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霞

“自由地活著，尊嚴地活著，干凈地活著，能聞到自己身上味道地活著—留給北極也是留給小辛巴的話。”

當老極一家三口完成“瀾滄江到北極”的長途旅行之后，老極在微博上寫下這樣一段富有哲理的話。如果你認識老極本人，你就能立馬明白什么叫“能聞到自己身上味道地活著”，咳咳，開個玩笑。不過老極的確是個不拘小節(jié)、大大咧咧的家伙，一尺多長的頭發(fā)，黝黑的膚色，吊兒郎當?shù)拇┐鳎旁谀睦锒际莻€怪人。

可是當你在拉薩曬太陽時、在老撾公路上騎行時、在岡仁波齊轉(zhuǎn)山時，或在額爾齊斯河劃艇時看到老極，你會覺得他與那時那景融合得恰如其分，仿佛這個人自然地從那里長出來。

老極

上海漫道戶外旅行部總監(jiān)，熱愛戶外旅行和探險，足跡遍布多國，登山數(shù)座。2014年11月～2015年4月，老極帶著妻子小豬、兒子辛巴完成了一場從瀾滄江到北極的跨越之旅，途經(jīng)12個國家，歷時180天，實現(xiàn)了一家人騎摩托、坐氣球、看北極光的心愿。

2012年秋天，我參與了一場從西雙版納穿越金三角的自駕之旅，便是在那個時候認識老極。老實說，第一感覺并不喜歡這個人：話癆、沒正經(jīng)。不知他哪里來的精力可以一直不停地說話，大腦不缺氧嗎？本來坐車就犯暈，一路上我都盡量避免跟他引起話題。直到發(fā)生一件事，讓我對他的看法大為改觀。

在泰國清邁的一場漂流活動中，老極等人乘坐的一艘橡皮艇在急流處翻船，所有人都被船蓋在水下，這樣的危急關(guān)頭老極卻救起了一個驚慌失措的女孩，一手緊緊抱著女孩，一手摳住激流中間的大石，頂住激流沖擊，就這樣保持大概半個小時，等來救援。

也許是我太英雄主義了一點，但不會游泳的我當時就在離他們不到五米的岸邊，那種危情現(xiàn)場是極具沖擊力的—在你希望正義和勇氣出現(xiàn)的時候有這么一個人已經(jīng)在做了，你不得不放下一切偏見，重新審視自己。從此，話癆還是話癆，卻多了幾分可愛與敬重。

當時老極有個半歲的兒子，我也未關(guān)注太多，看著可愛娃娃的照片我想的是—幸虧媽媽夠漂亮；去年又聞老極要帶著妻兒去北極，我就說：“去吧，回來之后給你做采訪?！碑敃r還沒意識到他的娃娃才兩歲，別人家的父母還在全保姆式呵護著的小心肝兒。

小辛巴生長在一個戶外家庭中，身上流的也是戶外遺傳的血液。自然地，他們就背著幾個月大的他去徒步、劃船、露營。在一歲半的時候，老極帶著他來到新疆額爾齊斯河獨木舟旅行，這一次在野外足足八天露營，他看著飛舞的天鵝，看著駱駝，看著胡楊葉子飄在空中，他喜歡自然，喜歡慢慢用手去觸碰真實的世界。老極又帶著他在菲律賓的薄荷島上潛水生活了三個月。他們細細觀察發(fā)現(xiàn)，這個孩子身上充滿著無窮的力量，他遠遠比想像的強大。直到他兩歲的那一天，他看著繪本說，爸爸，北極熊在哪兒？我要去看北極熊。這句話讓老極和小豬想起了當年的夢想，就想：一家人一起去完成去北極的夢想，為啥不呢？行動。于是老極一家三口都向往的北極之旅說走就走了。

喊了那么多年的“老極”，最近才知道原來是“老玩極限”的縮寫。很多人說老極很瘋，他說：“我不瘋狂，我只是那種—即使有一口氣在也要去做我喜歡的事?！彼X得行動大于空想，如果用言語來形容，就是—想笑就盡情的笑，接吻就不要忙著說話，時間就應(yīng)該用在美好的事物上。

