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電視臺《走基層》欄目組
65年前,重慶剛剛迎來解放,但被關押在渣滓洞、白公館監(jiān)獄的近200名革命志士,卻在重慶解放的前3天,遭到國民黨特務的殘忍屠殺。通過小說《紅巖》、電影《烈火中永生》,許多人都了解了這段歷史??纱蠹也恢赖氖牵沂總冊跔奚斑€留下了一份用血的教訓凝結成的、從未完整公開的秘密文件。
這份報告是誰寫的?又是如何流傳下來的呢?這要從渣滓洞、白公館監(jiān)獄說起。
重慶的渣滓洞和白公館監(jiān)獄是解放前國民黨特務專門用來關押政治犯的地方。1949年10月1日,新中國成立的消息讓關押在這里的近200名共產黨員興奮不已。但沒有想到,敵人也開始了最后的瘋狂。自1949年10月28日開始,陸續(xù)將在獄中關押的共產黨人分批押往刑場槍殺。此時,在獄中已經關押了近10年的中共川東特委青委宣傳部部長許曉軒(小說《紅巖》中許云峰的原型之一)覺得不能再等待下去了。他說:“死,也要死得其所?!?/p>
重慶紅巖革命歷史博物館原館長厲華對這段歷史有著深入的研究:“當時許曉軒的話在共產黨人中間引起了強烈的反響,大家說‘我們中間有哪一個是因為違反黨的紀律暴露目標被捕的?都是被叛徒出賣的!而且叛徒還多為我們尊敬的上級’?!痹S曉軒的提議一出,原先獄中小范圍的議論立刻匯集成為一種非常強烈的聲音。獄中黨組織決定,有兩個人不僅要參加所有的討論,還要參加獄中黨組織最后的研究。他們一個是劉國鋕,一個是羅廣斌。
當年把羅廣斌帶上革命道路的是原中共地下黨川康特委副書記馬識途,如今他已年過百歲,但記憶清晰。他回憶道:“我當時在西南聯(lián)大擔任地下黨的支部書記,所交往的許多人或是共產黨員或是進步分子。他(羅廣斌)進入這個圈子后,他的認識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痹隈R識途的引領下,羅廣斌走上了革命之路,并由江竹筠(小說《紅巖》中江姐的原型)介紹入黨。由于叛徒出賣,羅廣斌被捕入獄。
由于羅廣斌的哥哥羅廣文是國民黨蔣介石的嫡系,大家認為他和豪門出身的劉國鋕都有可能被釋放,所以獄中黨組織讓他們牢記每次討論的內容,務必把大家對黨的最后囑托帶出去。
1949年的11月27日,特務開始了最后的血腥屠殺,按照蔣介石的命令,必須當天處決完所有政治犯。
今年已經89歲的孫重是從渣滓洞逃脫的仍在世的兩位幸存者之一。老人回憶當年的情景說:“牢房前門上有門洞,敵人把卡賓槍架在門洞處對著(里面)掃射?!碑敃r前門的兩個墻角是機槍無法掃射的死角,許多同志就躲在墻角,沒有中彈。殺紅眼的特務又迅速在后窗架起機槍,開始第2輪掃射,之后進入牢房補槍。這時,一個名叫蒲小路的13歲的小難友試圖奪路而逃,被特務一把抓住。孫重說:“特務用駁殼槍打蒲小路的腦袋,他就倒在我的旁邊,鮮血噴得我一身都是?!睂O重因為特務的注意力被吸引,幸運地躲過了子彈。
此時,與渣滓洞相隔2.5公里的白公館里的屠殺暫時停歇下來。由于槍手都被調到了渣滓洞幫忙,只留下看守班班長楊欽典獨自看守尚未屠殺完的19位志士。羅廣斌聯(lián)合大家,一起向楊欽典做攻心工作,要他認清形勢,爭取在解放軍到來的時候,能得到寬大處理。楊欽典最終同意把牢房的門鎖打開,他去樓上觀察動靜,以跺腳3聲為暗號。十幾分鐘后,樓下的人終于聽到了跺腳聲,于是羅廣斌讓大家3人一組,年輕的扶著年老的,跑出去就分散。最終,這19人全部安全逃出,而渣滓洞也逃出15人。據資料查證,在整個大屠殺中,共有285人遇難,只有34人脫險。3天后,重慶解放。逃出監(jiān)獄后,羅廣斌馬上回了家。
到家后的羅廣斌將自己關在房間里整整28天,終于完成了一份3.6萬字的《關于重慶組織破壞經過和獄中情形的報告》,并提交給當時的重慶市委,這份報告,就是同志們在犧牲前的那段時間集體討論出來的結晶。報告的最后一章,也是最重要的一章,里面是獄中同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為黨總結出的八條意見,是他們最后的囑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