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依米

低顏值女孩的素顏愛情

◎一朵依米

顏值低的女孩好自卑

生在這個看臉的時代，工作在這個以拼銷售業(yè)績?yōu)橹鞯墓荆思翌佒蹈叩呐⒃陲埦稚现灰粋€巧笑嫣然就可以輕松拿下一個大訂單，而輪到我，要和人家稱兄道弟地拼酒。拼完白酒拼啤酒，拼到最后胃快要出血了，才勉強簽下一單。公司墻上的每月銷售額評比，我始終是墊底的小蝌蚪。經(jīng)理開會的時候目光掃向我，語氣冰冷地說，公司是用業(yè)績說話的地方，這里不養(yǎng)閑人，如果年終某人的業(yè)績再上不去，那就趕緊給我卷鋪蓋走人。

爹媽雖然沒給我張好臉，但好賴還給了我一個理性的頭腦。我倒是想走，但也得找好下家再走啊。

怎么辦？不能拼顏值只能拼才華了，問題是才華要在顏值的基礎上才能發(fā)揚光大。整容，不行，風險太大。何況我也受不了那份罪，臉上要動刀子的地方太多。最后弄出一張蛇精臉，不但公司炒我，沒準最后爹媽也得炒我。

就在我為顏值大傷腦筋時，遠在廣州的閨密曉蕾出差來到我的城市。見到她，我眼珠子都瞪出來了，當年普通平凡如路人甲的她如今已變成了一枚光芒萬丈的女神。我捏捏她的臉蛋不可思議地問道，整了？她晃晃頭驕傲地說，沒那個膽，姐這都是原裝的。

原來，曉蕾報了化妝學校，強大的化妝術有點石成金的神奇。曉蕾還告訴我她學習的學校我這也有。我摟著她狂吻，興奮地說，你分明就是菩薩搬來的救兵嘛。

顏值提升了，業(yè)績也上去了

送走曉蕾，我就去報名，接待我的是一位相貌很配得上他職業(yè)的男士，男士介紹說他叫韓冰。韓冰的熱情讓我受寵若驚，一貫因為顏值遭到的冷遇竟然在他那里變相地連本加利收回。

韓冰說，如果，你想提高快一些，那就去我的VIP班，這個班的學員由我一對一帶，只要半年時間，我就能讓你成為氣質美女。他的眼神有著魅惑人心的力量，我毫不猶豫地報了VIP班。

正式上課第一天，因為是周末，我著一條寬松版的長袍裙，拎一個直筒似的大布包。韓冰掃了我一眼，皺皺眉，迅疾又換上那種讓人看著特舒服的笑容云淡風輕地說，親，你能脫掉你的長袍嗎？我緊張地捂緊布包，低聲說，我是來學畫臉的，不是來學人體彩繪的。

韓冰哈哈大笑起來，你沒覺得你這裙子就是條麻袋嗎？你整個人就像裝在一個袋子里面，完全看不出你的曲線。等一會兒，我給你化完妝，你去更衣室把長袍換掉，我重新給你搭配衣服。說完，他讓我坐在化妝臺前，拿起眉筆說，一張臉上眉毛的作用最大，可以說是一眉定江山。

他給我重新設計了一個眉形，又開始教我怎么帶美瞳，怎么粘眼睫毛，接著刷粉底，最后，他給我涂上了粉色的唇油?；陫y，他語氣明朗地說，其實，你的底板真不錯，只是你把自己弄邋遢了。記住，沒有丑女人，只有懶女人。

他帶我去更衣室，給我選了一套淺粉藍色的套裙，又快速地拿過卷發(fā)棒，在我散披的頭發(fā)的發(fā)尾卷了幾個卷。我傻傻地看著鏡子里的我，這是我嗎？只是分分鐘鐘的事，我就由路人化身女神了。

第一天，我對韓冰的化妝技術佩服得五體投地。接下來，韓冰教得認真，我學得也刻苦。一個月后，我開始給自己化妝。當我從韓冰手里接過化妝盒，無意間觸到了他的手時，我心亂了一下，這雙手，如果握住我的手，那該是一種什么樣的溫暖。可是，這樣的想法，隨著畫偏的眉線被我輕輕一擦，便消失無蹤了。因為我知道，自己根本沒有什么地方可以吸引閱美無數(shù)的韓冰。一天，化完妝，韓冰隨意地說，我加一下你的微信吧。

我的微信上面，發(fā)的都是一些隨手拍的身邊的小景物，比如，歪七扭八的籬笆邊上趴著的一只丑丑的小狗，或者是陽臺上一盆破損的花盆里栽的不起眼的花。當然，發(fā)得最多的是我做的各式簡單菜肴。某一天，韓冰突然在微信上跳出來問我，你喜歡做菜啊？我回他一個，嗯。

他說，太好了，我也喜歡做菜。我回他一個吃驚的表情，只有丑男人才下廚房，你這樣的下廚房是暴殄天物。

他呵呵說，你總是有那些個歪理論，無論男人女人，愛下廚房，都是愛生活的表現(xiàn)。剝去生活華麗的外衣，其實就是柴米油鹽的平淡，唯有平淡的才是長久的。我呃了一聲，你啥時變詩人了？