在這樣的人生態(tài)度指引之下， 他們在2014年11月2日，小辛巴兩歲半那天，從云南西雙版納出發(fā)，騎侉子摩托到老撾—柬埔寨—泰國—緬甸，飛到馬來西亞，再到斯里蘭卡，在那他們租了一輛當?shù)氐腡UTU車“綠豆蛙號”環(huán)島一圈。之后因為伊朗禁止外國摩托入境，便前往伊朗的庫爾德地區(qū)，接著前往亞美尼亞和卡拉巴赫，又來到了格魯吉亞的卡茲別克雪山下。在土耳其他們換了一輛ATV摩托騎，之后到達俄羅斯，然后在2015年4月11日到達北極圈內(nèi)的科拉半島，在那兒和薩米人生活了十幾天。整個行程180天，經(jīng)過12個國家，小辛巴的“看馴鹿、看北極熊、看北極光”的夢想都一一實現(xiàn)。

很顯然，摩托車是很酷很拉風的一種交通工具。小豬和辛巴可以坐在邊兜上，能毫無阻隔地接觸著陽光和清風。因為辛巴很喜歡《丁丁歷險記》，他們的三輪摩托叫丁丁號，車的邊斗上還貼著丁丁和白雪。

關(guān)于這場長途旅行，有人支持，有人關(guān)心，也有很多人一腦袋問號：騎摩托時下雨怎么辦？困了怎么辦……老極的回答很簡單：“下雨就躲起來等著天晴，餓了就野餐或在各種店里品嘗異國料理。困了？事實上我們在騎行時也從不去預(yù)訂當晚的住宿，Agoda上隨便就能搜索到附近的酒店。至于白天累時，那么就地當床，天當被，躺在草地上睡。摩托旅行的特點就是簡單自在，隨遇而安。如果想得太多，我看你也就別出發(fā)了?！?/p>

最近大家看到旅游衛(wèi)視《行者》欄目正在熱播的紀錄片《別叫我寶貝》，素材基本上都是老極和他的漂亮妻子小豬拍的。一開始他們其實只是自娛自樂。從小辛巴一出生老極就開始給他拍照片，希望從父親的角度去記錄他的成長，他的哭、他的笑、第一次吃飯、第一次走路……做成一個視頻短片，待到他成人禮的時候，送給他。所以北極之旅他們也一直在記錄。器材很簡單：iPhone 5S手機、SONY的卡片機和運動相機GoPro；他們的拍攝也完全沒有目的，沒有劇本和導演，沒有矯揉造作的秀，這一切都是父親和母親觀察孩子的視角，是完全真實的旅行狀態(tài)。

旅行路上1+1=3

戶外探險：你跟小豬是怎么結(jié)緣的？

老極：我第一次看到小豬時就被她那雙小鹿一樣的大眼睛吸引了。我開始猛烈地追求，我給她唱《張三的歌》，就是那個“我要帶你到處去飛翔，走遍世界各地去觀賞”，最后我說姑娘，咱們一起去北極南極吧，然后就追到了。結(jié)婚后，我們一起去過很多地方旅行、漂流、潛水、登山，我們當時的想法是做丁克（不計劃要孩子），輕松自由，也積極為去北極和一個三年的環(huán)球旅行準備著。

戶外探險：沒想到想做丁克一族，卻蹦出個小辛巴？

老極：對，完全沒想到。2011年10月，我們從新疆劃著一條獨木舟沿著額爾齊斯河到達哈薩克斯坦，一路胡楊樹和天鵝群?；氐缴虾：?，醫(yī)生告訴我們，恭喜，你老婆懷孕了。天啊，當時我的腦袋里一萬頭羊駝飛過。想來想去，我們覺得他是個很堅強的小生命，是上天送的禮物，決定順其自然地接受他。2012年5月2日，我在產(chǎn)房里目睹他來到這個世界，我們推算他是在去非洲旅行時懷的，所以起名叫辛巴，希望他像獅子王一樣健康，一樣自由。

戶外探險：你們一家三口一起玩過哪些極限（戶外）運動項目？

老極：男孩子都喜歡野性點的運動，因為本身我就是登山漂流向?qū)У脑?，我也一直鼓勵小辛巴去嘗試體驗。我們在東南亞最大的KONG瀑布的巨石上攀巖，在安達曼的海浪中劃皮劃艇，在卡帕多奇亞的天空中與幾十個熱氣球飄浮空中，在北極開著大雪橇摩托在冰原上狂飆，在格魯吉亞的卡茲別克雪山與狗狗一起滑雪。

起初小辛巴會有一點害怕，但我們會教他如何識別危險和保護自己，很快，他融入到玩耍之中，他變換著角度去觀察這個世界。我記得在土耳其坐熱氣球，剛上去的時候他還在睡覺，一睜眼已經(jīng)在高空中，眼前是同樣飛在空中五顏六色的熱氣球，就像童話世界一樣。他就靜靜地看著，邊看邊說“好美呀！好美呀！”

