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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相搏，禍福相依”的哲學觀
——話說滇文化青銅扣飾搏斗場景

郭泰宗

(云南民族大學民族文化研究所，云南 昆明 650500)

滇文化中青銅扣飾依據(jù)形狀大致可分為三類，圓形扣飾、長方形扣飾和不規(guī)則形扣飾；而由于不規(guī)則形扣飾一般為透雕和浮雕為主，故又被稱為浮雕扣飾，其主題場面為動物祭祀以及人與動物之間和動物之間搏斗的扣飾，這些動態(tài)場景不僅直觀的體現(xiàn)了人與動物的關系，讓人從中可以感受到滇人對自然界的認知，而且將不同的場景綴合起來可以清晰的體會到滇人對自身在食物鏈中的定位以及其價值觀和哲學觀。滇文化青銅扣飾精美而又別致，并非一般人可以佩戴，絕大多數(shù)都出土于晉寧石寨山和江川李家山貴族墓葬中，一般墓葬等級越高，出土越多。滇文化中青銅扣飾動物紋飾之所以能夠提供很多信息，主要是因為其藝術構思和造型上的寫實性和表現(xiàn)人與動物之間關系的場景。在藝術構思上，攫取現(xiàn)實中的某一真實存在的場景作為題材；在人與動物造型上，比例適當，布局合理，力求真實場景的再現(xiàn)，這也是青銅扣飾獨特之處；在當時沒有文字的情況下，寫實性的人、動物形象很大程度上代替了文字的一些功能，也得益于此，我們可以從中對于當時滇人的社會經濟、軍事、文化等方面有一個初步了解。

一、青銅扣飾搏斗場景

摘要：兩千年的古滇，恰如一顆耀眼的流星，劃過祖國南天，照亮了滇中這片富饒遼闊卻被蒙昧和野蠻所籠罩的地域夜空；時光流轉，雖然曾經盛極一時的古滇國早已流逝于歲月的長河中，但是今天其所創(chuàng)造的燦爛而又輝煌的青銅文明卻依舊震撼人心，貯貝器、銅鼓、扣飾，這些古滇特有的符號如今靜靜陳列在博物館中，在那斑駁的銅銹下無不訴說著昔時那屬于它們的光耀和輝煌。

關鍵詞：扣飾；動物搏斗；藝術構思；樸素認知；哲學

依據(jù)上述這兩組搏斗場景中出現(xiàn)的人、動物形象，大致可以將出現(xiàn)的人、動物分為三組，分別是，第一組：人；第二組：食肉動物（虎、豹居多）；第三組：食草動物（牛、豬、鹿居多）。將青銅扣飾搏斗場景中的人與動物分為三組，可以更清晰的看出人與動物以及動物與動物之間的生存關系。在滇人看來，以家養(yǎng)的牛和野生的野豬。鹿一類的食草動物或雜食動物因為性情較為溫馴，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顯然當做可以予求予取的肉食來源。而以虎豹為代表的肉食性動物，因為具有極強的攻擊性，給人畜以及野生的食草動物帶來致命性的威脅，必須全力以赴才能對付，盡管如此，很有可能依然帶來傷亡。從這三組人與動物形象中我們可以看出其實這三組出現(xiàn)于青銅扣飾上的人與動物形象，寫實性的構筑了滇人的食物鏈，在動物之間相搏的場面中，食肉動物作為攻擊一方是顯而易見的，雖然場景中偶有表現(xiàn)食肉動物受傷的事例，但也不能因此否認客觀上食肉動物與食草動物在食物鏈中所處上游和下游的位置。而在人與動物搏斗的場面中，無論是獵殺食肉動物還是食草動物，雖偶有受傷形象出現(xiàn)，但人都是獲得最終勝利的一方。從中可以看出，在滇人看來，虎豹之類的食肉動物是兇猛殘暴的，代表了強勢和力量，而以豬牛為代表的食草動物則是被捕殺和掠奪的一方，代表了財富。

