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瑜洋
1979年3月14日,朱迪·芝加哥在大型裝置作品《晚宴》開幕時喊出“你的身體就是戰(zhàn)場”的女性主義宣言,這一宣言除了將身體作為一種極具挑釁意味的實際“媒體”之外,也將女性性別的“獨立”意義凸顯了出來,并作為一種隱含的“媒介”而直接和“男性”所主導的意識形態(tài)背后的強大媒體進行著對抗。雖然在今天關于女性主義的討論已經是一個略顯陳舊的話題,但不可否認由性別所引導出的種種“媒體”戰(zhàn)爭依然會在現(xiàn)實生活中不斷上演著。而當“身體媒介”被賦予了強烈的女性符號之后,女性作為弱勢群體隨時需要“征戰(zhàn)”的極端意識,也讓身體作為“利器”向父權宣戰(zhàn)的指涉中隱含著很多不自信與對比的意味。同樣的例子還有20世紀80年代,美國游擊隊女孩頭戴猩猩面具以裸體的形式假扮成一直被西方貴胄玩味的“大宮女”,并喊出“女性需要脫光衣服才能進入大都會博物館嗎?”的“口號”,在目標直指父權社會的同時,也引入了動物性的比喻作為“性別媒介”的延伸。
新時代下,女性的身份意識更加清晰,但是根深蒂固的父權社會依然讓女性的生活中存在著血腥和暴力。為了表現(xiàn)女性在當代生活中的狀態(tài),俄羅斯女藝術家斯維特蘭納·珂麗選擇了一種直觀的血腥的刺激視覺的語言方式。她將女性的身體或者女性符號作為向父權控訴的“媒體”,而血肉模糊的屠宰場則是她所隱喻的整個女性所處的社會環(huán)境,那些鮮血淋淋的動物體上脆弱的,性感的,嫵媚的模特就像那些即將成為餐桌上的“食物”一樣同樣是為父權社會而精心準備的豐盛的“晚宴”。
女性主義思想泰斗波伏娃(Simone de Beauvoir)的著作《第二性》認為女性不過是男性的“他者”,或者說“第二性”,并且“一個人并不是生而為女性而是變成女性的?!彼?,女性想要不再成為餐桌上讓人垂涎欲滴的“晚宴”,通過更加極端的方式來將身體“媒介”的進行扭曲和妖魔化,也不失為一種可能會改變被饕餮現(xiàn)狀的有效方式之一。
一個人的屠宰場是另一個人的梳妝室
過去我的所有創(chuàng)作都是為了探究女性在當代社會中的意義,從不同的角度來分析各人文學科領域(社會學、哲學、史學等)對“女性的存在”所秉持的觀念和態(tài)度。
這一系列的所有的作品都是在屠宰場完成的。美麗的模特們就在那鮮血淋漓的地方擺出各種造型。我希望通過刺激感官表達一種深刻的含義:我們女性是否與血肉存在著某種聯(lián)系?我們的生活中充滿了血腥與暴力,然而我們是那樣的美麗動人、秀色可餐、充滿誘惑。
我堅信父權社會在當今會最終消亡,女人們將更加自由奔放。
哈姆萊特:“脆弱啊,你的名字叫女人”
哈姆萊特的那一句“脆弱啊,你的名字叫女人”為女人所扮演的角色定下了一種基調,是歷史上父系社會對女性從屬關系定義的理論基石。歷史上,對女性的侵犯和暴力屢見不鮮而女性的權利卻長期得不到正義的伸張和保護。女人們必須通過斗爭來爭取權益,并證明她們和男人們一樣應該在社會中享有同等的地位。這樣的斗爭不可避免地以暴制暴,與暴力相關聯(lián)。由此可見,在所有歷史時期,無論是積極還是消極,暴力都充斥于女性生活的方方面面。女性的肉體被認為是脆弱的,性格被認為是柔弱的,這是真的嗎?女性美的本質是什么?是否就是暴力美?
春夏秋冬四季是生命生生不息的象征,是生命循環(huán)與永恒的體現(xiàn)。韓國鬼才導演金基德以表現(xiàn)饑餓精神著稱。他的電影《春夏秋冬,春》(2003)對生命中暴力的刻畫使我感觸頗深。這種肉體的暴力在超現(xiàn)實主義的肉體變形表現(xiàn)極為突出。但我個人希望擺脫藝術史正統(tǒng)現(xiàn)代理論的框架,以個人最原始的經驗和感官來體現(xiàn)那種無以名狀的刺激。畫面的動物與女性符號有一些借鑒了古希臘的神話故事。月亮與狩獵女神狄安娜與獵人阿克泰翁的故事很好地體現(xiàn)了我想通過血與性來展現(xiàn)的視覺刺激。獵人阿克泰翁偶然在山間看到狄安娜沐浴,于是女神為了懲罰他,便把他變成了一頭雄鹿,最后他被自己的50只獵犬追殺撕咬致死。在我的作品中,性感嫵媚的女神狄安娜正躺在血肉模糊的雄鹿上。畫面上充斥的是美麗、血腥、暴力和脆弱,這幾種元素互相交織在一起。
作為一位藝術創(chuàng)作者,我堅信我的任務是展現(xiàn)女性的境遇、生命的循環(huán),以及脆弱與暴力的在女性生命中的雙重性。暴力是無可避免的,脆弱也是無法回避的,我們要正視它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