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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夢中的春風(fēng)十里

2015-11-09 06:50:06■文/古
花火B(yǎng) 2015年21期
關(guān)鍵詞:韓城夏普小姐

■文/古 月

編輯/小左

他們就像兩條交叉的軌道,在彼此孤獨的路途中有偶爾相互慰藉的可能,可一旦繼續(xù)向前,就只有永生的錯過。

作者有話說:

初中的時候,我人固執(zhí)又傻,學(xué)習(xí)不好,老師不喜歡。有一次老師對我說,我再不聽話就把桌子搬到最后面去,然后,我真的把桌子搬到了最后面。當(dāng)時我一直不明白,其實老師說的是氣話。之后很長的時間,都是我自己坐一排。后來我用功讀書,考到了南方的大學(xué)。念大學(xué)第一年的寒假,我搭夜里的火車回家,火車半途停在一個小站兩分鐘。我看到窗戶外面是一間簡陋的扳道房,然后就寫了這樣一篇稿子,關(guān)于孤獨的少年最終得到溫暖的故事。

小左推薦:

我在郵箱讀這篇稿子時,就想到了村上春樹的短篇《我的呈奶酪蛋糕形狀的貧窮》,特別是開頭幾段的感覺,總讓我想起那里面最經(jīng)典的一句:“我們年輕,新婚不久,陽光免費。”而這篇稿子呢,溫馨中又有一絲孤獨和惶恐。后來文章過稿了之后我無意間問起,才發(fā)現(xiàn)這是作者第一次過稿。我發(fā)現(xiàn)我跟新人總是特別有緣分呢,希望常帶大家認(rèn)識一些新作者。

他一直在找她,就像尋找來自另一個星球的同類,就算從未有過任何希望。

一 她的眼神像晴朗夜晚的星光

北方小鎮(zhèn)破敗的火車站,冬季的夜晚寒氣侵骨。韓城穿著父親寬大的工作服,正要轉(zhuǎn)身回扳道房時,看到了她。

她蹲在站臺上,因為寒冷蜷縮成一團,一張小小的臉被凍得青白。她抬起頭看著韓城,眼神像少有的晴朗夜晚的星光。她說:“冷?!?/p>

天寒地凍,荒野無人,韓城略微遲疑,還是決定收留她一夜。

夜里,韓城心煩意亂地躺在床上,想著躺在另一張床上的她。不知為什么,他覺得這間十平方米的扳道房更加擁擠,好像翻身就能與那人面貼面一樣。韓城皺眉暗自想,明天,明天她就走了。清晨冷風(fēng)刺骨,韓城一早起床準(zhǔn)備早飯,臨走時看著還在酣睡的她,猶豫三秒鐘,沒有忍心叫醒她。

簡陋的病房散發(fā)著霉氣和藥水混合的味道,韓山正坐在病床上向外看。多年的寂寞和辛勞使他變得沉默寡言,身體也漸漸垮了,僅僅是在鐵道上摔了一跤,腿就斷了。見韓城進來,韓山聲音沙啞地說:“來了。”

韓城“嗯”了一聲,打開保溫桶,把早飯拿出來,看父親慢慢地吃,心里想著這些天來發(fā)生的事情。父親腿傷住院,站長說:“老韓是老員工了,醫(yī)藥費由站里出。但是扳道這事不好找人啊,在夜里十點。這樣吧,小城,你代一個假期怎么樣?工資照發(fā)。”

韓城點頭答應(yīng),他看著父親的樣子,一陣心酸。他暗暗地想:韓城,你十七歲,該擔(dān)起這個家了。這時韓城聽到父親叫他:“小城?!睕]等他回答又接著說,“明天你就不要來了,站里知道我不方便,找了人照顧我?!?/p>

韓城回到扳道房又冷不防看到她,他立即板著臉問:“你怎么還沒走?”

對方笑嘻嘻地說:“喂,哪有這樣趕人走的?看你的臉都皺成抹布了。我叫江璃,你叫什么?”