滇文化青銅扣飾上的搏斗場景大致可分為兩組，一組為表現(xiàn)動物之間的搏斗場面，這類扣飾出土較多，工藝精湛，造型精美。

例如晉寧石寨山M3:65“狼豹爭鹿”一件，長12.5，寬7.2cm。鹿被二獸踐踏于腳下，作仰臥掙扎狀，狼豹爭奪倒地之鹿，豹口緊噬狼頸，狼又咬住豹之后腿。M3:67“二豹噬豬”件，二兇豹噬一野豬，豬作狂奔狀。一豹撲于豬背，昂首張口；另一豹伏于豬腹下，口噬豬胯。M10:5“虎牛搏斗”件，一虎與一巨型牛相斗，虎被牛沖倒在地，腰部被牛角戳穿，腸從后背冒出。但虎口仍緊咬牛足，毫不氣餒。還有江川李家山20:29，“一虎噬豬”件。虎撲豬背，口噬其頸，豬作驚懼奔逃狀。器身下緣為一蛇，蛇口咬豬蹄。長7.7，寬5cm。以及呈貢天子廟41:53，“三豹斗?！奔?。以蛇為地，三豹正與一牛殊死搏斗。一豹爬在牛身，欲欲咬住牛頸；一豹咬住牛尾不放；另一豹已被踩在牛蹄下仍然頑強廝打。一只小猴子在牛身上觀戰(zhàn)。長8.1，寬5cm。此外還有“虎豹噬?！薄ⅰ岸⒁槐膳！?、“二虎噬鹿”、“虎豹噬鹿”、“四虎噬?！保炔穲雒娴那嚆~扣飾。

另一組為表現(xiàn)人與動物之間的搏斗場面的青銅扣飾，例如江川李家編號為13:7，“二人獵鹿”件。二獵人騎于馬上，皆梳高髻，頭插兩長翎，手持長矛猛刺鹿身，二鹿作狂奔狀；一獵犬向鹿猛撲，張口欲噬。器身下緣為一蛇橫臥，口咬馬尾。長12.5，寬12cm。13:8，“二人獵野豬”件。一野豬口噬一人，其前一犬驚懼而逃，豬后一人，持劍刺入豬臀部。豬腹下一犬作咬豬狀。14:2，“三人縛?！奔?。牛直立，一人以繩縛牛頸，二人共拉牛尾。此外還有“三人獵豹”、“五人縛牛”、“三人獵虎”、“七人獵豹”、“八人獵虎”等搏斗場景。

二、青銅扣飾人與動物組合三、青銅扣飾隱含的價值觀

而被塑造在這些搏斗場景更深處的則是滇人樸素的處世哲學觀，是那個沒有文字的時代，需要代代傳承的意志和精神。其中不僅體現(xiàn)了對于世界的客觀認識，在宣揚滇人勇武強大的同時，隱含著一絲對于生靈和自然的敬畏。這就自然勾勒出了一種類似漢文化中“禍福相依”的認知。分析這些青銅扣飾上人與動物的組合，以及其所塑造出來的場景，從中可以發(fā)現(xiàn)，牛、鹿等食草動物被人和食肉動物捕殺，對應的，也出現(xiàn)了人被牛角所穿，虎豹被牛蹄所踐踏的形象；雖然這種形象不多，但這就足以映證滇人對于動物的態(tài)度和對禍福的認知。

在滇文化青銅扣飾所塑造的場景中，人與動物的形象極為生動，形象的再現(xiàn)了祭祀、捕獵等活動，是滇人攫取這些活動中的某一瞬間動作所塑造的，但是雖然這些場景表現(xiàn)的不過是過程，但是卻清晰的反映出了一種由此場景所導演的必然結果，或許，這正是滇文化青銅扣飾的魅力之一，它不僅生動的再現(xiàn)了當時滇人生活中的一些場景，代替文字記錄下來了滇人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折射出了滇人的奮斗拼搏的進取精神，更難能可貴的是其中隱含著滇人對自然和世界的認知，形成了他們樸素的哲學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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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編號：1671-864X（2015）05-0032-01

文獻標識碼：A

中圖分類號：K871.3

作者簡介：郭泰宗（1990—）男，漢族，甘肅白銀人，現(xiàn)為云南民族大學民族文化研究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先秦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