逯 靜

（南陽師范學院公共外語部，河南南陽473061）

由譯注本《〈雜譬喻經(jīng)〉譯注（四種）》談漢譯佛典整理出版中的問題

逯 靜

（南陽師范學院公共外語部，河南南陽473061）

近幾年來，一些重要的漢譯佛典，經(jīng)過學者們的?？?、標點，甚而經(jīng)過今注、今譯后相繼整理出版，孫昌武、李賡揚二先生的《＜雜譬喻經(jīng)＞譯注（四種）》（中華書局2008年版）就屬于此類。筆者研讀時發(fā)現(xiàn)其中尚有誤校、失校、失譯等多處問題，故有必要指出，以資從事出版工作者參考。

漢譯佛典；整理出版；《雜譬喻經(jīng)》

佛教文化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影響是十分重大和深遠的，因此要深入探討和研究中國傳統(tǒng)文化，佛教文化是不容回避的。佛教在中國的流傳和發(fā)展，一方面是靠僧眾們虔誠的宗教意識和不懈的傳教活動，另一方面則是靠佛教經(jīng)典的翻譯和流布。自東漢以來，漢譯佛典可謂汗牛充棟。一段時間由于種種原因，一般的讀者很難得到佛教經(jīng)典。近幾年來，一些重要的漢譯佛典，經(jīng)過學者們的校勘、標點，甚而經(jīng)過今注、今譯后相繼整理出版，有的出版社甚至出版了漢譯佛典今注、今譯的系列圖書（比如花城出版社1998年出版了“佛經(jīng)文學經(jīng)典”；中華書局出版了“佛教經(jīng)典譯注叢書”），這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它對于佛教知識的普及和佛教文化的研究起到了推動作用。孫昌武、李賡揚二先生的《〈雜譬喻經(jīng)〉譯注（四種）》［1］（中華書局2008年出版）就屬于此類，研讀以后受益頗多。然佛典的今注今譯是一項綜合工程，它不僅需要具備佛教方面的知識，還涉及歷史、文學、語言等諸多領(lǐng)域。加上佛典義理艱深、名目繁雜，當時的一些口語、俗語等，個中條目亦常有誤校、誤譯、誤注者，現(xiàn)摘取數(shù)條，敷衍成文，旨在喚起佛典整理者的注意，以便將今后的漢譯佛典整理出版工作做地更好。（引文及頁碼均據(jù)中華書局本）

一、斷句不當

（1）汝于菩薩道三進，故我亦三反，推汝在前；汝心三退，故推汝在后。（1/197）①

按：此句斷句有誤，“故”當屬上句，此句當斷為：汝于菩薩道三進故，我亦三反，推汝在前；汝心三退故，推汝在后。佛典中此類對話，“故”屬上，表原因。如：梁寶唱撰《經(jīng)律異相》卷第十一：“我于爾時，自投其身。以愿力故，即成肉山，高一由旬，縱廣正等。（T53/57a）②姚秦鳩摩羅什譯《眾經(jīng)撰雜譬喻》卷上：“水神見道人持戒如是不違佛教，將是道人至于岸上，因此道人至誠持戒故，一船賈客皆得不死。”（T4/533a）《眾經(jīng)撰雜譬喻》卷下：“天人語道人曰：‘蒙道人誦經(jīng)恩福故，得免此鳥身，得為天人。’”（T4/541b）《譯注》中《雜譬喻經(jīng)·梵王長壽喻》：“梵王答言：‘我梵天中，次第有七十二人壽盡，我故不盡。復有三大福德天人壽終，我故不盡。以是因故，自謂為常?！本渲械摹肮省睆纳?，斷句甚確。所以“汝于菩薩道三進”句，“故”亦當從上。

