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格爾說:“語言是存在的家園?!睏釉谡Z言所建造的“家園”中的人,是思考者與詩人。中國古典美學則強調(diào)“言不盡意”,主張“立象以盡意”以有“意味”。東西方哲學包括美學的區(qū)別即在于此,但仍有其共同點:立象依靠的是語言,棲居在語言所建造的“家園”中的人是詩人。
上世紀八十年代就聲名鵲起的錢玉亮小說,在我看來,其聲譽主要得自于他的小說語言:立象,從而有意味。為他贏得巨大聲譽的《紅草湖的秋天》就是證明——作家不僅僅是在寫故事,更重要的是在寫景物。景物是什么?在文學作品中,景物不是景物,而是象,所以王國維才說“一切景語皆情語也”。小說不是散文或者詩歌,這“景語”自然只能星羅棋布而不能漫山遍野,但它是令目張的綱,是不可直接看見而只能感覺到的語言的靈魂?!都t草湖的秋天》做到了這一點。錢玉亮的小說也都程度不等地持有了這個殺手锏。這在安徽小說家中是少見的,在全國也不多見——因為寫小說就是寫故事早已深入人心,尤其是在新時期文學初期,文學的審美功能幾乎完全被政治批判和社會批判所掩蓋,錢玉亮能堅持以語言建造自己的小說家園,不僅可貴而且難得,這也是錢玉亮小說歷久彌新的價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