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 峰

《論雷峰塔的倒掉》是魯迅先生的一篇雜文，這篇文章借題發(fā)揮，將雷峰塔倒掉的社會新聞與《白蛇傳》的民間故事巧妙地結(jié)合起來，借雷峰塔的倒掉，贊揚了白娘娘為爭取自由和幸福而決戰(zhàn)到底的反抗精神，揭露了封建統(tǒng)治階級鎮(zhèn)壓人民的殘酷本質(zhì)，鞭韃了那些封建禮教的衛(wèi)道士，從而表達了人民對“鎮(zhèn)壓之塔”倒掉的無比歡欣的心情。

魯迅在這篇雜文中，談到了這樣的情況:—是童年時期，他一心希望現(xiàn)實中的雷峰塔倒掉。原因是他從祖母講述的故事中，知道“化作女人來報恩”、“嫁給許仙”的白蛇娘娘，終于被法海和尚拆散了夫妻關系，而且被鎮(zhèn)壓在法海和尚造的雷峰塔下。童年的魯迅就此認為，現(xiàn)實中的雷峰塔就是傳說中的雷峰塔，其建造者就是法海和尚，塔底下鎮(zhèn)壓著值得同情的白蛇娘娘。成年之后，魯迅已經(jīng)知道現(xiàn)實中的雷峰塔并非傳說中的雷峰塔，其建造者也不是法海和尚，塔底下根本不會有什么白蛇娘娘，但是，他仍然希望現(xiàn)實中的雷峰塔從速倒掉。原因何在，魯迅沒有作任何交代。童年時代的魯迅，聽了祖母講的白娘娘的故事，從而希望現(xiàn)實中的雷峰塔倒掉，這是可以理解的。一般兒童，缺乏自然科學知識，不能區(qū)分傳說和現(xiàn)實的界限，把子虛烏有的傳說人物視為實有，把傳說中的雷峰塔當做現(xiàn)實中的雷峰塔，這是無足為奇的。問題是成年的魯迅，而且已經(jīng)成為新文化運動主將的魯迅，明知現(xiàn)實中的雷峰塔下“當然沒有白蛇娘娘”，為什么“仍然希望他倒掉”?

理解本文的內(nèi)容，尤其是理解本文的主旨對成人來講都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更何況初中生呢?老師們在課堂上，如果能夠抓住其中“那是我唯一的希望就在這雷峰塔的倒掉”及“我心里仍不舒服，仍然希望他倒掉”兩句中的一個共同的關鍵詞語——“希望”，和學生一起閱讀，共同探討，深入挖掘“希望”這個詞語的內(nèi)涵，就有可能比較迅速、比較準確地把握作者真正的寫作意圖。

一、善良、同情，天真、厭惡的“希望”