（2）昔目連與諸弟子俱從耆阇崛山下，到王舍城乞食。（6/204）

按：《譯注》斷句欠妥，此句當斷為“昔目連與諸弟子俱，從耆阇崛山下到王舍城乞食?！贝司渲械摹熬恪睘椤百赏⒃谝黄稹敝x，佛典中習見，如西晉竺法護譯《佛說弘道廣顯三昧經(jīng)》卷二：“吾今以請如來無著平等正覺，及眾菩薩諸弟子俱，盡其半月。”（T15/494a）東晉失譯《佛說因緣僧護經(jīng)》卷一：“爾時僧護比丘與諸弟子俱，共詣舍衛(wèi)國中祇桓精舍?！保═17/568a）此處“下到”當連文，不宜斷開。佛經(jīng)中此種用法較多，“下到”后直接接處所賓語，如東晉法顯記《高僧法顯傳》卷一：“法顯等住此國夏坐，坐訖南下到宿呵多國?！保═51/858a）《大正新修大藏經(jīng)》（后文簡稱《大正藏》）中此句斷作：“昔目連與諸弟子俱，從耆阇崛山下到王舍城乞食。”

（3）在昔過世無量塵數(shù)之劫時，有菩薩名曰喜根，于大眾中講摩訶衍。（7/205）

按：《譯注》將“時”屬上句，不確，《大正藏》斷句作“在昔過世無量塵數(shù)之劫，時有菩薩名曰喜根，于大眾中講摩訶衍。”佛經(jīng)中“時有”常用于句首，如《經(jīng)律異相》卷六：“諸魔沙門壞亂吾道，著俗衣裳，飾好袈裟，五色之服。飲酒炙肉，殺生貪味。無有慈心，更相憎嫉。時有菩薩精進修德，一切敬待，人所宗尚?！保═53/31c）《經(jīng)律異相》卷十：“過去世時，迦夷國中有一長者無有兒子，夫妻喪明，心愿入山求無上決，修清凈志，信樂空閑。時有菩薩名一切妙見。”（T53/51b）

（4）梵天對曰：“婆羅門者，多諸邪見，我若下生，不能為其作子。”（9/209）

按：此句標點有誤，“者多”不當點破，當為“婆羅門者多諸邪見”。此不明佛經(jīng)中常合字。此處“者多”合用即“著”字。《經(jīng)律異相》卷十三：“梵天對曰：‘婆羅門者多諸邪見，我若下生，不能為其作子?！保═53/64a）《大正藏》?？庇洠骸罢叨唷?，宋、元、明、宮本作“著”。《中華大藏經(jīng)》?？庇洠骸罢叨唷?，資福藏、磧砂藏、普寧藏、永樂南藏、徑山藏、清藏作“著”?！洞笳亍窐它c“者多”未斷開，可參。“著”魏晉譯經(jīng)中常見，張相、郭在貽、蔣禮鴻、梁曉虹等均已發(fā)之，諸位先生從中古佛經(jīng)文獻中找出大量實例，進行歸納分析，得出相同的結(jié)論，認為“著”“貪著”“戀著”“迷著”愛著”等“著”為貪嗜、愛戀義。其實，此處的“著”為佛教術(shù)語，“心情纏綿于事物而不離，謂之著。”如愛著、執(zhí)著、貪著等皆為此意?！爸T邪見”是說婆羅門的教眾心里纏綿不舍各種邪見。

（5）昔佛與諸弟子入舍衛(wèi)城，欲乞食道邊。見有一坑，舉城污露諸不凈物悉在其中。（15/219）

按：此句標點不確，當為“昔佛與諸弟子入舍衛(wèi)城欲乞食，道邊見有一坑，舉城污露諸不凈物悉在其中。”佛與諸弟子是入舍衛(wèi)城乞食，而非在道邊乞食，在去舍衛(wèi)城的路上，看到路邊有一坑?！蹲g注》標點非是。