戶外探險：當不愉快的糟糕事兒發(fā)生時，你和小豬會因此吵架斗氣嗎？

老極：唉！也吵架，但是我跟她基本上吵不起來，因為我的性格有些暴躁，就像火一樣，但是小豬的性格就像水一樣軟綿綿的。大多數(shù)的時候都是我先挑起的事兒，但是她就根本就不搭理我??！然后我就覺得吵架一點意思都沒有。

我覺得旅行最好的一面就是會讓一家人共同面對各種美好與挫折。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家人會一起想解決的方法。比如那次我們從俄羅斯緊急回到中國去辦理簽證，我發(fā)現(xiàn)我們?nèi)齻€人想到一塊兒了，一起去面對這種挫折。這些困難會讓一家人的感情更緊密，也是最好的親子教育。

戶外探險：這么長時間的旅行對于這么小的孩子來說也是一大考驗，畢竟舟車勞頓會讓他疲累，是否有過一些情況你們會心疼、會想帶他回家？

老極：出發(fā)前，我們也一直擔心孩子疲累的問題?？沙霭l(fā)后大多時候情形是—他在每天都是新奇的環(huán)境里，就像充了電的猴子一樣，上躥下跳，不亦樂乎，平時餓了就吃，困了就睡。就如我所說，孩子遠遠比我們想像的強大。如果要說考驗，更確切是在父母的身上，的確，帶孩子旅行很累?；丶遥考以谀睦?？我想我們一家三個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戶外探險：身邊的人、網(wǎng)絡(luò)上、社會上有質(zhì)疑和反對，你怎么看？

老極：我們是在旅行路上懷的他，他身上流淌著旅行的血液，他出生在旅行家庭，眼前這些戶外旅行都是順其自然的生活。不管是孩子或大人，誰不想環(huán)球旅行呢？誰不想去看看這個美麗的星球呢？世界上還有比一家人去環(huán)球旅行更酷更美好的事情嗎？這是我的反問。

在路上也聽過一些爭議，事實上我們從不去理睬這些，原因很簡單，你玩你的，沒礙著別人，精力有限，全心做自己喜歡的事。很多父母更多是從孩子角度去想，比如生病怎么辦？比如這么小也記不住……，其實，他們沒有好好去觀察和準備，更沒來得及思考。

不要去害怕外面的人和外面的世界，我們在外出旅行時所遇到的絕大多數(shù)的人都是好人，都和我們一樣努力工作，養(yǎng)家糊口，都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對遠方來的旅者充滿了敬意，在這一點上并不因為種族、宗教或者文化的不同而有什么差異。

父母所能給予孩子最美好的禮物無非兩樣：一是生命，另一樣是這個美麗的世界！每個孩子都擁有無限的力量和潛能，我們要帶著他們?nèi)フJ知感受這美麗的世界。

戶外探險：可是中國的傳統(tǒng)觀念里，父母為孩子付出是天經(jīng)地義的，是會做出自我犧牲的一種責任。

老極：其實我跟小豬都感覺到，中國很多父母一旦有了孩子就開始事事圍著孩子轉(zhuǎn)，從懷孕開始一直到出生、成長，他們誰都不是，只是孩子的父母，以至于放棄了自己的夢想、愛好、生活，然后讓孩子感覺到—你看當年爸媽為你放棄了這么多。我認為這完全是強加在孩子身上的無形壓力。

所以我跟小豬商量好，我們一定要做漂亮的父母、有趣的很酷的父母，我們以前的生活、旅行、戶外運動還會繼續(xù)，我們會把事業(yè)做得更好，會和他一起去看這個美麗的世界。我們想要讓孩子看到，父母沒有因為他的到來而失去什么，而是越來越好。

