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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行詩

2015-11-17 08:35龐培
太湖 2015年3期

龐培

數(shù)行詩

龐培

雨中曲

我在黃昏時到達

在另一個地方回想

邊回想邊到達

淋著雨

雨是真實的

我乘的車,桌子、椅子

我到達時的眼神

是真的

我聽見了雨聲。聽見

自己在世上到達的聲音

與你見面

這一切在我生命中

有如珍貴的童年

有如屋頂?shù)奈m

我曾親見這一奇跡

我曾在遙遠的地方

在遙遠的年代

與你擁抱

(哦!那到達的心跳、體溫……)

曾在一個落雨的黃昏

在雨中到達

往事

我曾在一間陰暗的舊宅

等女友下班回來

我燒了幾樣拿手的小菜

有她歡喜吃的小魚、豆芽

我用新鮮的青椒

做嗆口的佐料

放好了倆人的碗筷

可是——歲月流逝

周圍的夜色搶在了親愛的人的

腳步前面

如今

在那餐桌另一頭

只剩下漫漫長夜

而我的手上還能聞到

砧板上的魚腥氣……

我趕緊別轉(zhuǎn)過臉

到廚房的水池,摸黑把手洗凈

舊宅

房子在寫詩,而不是住在房子里的人

我感到震驚:我在這幢房子里住了二十年!

也許,一幢被廢墟環(huán)繞的老宅

一處荒涼的天井后院

一口被填沒的井

才真正目睹了我們的時代

當你走進空蕩蕩的房間

你可以看見:椅子在苦思冥想

房子受難,以成就

白日之偉業(yè)

一幢普通公寓樓,是門窗在經(jīng)歷春夏秋冬

而不是大樓進出的那些男女

他們理解的修辭學(xué),不及

幾經(jīng)修膳的電表箱、樓梯扶手

大白天光線如此微弱

我起身去上衛(wèi)生間

聽見埋在墻內(nèi)的水管在嘀咕:往昔!往昔!

一個婺源的夏天

(贈胡德夫)

在我的窗前

樹上懸掛下來

一個婺源的夏天

街上跑過的小孩

他的想象有1800年的樹齡

濃蔭匝地的河水

環(huán)繞村莊

被群山

鑿刻成古硯

靜靜地,農(nóng)家的柴火飯

碗頭有腌魚蝦

一輛縣城來的中巴,停在了

村頭李姓人家

街巷層巒疊嶂

在一名少年的奔跑聲中無限地悠長

他一口氣跑出了徽州,跑出江西

跑出了長城關(guān)外

又一口氣,從李姓

跑成了詹姓

像北方雁唳聲聲的烽火臺

而牛背上的童年依舊

蚊叮蟲咬依舊

琴童

我在黑暗中上著

我永遠未能去上的鋼琴課

我缺乏這樣的窗明幾亮

我沒有這樣的童年

斯大林、毛澤東

替代了舒曼、格什溫……

一張街邊打口碟

摸索著C小調(diào)的愿望

在新疆大學(xué)

黃昏的校工宿舍

一名退休的音樂系

女教師,會講俄語

她背過身去彈琴

我突然覺得面熟

我突然覺得自己年輕

甚至,是名琴童……

一連串晶瑩的和聲中

我被輕輕抱上琴凳

另一個我,正從雅那切克

秋天的旋律,步向落英繽紛的遠方

……夕陽西落

我這里仍舊是清晨

吹拂的晨風(fēng)在我心底

反復(fù)溫習(xí)昨晚的練習(xí)曲

(注:2013年7月16日記一樁十四年前舊事)

安東·契訶夫的早晨

房間像是有誰來過了

晨霧白茫茫,一本嚴肅的書

弄堂口溜出一名小男孩,年代不詳

在他玩耍的年齡,遭遇了

城里頹圮了的圖書館

有誰留下了思索

留下了童年的驚奇

我房子里仿佛沒有時鐘

只有幼年時閱讀

一名俄國作家的往事

我頭頂上是

十二月寒風(fēng)的呼號

他不再耐讀,不再愁悶

他只身去往白雪皚皚的海邊

他于翌日到達遙遠東方的苦役營

游泳

很多時候,我被水流別轉(zhuǎn)身子,彈回來

像談戀愛時,兩人送別:女的把男的

兩只手扭住,從背后抱著。自己把臉

貼在對方背上

這時候街上的春風(fēng)似水流。路燈

甜蜜地亮起

我得到了一顆星星

又一顆星星。揚子江遼闊的兩岸

匯攏過來,宛似情人寬闊的臂膀

我分辨不清自己是在水中,還是在陸地上

是醒著,還是正睡去?