文章第三段有“那時我惟一的希望，就在這雷峰塔的倒掉”一句，這里的“希望”是本文第一次出現(xiàn)的“希望”。

首先，聯(lián)系該句中的“那時”可以幫助我們捕捉理解這個“希望”的契機。

聯(lián)系上文，不難理解“那時”指的是作者“年幼時”?！澳菚r”祖母經(jīng)常給“我”講白蛇娘娘故事。很可能，同時也應該從“那時”起在作者幼小的心靈里就埋下了對白蛇娘娘的同情以及對法海的仇恨，因而他一開始就對西湖岸邊的雷峰塔沒有什么好感。正如作者在本文開頭第一段寫到的那樣:“聽說，杭州西湖上的雷峰塔倒掉了，聽說而已，我沒有親見。但我卻見到過未倒的雷峰塔，破破爛爛的掩映于湖光山色之間，落山的太陽照著這些四近的地方，就是‘雷峰夕照’，西湖十景之一?！追逑φ铡恼婢拔乙惨娺^，并不見佳，我以為”。這段中，作者反復強調(diào)“聽說”、“聽說而已”，連用兩個“聽說”表現(xiàn)作者對雷峰塔的倒掉顯出無動于衷的一種冷漠。作者先用“掩映”、“湖光山色”等通常表達“贊美、欣賞”的帶有褒義色彩的詞語，可是前面卻用了個“破破爛爛”這樣一個貶義詞，這兩種感情色彩的詞語放在一起，是否有什么特殊的意義呢?應該說，肯定有的。“湖光山色”說的是湖和山互相映襯，景色秀麗。在這個語境中指的是雷峰塔的背景，背景很美，這毋庸置疑。而這背景之下的主體——雷峰塔，則是那么破破爛爛，雖是“掩映”，但這“掩映”已經(jīng)不再有“彼此遮掩而互相襯托”的意思。“破破爛爛”的雷峰塔使得湖和山更秀麗，秀麗的湖和山使得雷峰塔更加“破破爛爛”了?？梢娮髡哌@樣使用色彩不協(xié)調(diào)的詞語，實際上是在流露他那對這個“破破爛爛的雷峰塔”的濃重的厭惡之情。本段結(jié)尾處的倒裝句，把句子的調(diào)語部分中的賓語前置到句首。這里有兩個目的:第一，前面的分句指出“我也見過”“‘雷峰夕照’的真景”，那么，印象如何呢?作者接著回答“并不見佳”，使前后兩個分句在結(jié)構(gòu)上顯得十分緊密;第二，強調(diào)“并不見佳”。因為整個句子是表明作者態(tài)度的，要使句子的意思更加鮮明，就有必要將“并不見佳”放在突出位置上。同時，前一個分句已經(jīng)點明“我也見過”，因此“我以為”便不是主要的了，可以放到句子的后面。這同樣也是在流露他那對這個“破破爛爛的雷峰塔”的濃重的厭惡之情。

其次，聯(lián)系本段中的“長大”可以幫助我們搜尋理解這個“希望”的痕跡。

即使作者長大了一些，他對雷峰塔的厭惡之情并沒有隨年齡增長而有絲毫的減輕。這從文章第三段中“后來我長大了，到杭州，看見這破破爛爛的塔，心里就不舒服”中就完全可以看出。

再次，聯(lián)系下文中的“天意”可以幫助我們看清理解這個“希望”的基礎。

魯迅對雷峰塔這種濃重的厭惡之情，是聽祖母說了白蛇娘娘的故事以后，由于對白蛇娘娘的同情，以及對法海禪師濫施毒計的憎恨而產(chǎn)生的。而且，作者對雷峰塔這種濃重的厭惡之情顯然不是出于個人偏見。文中說:“這是有事實可證的。試到吳越的山間海濱，探聽民意去。凡有田夫野老，蠶婦村氓，除了幾個腦髓里有點貴恙的之外，可有誰不為白娘娘抱不平，不怪法海太多事的?”“聽說，后來玉皇大帝也就怪法海多事，以至荼毒生靈，想要拿辦他了”。對于那鎮(zhèn)壓白娘娘的雷峰塔，“現(xiàn)在，他居然倒掉了，則普天之下的人民，其欣喜為何如?”這幾段話正好說明倒掉雷峰塔乃是順從了天意，順從了民心，魯迅的愛憎感情正是這種天意民心的反映。

最后，聯(lián)系《白蛇傳》的故事可以幫助我們抓住理解這個“希望”的關鍵。

《白蛇傳》反映了封建社會的根本矛盾，體現(xiàn)了人民對自由幸福的強烈要求，因而為廣大人民所喜愛，在八百余年的流傳過程中，經(jīng)過了廣大人民的不斷加工和豐富，而形成了個美麗的神話故事。白娘子成了一個善良勇敢的婦女。她很善于處理生活，也富有斗爭經(jīng)驗;既為爭取幸福而生，又不惜為反抗壓迫而死。這是八百余年以來人民不斷以善良的愿望和斗爭的決心塑造的人物形象。所取的“鎮(zhèn)壓的塔”這一情節(jié)，是從婦女解放問題上來反對封建禮教的，這是文章的基本思想。

