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大杰
金貴的紅苕(外一篇)
黎大杰
陪妻子到菜市場買菜,看見攤上有紅苕出售。
“多少錢一斤?”我問,攤主說兩元。
我有些不信,怎么現(xiàn)在紅苕金貴起來。
曾經(jīng)在不同場合開過玩笑,不要埋怨工資太低,以現(xiàn)在工資收入你足可以購買一火車皮的紅苕了,滿足吧。朋友馬上反駁,你太不了解菜市行情了,現(xiàn)在紅苕的概念不是這樣,你沒到菜市場上去走一走,問一問,那東西可金貴著呢。
攤主介紹說,他的紅苕可是改良后的品種,有黃皮苕,皮色光滑,粉紅,肉色純黃,口感粉、甜、糯,沒有粗筋,拿來摻到飯里特別香、甜;還有紅心苕,這種苕產(chǎn)量不大,形狀不規(guī)則,但是吃起來綿軟、細嫩;還有紫心苕,切開苕心呈紫色,這種苕煮在飯里,有時連米飯都會被染上紫紅色,看一眼都能將你的食欲打開?,F(xiàn)在是市面上銷售最好的。
我不是特喜歡紅苕。在我的心里,有一種白紅苕情結(jié),可遍尋不到,是呀,現(xiàn)在誰還種白紅苕呢?想當(dāng)年,白紅苕在村莊里是最常見的。白紅苕并不好吃,飯一冷就硬,磕牙。也許小時候吃白紅苕太多的緣故,因此到現(xiàn)在為止,我對白紅苕只感熟悉,卻并不感冒。
一季苕,半年糧。此事一點不虛,那個年代,老輩人常常把這話掛在嘴邊,紅苕曾經(jīng)一度作為村里人的主口糧,每頓煮飯時,就砍上無數(shù)根摻在稀飯里,那時不時興削皮,皮也能夠裹腹,人們將紅苕砍成幾砣,直接放鍋里,這樣煮出來的飯才叫稀飯,舀出來只見紅苕,如果將一根根碩大的紅苕砣砣中扒開,能夠依稀見到幾顆米粒,就已經(jīng)算是很不錯的了。
老家在川北一個比較偏僻的小山村,村莊綠竹環(huán)繞,青青灰瓦從竹林中冒出來,清靜幽雅,群山環(huán)抱之中,家就是一棵竹。稍微高一點的山區(qū),村莊一般都散落在半山腰上,只有少數(shù)地勢平整一點的地方,村莊才聚居在一起。
兒時的小山村是熱鬧的,小山村就是我們一大群小伙伴的樂園。
我們最見不得的是,當(dāng)一個小伙伴在我們面前炫耀有一根香噴噴的燒紅苕時,大家會蜂涌而至,一根烤紅苕瞬間便被我們分而食之,一陣分享后,嘴角常留有紅的苕,黑的灰,一個個像花貓一樣。燒紅苕很好吃,紅苕一從地里挖出來,有閑情雅趣的人就會把紅苕洗凈后曬在屋梁上,等紅苕有些萎蔫,紅苕的糖分就會增加,此時拿來在灶孔里燒烤就會非常的甜、膩。
王英輝 書法
到了秋天,青青的苕藤開始茂盛,紅苕即將成熟了,黃綠相間的田野就是一幅畫,田地周圍是飄飛的是白色的芭茅花兒,我們玩厭了芭茅稈,就只有找其它的樂子了。紅苕地里就有我們的樂趣。瘋餓了,去地里刨根紅苕,在田邊水溝中稍微一洗,管他有泥沒泥,拿在手里就啃,脆脆的,甜甜的,童年時代最好的加餐就是啃生紅苕。