我的思緒變得透明

世界的親吻透明

呼吸,透明

波浪透明

痛苦透明 (里面全是水)

我沒有可能不活在世上

汽笛聲。巨輪。航標……

爭相亮出豪邁證明——

上岸時,好像是個被自己拒絕的人

我慢慢地晾干自己,晾干暮色,慢慢走回家

星光黯然。底下

沉默不語的江面好似往昔的路燈

充滿眷戀

甜蜜地亮著

林中路

在一個早晨,樹林起風(fēng)

由于在室內(nèi)

隔著陽臺,我聽不到風(fēng)聲

遺憾

我感到我已在林中漫步了很久

整晚

我的床是被我自己踩過的枯枝敗葉

一陣風(fēng)吹過我的所見

我是我自己的發(fā)光物

再也沒有比一棵樹更加柔軟的擁抱更加結(jié)實的

期待了

沒有一種黑暗

堪比樹的黑暗

它們對自己所擁抱者

視而不見

樹身有一種盲人式的安寧

清晨,這安寧顯得明亮

十足充沛的安寧

遲疑片刻。終于明白

從樹身上跌出一個個波浪

仿佛它們從前是海洋

一名水手在航行中所習(xí)得的

一名詩人在林中亦可收獲

如意

雖然我長大了,我的童年還在

每一次熄燈,入眠

我重又在黑暗中

挨近兒時稱心的睡眠

邊上糊了報紙的板壁

油燈,稻柴草

以及燈光的暗影中放大了數(shù)倍

白天聽來的 《三國志》……

世界如此古老。英雄們?nèi)栽跁缫爸?/p>

擂鼓廝殺,列隊出陣

長夜如同一面獵獵作響的戰(zhàn)旗

戰(zhàn)旗之下,是我年幼而驕傲的

童年。姆媽用嘴唇試了試

我額角的體溫

日出之歌

白色醒來了

一個房間醒來了

大氣中裹滿霜寒的春

江面輪船的汽笛聲

遠方醒來了

樹椏上有鳥兒啄醒的童年

死亡多年后,人盡可以在漫漫長夜盡頭

享受一輪朝陽

這是清晨柔軟的云層

這是門窗秘密的啁啾

在郊野,戀人們重逢

撥開臉龐的荊棘

沁涼,那一顆心飽受凌辱,醒來了

他們的手,他們彼此對對方不幸的溫存

目不轉(zhuǎn)睛醒來了

田埂上的馬莧草醒來了

鄉(xiāng)下灶膛里,去年臘月底的灶灰醒來了

我的一次訪友,一次小樹林之游醒來了

青春宛如深埋的半截墓碑

在途中——遭遇了荒草……

悲傷醒來了

一封信掉落在地,無人揀拾

光線透射如同友人多年以前的叮囑

黑色十字架,柔軟的木質(zhì)

在其中 (一本抽象的書中)醒來了……

我小時候

曾在一條故鄉(xiāng)的小河邊迎候,滾滾潮水

層層波浪翻開的一頁頁書……

我在其中讀到黑色和料峭,讀到黑色無人的鋼琴

讀到了 “晨曦”這個字眼!

漢惠渠邊

曠野慢慢地醒來

第一輛牛車在田埂上醒來

霜和柔軟的犁鏵醒來

遠處 “達達”響的拖拉機穿過薄薄小樹林

漢惠渠長長的渠溝保持著夏天的俊朗

草垛里一窩小鳥醒來

十一月綠綠的油菜

聲音稚嫩地醒來

牛車上穿紅衣裳的男孩

在晨風(fēng)里眨了眨眼睛

雞鳴聲如怨如訴

村莊屏息聆聽

牛主人的第一聲吆喝

在田野上方

白楊樹林嗶嗶剝剝

田埂上白白的煙醒來

火光醒來

但低洼處那一小片墳地不會醒來

切好的蘿卜

切好的蘿卜在案板上

白生生堆成堆

準備放在骨頭湯里

在我愛情的廚房

排骨剛剛燉好了

佐料、碗筷已齊備

今晚她可能很晚回家

不,我不看時間!

