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羅
波蘭作曲家席曼諾夫斯基作于1926年的歌劇《羅杰王》5月1日在科文特花園首演。席曼諾夫斯基讓人如癡如醉的音樂煥發(fā)出令人眩目的火焰般的光彩,也許是從未聽到過的最優(yōu)美的歌劇音樂。
《羅杰王》在1926年首次亮相華沙,是基于20世紀早期的超表現(xiàn)主義,融音樂、戲劇、音樂劇于一身的綜合歌劇。該劇的音樂迷人、先鋒又激進、危險的,或許只有席曼諾夫斯基可以寫出這樣的音樂。
此前,該劇從未在英國皇家歌劇院上演。此次演出的,是由皇家歌劇院的總監(jiān)卡斯佩爾·霍鄧擔(dān)綱制作,兼具現(xiàn)實及象征意義,唱演俱佳。
在歐里庇得斯的戲劇《酒神的伴侶》的高潮部分,全劇的核心主角——彭透斯在酒神狂歡節(jié)中被狂女們血淋淋地撕碎致死。波蘭作曲家席曼諾夫斯基深深地被古希臘文化及酒神象征的自由精神所吸引。因而,他的音樂中也洋溢著這種自由不羈的感覺。歌劇《羅杰王》就是這樣一部根據(jù)《酒神的伴侶》而作的歌劇。
“你的生活不能沒有它,但你必須離開你的房門,否則它會把你完全地帶走,它會摧毀你,它會吃了你?!边@就是波蘭男中音歌唱家瑪瑞蘇茲-庫維奇所描述的他飾演的劇名主角的感受,而該劇的曲作者正是他的同胞席曼諾夫斯基。
該劇對歐里庇得斯原作最大的顛覆,可能就是國王羅杰成為全劇最大的主角,而舞臺也被一個巨大的腦袋所主導(dǎo)。燈光在該劇中發(fā)揮著神奇的作用,比如暗示人物內(nèi)心情感、心靈的欲望與折磨。舞臺上,巨大的腦袋有一個大眼睛(象征人類的意識),在腦袋下面有一堆書(象征人類的智慧),和一大堆半裸的男性鋼管舞者……這些符號的象征意義雖然顯而易見,但仍具有一定的內(nèi)涵。
席曼諾夫斯基和霍爾滕建議,把故事背景搬到上世紀20年代的波蘭宮廷。波蘭男中音歌唱家瑪瑞蘇茲-庫維奇最近幾年一直演出該劇,雖然在幕間休息時他覺得身體不適,但他還是將全劇演唱到底。擁有磁性嗓音的喬治亞-賈曼飾演王后羅克珊娜。小號般的黃金男高音塞米爾·佩格魯飾演牧羊人,基姆-貝格利出演國王忠實的顧問。
該劇的意識形態(tài)是介于保守主義和感性主義之間,教會和牧羊人的形象則代表了正統(tǒng)基督教和異教徒,也正是這個牧羊人把泛神論的誘惑帶到了羅杰王的宮廷。這也確實是羅杰王內(nèi)心的欲望與靈魂的沖突。羅杰王在第二幕中被牧羊人所引誘而發(fā)酒瘋,但最終羅杰王被自己的責(zé)任感和公眾形象所撕裂,雖然他最終在結(jié)尾達到了雙面性格的妥協(xié)。
歌劇的結(jié)尾,羅杰王突然獨自一人,歌唱、贊美太陽王。音樂也變得澎湃激昂、充滿動力。這個開放式的結(jié)尾,為我們提供了許多詮釋:羅杰王從夢中驚醒?他已經(jīng)決定拒絕牧羊人的快樂主義?他已經(jīng)接受了一種全新的生活,一種牧羊人所謂的“土地的永恒的自由與歡樂”?
該劇的三幕音樂,都是歌劇作品中最極致的狂喜。席曼諾夫斯基的音樂-20世紀初最先鋒的音樂,同時也是最具有想象力的音樂——好像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充滿了各種焰火般的色彩和豐富的戲劇性。但是當你詮釋該劇時,你會發(fā)現(xiàn)最終羅杰王“足夠強大而得以自由”,正如尼采所說:“我最大的痛苦是孤獨,這種孤獨歸因于個人無法與世界達成公識”,也像席曼諾夫斯基在創(chuàng)作該劇時用英語寫作的散文的標題的“光榮的孤獨”那樣。
僅從聲樂角度而言,《羅杰王》的音樂堪稱完美,我想這或許是我們能在歌劇院里親身感受到的最完美的音樂,其音樂和戲劇方面的緊張度、吸引力,不亞于任何一部巨作。比如聆聽羅杰王和他的隨從的唱段,你能從中聽到頭腦和心靈之間的沖突,你能感受到酒神狄俄尼索斯與太陽神阿波羅之間的感性與理性之爭。
在指揮安東尼奧·帕帕羅的掌控之下,該劇的音樂閃爍著迷人的光彩,不時觸動人心。雖然歐里庇得斯的原作為我們帶來了一個讓人反胃的結(jié)局,作曲家席曼諾夫斯基卻在90分鐘的音樂里讓觀眾深深記住了這些人物和故事,并為之著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