那時,我們連衛(wèi)生兩個字都沒聽說過,所以當(dāng)我們的肚子里長了蛔蟲,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滾時,家長卻倒是一點也不慌張,他們就知道我們?yōu)樯兑[肚子疼了,等山上的活干得差不多了,才跑到村衛(wèi)生所里買回幾顆寶塔糖來,糖是甜的,所以我們都喜歡吃,不僅不會因為生病而痛苦,相反還會為生病而高興,像過年一樣地把寶塔糖吃得津津有味。寶塔糖一下肚,很快就要上茅廁,一通快意之后,長長的蛔蟲就從我們的肚子里排出來,有時掉不盡,會掛在我們屁股上,此時我們才會感到害怕,哭著回家,家長們就用棍子幫我們夾出來,看到那白花花的蛔蟲,我們就發(fā)誓說再不吃生紅苕了,但是小孩子是沒有一丁點兒的耳性的,肚子疼過之后,照吃生紅苕不誤。
那時,不管你喜歡或者不喜歡,每一個鄉(xiāng)村孩子都是要被父母趕上山去放牛、割草的,放牛、割草累了,就跑到田間地頭的紅苕隴間躺著玩,無意間會看到一朵紅苕花盛開,那花兒特樸實,摘一朵戴在女孩子頭上,哄笑著讓她做新娘,又扯一根鐵線草做成草戒,戴在她手上,順便再摘取一根紅苕葉梗做項鏈,紅苕葉尖須保留下來,小心地在梗的左邊折斷一處,剔除一厘米左右的內(nèi)莖,再在右邊折斷一處,剔除一厘米左右,如此再三,一根紅苕項鏈就做成了,紅苕葉就成項鏈墜子了,姑娘會欣喜地伸長脖子或者耳朵,讓你戴上,臉額骨上再用田邊溝里的渾泥水輕輕地、淡淡地抹上一點,鄉(xiāng)村姑娘就成了世界上最美的新娘,我們幾個就都爭著要扮演世界上最帥的新郎。
后來我們都讀書了,讀書要走上幾公里遠的路,中午自然就只能在學(xué)校吃罾子蒸飯,蒸飯的主食是紅苕,家庭困難的沒有瓷碗或者是瓷盅,就用一個網(wǎng)篼將紅苕裝了,直接放到罾子里蒸,一放學(xué),我們就往食堂沖,老遠就能聞到罾子掀開后漫騰出來的甜甜紅苕香,咸菜是奢侈品,蒸紅苕不需要咸菜,我們就用手拿著直接連皮吃下。我們就天天吃著這紅苕穿腸過的伙食,一直延續(xù)到初中畢業(yè),所以現(xiàn)在一想起吃紅苕,心里都有些發(fā)怵,直到現(xiàn)在,一提起紅苕就心里發(fā)慌、發(fā)悶,對紅苕一點也不感興趣。
“烤紅苕,三塊錢一斤?!焙L(fēng)瑟瑟,街頭上又有叫賣烤紅苕吆喝聲了,烤紅苕在我心里的印象還是蠻美好的,聽到叫賣聲,心里有些癢癢,這是從碳火爐中烤出來的紅苕,與我們小時在柴火灶里燒出來的紅苕還是有很大區(qū)別,在色香味和干凈程度上更勝一籌,不必擔(dān)心會成為紅苕渣子滿臉的花貓了,買一根來品嘗吧,相信另有一番風(fēng)味。
前幾天接到姐夫的電話,問我要不要紅苕,他說如果要,就送一些良種紅苕進城來,我說行。我知道村里開始挖紅苕了,一到紅苕葉泛黃的時候,秋天就深了,冬天也就要來了,播種的季節(jié)也到了,只有挖掉紅苕,騰開土,才能種上來年的麥子。村里挖紅苕的陣勢很強大,至今還閃現(xiàn)在我的夢中,梯田式的地頭,綠葉鋪就的地頭,散落在茅草間的地頭,三五個人揮著鋤,汗如雨下,偶爾還能聽到幾聲吆喝聲,暖洋洋的太陽掛在天上,傍晚時分,這就成了一幅剪影,或者是一幅版畫,長久地定格在山坡上,定格在我童年的記憶中。