在我虛度的一生中有過一個寒冷冬夜

一只熱撲碌碌的砂鍋

我美味的憂傷,曾是

辣椒映襯下一款切好的蘿卜

自畫像

一陣風(fēng)吹來

門鎖被碰緊,又一次碰緊,鑰匙掉落

仿佛流亡者的靈魂

在黑暗囚室的走廊

人們再也收獲不了故鄉(xiāng),只能收獲到

一串掉落在地的鑰匙

鑰匙的金屬聲,一張張美麗緊張的面孔。鑰匙

由無數(shù)世代消逝的面孔打造、鍛壓——

我突然置身于1960年代的中國

1940年的波蘭境內(nèi)

或中世紀騎士年代……這一切,在某個孤寂的

下午全無

區(qū)別。都曾經(jīng)歷過,

無可掙脫,然而又化作塵埃,死者的肉身已死,

但鐐銬

被卡在泣血的腳踝

修道院門前的風(fēng),懸崖之巔的風(fēng),徐渭筆下潑

墨的風(fēng)……

啊我如此古老,仿佛塵土的一撮

除了磨難,辛酸

身體里裝下的愛,已少得可憐!

我是誰?在這下午的風(fēng)中

經(jīng)歷過多少生死麈戰(zhàn),多少血跡、背叛?

多少次的一言不發(fā)?

我還能流血流多少次

置身于人類中間還需多久?

古謠——車過富蘊縣所見

在某處僻靜的草場,

有一個哈薩克人的墓地,

一處落日的墓地。

一名士兵的最后歸宿。

一匹馬嘴里在咀嚼荒涼,

一頭翱翔的蒼鷹在沙漠邊緣,

一雙無頭的羊羔在風(fēng)雪中

鮮血淋漓地徘徊。

在某處僻靜的草場,

一個月亮的墓地。

一名騎手孤伶伶的勇氣

被葬在荒漠深處。

雨慌亂地下著,

仿佛一個女孩子不知所措,

突然嘗到親吻的滋味……

在窗玻璃上,

在烏云、相聚、局促的愛撫、

磨損的手指間,雨

充滿離別的驚恐——

樹。男人的裸體

露出暗褐色的疤痕。

雨,2005

雨落下來

我聽見她的秀發(fā)的聲音

就好像她在一間屋子里

挨我挨得很近……

突然——時隔數(shù)年

我明白了我的無辜:

我們之間沒有結(jié)局

只有雨

“我記得你睡覺的姿式……”

我記得你睡覺的姿式,

我記得早晨大雪紛飛,鏡子

蒙上了水汽;我記得

你站在窗前

滿腦子的幻想,

一個柔和的冬天,

我記得你臉上的紅暈。

當我們鉆進被窩,感到

屋子又大又冷,靜悄悄地充滿喜悅

——我記得你怯生生的愛、嘴唇、

啜泣的雙肩,動情的眼睛……

——我記得!記得

我倆的離別,街上的太陽光、夢、淚水,

一個越來越模糊的房間里

時鐘幸福的 “滴嗒”……

或許,我還能夠踩著雪

人們還能聽見我走路——

我把燈打開,看見

當年的會面

我倆的愛頂風(fēng)冒雪

在一個永遠不在的夜里

你的眼睛濕潤

你的嘴唇激動……

黎明時回到房間

我的身體回到我的思想里

我的思想回到我的孤寂里

而孤寂默不作聲

漫天飛雪的愛情,發(fā)愿

要度過世上所有的寒冬夜

而孤寂踩著雪,在深深的小巷

——這雪的舊事,這二十年前的荒涼……

雨,2014

雨落到我心里

落到房檐,落到悲傷人行道

落到書上的印刷體

落在黑暗中

停止的啜泣復(fù)又出聲

我在伊朗長大

我在中國的街頭長大

我死于瑞典的童話

我的嘴唇干裂

我曾經(jīng)的登臺亮相趣味十足

我鋼琴上的雙手才華橫溢

雨落到愁慘高樓的燈光里……

而無論風(fēng)啊雨啊漫天飄灑

它都濺落眼眸深處

變成過境簽證

匆匆前行的印章詞語

我的心里除了貯存的

這一滴雨,再無其他……

雨。落在我心里

被風(fēng)壓倒的樹

被風(fēng)壓倒的樹多么像一間童年的小屋

像媽媽低著頭在雨中走路

清晨,這樹在陽光下閃爍

持續(xù)一整夜的風(fēng)暴

此刻已平息

我曾小鳥般逃出生天

我曾有過林間秘密的生活

媽媽和我,像枝葉飛舞

像樹林起風(fēng)之前

片刻的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