二、釋義不確

（6）將一沙彌，時復來下入城游觀。衣缽大重，令沙彌擔，隨從其后。（1/197）

按：孫注：“游觀，或稱游行、行腳；按佛法，比丘平時得離依止，行腳乞食?！薄稘h語大詞典》（下文簡稱《大詞典》）收錄詞條“游觀”釋為“游逛觀覽”，查閱丁福?！斗饘W大詞典》等佛教辭書，均未見釋“游觀”為“行腳”之義者。“游觀”佛教典籍習見，如后秦耶舍共竺佛念譯《長阿含經(jīng)》卷一：“于時，菩薩欲出游觀，告勅御者嚴駕寶車，詣彼園林，巡行游觀。”（T1/6a）東晉僧伽提婆譯《增壹阿含經(jīng)》卷三十二：“爾時，波斯匿王告御車人曰：‘汝今辦羽寶之車，吾欲出外游觀?！保═2/724b）此均為“游逛觀覽”之義，釋“行腳”不確。

（7）時彼夫婦為欲有兒故，求彼樹神，三生祭祠，歲歲不絕。（9/209）

按：孫注：三生，謂三世轉(zhuǎn)生。譯“三生祭祀”為“三世轉(zhuǎn)生，世世祭祀”。此注及譯文均依據(jù)《大詞典》“三生”條“佛教語。指前生、今生、來生?！薄督?jīng)律異相》卷第十三亦收此喻，此句做“時彼夫婦為欲有兒，三牲祭祠，累歲不遂。”兩句對比，“三生”當為“三牲”可知也。三生即三牲，三牲就是祭祀時所用祭品，牛、羊、豕，俗謂三牲。佛經(jīng)中不乏用例：梁僧佑撰《弘明集》卷十四：“故宣德信命詣汝神殿，獻薦三牲，加贈珍異。若汝圣道通干致妙者，何不上啟九皇，下諮后土，參集百靈，顯彰妙術(shù)，使國良輔，消疾獲安。”（T52/92a）“三牲祭祀”是非常隆重的祭祀活動，再加上每年都祭祀，足見夫婦心之虔誠而樹神卻不顯靈，故而遂忿，文通義順。若釋為三世轉(zhuǎn)生，世世祭祀，那就暗示這對夫妻輪回三世，均是夫妻且沒有子息，并且均是住在這個樹神旁邊，這明顯不合常理。

（8）阿難見光從胸入，知佛欲說諸天事，實時長跪白佛。（15/219）

按：《譯注》譯“實時”為 “于是，就”，不確。此句中“實時”當為“立刻、馬上”之義，此義佛典習見，如《經(jīng)律異相》卷三：“舍利弗又化作一大六牙白象，其一牙上有七蓮華，一一華上有七玉女。其象徐詳，往詣池邊，并唅其水，池實時滅?！保═53/11c）又卷十三：“今此國人饑羸無食，我舍此身愿為大魚，以我身肉，充濟一切。即上樹端，自投于地，實時命終，于大河中為化生魚。”（T53/66c）

（9）王便聽之，給一羸馬，乘具亦弊。（15/221）

按：《譯注》釋“乘具”為“車子”，不確，乘具指披在坐騎上的用具，非車子。如東晉伽提婆譯《中阿含經(jīng)》卷十一：“我作剎利頂生王時，有八萬四千大象，被好乘具，眾寶校飾，白珠珞覆于娑賀象王為首?！保═1/496b）姚秦竺佛念譯《鼻奈耶》卷二：“時調(diào)達初求作沙門，赍三百千兩金，所乘象亦直金百千兩，象之乘具亦直金百千兩?！保═24/859a）《漢語大詞典》釋“乘具”為“騎馬的用具”，亦不確。