由此，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作者年幼時“希望倒掉”是出于童心，出于善良——希望解救出里邊的白蛇娘娘。在他幼小的心靈中，“塔”就是“塔”，一個磚木結(jié)構(gòu)的、沉重的、鎮(zhèn)壓著“白蛇娘娘”的“塔”;“蛇”就是“蛇”，一個美麗的、善良的、備受迫害的義妖——“白蛇娘娘”;“僧”就是“僧”，一個蠻橫的、多事的、殘忍的和尚——“法?！薄Ｗ髡咝撵`深處那種善良、同情，天真、厭惡躍然紙上。

二、理智、仇恨，成熟、堅信的“希望”

文章第三段結(jié)尾有“然而我心里仍然不舒服，仍然希望他倒掉”一句，這里的“希望”是本文第二次出現(xiàn)的“希望”。

首先，聯(lián)系第二個“后來”可以幫助我們發(fā)現(xiàn)理解這個“希望”的方向。

如果說該段中第一個“后來”是指作者長大了，那么這第二個“后來”應該是再大一些，是讀了相關書籍之后，是知道“杭州人又叫這塔作‘保叔塔’，其實應該寫作‘保俶塔’，是錢王的兒子造的。那么，里面當然沒有白蛇娘娘了”之后。此時的作者面對著雷峰塔“心里仍然不舒服，仍然希望他倒掉”。這種心理與他幼小時以及后來長大(看相關書籍之前)時的那種心理絕對不可能是一樣的?？隙ㄓ衅渌売傻摹６斫膺@緣由恰恰是理解本文主旨的重要方向。

其次，聯(lián)系本文寫作背景可以幫助我們挖掘理解這個“希望”的前提。

1924 年9 月25 日杭州西湖南邊的雷峰塔倒掉了。這原本是因為塔身年久失修，并且自明朝中期以來有些人迷信塔磚可以鎮(zhèn)妖，塔底磚塊曾被挖空而導致坍塌的。僅是雷峰塔倒塌這一事實來講，并沒什么可以寫成雜文的素材，但魯迅先生卻由此而寫了兩篇文藝性政論雜文——《論雷峰塔的倒掉》和《再論雷峰塔的倒掉》。作者寫作《論雷峰塔的倒掉》時，距辛亥革命13 年，距五四運動則僅5 年。辛亥革命雖然結(jié)束了兩千年來的皇權(quán)統(tǒng)治，但并未改變中國社會的半殖民地半封建性質(zhì)。五四運動，特別是同時進行的五四新文化運動，雖然對封建思想、封建道德進行了有力的沖擊，但也遠沒有將這些污泥濁水滌蕩凈盡。五四運動之后，新文化統(tǒng)一戰(zhàn)線內(nèi)部不斷發(fā)生分裂，有一批文人公開投靠帝國主義和封建倫理道德來維護封建軍閥的反動統(tǒng)治。雷峰塔轟然倒塌的那一天正好封建軍閥孫傳芳率領軍隊進軍杭州郊區(qū)，所以民間一時紛紛傳說白娘娘也厭惡軍閥專橫，一怒之下把雷峰塔推倒了，跳出來向軍閥示威。可是一些封建復古派卻對此事無限感傷，趁機大做文章，重彈“保存國粹”的老調(diào)。這一系列的背景似乎都在告訴我們:在作者心中，“雷峰塔”已經(jīng)具有了一定的象征意義。而且，作者對“雷峰塔”的情感已經(jīng)由“厭惡”達到“怨恨”的程度了，否則他不會仍希望它倒掉。

