭朝自己胸口看去。

一個彈孔顯現(xiàn),大片的血跡迅速從胸口蔓延開來。小武有些眩暈,努力抬起頭,尋找著槍聲出處。

俞臨從床后面慢慢走出,陰冷獰笑。他手里捏著一支跟小武手里一模一樣的手槍。

小武驚訝地望著大哥,還想說什么,第二聲槍聲隨即響起。小武倒地。

俞臨走近奄奄一息的小武,把持住小武捏槍的手,正對著輪椅,開了兩槍。子彈打在輪椅某處,一陣尖利的金屬碰擊聲。

俞臨伸手摘去小武的口罩。小武巍顫顫說大哥,怎么會這樣?

俞臨說兄弟呀,你實在不該碰你嫂子。

小武艱難說大哥原來你沒癱。

俞臨說是,我騙過了你們所有人,包括醫(yī)生。受傷前我就知道你們勾搭上了,受傷后我順?biāo)浦奂傺b癱瘓,就是為了設(shè)計報復(fù),而且我必須不用承擔(dān)任何法律責(zé)任。

小武說大哥我錯了,對不起,我真該死。

俞臨點點頭,說放心小武,你會死的,一定會,我保證。

小武死不瞑目。

周鳳岐聞訊趕到俞臨家時,俞臨呆呆坐在輪椅里,望著跟前小武的尸體發(fā)呆。

周鳳岐問這是怎么回事?

俞臨說傍晚時有人蒙面闖進(jìn)房間,并且朝他開槍,他不得已用以前雇主送給他的手槍還擊,打死對方。摘下死者口罩后,才發(fā)現(xiàn)這人是小武。

周鳳岐問你怎么會隨身攜帶手槍?俞臨說自從被人威脅起,就把私藏的手槍帶在身上。

周鳳岐再問,你覺得小武為什么要這么對付你?

俞臨想了想,說他知道我有一大筆雇主贈予的錢,所以就想敲詐吧。但那筆錢我真的已經(jīng)花了,可能他還不相信。哎,這個小武。

周鳳岐納悶說你怎么會認(rèn)不出自己兄弟?哪怕他再怎么裝扮。

俞臨說你看,他的前胸后背都墊了東西,身形都變了。而且還風(fēng)衣禮帽裝瘸子,戴口罩,說話還吊著嗓子,又一直在光線暗淡的傍晚出現(xiàn),換作誰都會被騙。

周鳳岐問著問著,暗暗倒吸一口涼氣,退出房間,讓人把小武的尸體搬走。

沒想到這件事最后會變成這副模樣。

那晚在俞臨家門前守候時,周鳳岐盡量說服自己要耐心,所以又等了一會。但就是這一會,卻被他發(fā)現(xiàn)了另一條線索,那就是小武。

那晚當(dāng)小武走出院門后,徘徊猶豫了好久,最后再次進(jìn)院。周鳳靠近院門口張望進(jìn)去,看到小武正側(cè)耳貼在俞家窗戶外面偷聽,舉止鬼祟。周鳳岐就此盯住小武,并很快發(fā)現(xiàn)他和嫂子小晶有著非同一般的親密關(guān)系。這讓他大吃一驚。三馬路那邊是小武臨時租住的房子,周圍沒有人認(rèn)識他們,所以很適合他跟小晶幽會。據(jù)鄰居們講,這兩人雙雙出入,至少有大半年時間,我們都以為是夫妻。

看來這起叔嫂勾搭已經(jīng)趨于成熟。

很明顯,小武假扮尋仇者行兇,應(yīng)該就為了替小晶清除俞臨這個累贅,并達(dá)到跟小晶長期廝守的目的。敲詐一說只是鋪墊,殺人才是目的。但沒想到陰差陽錯,最后卻意外死于俞臨之手。

而直到此時,俞臨還完全蒙在鼓里。

小武蓄意謀殺,人贓俱獲,而俞臨開槍打死小武這件事,完全出于自衛(wèi),因此不用承擔(dān)任何責(zé)任。這個案子的結(jié)局也只能這樣了。

周鳳岐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俞臨,越看越覺得這是個可憐的男人。那么自己還有必要把殘酷真相告知他嗎?

周鳳岐一直沒有找到小晶。她所有的親戚朋友和娘家都說沒見過她。鄰居反映事發(fā)后曾經(jīng)見過下班回家的小晶,但一轉(zhuǎn)眼就不見了。

是呀,到了這個份上,她無論如何都沒臉見丈夫了。

十一

兩個月后,有天小趙突然說你知道嗎師傅,那個俞臨從輪椅上站起來了。醫(yī)生也說這是個奇跡。

周鳳岐驚訝。

小趙又說他老婆小晶至今沒回家過。現(xiàn)在俞臨和兒子生活得安詳平靜。

周鳳岐被震撼住了:對于俞臨來說,這可真是一個再完美不過的結(jié)局呀!

一想到這個,周鳳岐不寒而栗,馬上就意識到,自己或許遇到高人了。

他馬上說小趙,下午我們一起去找俞臨。

小趙納悶說師傅你找他干嘛?

周鳳岐感嘆,說之前我們都疏忽了。俞臨一案,完全還有另一種可能性。

發(fā)稿編輯/冉利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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