韓城沒回答她的問題,只說:“現(xiàn)在你可以買張火車票回家了?!?/p>

江璃一臉天真地回他:“可是我沒有錢啊。你別讓我走好不好?他們說過兩天就來接我了。我就待兩天,就兩天?!闭f著把手伸到頭頂做發(fā)誓狀,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他。

韓城平時就很少和女生說話,這下對她更沒有辦法,只有悶悶地走開。

江璃好像對一切都感到很新奇,纏著韓城問這問那,言語間單純調(diào)皮得像小孩子。夜里,韓城拿著旗子站在鐵軌上,等火車扳道,她驚呼:“小心!”然后看火車在韓城面前停下才松口氣。他看看她,她夸張地拍拍胸口。扳道時,韓城聽著她的驚叫聲,想著身后有這么個人關(guān)心自己,雖然形同陌路,也不禁有暖意從胸口涌上來。

二 你的聲音是孤獨的解救

韓城看得出江璃一直在等什么人,每當(dāng)火車??繒r,她總是全神貫注地搜尋著,待火車開走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他知道她是在等人接她走,去某個地方,見某個人,但總無人來。

這些年,韓城和父親在鐵路上,在這扳道房里一起生活。最苦的就是寂寞,長久的只他們兩人。以前韓城常常蹲在地上看螞蟻,一看就是一個下午。在學(xué)?;蛘咴诩依?,無論人群密集或是獨自一人,他都會有一種深切的孤獨感。但是突然間江璃到了這里,每天嘰嘰喳喳地說話,他不理她,她也會自問自答。

然后,韓城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喜歡上聽她說話,好像她的聲音能把他從那種孤獨感中剝離出來,好像……好像他不只有他自己。

火車轟隆隆地開過,鐵軌劇烈地震動。韓城收起旗子,回頭看見江璃落寞的樣子。他莫名地覺得氣惱,口不對心地問:“你不是說過兩天就會有人來接你嗎?現(xiàn)在多少天了,人呢?”

江璃低著頭說:“他們是這樣說的,他們說前面有警察,我爸爸會讓警察抓我回家,這樣我就見不到夏普了。我要去見夏普,他是我男朋友?!?/p>

韓城更加惱火:“別天真了,他們是騙你的,他們只想丟下你,說不定夏普和他們一起騙你?!苯犃诉@話抬起頭,尖叫著喊:“不可能!夏普不會騙我!不可能!”韓城也提高聲音:“那你怎么還在這里?他怎么還沒有來?”

她固執(zhí)地點點頭:“好,我現(xiàn)在就去找他,讓你看看夏普不會丟下我?!闭f完真的沿著鐵軌向前走,背影搖搖晃晃。大風(fēng)中,他看著她瘦削的肩背,心里后悔自責(zé)得要命。他怎么會失去理智說這種話?他怎么就這樣讓她走?她一個女孩子,身無分文,什么都不懂,能去哪里?

但是他又放不下自尊叫她回來,就硬著心回到扳道房,自我安慰說,開始不是很想她走嗎?現(xiàn)在她終于走了。可是他心里一點也不好過。

晚上,韓城心神不定地扳道,在火車迎面的刺眼燈光中,他恍然有種它會直直開過來從自己身上碾過的錯覺。睡覺時,他看著另一張空鋪,心里面亂糟糟。江璃才走了半天,在他這里卻像一個世紀(jì)。

耳邊像聽到有人在小聲地叫他的名字,他心煩意亂地翻個身,閉上眼睛。

不對,韓城猛地坐起來,是真的有人在叫他。他打開門,看見江璃凍得發(fā)抖,都能聽到她牙齒打戰(zhàn)的聲音。韓城連忙熬了姜湯給她,小心地把她的手放到胸前取暖,心里一陣陣發(fā)疼。都是他,才讓她平白吃這些苦。江璃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天黑......我怕,回來了......”

韓城鼻子發(fā)酸,悶聲說:“不怕,這不是回來了嗎?”他抱住她,那一刻,他們就像一生一世都相依為命的兩個人。那一刻韓城還不知道,他喜歡上了這個他原本不該遇上的人。

三 但愿人長久

這以后,他們誰也沒再提過夏普,江璃也沒有在火車停站時尋望,彼此心照不宣。韓城的想法很簡單,他知道她終究會離開,她不屬于這間扳道房和這條鐵軌,他不過想,她能多留一刻是一刻。

江璃忽然對韓城有了興趣,問:“你是像媽媽多一點,還是像爸爸多一點?”他沒想到她問這樣奇怪但又很平常的問題,只好答:“不知道。”

江璃好奇地說:“怎么不知道呢?對了,你媽媽呢?”韓城平靜地說:“她走了,在我五歲的時候就走了,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忘記了她的樣子?!?/p>

