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瑩

有些話，你不說我也懂

●楊瑩

曾經(jīng)，我很不理解父親在母親面前的惜言如金。每次母親買東西征求他的意見，他都是回答：“隨便，我不懂，隨便買。”

后來，我遇到了他，從最初的“你說我猜”漸漸磨合到“你不說我也懂”，我終于明白父親所說的“隨便”里蘊含著的潛臺詞：只要是你買的，我都喜歡。

熱戀時，他埋怨過我不懂他，甚至不如他的前女友。這話太傷人，哪有這樣的男友。生病了，想在他面前撒個嬌賣個萌，他倒好，買回苦不堪言的藥，還兇神惡煞般吼：“喝！”我委屈的淚水不爭氣地掉入藥碗。他卻有一肚子苦水要傾訴，他說自己外兇內(nèi)柔，不會甜言蜜語，只會用實際行動來表達；又說女孩子都有個壞毛病，生病了還不想喝藥，嫌藥苦，不苦的藥能治??？他說自己心里一急，恨不得捏著我的鼻子把藥灌下去，哪還顧得上柔情似水？相處久了，我竟學會在他的冷眉黑臉中享受那份獨特的呵護，他也漸漸明白在我喋喋不休的埋怨聲里，隱藏的都是對他的依戀。

他出門應酬，我一句“晚上還要接兒子放學”，點到即止，不再啰唆。他會意，這是老婆大人關(guān)心他的身體，要他能不喝酒就不要端杯，實在推不過，少喝點兒。

晚上開車上路，對面的車開遠光，晃得他眼睛看不清，他氣急，也打開遠光燈，看誰晃過誰。我在旁邊笑：“對面是個小年輕，不懂事，咱大人大量，不和他一般見識?！彼π?，關(guān)了遠光燈，放慢車速。他聽懂了我的話中話：注意素質(zhì)，安全第一。

身為家庭大廚的他有時發(fā)表感慨：“唉，菜越炒越難吃了，不知道怎么做好，就跟你找不到寫作話題的感覺一樣?！蔽依斫?，做飯久了也會倦怠，趕忙賠個笑臉：“你安心玩會兒游戲，今天看我的！”吃飯時，他邊吃邊評：“嗯，不錯！典型的農(nóng)家風味。”我白他一眼，還反話正說，曲線表達。而我的反攻方式是恭維他：“跟你這五星級大廚的水平比，相差何止十萬八千里?！彼?，我這是讓他整理好心情，明天接著在廚房里干活。

夫妻做久了，他這個急脾氣和我這個慢性子，原本一個向東，一個向西，慢慢地開始相向而行，走著走著，竟然越來越接近了?，F(xiàn)在，我們不再像當初那樣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但他的心思，我懂，我的心思，他明白，再也不用猜來猜去，就像一棵樹上的兩片葉子，靜靜地相依，馬虎點兒看，兩片葉子還挺相似。

（莊妃軒摘自《余姚日報》2015年4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