田間地頭,紅一塊,綠一塊,堆起了小山一樣的紅苕,苕藤,紅苕有紅的,有白的,有單的,有串的,那時大多是白紅苕,白紅苕塊頭大,是主產(chǎn),足夠支撐半年的糧食。但是人們并不喜歡白紅苕,白紅苕不好吃,筋多,煮在飯里,如果不及時吃,一冷下來,紅苕就硬得像砣鐵,吃起來哽人,但是只有白紅苕才增產(chǎn),村里也就只有種植這樣的紅苕了,才能將口糧接到來年青黃不接的日子。
紅苕挖回來后,就是儲藏的問題了,紅苕含糖量高,儲藏最是不易。如果住在稍微平整一點的村莊,村民們就挖地窖,或在自己的家中,或在院壩里,深深地挖下去,足夠大到能夠儲藏自己家所有紅苕,空余的空間還可以拿來儲藏柑橘、柚子等。如果住家靠山的,就挖巖窖,一般巖窖選擇紅石谷子巖層,挖起來容易些,秋收過后,紅苕就直接入窖了。苕窖里溫度較高,一進入苕窖,就如進入到了空調(diào)房間,憋得你又臉紅撲撲的,暖暖地不想離開,正是由于窖挖得太深,又捂得嚴實,因此里面也是最容易產(chǎn)生二氧化碳的,所以稍不注意,取紅苕時不敞開一會兒就直接下窖,就會中毒的,曾聽說村里有一家為此而死過幾個人,一家人哭得昏天黑地,后來有人告訴說,進窖前先點一支火把,如果火把熄滅,就不要進去,等窖里氣出得差不多了,再進去取苕。巖窖要好很多,一般不會產(chǎn)生太多的毒氣,但是對于儲藏紅苕卻不是很利,紅苕因此就爛得多。一翻春,村民們就會進窖去看一下紅苕,如果發(fā)現(xiàn)爛了,就挑選出來,洗凈后,將爛掉的部分削去,這種爛紅苕多了,打開窖門,遠遠地就會聞到一股腐爛氣,沖人鼻孔,但是爛紅苕可以發(fā)酵釀酒,鄉(xiāng)村的釀酒房在缺少糧食釀酒時就會來挨家挨戶去收購這種爛紅苕,紅苕釀出來的酒沒有高粱、麥子、玉米等釀出來的好喝,但在那個年代,也是一種既經(jīng)濟又實惠的選擇。記得喝不了多少酒的父親每隔幾天還是要喝上一杯酒,因嫌高粱白酒太貴,父親會去村上代銷點沽上幾兩紅苕燒酒,從地里勞動回來,用小杯盛上一兩,就著咸菜逍遙地抿上幾口,瞬時,臉就紅到脖子,然后躺在涼椅上,此時母親就會將煮好的飯端到父親面前,再擺上一根長條形的板凳,父親吃完飯后,就在涼椅上那么睡著了,我想父親一天的疲勞也就在那一兩紅苕燒酒中會慢慢消除掉。
紅苕是村里的主糧,自然產(chǎn)量就不必說了,那時,紅苕的品種較少,主要以白紅苕為主。紅苕挖回家后,院壩里堆著,二梁上涼著,苕窖里儲著,到處是,雞、鴨、鵝可以任意去啄,小豬崽也可以任意去吃,牛也不時地跑出來偷吃,就是家里養(yǎng)的羊,不免也會來吃上一口,主人家不會太在意,吃就吃吧,反正人吃不完,其余的都是它們的。由于紅苕的含糖量高,爛起來很快的,所以村民們有的是辦法,那就是將紅苕切成片,曬干,制作著成苕干,就能很好地保存了,苕干可以煮著吃,也可以加一把柴火在鍋里炕著吃,炕好的紅苕干香噴噴,是我們兒時最好的零食了,有的人家做的紅苕條干可好吃了,綿實中帶著脆,脆甜中帶著香,香軟中帶著一種好看的半透明的膠質(zhì)狀,紅苕干,還一度成為人們相互間送禮的禮品。