戶外探險：另外一個很世俗的問題，旅行對孩子能產(chǎn)生什么教育意義？

老極：很多父母都在埋怨中國式教育，可很少有人去反思自己身上的問題。他們總是在功利地看待任何事物。旅行能考級嗎？加分嗎？花那么多錢有什么用？

我的答案是，旅行可以給孩子產(chǎn)生自然的教育和陪伴的教育，這比考級、加分有意義。

梁從誡說過這段話，我深有感觸：

“愛美是人的天性，愛自然也是人的天性，自然是一切美的源泉。沒有孩子會生來不愛樹林、池塘、草地，不愛野花和小鳥，如果他們漠然，那是現(xiàn)代都市生活對童心的扭曲。愛動、愛嬉戲是孩子的天性，是社會交往的開端。孤獨的孩子像失群的動物，心靈在受著折磨。讓孩子們，特別是城里的孩子們回到自然中去，重新親近大地，帶領(lǐng)他們在自然界里做游戲、去體驗人與人、人與自然以及自然本身原來應(yīng)有的和諧與平衡，這不僅是為了環(huán)境教育，也是對稚嫩心靈的撫愛和陶冶。從事環(huán)境教育的老師一定愛孩子，更愛養(yǎng)育著地球上所有孩子的大自然。帶著他們，去共享自然賦予的一切美、愉悅與安寧吧。在孩子們心中撒播綠色的種子，將是我們對自然最好的回報！”

戶外探險：對，大自然是最好的老師。

老極：這就是自然的教育。以小辛巴為例，他正處于感知世界的時期，在旅行的路上，每天看到的都是新奇的，都是真實的。大到佛塔、熱氣球、大象、北極熊，小到螢火蟲、含羞草、小丑魚。這些只能從城市里的電視上、繪本上看到的東西，如今都在眼前，用雙手觸碰得到，這些詞語和形象深刻地印在他的腦海里。

孩子在路上親手觸碰真實的世界，同時又在用心去感受路上所發(fā)生的一切，那么多好玩的地方，好玩的朋友，好吃的食物。對于這么小的孩子，他每天玩得開開心心就足夠了。也許他記不得那么多，但這一切的美好對他的性格、情感、毅力培養(yǎng)很有幫助。如果說美術(shù)音樂書是硬件，前者就是軟件。這一切經(jīng)歷都變成了食物，都化成了他的血肉和骨頭。

戶外探險：那么陪伴的教育呢？

老極：我一直覺得中國的父母陪伴孩子的時間非常非常少，他們把孩子交給幼兒園、托管班、爺爺奶奶，自己總有各種各樣的借口，比如工作忙、為生活奮斗，而忽略了孩子在成長中的很多細節(jié)，忽略了對孩子的陪伴，包括心靈上的。所以我們一直認為父母應(yīng)該陪伴孩子成長，不一定要去北極去旅行，但在平時生活中，父母可不可以放下微信、放下股票、用心去看孩子在想什么？可不可以多陪孩子做一些游戲，延長每次相處的時間？

戶外探險：關(guān)于帶小孩兒旅行你有什么建議？

老極：1.帶孩子旅行最重要一點：慢慢來，不著急。比如平時旅行一天去五六個地方。那么帶孩子的話會減到一半或者三分之一。學會慢慢去旅行，在一個地方盡可能多待一些時間，適應(yīng)周邊的環(huán)境。

2.旅行中讓孩子結(jié)識朋友。我們騎摩托到達老撾南部一個叫四千美島的地方，遇上一對法國夫妻騎著自行車環(huán)東南亞旅行。他們的自行車后面拖著一輛小拖車，小拖車的帳篷里面坐著一個小朋友，他們?nèi)龤q的兒子。兩個孩子很快就玩到一起，一個說法語一個說中文，用哇啦哇啦很大的聲音和肢體語言交流，一起在沙灘上玩耍、蕩秋千、看鳥。他們成了難舍難分的朋友。

3.不用把孩子裝在蜜罐里。中國的父母把小孩子照顧得太舒服了，事事準備、面面俱到。我看到過中國的親子旅行團出門盛況，好夸張啊—幾大箱子吃的穿的用的玩的。我們只有一個90升的馱包和一個30升的背包，這兩個包伴著我們走完了整個旅程。每到一地，當?shù)厝顺允裁次覀兙统允裁?，當?shù)厝舜┦裁次覀兙痛┦裁?，當?shù)匦『⒆釉趺赐嫘涟途驮趺赐妗＿@恰恰是讓辛巴主動適應(yīng)和融入這個世界的方法。

4.給孩子主動成長的機會。到了北極后，我們帶著他在戶外冰釣。冰天雪地，我們用鉆子在冰面上鉆開一個冰洞，辛巴就坐在旁邊釣魚，還有兩只狗陪著他。北極的魚特別傻，傻到辛巴都能釣到。然后我們把魚帶到薩米人家里，辛巴就一直觀察著魚被處理、下鍋、做熟的整個過程，當魚上桌之后，辛巴一邊吃著一邊說：“我不浪費食物。”