江璃沉默了片刻,問:“那你和爸爸一直住在這里?”韓城點點頭,心里并沒有難過,反正都已經(jīng)這樣過來了,傷心多了也就木然了。

她看了他很久,忽然伸手摸摸他的眉毛,語氣溫柔地說:“那你一定很寂寞?!表n城握住她的手,一句話也沒有說。從未有人問過他這個問題,從來沒有人關(guān)心他是否寂寞。父親深愛他,用盡全力給他能給的最好的生活,但父親并不懂得他心里的孤獨。

可他知道她是懂他的。江璃臉上掛著天真的笑,她說:“你還有爸爸陪著,哪像我?他一直說忙,忙。我開心、難過他都不知道為什么,只有我生病他才陪我。但是我又不會經(jīng)常生病,就假裝自己生病。爸爸信以為真,把我關(guān)在家里,他自己卻很少回來?!表n城看著她恍惚的神情,不知該說什么好。

夜里,江璃在站臺上數(shù)火車,這是她常做的事情。突然,她跑進來,語無倫次地對韓城說:“韓城,一個女人,我看見一個女人站在鐵道那邊,一直向這邊看。她……長得好像你哎,濃眉毛,大眼睛?!?/p>

韓城聽了心里一顫,兩腿發(fā)軟向外走,難道……難道是她回來了?是她嗎?他出門焦急地張望,但是這荒涼的小站只有冰冷的鐵軌伸向遠(yuǎn)方,再無他人。

江璃站在韓城身邊奇怪地說:“怎么沒有人了呢?剛剛明明站在那邊的?!彼孟癖人€失落,嘆氣說,“我還以為是你媽媽呢……”韓城轉(zhuǎn)頭回了扳道房,發(fā)狠地悶頭擦著桌子。真是可笑,自己怎么還會想著她能夠回來?她永遠(yuǎn)不可能回來。

只是事后想想,他又感到奇怪,隔那么遠(yuǎn),又是晚上,江璃怎么會看到那個女人的濃眉與大眼?

江璃問他:“我在這里待多少天了?”韓城想了想,回答:“一個多月。”過一會兒,她又說:“不對啊,你不是念高三嗎?現(xiàn)在還沒有開學(xué)嗎?”他若無其事地說:“退學(xué)了?!?/p>

江璃看著他:“那以后你就在這里工作了?你自己怎么工作呢?”她好像覺得不對,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對。韓城苦笑,想想還在醫(yī)院的父親,以后天長地久,他便日日悶在這間小小的扳道房里。他想,也許和江璃在一起的這些時光,會是自己日后獨自生活中唯一值得回憶的事。

韓城看著江璃,裝作輕松的樣子,說:“說說你吧,比如……夏普?!?/p>

江璃說:“我一個人在家,他總會來陪我聊天,隔著窗戶講笑話給我聽,我說什么他都會記得。后來夏普說他去北方打工,以后我可以過去找他??晌野职忠恢辈幌嘈盼艺J(rèn)識夏普,我就自己跑出來了。然后我遇到一群人說要帶我去找夏普,可他們說前面有警察要抓我回家,就把我扔在這里了?!?/p>

“傻瓜,那些人是騙你的,他們根本不認(rèn)識夏普。要不是前面有警察,你就不知道要被帶到哪里去了?!表n城焦急地說。

江璃低下頭:“現(xiàn)在我知道他們是騙我的??赡菚r候我一心要去找夏普,一點戒備心都沒有?!?/p>

韓城心里微微發(fā)酸,還是問:“他是個什么樣的人?”江璃想了想,說:“我用力想他長什么樣子,但是一直想不清楚。不過他有一個特點,抽煙時是用左手的無名指和中指夾著煙。夏普對我很好。”她看看韓城,又認(rèn)真地說,“你也對我很好?!?/p>

這樣一句話,讓他有種落淚的沖動。

四 他是她心里的千軍萬馬

韓父的傷慢慢愈合,他執(zhí)意要韓城回學(xué)校念書。韓城扶父親散步時看到他稀疏灰白的頭頂,這場病痛使這個男人愈發(fā)蒼老。他不能再忍受父親有意外,他只有父親這一個親人。