再者，聯(lián)系下文幾段文字可以幫助我們找到理解這個“希望”的途徑。

第四段中“現(xiàn)在，他居然倒掉了，則普天之下的人民，其欣喜為何如?”中“居然”一詞表示意想不到，盼了好長時間，這個“居然”飽含作者欣喜的情感?！啊瓰楹稳?”的句式也正突出了這種情感。第五段中“貴恙”一詞流露出作者諷刺中包含欣喜;該段最后的反問句“沒有誰不為白娘娘抱不平，不怪法海太多事的”，肯定有力，不容置疑，也強烈突出了作者對邪惡的強烈憎惡之情。第六段中“偏要”、“橫來”表明法海干涉婚姻自由的惡劣行徑，叫人深惡痛絕;“大約”表示揣測語氣，發(fā)人思考;“一定”是肯定語氣，不容置疑;“大約”是退，“一定”是進，一進一退，加強斥責，進一步揭露了法海的道貌岸然、虛偽卑鄙，強烈地表達了普天下人民對法海的憎恨，為白娘娘抱不平;“大約”、“一定”加上破折號，這是在譴責和揭露法海“偏要放下經(jīng)卷”(“本應該只管自己念經(jīng)”)，“橫來招是搬非”的基礎上所作的結(jié)論，這些深含嘲諷的語言勾畫出法海的靈魂和行徑，與“得道的、非凡的”“禪師”相對照，既使人感到矛盾，又使人覺得可笑，相形之下，“得道”、“非凡”也都是諷刺。第七段寫玉皇大帝懲罰法海，實際上是通過民間傳說反映勞動人民的意愿。玉皇大帝在其他許多傳說里都是封建勢力的總代表。因此作者說:“我對玉皇大帝所做的事，腹誹的非常多?！边@一段不是對玉皇大帝的頌揚，而是對勞動人民懲惡扶善愿望的反映，贊揚玉皇大帝這件事辦得好。第八段寫“吃蟹一節(jié)”通過細膩而有趣的描寫結(jié)合對法海的鄙視，嘲笑了法海的可恥下場，從而使“蟹和尚”的形象更加完整，也為下文懷著無比喜悅之情，盡情挖苦嘲諷法海的“獨自靜坐”作了鋪墊。第九段“莫非他造塔的時候，竟沒有想到塔是終究要倒的么?”中的“終究”表明一切壓在人民頭上的塔總是要倒的，人民一旦能夠自由解放，一切統(tǒng)治者沒有好下場。而且這一反問強烈表明封建勢力必然垮臺，封建制度必然崩潰的必然規(guī)律。第十段“活該”這一獨詞段說明法海這一封建衛(wèi)道士的可恥下場是罪有應得，表達了作者對敵人的憎惡和蔑視。他憤怒地警告敵人:“你敢再殘酷壓迫人民，有一天你們也會和法海一樣，自作自受，人民是一定會推翻你們的統(tǒng)治的”。作者把對法海的這種諷刺譏笑，傾注在最后兩個字“活該”中，痛快淋漓，精悍凝煉，顯示了雜文的戰(zhàn)斗性?！盎钤摗薄笳鞣饨ㄦ?zhèn)壓之塔的雷峰塔倒掉了，“白蛇娘娘”終于重見光明，“普天之下的人民”怎不欣喜呢!“活該”——“荼毒生靈”的法海，“他逃來逃去，終于逃在蟹殼里避禍，不敢再出來，到現(xiàn)在還如此”。孩子們吃螃蟹時要找“蟹和尚”，這是何等的解“恨”與“快樂”。這是一切封建衛(wèi)道者罪有應得的可恥下場?！盎钤摗薄莻€象征封建勢力的所謂“得道禪師”，活活將一對鴛鴦拆散，在法海這樣的封建統(tǒng)治者手里，他們除了用“禮教”這把軟刀子殺人以外，甚至直接制造勞動婦女的悲劇，他們是可恨可鄙的“孽種”!“活該”——法海和尚“他偏要放下經(jīng)卷，橫來招是搬非”，是出自妒忌的心理，最終“得道的禪師”變成了“蟹和尚”，而且“非到螃蟹斷種的那一天為止出不來”，這個結(jié)局的確“活該”。

