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慶芳
從醫(yī)生手中拿到女兒診斷報告的那一刻,他仿佛遭遇了晴天霹靂,周圍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所有的身影都模糊了,只剩了3個字:白血?。∵@3個字如山般籠罩著他,讓他幾乎不能呼吸。他很想哭。他出生在一個貧困的農(nóng)家,父母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好不容易攢下一點錢,婚也結(jié)了,孩子也有了。幸福的好日子還沒過幾年,女兒卻得了白血病。治療費(fèi)用對他來說那是天文數(shù)字。
淚溢滿了眼眶,含著辛酸,含著對女兒的心疼,含著對未來深深的恐懼。他知道,作為一個男人不應(yīng)該這樣,可是,此刻的他真的很無助,確切地說,他無助,是不知道去哪里為孩子湊夠手術(shù)費(fèi)。
妻子也蒙了,走路也趔趄,但很快她就冷靜了下來:“孩子的病肯定得治,至于錢,我們盡量想辦法吧,不要愁,愁也沒用?!甭犃似拮拥脑挘茏载?zé),哭有什么用?悲傷有什么用?能對孩子的病有幫助嗎?他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從妻子的手里接過了孩子,然后緊緊地抱著,仿佛瞬間有了力量,他要將這力量傳遞給孩子,盡管她還意識不到自己所面對的是什么。
回到家,他和妻子借遍了所有的親戚朋友,好不容易湊了20萬元,可短短6個療程后,就彈盡糧絕。錢已經(jīng)無處可借,工資更是杯水車薪。他絞盡腦汁想賺錢。這天,他來到了一個賣衛(wèi)生巾的老鄉(xiāng)家。他知道,要想賺錢快一點,還得做生意。老鄉(xiāng)知道他的情況后,二話不說將自己的貨分給了他一些。
拿著這些貨回家的路上,他心里是很安慰的,畢竟多了一條經(jīng)濟(jì)來源,可當(dāng)他想去賣時,發(fā)愁了。他并沒有做過生意,如今,第一次做生意卻要賣衛(wèi)生巾,他該怎樣招攬女顧客,又該如何避免別扭和尷尬?如果自己是個女的就好了,想到這里,他突然想到了“男扮女裝”,是啊,為什么不呢?
穿上妻子的粉紅色裙子,套上妻子的假長發(fā),戴上妻子的口罩后,他還將包裝衛(wèi)生巾的紙箱拆開來,用筆寫下了求人幫忙救女的話。他本來不愿這樣出丑,可現(xiàn)在,為了女兒,他哪還顧得了這許多,只希望能盡快地籌到錢,盡快地為女兒繼續(xù)治療。
來到街上,他將自己的身份證、戶口本等所有能讓別人不懷疑自己是“騙子”的證件,都粘在寫了字的紙殼上后,便安靜地坐在那里等著生意上門了。很快,他的身邊便圍了不少人,人們看到他寫的文字后,很多人當(dāng)場買了衛(wèi)生巾。有人沒有買,但偷偷往他的盒子里放錢。有人不只往盒子里放錢,還站在路邊看到熟人就招呼,讓他們過來幫忙。這些,他都看在眼里,但并沒有多言,他只是安靜地抱著女兒,安靜地看著善良的人們對他的幫助,安靜地聽著大家念他寫的字,也安靜地任憑別人給他拍照。有人好奇地問他:“為什么要將自己打扮成女人,并戴上口罩呢?”他無奈地說:“我將自己打扮成女人,是為了避免大家尷尬;戴上口罩,是因為我是一個懦弱的人,我害怕話說多了,會忍不住哭,可我不能哭!”
父愛并不神奇,也不驚天動地,但它能讓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忘卻性別,心中只裝滿了愛!
(編輯/張金余 張弘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