這些天,小站多了些人,不知怎么的,好像有許多陌生而復(fù)雜的眼光投過來,這灰暗的扳道房引起了從未有過的關(guān)注。

終于有一天,一行人向這里走來。韓城站在門外,警惕地看著他們——一群穿黑色西裝的男人,通通面無表情,加上墨鏡,整個就是黑社會做派。為首的一個戴金絲眼鏡的人沖他一笑,伸手過來:“你好,我叫張智。我們是來接江小姐的?!?/p>

韓城遲疑地和他握手。江小姐?江璃!他鼻子發(fā)酸,像被什么冷不防地?fù)糁行乜?。雖然他已經(jīng)做好她隨時會離開的準(zhǔn)備,但當(dāng)這件事真的來臨時,他的心里還是痛得不行。

韓城語氣酸楚:“你們是來接江璃的?她爸爸怎么沒有來?”張智非常有禮貌地說:“江先生工作太忙,所以讓我們來接江小姐?!?/p>

韓城心里起了反感,這人真是冷血,自己的女兒失蹤這么長時間,他居然還能工作下去。張智接著說:“江先生自從江小姐離家出走后就非常焦急,我們接到勒索電話,對方聲稱江小姐被他們綁架,要求贖金。我們報了警,警察追捕這么長時間才得知他們把江小姐丟在了這里?!?/p>

韓城心里有一千萬個疑問,但是一個都沒有問。他暗自忖度著,半信半疑。江璃從房里出來,看到這種情況,尖叫起來:“我不回去,我不認(rèn)識他們。韓城,他們會把我關(guān)在屋子里的?!?/p>

韓城握住躲在身后的江璃的手,冷冰冰地說:“江璃說不認(rèn)識你們?!?/p>

張智無奈地向前走一步,嘴里說:“江小姐……”沒等他說完,韓城迅速地拉著江璃進房,然后用力地關(guān)上門。

江璃每天躲在房間里,怕有人出現(xiàn)帶她走。韓城看她擔(dān)驚受怕的樣子,心里無比難過。這間小小的扳道房其實沒有絲毫安全性可言,偏偏在她心里可以阻擋千軍萬馬。

韓城把兩張床并在一起,夜晚,江璃睡覺時總是握著他的手入眠。以后的深夜里,他在恍惚中醒來,耳邊是她輕輕的呼吸聲,心里涌上一股幸福和心酸。被一個女孩這樣信任和舍不得,他想拼盡全力對得起這份真情。

可安全感這么奢侈的東西,他真的能夠給她嗎?

五 你亦如此走過

韓城去醫(yī)院看父親時也會帶上江璃,他對父親說:“這是我的……一個同學(xué),江璃?!备赣H臉上露出驚訝和懷疑的神情,對他說:“醫(yī)生說我馬上就可以出院了,你去看看醫(yī)院的賬單?!?/p>

韓城拿了單子走向病房時看到張智,他擋住韓城的去路,笑著說:“不如我們談?wù)??!表n城冷著聲音說:“我們有什么好談的?我很忙?!睆堉嵌⒅n城問:“你在怕什么?你也是一個男人了。”韓城毫不回避地盯著他看,足足一分鐘,然后說:“好。”

他們坐在醫(yī)院院子里的長椅上,像兩個曬太陽的閑散人。張智問韓城:“你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嗎?”韓城反問他:“發(fā)現(xiàn)什么?你不要故弄玄虛,有話直說?!?/p>

“其實江先生是個好父親,他沒有來是因為去了美國見醫(yī)生?!彼D了一下,接著說,“因為江璃患有嚴(yán)重的幻想癥?!?/p>

韓城猛地抬起頭,一時間不能消化這番話。他心里像有根線頭在飄忽不定,但是一直抓不住,嘴里有氣無力地問:“什……么?”

張智嘆了一口氣:“就連夏普,也是她幻想出來的?!?/p>

這是一個初春少有的暖日,但張智的話像一盆帶著冰碴的冷水從韓城的頭上澆下來。他回想起江璃做的事、說的話,她說假裝自己生病,她在鐵道上看到的濃眉大眼睛的女人,她說忘記了夏普的樣子,這些事串聯(lián)在一起,一幀一幀地在他面前慢放著,看得他眼睛發(fā)酸,不能自已。

江璃,原來她一直生活在自己制造的夢境里,那她是否也和他一樣孤寂?

張智看著他失神的樣子,說:“江先生已經(jīng)在國外和醫(yī)生約好,會給她最好的治療條件。在這之前,希望你能幫忙勸說江璃回去。”

韓城低頭默然很久,努力穩(wěn)住聲音,渴求地問:“她會好嗎?”