后來,生活稍有起色,人們就將紅苕進行再加工。在川北,嘉陵區(qū)金鳳場的苕粉是最為有名的,他們先將紅苕磨成漿,過濾成淀粉,把淀粉曬干,這就是苕粉絲最基本的原料,幾乎金鳳的每家每戶都能制作苕粉絲,這也因此成為金鳳場的名片。紅苕淀粉在川菜中用得極多,比如說在烙薄餅時,加一些苕粉或者雞蛋那筋道就是另一種滋味,淀粉還能做成苕涼粉,苕涼粉分為真正的涼粉和熱涼粉兩大類,在熱涼粉中加以大頭菜、花椒、辣椒、花生和豆類等混合而成,尤為出名,是川北農(nóng)村小吃的一絕,會吃得你大汗淋淋,直叫爽?,F(xiàn)在又時興起苕片了,將淀粉制作成粉片,這是火鍋、燒烤中必備之物??梢赃@樣說,紅苕全身都是寶。
到了秋天,菜市場上的菜少了,妻子就喜歡買一些紅苕尖來燒湯,她說這種湯最好喝了,我說喝吧,這在以前是拿來喂豬的,她說你就是一條吃著紅苕長大的豬,我不否認,但我不是豬,現(xiàn)在豬享受的不僅僅是苕尖了。紅苕尖在村子里是沒有人用來煮著吃或者是燒湯的,紅苕挖回家后,紅苕藤就作為一種豬飼料被村民們背回家鍘成一小節(jié)一小節(jié)的,鍘好的苕藤裝在一個不透氣的塑料袋里,扎緊,再在自留地邊挖一個坑,和上稀泥,糊在坑邊,像捂干咸菜一樣地捂著,來年豬飼料缺乏時再翻出來喂豬,如果紅苕藤多了,捂不完,就把紅苕藤涼曬起來,來年也可作為家里耕牛的飼料?,F(xiàn)在的紅苕葉尖居然成為了稀罕物,擺上了宴席,最不濟也可作為普通人家餐桌上的一道特色湯,散發(fā)著淡淡紅苕葉清香的湯富含維生素的湯,居然成了人們非常喜歡的一道菜了。
在兒時,紅苕的記憶是深刻的,是我抹之不去的一段時光機。盡管如此,我還是對紅苕有著一種天然的抵觸,也許那時吃得太多的緣故,現(xiàn)在一想起來就要胸口冒酸氣,一股股地涌,紅苕在經(jīng)過改良后品種也增多了,但是它畢竟在我的童年生活中占有太多的空間,揮之不去。
一直有一個想法,就是退休后,回到村里,租一塊地,地里種上好多莊稼,紅苕肯定是要種的,不為吃,只為紅苕能在村里生長,或者開出花來。
父親去世早,母親跟隨我們進城住。
母親已經(jīng)八十一歲,身體硬朗,頭上白發(fā)比我還少。
我家住五樓。起初,我并不知道母親為啥喜歡依在陽臺上。從陽臺上望出去,小區(qū)院內(nèi)景色一覽無余。
最先發(fā)現(xiàn)端倪的是我妻子?!皨尯孟裨趽炖!逼拮硬桓铱隙ǎ那慕o我說。
“不可能。”
“真的,我好像看見她在房間整理從垃圾桶撿回別人丟棄的紙板。那么臟的東西往家里拿,你去問一下,叫她不要撿了?!逼拮哟蟾趴紤]到婆媳關(guān)系,說讓我去給媽說方便些。
我將信將疑。以為媽是缺零花錢了,才撿點紙板去賣。臨上班,我掏200元錢丟在桌上對媽說:“是不是沒錢用了,這錢拿去零用?!?/p>
媽說:“不要,我有錢?!?/p>
“你哪來的錢嘛?拿著,紙板換不了幾個錢。”我說得很委婉。
母親臉色立時變了,有些難看:“我又沒撿垃圾,是不是她在你面前說了些啥?”