（10）此比丘隨所得衣食諸物，輒先與鬼，不違本要。（4/203）

按：《譯注》釋“要”為“通‘約’”，此處不煩通假。“要”有“約言”義，可以是對某事做出的約定、原來的決心或想法，傳世文獻早已有之，如《左傳·哀公十四年》：“使季路要我，吾無盟?！倍蓬A注：“子路信誠，故欲得與相要誓而不須盟。”漢荀悅《漢紀·高后紀》：“陵讓平勃曰：‘諸君背要，何面目見高帝于地下？’”此義佛經(jīng)沿用，亦習見，如：《中阿含經(jīng)》卷五：“世尊，我本有要，出家學道已，還見父母。世尊，我今辭行，往見父母，赴其本要?！保═1/624b）西晉竺法護譯《賢劫經(jīng)》卷第五：“應其果報不違本旨，從始發(fā)意至道無二，是曰精進；從其誓愿，各使得所，不違本要，是曰一心。”東晉僧伽提婆譯《增壹阿含經(jīng)》卷三十一：“阿那律白佛：‘前已在如來前誓，今不能復違本要?！保═2/719a）

（11）佛常贊嘆菩薩為勝，我今當發(fā)菩薩心。 適作是念，其師即以知他心通照其所念。（1/197） 按：孫注“知他心通”，即“他心通”，六通之 一。“以知他心通照其所念”，斷句釋義均有誤，當 為“以知他心，通照其所念”?！耙灾摹辈晦o。 《眾經(jīng)撰雜譬喻》卷一亦收錄該故事，此句作：“佛 常贊嘆菩薩為勝，我今當發(fā)菩薩心。適作是念，其 師即以它心智，通照其所念?！保═04/535c）在刻本 中經(jīng)文互倒者，常見，此處即是原文“知”與“他 心”誤倒。“知”是“智”之古字，“他心知”即“他心 智”，十智之一，知他人心念之智。姚秦鳩摩羅什 譯《大莊嚴論經(jīng)》卷十五：“大悲答言：‘一切眾生 心行顯現(xiàn)。以他心智觀察煩惱?！保═04/346b）隋 慧遠撰《大乘義章》十八卷：“他心智者，非己之慮， 稱曰他心。照斯之解，名他心智?！保═44/757a）在 六通中，他人智則謂之他心通。孫注將“心通”連 文，不確，此“通”字當屬下，“通照”本指“普照”之 義，如西晉竺法護譯《阿差末菩薩經(jīng)》卷一：“時普 賢佛演身光明通照十方，彼諸菩薩及眾會者皆睹 此土，彼諸菩薩尋時皆起，遙自歸命，為釋迦文佛 一心作禮。”（T13/586b）西晉竺法護譯《文殊支利 普超三昧經(jīng)》卷一：“光明王佛悉知眾會意之所見， 便放眉頂相光，其光通照七十二江河沙等諸佛國 土。”（T15/412a）“普照他人之心”即沒有隱蔽之 處，故引申出“清楚、明白”義，如隋天臺智者說，法 慎記《釋禪波羅蜜次第法門》卷八：“若觀息時即通 照色心，若觀色乃至心亦如是。此法明凈，能開心 眼，無諸暗蔽，既觀一達三，徹見無閡，故名通明?！?（T46/529a）故原句當為“其師即以他心智，通照其 所念”。

（12）其弟生象中為象，多力能卻怨敵。（3/200） 按：此句標點，翻譯均有誤。若如《譯注》所標 句讀，則“多力”無依，只能從前一主語“其弟”，即 “（其弟）多力能卻怨敵”，但是這樣理解很顯然與 上下文不合，此處“多力”當指“為象”，此句當斷 為“其弟生象中，為象多力能卻怨敵”。另孫譯 “能”為“能夠”，亦不確，此處的能，當為“工、善” 之義。此義佛典習見，如后秦耶舍共竺佛念譯《長 阿含經(jīng)》卷六：“王有千子，勇猛雄烈，能卻外敵，四 方敬順，不加兵杖?！保═01/42a）《經(jīng)律異相》卷十 五：“佛言：‘善能剃發(fā)，而入息太麁?！改刚Z：‘莫 麁入息，令佛不安?！保═53/76b）“善”“能”同義復用。傳世文獻中，此義亦不鮮見，如：《玉篇·能部》：“能，工也，善也?！薄盾髯印駥W》“非能水也”，楊倞注：“能，善也。”《漢書·百官公卿表》“柔遠能邇”，顏師古注：“能，善也?！薄澳軈s怨敵”意為“善卻怨敵”。