張智不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對他說:“江先生說很感謝你收留江璃這么長時間,你以后念書所需要的費用,江先生都愿意承擔(dān)?!?/p>

韓城緩緩站起來,忽然抓住張智的領(lǐng)口,咆哮著問他:“你別跟我說這些廢話,我問你她能好嗎!她能好嗎?能不能好?!”張智憐憫地看著韓城,韓城松開他,蹲在地上,一時間萬念俱灰。

一包紙巾遞到韓城的面前,韓城抬起頭看著張智,他酸楚地說:“擦擦眼淚。”韓城伸手摸摸自己的臉,才發(fā)現(xiàn)上面全是淚水。

六 我相信你

“你會記得我嗎?”江璃仰起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韓城問。

“會?!表n城回答得毫不遲疑。

“那你為什么還要我走?”

“因為……你爸爸想念你,你總得回去看看他?!?/p>

韓城站在扳道房里,看著眼前的江璃,眼睛里溢滿溫柔和憐惜。門外就站著張智,他等著隨時帶江璃走。

她會被送往美國,去治療長久以來困擾她的幻想癥。江父已經(jīng)做好了一切準(zhǔn)備,那個男人終于放下了手頭的一切工作,用這樣的方式陪伴自己的女兒。

有時候想想,命運真是個奇怪的東西,有些人相隔不過一條街的距離,從生到死也不曾有過往來,而有些人原本窮其一生都不可能有所牽連,偏偏一個陰錯陽差就遇到了,就像他和她一樣。

“那好,我先回家看看爸爸,告訴他我遇到了一個很好的男生,他叫韓城,然后我就來看你,好不好?”江璃臉上露出笑容,興致勃勃地說著以后的計劃。

而韓城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這個女孩始終保持著天真善良,相信別人的善意,對待韓城更是毫無防備之心,一心一意地信任他說的話。她還以為她能夠來看他,她心心念念地想著她和他會有以后。

“你不要來看我。”韓城深呼一口氣,忍住眼淚,勉強地笑著說,“你忘了我爸爸在鐵道上工作,我隨時都可以坐上火車去找你嗎?你這么笨,萬一再被人騙怎么辦?”

江璃皺起鼻頭,不好意思地說:“也是哦。不過我被騙了以后遇到你,也是很幸運的事?!?/p>

這更是我的幸運。韓城張了張嘴,這句話哽在喉頭,無法出聲。他扭過頭不去看她,握著拳頭抵住墻壁,幾乎想嘶吼出聲。

他們就像兩條交叉的軌道,在彼此孤獨的路途中有偶爾相互慰藉的可能,可一旦繼續(xù)向前,就只有永生的錯過。

如果有可能,他寧愿選擇不要遇見她,這樣也就不會有離別。

江璃發(fā)現(xiàn)韓城的異樣,從背后抱住他,哽咽著說:“阿城,我不怕回去,我不怕見到爸爸??梢院笪也辉诹?,想想你一個人那么孤單,我心里面就好難過?!?/p>

“回去以后,你會想我嗎?”韓城哽咽著問。

“我會。”江璃毫不遲疑地回答。

“小璃?!表n城轉(zhuǎn)過身,眼睛通紅,他認(rèn)真地看著江璃,一字一句地說,“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會去找你的?!?/p>

“我相信你?!彼f。

女孩的這一句話,成為少年日后漫長歲月里賴以生存的信仰。

七 初衷未曾改變

時間轉(zhuǎn)眼就是五年。

五年可以改變很多事情,外貌、身份,但年月再久,也改變不了出身。

現(xiàn)在,韓城穿著深色西裝,能夠熟練地打好領(lǐng)帶,喝慣了中藥一般的咖啡。在別人眼里,他只不過是面目模糊的年輕白領(lǐng),和這個大而荒涼的城市中的多數(shù)人一樣,為生活奔波勞累。

但他心里知道,自己是不一樣的。

每個深夜,他耳邊都會響起火車轟隆隆呼嘯而過的聲音。黑暗里,他無數(shù)次看到那個寒冷小鎮(zhèn)的破敗車站、那間狹窄黑暗的扳道房,也看到少年時的自己,清瘦寡言,心里是鋪天蓋地的孤寂。