他轉移話題說，你微信上的內容我都看了，你和別的女孩不一樣，大多數(shù)女孩微信上放的都是本人的自拍照，而你放的全都是靜物和菜。我咳咳兩聲說，那是因為我顏值低，不敢放，怕嚇著人。

他沉默了一會兒，打出一行字，我一定讓你變成一個自信的女孩，美麗的女孩。

周末，洗菜池堵了。我一個人鋪了幾張報紙在地上，趴在水池下研究那些管道的走勢、接頭，然后將所有的接頭一一擰開，清理里面的殘渣，居然也將之搞定，雖然累，現(xiàn)場一片狼藉，但是很有成就感。當天，我在微信上放了這段視頻，還配了一段話，如果一個顏值不高的女孩，不但會做飯還會修下水道，這樣的女子有人敢娶我就敢嫁。只一秒的工夫，我就看到韓冰評論了，你要敢嫁我就敢娶。我沒有回復韓冰，而是掐掐自己的胳膊，警告自己不要自作多情。

三個月后，我的化妝技術已經(jīng)爐火純青。每天頂著一張光鮮亮麗的臉去公司，同事紛紛對我側目。隨著顏值的改天換地，我的銷售業(yè)績也開始水漲船高。經(jīng)理的臉終于笑成了一枚包子，他似乎忘了罵我滾蛋的話了，在會上窮盡其詞地表揚我。是顏值讓我有了業(yè)績，是業(yè)績讓我和經(jīng)理一笑泯恩仇。這里面韓冰功不可沒，我決定請韓冰吃飯。

他利用我獲了獎

韓冰爽快地答應了。

飯桌上，他說有個化妝大賽，他想讓我做他的模特。我一口魚香茄子卡在喉嚨里，費力地咽下去說，怎么，你手里沒人了嗎？他加重語氣說，你就說你做不做嘛，表個態(tài)。

做……吧。我加了一個語氣詞，態(tài)度模糊。雖然在韓冰面前我越來越放松，但對于韓冰的那些暗示我就是不敢接招。

晚上打電話給曉蕾，她說，去，干嗎不去？不是只有顏值高的女孩子才有人喜歡，低顏值的女孩照樣會有春天。妞，你要自信，自信的女人最美麗。

有了曉蕾的鼓勵，我信心滿滿地陪韓冰去參賽。這次比賽韓冰做了精心的準備，經(jīng)過三輪的淡妝、彩妝、特效妝，再加上我素顏的對比照，韓冰如愿從評委那里拿到了第一輪滿意的名次。最后，還要使用微信讓大眾投票，從這十名化妝師里選出金獎。

我和韓冰有一點特別像，就是我們骨子里都有一種不服輸?shù)膭蓬^，對于自己想要的東西無論付出多大的辛苦都要去拼，就像我的拼顏值。我對韓冰笑著說，看來，本姑娘的處女像要拼朋友圈了。

第二天，我開始忐忑地在朋友圈發(fā)那個PK的鏈接，還配文拉票。在眾多張三李四王二麻子的幫助下，我們遙遙領先，最終以一萬零七百的票數(shù)獲得第一名。

陪韓冰去總部領獎，臨近結束時，我去了一趟洗手間。在洗手間的隔間里，我聽到了兩個女的在聊天，你看那個叫李游的模特興奮得，好像是自己得獎了似的，殊不知，人家韓冰是利用她。

另一個回應道，沉浸在愛情里的女人是最美麗的，韓冰就利用了這個特質拿了金獎。這在咱們業(yè)界叫情感投資。拿到這個獎韓冰就可以去巴黎進修了，那個傻丫頭還以為韓冰真喜歡她呢。我突然覺得頭頂仿佛一聲雷響，震得我五臟六腑都在顫抖。

原來如此。微信上那些假裝的關懷，那些鼓勵的雞湯，都是另有目的啊。我哭著跑出了洗手間。

傳說中的幸福駕到

在我電話也不接，微信也不回的第二天，韓冰堵在了我公司的門口，他說，曉蕾跟我說了，那些人的話你也信？她們是嫉妒。我為什么這么在乎這個獎呢？是因為學校有嚴格的規(guī)定，化妝師不能和自己的客戶談戀愛。所以，我希望拿到這個獎。這樣我就能去巴黎進修一個月，回來開創(chuàng)自己的品牌，辦自己的美容學校。然后，我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

我狠狠地捶了韓冰一拳說，你怎么不早告訴我？

我要是早告訴你，你心里有壓力，我們還能獲獎嗎？

晚上，我倆窩在沙發(fā)上，看那個比賽的回放。我指著鏡頭里的自己說，你喜歡哪個我？

韓冰在我的臉頰上親了一下說，我喜歡素顏的你，這樣的你不服輸，愛生活。將來我們在一起，可以澆花、煮菜，享受素顏的人生。

我的整顆心猝不及防地化了。我依偎在韓冰懷里說，這就是傳說中的幸福嗎？

（原載《幸?！せ橐霭妗?015年第7期 江蘇蔡劉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