最后，聯(lián)系本文的附記還可以幫助我們補充理解這個“希望”的佐證。

“這篇東西，是一九二四年十月二十八日做的。今天孫伏園來，我便將草稿給他看。他說，雷峰塔并非就是保俶塔。那么，大約是我記錯的了，然而我卻確乎早知道雷峰塔下并無白娘娘?，F(xiàn)在既經(jīng)前記者先生指點，知道這一節(jié)并非得于所看之書，則當時何以知之，也就莫名其妙矣。特此聲明，并且更正。十一月三日”。本文寫后第五天，前來約稿的《語絲》創(chuàng)辦者、主編孫伏園指出作者文中之誤，再兩周后，此文才在《語絲》創(chuàng)刊號上發(fā)表。這半月之余，作者為何并不改動其中寫錯的一個詞語，而非要鄭重其事地去發(fā)一更正聲明呢?這需要從兩座塔的具體情況來分析。雷峰塔和保俶塔同在西湖，一建于吳越建國之初，一建于吳越行將覆亡之時，雷峰塔是越王錢為皇妃所建，故又稱皇妃塔，用以標榜封建道德。保俶塔是越王錢元為王子錢入貢宋朝所建，其“?！敝Q便有明顯的維護封建逍統(tǒng)的色彩，道出了錢元在北宋朝庭咄咄逼人的統(tǒng)一攻勢面前誠惶誠恐，建塔以求佛法保佑錢人貢為質(zhì)而平安無事，維系吳越韓存延的心態(tài)。這說明吳越己是窮途末路，“無可奈何花落去”了。如果說未倒的雷峰塔外表是“破破爛爛”的，那幢塔則是內(nèi)質(zhì)的腐朽了。所以，魯迅先生不僅對鎮(zhèn)壓白娘娘的雷峰塔是滿懷厭惡之情，對迷信佛法以求茍延的保塔更是一種鄙夷不屑之態(tài)了。這恐怕才是魯迅先生說它們的景色“平平”、“并不。見佳”的真正原因。也正因為本質(zhì)上的一致性，才說雷峰塔又叫作保俶塔。這里，作者把對雷峰塔的態(tài)度巧妙地移到保塔上，一箭而雙雕。如果先生聽從了“記者先生指點”而修改了原文，就不能給讀者以更多的聯(lián)想，從而削弱了內(nèi)容的豐富性和主題的深刻性。如果沒有了這則附記，不知底細的讀者就會隨文認為雷峰塔又叫保俶塔而讓“謬種流傳”了。由此可見，附記是文章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應按照初次的模樣把它刊在篇末，讓它成為一把鑰匙，使讀者得以體會作者不因事實而害意的妙處和堅持不動原文的苦心，準確地把握文章主題。

由此，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作者成年后“仍希望倒掉”是出于理智，出于責任——希望解救天下蒼生。在他睿智的頭腦里，“塔”不再僅僅是“塔”，而是指黑暗、腐朽的社會制度;“蛇”不再僅僅是“蛇”，而是指普天之下受欺壓、受剝削的平民百姓;“僧”不再僅僅是“僧”，而是指這個社會制度之下那些陰狠、毒辣的維護者。作者心靈深處那種理智、仇恨，成熟、堅信入木三分。

綜上所論，作者為什么這樣厭惡雷峰塔呢?從文章的二、三、四自然段中可以找到兩個原因。一是因為小時候聽了祖母講白蛇娘娘的故事以后留下的印象。使他相信塔底下壓著白蛇娘娘，出于對白蛇的同情，希望雷峰塔倒掉，而且是“唯一”的希望。二是“我長大了”，從書中知道那塔“是錢王的兒子造的”，“里面當然沒有白蛇娘娘了”，那就是說，作者以后若是再厭惡雷峰塔，已與白蛇故事無關了?！叭欢倚睦锶匀徊皇娣?，仍然希望他倒掉”。那又是為什么呢?聯(lián)系當時的背景，很明顯，封建的正人君子惋惜雷峰塔倒掉，目的要保護“國粹”、“國故”等封建糟粕。魯迅一心希望雷峰塔倒掉，正是希望徹底摧毀封建統(tǒng)治的社會基礎和精神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