他拼命念書,擺脫了那個車站。當(dāng)他終于可以站在某棟寫字樓高層的窗戶后俯瞰這個城市時,小站好像知道了他對它的嫌棄,悄聲無息地躺進了墳?zāi)估铩K鼡Q了嶄新的面容,終于在韓城拋棄它以前先拋棄了他。他的心里面是一地荒涼的蒿草,生長得足以讓他發(fā)瘋。

然而最不可觸碰的,是江璃。

她對韓城來說是寒夜死寂長路上出現(xiàn)的燈光,那種因為她而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的感覺,是只能出現(xiàn)在記憶里的幸福。以后天長地久,他沒有日日悶在那間小小的扳道房里,然而和江璃在一起的那些時光,真的成為他日后獨自生活中唯一值得回憶的事。

但他一直在找她,就像尋找來自另一個星球的同類,就算從未有過任何希望。

上班時,韓城習(xí)慣買份報紙看,在地鐵上匆匆地瀏覽著新聞,忽然看到張智的名字,新聞標(biāo)題是“優(yōu)秀律師評選”。他心里陡然一驚,雖然很清楚這個名字也許不是他想找的那個人的,但還是費力找到了張智的律師事務(wù)所。

韓城走進張智的辦公室時,一個穿著西裝的背影站在落地窗前,他手里端著咖啡,慢慢地送到嘴邊。他聽到聲音后轉(zhuǎn)過身,韓城看到了他的臉。韓城沒有表現(xiàn)得非常激動,這么些年的摸爬滾打,他已經(jīng)學(xué)會怎么隱藏好自己的情緒。

只是張智,他大吃一驚,手里端著的咖啡差點潑出來,隨即又恢復(fù)正常。他說:“你來了。你還是那個樣子,一直都沒有變?!彼⒅n城,“你眼睛里一直都有很深的寂寞和固執(zhí),西裝領(lǐng)帶還是蓋不住?!?/p>

韓城笑笑:“你倒是變了點,優(yōu)秀律師,我當(dāng)初就該想到的。”

張智也微微地笑:“你來找我,是為了江璃江小姐吧?”

八 執(zhí)念在于將來

韓城有一瞬間的失神,就算他日日在心里默念這個名字,也從未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過。他顫聲問:“你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里嗎?不,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p>

張智把咖啡杯放在桌子上,用律師一貫的誠懇口氣說:“成年人的規(guī)則你不是不知道,五年過去了,就算你找到她,也許也沒什么結(jié)果。人是會變的,你我都不知道江璃變成了什么樣子,何況她本身患有嚴(yán)重的幻想癥,你強求的話,只會兩敗俱傷?!?/p>

“是嗎?”韓城看著張智,眼前的這個人戴著金絲框眼睛,西裝領(lǐng)帶配得剛剛好,講話永遠(yuǎn)合情合理、條理清晰,聲音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但韓城肯定他不像表面那樣溫和、真誠。韓城也不想去猜測他究竟有什么想法,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人一路摸爬滾打,能擁有現(xiàn)在的成就,一定是個不容小覷的角色。

五年前,他對韓城說:“就連夏普也是江璃幻想出的人?!倍迥旰螅謱n城說:“你若強求,只會兩敗俱傷?!币粯拥恼Z氣,一樣的貌似為江璃和韓城著想,只不過韓城不再是五年前那個孤苦無依不知所措的少年。

“你知道嗎?”韓城盯著張智說,“我見到了夏普?!?/p>

就在江璃離開后不久,韓城記得那是個夏日的夜晚,頭頂是漫天的星光?;疖囃U緯r,一個年輕的男子跳下來,他抽著煙,盯著韓城身后的扳道房看,臉上閃過許多神情。其實他也沒有停留多久,不過是火車停站的那兩分鐘時間。

那個人,抽煙時用左手的中指和無名指夾著煙, 他用那種眼神看著那間破舊的扳道房,自然是因為江璃。

“既然夏普是真實存在的一個人,那所謂的幻想癥不過是你編造出來,要帶走她的借口。”韓城的聲音毫無反駁的余地,“其實江璃根本沒有任何病癥。她說的話都是真的。”