三、失校

（13）沙彌道中便作是念：人生世間，無不受苦。欲免此苦，當與何等道？（1/197）

按：《譯注》所用底本為趙城金藏本，然此句失校，“當與何等道”語義不通。句中的“與”當為“興”字之誤?！侗娊?jīng)撰雜譬喻》卷上收錄此喻，此句為：“欲免此苦，當興何等道”。佛經(jīng)中“興道”連用者多見，如西晉竺法護譯《普曜經(jīng)》卷四：“厄者受歸，病者為醫(yī)，在諸國生為大法王，千眼中帝照諸迷惑。身意休息，興道威耀，舍心怨結(jié)，勇消眾塵?！保═3/507c）姚秦竺佛念譯《最勝問菩薩十住除垢斷結(jié)經(jīng)》卷二：“不退忍者。除諸穢惡行甚清凈。不退智者。宣暢諸法調(diào)定眾智。降伏縛著使興道心?！保═10/979a）還可以“興佛法”“興道法”等，例繁不舉，“與”“興”形近而訛，當據(jù)《眾經(jīng)撰雜譬喻》改之。

（14）吾末后子，若生長大，必當堪任俟君位。（2/199）

按：此句失校，趙城金藏中的“俟”，高麗藏本、《大正藏》本均為“嗣”。嗣，《說文·口部》：“諸侯嗣國也。從冊從口，司聲?！毙戾|曰：“冊必于廟。史讀其冊，故從口?！惫仕糜欣^承義，特指君位、國家。“俟”，無繼承義。當據(jù)高麗藏本、《大正藏》本改之。

（15）此女雖行禪定，無有智慧，定報既終，遷墜惡道也。（15/219）

按：此句失校，“遷墜惡道也”，《大正藏》本作“還墜惡道也”，“遷墜惡道”句義不通，“還墜惡道也”是也。“遷”當為“還”字之訛?！蹲g注》譯為“還是墜入畜生惡道”，譯文正確，然“遷”無“還是”義，當改“遷”為“還”。

（16）便入其閣內(nèi)，見其婦形色豐悅。（15/221）

按：此句失校，“閣”當為“閤”之訛誤。趙城金藏、《大正藏》本作“便入其閤內(nèi)”，《經(jīng)律異相》亦收此喻，也作“便入其閤內(nèi)”。閤，《說文》：“閤，門旁戶也?！倍斡癫米ⅲ骸鞍礉h人所謂閤者皆門旁戶也，皆于正門之外為之?！遍w，《說文》：“閣，所以止扉也?！薄稜栄拧め寣m》：“閣，所以止扉謂之閣。”郭璞注：“門辟旁長橛也。”“閣”“閤”字形相近而訛，佛典習見，如《經(jīng)律異相》卷三十六：“王問樹提伽：‘是卿家兒孫耶？’答言：‘是臣家守門奴?！M到中閣，有二十童女顏容端正。”（T53/193b）《大正藏》?？庇洠骸伴w”，宋、元、明、宮本作“閤”。又卷五十：“脂髓流出，如笮蘇油。鐵棒頭額，其腦流出，如破酪瓶。復將入鐵閣屋間，黑煙來熏。”（T53/268b）《大正藏》?？庇洠骸伴w”，宋、元、明本作“合”。

四、誤校

（17）比喻行者宜應自修所尚，不應恃托豪勢；一旦傾覆，與彼無異也。（5/203）

按：《譯注》此句誤校，“比喻”當為“此喻”，《雜譬喻經(jīng)》總體例均為記敘故事，最后用一句話概括這條故事的含義，概括時皆作“此喻……”，趙城金藏、《大正藏》本亦作“此喻”。“此”“比”字形相近，俗書常相訛，究竟是何字當依具體語境而定，此處當為“此”字。