不能免俗地,這個世界婆媳關(guān)系不好處理,母親對她媳婦一般不叫名字,經(jīng)常她呀她的。
“那你屋頭的紙板是做啥子的?”我問。母親說:“我收集的是家里的紙板,準(zhǔn)備一起去扔掉?!?/p>
我也不好抹母親面子:“哦,原來是這么回事。”
此事就這樣翻過去了。
一天,我上了一會兒班,才發(fā)現(xiàn)手機落家里了,于是回家取。遠遠地,我看見母親在垃圾桶里低頭翻撿,等我到了她身邊都沒有發(fā)覺。
“又在撿垃圾?!蔽液谥槪瑢χ赣H大聲說。
很顯然,母親嚇了一大跳,連手腳沒放處,紅著臉,囁嚅著說:“我——,我——,我在找鑰匙?!?/p>
真找鑰匙才怪,垃圾桶前已經(jīng)堆了一大堆紙板。母親這么大年紀(jì)了,我也不敢對她說重話,只漲紅著臉毫無表情地回家取手機。
到現(xiàn)在我恍然大悟,母親每天都愛依在陽臺上,陽臺正對小區(qū),其間有一垃圾桶,她是站在有利位置觀察誰去丟垃圾,如果有她收集的垃圾在內(nèi),她就會及時下樓撿回來。等收集到一定數(shù)量,再背到廢品收購站去換點零鈔。
王英輝 書法
中午吃飯時,我對母親說:“媽,不要再去撿了,需要錢,我拿給你。你一天都去翻垃圾桶,你讓我在單位會很沒面子的?!?/p>
這次母親沒有說其它的,只是說:“不要你的錢,我有?!?/p>
以后一段時間,母親還是愛在陽臺上依著,似乎沒有再去撿垃圾了,我發(fā)現(xiàn)她有些失落,特別是她看見有人也在翻垃圾桶時。
很快,我發(fā)現(xiàn)母親還是在偷偷撿垃圾,只是她把撿來的紙板都放在樓梯收藏間,我說過她幾次,她也不爭執(zhí),但過后仍然我行我素,我也拿她沒辦法。
妻子不敢說母親,就對我妹說了這事,我妹也很生氣,對母親說:“媽,莫去撿垃圾了,那么臟,你身體要緊?!蹦赣H對我妹可不象對我那么客氣,大聲武氣地爭辯道:“撿垃圾怎么了?我又不偷,又不搶,靠自己力氣掙點錢還錯了?”
妹說:“不是那意思,我是說哥在單位還是有面子的,你去撿垃圾,別人怎么看?家里還不缺這點錢,你需要,我們幾姊妹可以給的呀?!?/p>
媽很固執(zhí):“我才不要你們的錢,你們的錢自己存著,在城里生活有很多用錢的地方?!?/p>
我說:“媽,我們不是說你撿垃圾錯了,而是說你得注意自己身體,年紀(jì)都這么大了,用得著那么去找錢么?”
“錢怎么了?你們還嫌錢多了?與錢過意不去?他們丟的可都是錢呀。況且,我每天如此地上下樓,還鍛煉身體呢?!?/p>
“你若再去撿垃圾,我們都不理你了?!泵谜f。
“不理就不理,大不了我回鄉(xiāng)下住?!比挝覀冊趺凑f,母親就是不松口。
沒轍了,我們只能任由著母親。
每天,母親依然喜歡依在陽臺上,既看風(fēng)景,也在觀察垃圾桶內(nèi)的狀況,并樂此不疲。
后來仔細一想,算了,母親是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雖然進城這么多年了,但她骨子里的本分還是節(jié)儉,垃圾在她眼中也是錢,無論多少,對于她來說都是一份靠勤勞收獲來的,不容浪費,不容小看,自己能掙錢,就絕不用別人的。
單位同事也知道并看見母親愛撿垃圾,但是誰也沒有因此而看不起我和母親,倒是我們自己的面子思想在作怪,總認為是燥我們的皮。
其實,在母親眼中,撿垃圾也是一種勞動,勞動是光榮的,哪來的那么多高低貴賤,哪來的那么多骯臟齷齪,也是時候檢討一下我們自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