張智無奈地回答:“我也是在按照指示做事。江先生是我的老板,他認(rèn)定自己的女兒患有某種精神疾病,我只能照辦?!彼贿^這些都不重要了。

往事過錯再多,也都不可重來,唯一能夠補救的,就是在這以后的時日里,用盡全力使自己和心愛的人活得更好。

“我一定會去找你的?!鄙倌晷攀牡┑┑卣f。

“我相信你。”女孩篤定不疑地回答。

從張智的事務(wù)所出來,韓城捏著那張寫有江璃住址的字條,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抖。五年了,他終于強大到足以兌現(xiàn)自己的諾言了。

九 原來這不是一場夢境

飛機只用三個小時就到了江璃所在的城市。

在機場的大廳里,陽光好得不像話。韓城獨自站了很久,終于能和她見面的時候,心里居然是恍惚的怕。離江璃的家還有一段路程時,他下了車,一路慢慢地走過去。那是一條漂亮的馬路,兩旁有高大的法國梧桐,非常清靜。

韓城按門鈴,保姆開門。他僵直著身體,幾乎是從牙齒縫里一字一句地擠出話來:“江璃住在這里嗎?”保姆回答:“小姐出門了,請問你是?”

韓城閉上眼睛以緩解微微的眩暈,他說:“我叫韓城,是……江璃的朋友?!北D范Y貌地說:“請進來等吧?!?/p>

他走進去,心神不定地坐在沙發(fā)上等待著江璃回來,一時間竟有近鄉(xiāng)情更怯的感覺??蛷d的墻壁上掛著一幅畫,韓城的目光被吸引住,他不由得走過去看。

畫上的內(nèi)容是寒夜星空,鐵軌伸向遙遠(yuǎn)處,站臺上有一間小小的房子,再細(xì)心地看,那間房前站著一個小人,面目模糊,手里拿著紅色的小旗子。那是韓城準(zhǔn)備火車扳道之前,揮舞旗子以示意火車的動作。

此情此景,熟悉一如昨日。原來她并沒有忘記他,原來不只有自己有此執(zhí)念。韓城像是被猛然擊中,踉蹌著后退幾步。

“那是小姐畫的畫,掛在這里不讓任何人動,她一直說自己在火車鐵軌上住過。你說她怎么會在鐵軌上住過呢?”身后響起保姆的聲音,她嘆了一口氣,“唉,小姐年紀(jì)輕輕的,人也好,就是總愛說胡話?!?/p>

不,不,你不明白。但他并沒有解釋,只是忍住哽咽問:“你家小姐……她過得好嗎?”

保姆好像存了一肚子話,平時沒人可說,這下全都對著韓城倒出來了:“其實我也不太明白小姐,她不太愛說話,也沒見有多少朋友。以前江先生管她很嚴(yán)的,怕她出事,聽說以前她就差點被人綁架。我來的時候,小姐總想著去鐵道上找什么人,小姐能認(rèn)識鐵道上什么人?江先生說她有幻想癥,那都是她自己想出來的。后來江先生請了醫(yī)生過來,費了很長時間才治好她的病?!?/p>

韓城的眼淚忍不住往下落:“江先生,他對江璃好嗎?”

“江先生是真的很愛小姐,但是……怎么說呢?他工作太忙,沒時間陪她,又很怕她出事,就每天把她關(guān)在家里。這樣說是不是不太好?但我真的覺得江先生對小姐的愛太過分了點。”

韓城還是站在那幅畫前面,全身沒了力氣,一只手扶著墻壁支撐著自己。她沒有幻想癥,她說的都是真的。五年前,她說的是真的;五年后,她說的話也是真的。可當(dāng)初,為什么他輕易地相信了所有人的話,不費吹灰之力就被說服了?

這五年,你是不是很辛苦?

被強行當(dāng)成一個病人,被強行篡改某些記憶,被強行保護起來,被不相信,被誤解。后來,我真的見到你說的那個女人,濃眉毛、大眼睛,她在站臺上看了我很久,我知道她在看我,但我背對著她,沒有給她一個見到我的機會。

如果我一開始就相信你,相信你說她曾來過,猶豫過、徘徊過,事情會不會有另外的結(jié)局?

那我們是否也會有另外的結(jié)局?

不知過了多久,韓城聽到外面的說話聲,回頭便看見一個人站在門口。他看著她,整個人都僵住。時間像停止了一樣,這一眼,真正是天長地久。

過了很久很久,她才慢慢地走過來,一臉茫然的樣子。她用手摸摸他的眉毛,輕輕地說:“原來那不是一個夢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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