（18）龍見火怖，出頭望山，復見火?；馃T山澤，仰視山頂，空無住處，一切皆熱，逃身無地。唯見軍遲中水，可以避難。便滅其火，身作微小形入軍遲中。（24/234）

按：此處文字、?？?、標點均有誤。（1）此句當標點為：龍見火怖，出頭望山，復見火火，燒諸山澤。仰視山頂，空無住處，一切皆熱，逃身無地。唯見軍持中水，可以避難。便滅其大身，作微小形，入軍持中。從“龍見火怖”到下文的“逃身無地”均為四字格，句式工整，此處不當為三五格。后當斷句在“身”后，“身”屬上句。（2）“復見火火”不辭，前一“火”當為“大”字之誤。俗體字中“大”“火”字形相近，常相混，《眾經(jīng)撰雜譬喻》作“復見大火燒諸山澤”，甚是?！氨銣缙浠?，身作微小形”，《眾經(jīng)撰雜譬喻》作“便滅其大身，作微小形”?！皽缙浯笊怼闭c后文“龍大身者，喻憍慢也”相照應，否則“龍大身者，喻憍慢也”無據(jù)。另外“軍遲”或“軍持”是音譯詞，是盛水的瓶子或瓦罐?？谛?，故有“便滅其大身，作微小形，入軍持中。”此亦是俗體“火”“大”相混之誤。（3）建立在錯誤標點和校勘之上的譯文，自然亦不準確。

隨著商品時代的到來，中國的出版行業(yè)也處于空前繁榮的時代。30多年來，我國出版的漢譯佛典品種數(shù)量眾多，今注今譯類漢譯佛典的優(yōu)秀品牌不斷問世，這是過去任何時代無法比擬的。但是通過以上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在漢譯佛典整理出版過程中，由于各種原因，也會出現(xiàn)一些不盡如人意的地方。這就為我們的編輯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一方面要求努力提高自身語言文字學功底，尤其是要注重吸收中古漢語佛經(jīng)語言研究取得的研究成果；另一方面，在整理過程中譯注者要廣收善本，比勘校訂，同時要求譯注者要有嚴謹?shù)膶W術(shù)態(tài)度，另外還要求譯注者及編校人員也要有一定的佛教知識，了解基本的佛教義理。［2］65只有這樣才能出版更多的漢譯佛典精品，讓讀者了解中國源遠流長的佛教文化。

注釋：

① “/”前后的數(shù)字分別表示則數(shù)和頁數(shù)，前一個數(shù)字表示則數(shù)，后一個數(shù)字表示該句在《譯注》的頁數(shù)，如：1/197，表示該句在《譯注》第197頁，第一則故事里。

② 本文所引佛典文獻標注格式“T”指《大正新修大藏經(jīng)》，“/”前后的數(shù)字分別表示冊數(shù)和頁數(shù)，a，b，c分別表示上、中、下欄。

［1］孫昌武，李賡揚.《雜譬喻經(jīng)》譯注（四種）［M］.北京：中華書局，2008.

［2］董志翹.中古近代漢語探微［M］.北京：中華書局，2007.

The Translation and Publishment of Buddhist Scriptures and the Study of the Translations and Comments for ZaPiYuJing

LU Jing
（Department of Public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Nanyang Normal University，Nanyang 473061，China）

The book Translations and Comments for ZaPiYuJing is published by Zhonghua Book Company in 2008.It is translated and noted by the scholars Sun Changwu and LiGengyang.There is somemistakeswhich is often appears in the similar translation works.This paper points out the problems and put out proposeals for the publishment of Buddhist scriptures.

Chinese translations of Buddhist scripture；editing and publishing；ZaPiYuJing

H131

A［文章DOI］10.15883/j.13-1277/c.20150409605

［責任編輯 田春霞］

2015-08-30

國家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唐代漢譯佛經(jīng)注疏語言研究”（12CYY039）；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中古漢譯佛經(jīng)字詞與?？毖芯俊保?5YJC740052）

逯 靜（1980—），女，河南商丘人，南陽師范學院教師，文學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