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沛峰
唐駿是益州城“唐記”米行唐老板的兒子,一直在北平求學(xué)讀書。正值放寒假之際,唐駿接到父親電報催他回家。
那天一大早,唐駿正往火車站趕,半路上突然被一個年輕女人攔住了,唐駿并不認識她,問:“你是……”那女人笑道:“你不認識我,可我認識你的!”那女人說她到唐駿的學(xué)校去過,聽過他的演講,女人告訴唐駿,她原本也是益州人,離開家鄉(xiāng)已經(jīng)好多年了,這次她特地找他,想托他帶一封信給她在益州城的妹妹。唐駿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女子將信交給唐駿,唐駿一看,只見那信封上的地址是:益州城狀元路十八子巷102號林碧鸞。
兩天后,唐駿趕回到益州城。他找到十八子巷,一直找到城郊附近,這才看到102號的門牌。唐駿敲了敲門,沒人回應(yīng),他伸手一推,門開了。眼前是一個庭院,院里雜草叢生,像是長久沒人住過的樣子。唐駿邁腿跨進了院子。來到正屋,門仍然是關(guān)的。他推開門,一眼瞧見客廳中央竟擺放著一口黑漆大棺材,在那口棺材前有一個靈牌,上面赫然寫著:唐駿之位!唐駿嚇得魂飛魄散,正待轉(zhuǎn)身欲走,一人用棍將他打倒,隨后他被扔進了棺材之中……
再說“唐記”米行的唐老板,看到兒子還沒回家,急得團團轉(zhuǎn)。唐老板年近六十,只有唐駿這么一個兒子,幾年前,唐駿與本城屠戶劉繼祖家的女兒劉玉蟬訂親,十多天前,劉家來信催促,要唐家趁唐駿放寒假回家,將他們婚事辦了。唐老板這才發(fā)電報催兒子回家,可兒子卻遲遲不歸!這天,唐老板正想派人到北平去尋找兒子,有店伙計送來一封信,唐老板接過信一看竟昏厥過去,信上只有這么一行字:貴公子已赴胭脂樓!
益州城警局大偵探江笛接到唐家的報案后,帶著助手安妮趕了過去。江笛倒是聽說過胭脂樓,這是一家酒店的名稱。早在光緒末年,河北安平縣新開了一家酒店,老板姓朱,外地人,他有一個女兒,名叫胭脂,貌美如花。胭脂專門跑前臺,酒店生意因此十分紅火。為此,別人都將這家酒店稱為“胭脂樓”。哪知一年不到,不知是誰竟打聽到這姓朱的一家人,竟是由河南跑到這里避難的。原來這朱家有一幅祖?zhèn)鲗毊?,?jù)說是唐伯虎所畫、唯一以神話人物為素材的《嫦娥奔月圖》。當?shù)丶t、黑兩道,都想得到那幅畫,朱老板在河南難以安生,才帶著一家大小逃至安平。這消息很快傳到了安平城里一個名叫牛二的耳朵里了。牛二是這一帶的混混,在衙門里任巡檢一職,他為了將那幅寶畫霸占到手,竟帶了一幫無賴趕到胭脂樓,逼朱老板將畫交出來。朱老板沒有答應(yīng),他竟叫人將他活活打死了。胭脂將牛二告上了縣衙門。豈料縣老爺于得水和牛二串通一氣,說朱家借開酒店為名,暗中一直與匪寇來往,將她一家大小連同店里的伙計全綁到法場殺了。胭脂臨死前仰天高呼:“冤啊,老天如果有眼,本姑娘就是死了,到了陰間也要重開胭脂樓……”這事傳到慈禧太后的耳朵里,她當即委派了重臣調(diào)查此案。哪知,此時于得水和那牛二全在安平消失了,胭脂姑娘家所收藏的那幅寶畫同時也沒了蹤影。慈禧下令全國通緝這倆人,可一直沒有線索。這件事轟動了全國,而胭脂臨死前所說的要在陰間重開胭脂樓的話,也成了一句恐怖的毒誓,一直流傳至今。
“唐老板在益州城,給別人的印象一直不錯,即使那胭脂姑娘陰魂不散,也不會纏上唐家的???”安妮聽完江笛的介紹,自言自語。江笛繼續(xù)派人調(diào)查,很快他就查出,唐駿的確回到益州了,那天傍晚有人看到他去了十八子巷。江笛根據(jù)這條線索,拿了唐駿的照片,沿著十八子巷一家一戶打聽,可那些人都說沒見過照片上的人。待找到最后一戶人家,也就是102號的門牌時,那戶人家住的竟全是乞丐。隔壁鄰居有人告訴江笛,這102號家主人幾年前就搬到香港了,只留下一個女傭看守屋子,后來那女傭得病死了,不久便傳說這屋子經(jīng)常鬧鬼,沒人敢住進來。
這天一早,江笛正思索著這樁案子時,突然有人進來向他報告,說昨天夜里唐老板在家里被人殺害了。唐老板在書房被人用刀所殺,兇案現(xiàn)場沒有什么有價值的線索,安妮卻在唐家后院的院墻根下?lián)斓揭粋€小本子。而且在院墻上面,有許多磚瓦被蹬落在地上,安妮猜測這是兇犯在逃跑時,不小心丟下的。那是一本日記,上面有主人的名字,叫馮虎,日記本上記載的大多是馮虎的日常生活。江笛了解到,馮虎經(jīng)常干偷雞摸狗的勾當。
幾天后,有人舉報,馮虎在城外的一個破廟里,警察立即將破廟圍住,沖進去才發(fā)現(xiàn)馮虎用一根繩索勒住自己的脖子,正懸在一根木梁上。江笛讓人將馮虎放了下來,探了探他的鼻息,早沒氣了。警察道:“可惜啊,我們來遲了一步,這小子畏罪自盡了!”江笛搖著頭道:“從現(xiàn)場跡象上看,他是被人殺死的!”安妮驚異地問:“誰會殺死他?”江笛道:“如我估計沒錯的話,正是那個殺死唐老板的兇手!”