那些少有人去的地方

戶外探險：你們這趟旅行經(jīng)過12個國家，好多路線都是不尋常的，你跟我們分享一些有意思的目的地和故事吧！

老極：這次北極之旅，我們選擇了一些特別的行者很少到達的地方，比如斯里蘭卡的北部賈夫納地區(qū)。不久前那里還是猛虎組織的據(jù)點，剛剛結(jié)束了持續(xù)三四年的內(nèi)戰(zhàn)，事實上到處都是廢墟。

TUTU車應(yīng)該是斯里蘭卡的國粹吧，愛騎摩托的我們怎么可能錯過呢！租來一輛TUTU車，一家三口穿行于大街小巷，引來圍觀。有很多人招手“打車”，可每次一停下來都會把客人嚇跑，誰敢坐老外開的車？不過也有人愿意坐，一位大哥坐車之后以一瓶飲料當車費。

另一個就是伊朗的庫爾德地區(qū)，庫爾德人是一個要求自治的民族，聚居在伊朗、伊拉克、敘利亞、土耳其交界處。我們之所以去庫爾德地區(qū)，一個原因是喜歡這個民族的文化，很開放、很世俗的穆斯林，那兒的女人很漂亮，可以穿五顏六色的美麗裙子，甚至在家里不用戴面紗；另一個原因是這里的人特別熱情，我們?nèi)チ艘粋€村子，房子都是石頭蓋的，進入村子里幾乎所有人都拉著我們到家里去做客。12公里外便是伊拉克，20美元辦一張通行證就可以去，聽說幾天前剛有兩個日本人在那里被IS極端組織斬首，我們想了想還是別去了。

再比如亞美尼亞、格魯吉亞這種旅行者去得更少的國家，甚至名字都只能在奧運會入場儀式上聽到，卻給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冬天的亞美尼亞從早到晚飄著散也散不去的霧氣，我們?nèi)oris小鎮(zhèn)深山中探訪一座建于公元9世紀的世界文化遺產(chǎn)教堂Tatev Monastery，索道之下是峽谷、村莊、Z字公路，一路霧凇冰掛，像仙境一般。Goris山上遍布高聳的巨石，最奇的是巨石上還有很多洞穴，像霍比特人的房屋。我們在幾個小孩兒的帶領(lǐng)下來到半山腰的這些洞穴參觀，原來這些洞穴是有人畜居住的！在一個洞穴里，我們得到主人的熱情款待，老大爺打開自己珍藏的水果罐頭，夾出兩個桃子，把湯汁倒到杯子里讓小辛巴喝，這讓我們非常感動。

我們還去了一個地方叫卡拉巴赫共和國，阿亞兩國爭奪多年的地區(qū)，現(xiàn)在處于獨立狀態(tài)。這里剛結(jié)束了長達10年的戰(zhàn)爭，古城里千瘡百孔，滿是戰(zhàn)火硝煙之后的廢墟，但是我們想讓辛巴來看一看，感受和平與戰(zhàn)爭的含義。

在北極的日子過得特別悠哉。我們住在薩米人家里，薩米人和愛斯基摩人一樣是生活在北極圈內(nèi)的民族，他們飼養(yǎng)馴鹿。薩米人的日常飲食離不開馴鹿，還特別熱情，招待我們的經(jīng)常是鹿血、煎鹿肉、鹿肝。但他們烹飪方法太特別，比如鹿肝，薩米人把鹿肝攪拌成泥，盛在盤子里，上面擺兩片黃瓜，味道特別膻。

盡管在北極生活天寒地凍，但薩米人有自己的一套享受人生的方式—洗桑拿。我管它叫“北極大桑拿”。跟我們常見的桑拿不一樣：首先在桑拿屋里是木柴燒開的鍋爐，一直往鍋爐上澆水，就會滿屋子熱氣騰騰，我們把自己蒸得大汗淋漓，特別熱，熱到受不了，開門，撒丫子往雪地上跑，在雪地上打滾，抓雪在身上搓，全身上下冒著熱氣兒，簡直就是冰火兩重天。我一邊錄著視頻說“這里是北極”一邊問辛巴冷不冷，他反應(yīng)了二十多秒才說：“冷！撤—撤—”我們就跑回桑拿屋，蒸了幾分鐘，辛巴又說：“爸爸，再玩一次吧。”我和辛巴就穿著小三角內(nèi)褲在桑拿屋和雪地之間來回跑。

戶外探險：辛巴在旅行結(jié)束之后有什么變化？

辛巴在這趟旅行中，變化是很大的，他更黑了，更健康了，也更開心了。我們從不要求辛巴要怎么樣，不去考慮他記不記得旅行中的信息，只是希望他擁有一個快樂的童年，畢竟童年只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