江笛分析,像馮虎這樣的街頭小混混,不可能有什么高深的武功,另外這種人平時更不會有什么閑情做筆記的。這筆記顯然是偽造的,偽造這筆記本的人對馮虎非常了解,熟悉他的日常生活。此人到唐家是有備而來的,他殺了唐老板后,故意留下這筆記本,以便于嫁禍馮虎。
之后,江笛與警察局局長司馬非馬細細交談了一夜。第二天,司馬非馬安排警員將馮虎的尸體弄走,隨后讓人四處放風(fēng),說馮虎還沒有死,正在益州的“平安醫(yī)院”搶救,同時還說,大偵探江笛已經(jīng)掌握了案件的部分情況,謀殺唐老板的并非馮虎,兇手另有其人。
馮虎的尸體被安放在“平安醫(yī)院”住院部二樓的第3號病房。就在當天的半夜時分,一條黑影潛到了住院部的樓下,從腰間解下一根繩索,繩索的一頭系有鐵鉤,那人將鐵鉤一拋,正好搭在了3號病房的窗臺上,然后攀著那繩索爬了上去。那人用黑布蒙了臉,穿一身黑衣,當他從窗戶外翻進來后,立即從身上掏出一只手槍,“砰砰砰……”一連沖著馮虎的尸體開了數(shù)槍。他正要轉(zhuǎn)身離去,突然從床下躍出一個人來,飛起一腳,踢落了那人手中的槍。與此同時,手一伸,閃電一般揭去了那人臉上的黑布。那人是個刀疤臉,不用說,從床底下躍出的人就是江笛了。
刀疤臉被帶到了警局,連夜對他進行了審訊。刀疤臉說出了幕后真兇:“殺害唐老板的人,是他的親家劉繼祖!”是他?在場的人聽了,都不由得一怔,劉繼祖為什么要殺唐老板呢?再問刀疤臉時,其他的事情他都不知道了。他只清楚劉繼祖殺了唐老板后,故意嫁禍于馮虎,同時又親手殺了姓馮的。他這次到醫(yī)院殺人正是受命于劉繼祖。司馬非馬召集了警員,隨同江笛趕向了劉繼祖家。可待趕到劉家時,卻發(fā)現(xiàn)門口圍了一幫看熱鬧的人,從屋里傳來哭鬧聲。
江笛排眾而入,到了里面一看,那劉繼祖正躺在客廳中央,右手還握了一只手槍,他已開槍自盡了。江笛湊到劉繼祖的尸體旁,發(fā)現(xiàn)在他的左手里還捏了一張紙條兒。江笛取下紙條,上面只寫了這么一句話:你的死期已到。江笛看著那字跡十分眼熟,冷不丁地腦子里一閃:啊,這字和唐老板收到的那紙條上的字,不正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嗎?劉繼祖死了,他為何要殺害親家唐老板?唐駿至今身在何處?一連過了多天,江笛仍然沒有查出絲毫線索。
這天,安妮突然告訴江笛:“靠近十字街口有一家酒店,今天剛開張,名字叫胭脂樓!”江笛聞言跳起來,“走,我們看看去!”江笛和安妮隨即出了門。到了胭脂樓,江笛發(fā)現(xiàn)酒店的老板竟是一個女的。剎那間,江笛腦子里猶如電光火石一般,身子不由一震:“你是當年河北安平的那個胭脂姑娘?”老板笑了笑:“果然是名偵探!胭脂不才,我知道這家酒樓一開張,您就會來?!苯又僦v述了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胭脂在年輕時救過一個商人,商人心存感激,一心想圖報胭脂,一直找不到機會。后來胭脂全家遭受不白之冤,被綁上了刑場,商人為救胭脂,暗地里賄賂了行刑的劊子手。那劊子手刀法很精,一刀砍在胭脂脖子上時,看上去她已倒地身亡,其實還有一息尚存。商人趁收尸時,將胭脂救了回去。之后,于得水和牛二奪了胭脂家的寶畫,逃離了安平城。
為了找到仇家,胭脂四處打聽,多年來終于打聽到仇人隱身在益州,那于得水改姓為唐,而牛二搖身一變成了劉繼祖。為了便于實施自己的復(fù)仇計劃,胭脂綁架了唐駿,從唐駿口里得知,原來早在當時于得水和牛二合謀要殺害她全家時,就訂有盟約,奪得那寶畫后,為兩家人共同擁有,正好于家有一子,牛家有一女,到時讓他們結(jié)為夫妻,就將這幅畫作為禮物送給他們兩人,至于畫由兩家輪流收藏。胭脂從唐駿口里得知這些實情后,又獲悉這當口畫正由于得水保管,收藏在書房的書架后面,頓時心生一計,就在軟禁了唐駿的第二天夜里,潛入唐家,取走了那幅畫。她知道牛二疑心病重,必對于得水下手。果然,牛二久見唐駿未歸,認為于得水有悔婚之意,半夜?jié)摰剿抑?,要他將那幅畫拿出來。于得水一時尋找不到畫,牛二頓起殺心,說他一定將畫給了兒子溜了,于是向他下了毒手,之后牛二還嫁禍馮虎,命令刀疤臉再次刺殺“馮虎”,直到收到胭脂給他的字條時,他才得知上當,隨后便自殺了………
胭脂大仇已報,她將畫交給了江笛,并將關(guān)押唐駿的地方告訴了江笛,接受懲罰……
選自《科海故事博覽》2015.2
(段明 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