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蘭
春艷推薦:誰說偶像只會讓你做不顧一切的腦殘粉?!只要心懷夢想,他就是一束篤定的目光!
南方姑娘和電影里的南方姑娘一樣,又不一樣。她安靜的時候像一株山野里的雛菊,說話的聲音糯糯的,像棉花糖含在嘴里融化開的感覺。
我遇見了一個南方姑娘,在小城街尾的早餐店。她扎著長長的馬尾,穿淡綠色的印花麻布衣,軍綠色的書包掛在椅子的靠背上。
這座城市春天來臨的時候已經(jīng)有三十多度的高溫了。清晨還算涼快,空氣清爽溫潤。老舊的店面打理得干凈樸素,從半掩開的門里飄出濃郁的海螺粉湯的味道。我饑腸轆轆,推開厚重的木門。小店里客人絡(luò)繹不絕,分外熱鬧。
我走到一株盆景罩住的角落里,那里安靜隱蔽。身邊群魔亂舞,我撥開盆景的大葉子,看到一個長發(fā)姑娘安靜地坐在那里。她緊鎖眉頭,左手拿著湯勺,右手拿著一本小冊子。顯然,她在一邊吃早餐,一邊看書。
我搬開椅子的聲響吵到了她。她抬起頭來,看到我,笑了笑。左臉頰露出一個明媚的酒窩,眉眼彎彎。
我從淮河北而來,一路來到這個南方的海島。三月初的氣候熱得有些不習(xí)慣,貓狗在街上行走,人們慵懶地生活。
南方姑娘和電影里的南方姑娘一樣,又不一樣。她安靜的時候像一株山野里的雛菊,說話的聲音糯糯的,像棉花糖含在嘴里融化開的感覺。她激動的時候會拍桌大笑,爆幾句粗話,頗有幾分北方人的直爽。
她給我講起了他的故事。
他頭發(fā)又長了,這次終于沒理成魯迅了。
他彈吉他的樣子超帥。
嘿嘿,你不知道,他的聲音超爺們兒。
她說話的時候眼睛在發(fā)光,一閃一閃的。
你很喜歡他嗎?我喝了一口美味的湯。
她頗為自豪地說,我五年前就喜歡他了。
五年前,2010年。一千八百多個日日夜夜,是挺久的。
她好像很了解他,說起他的生活習(xí)慣家庭成員喜好的不喜好的滔滔不絕。他超信仰佛教的,手上脖子上掛滿了佛珠。你看,我手上的珠子和他是同款巴拉巴拉……他超愛吃辣的,四川人都能吃辣的,我也喜歡巴拉巴拉……他昨天剛剛回北京了,他坐的飛機超愛晚點,有一次啊巴拉巴拉……
南方姑娘超愛說“超”字。她說起他來像是說起朝夕相處的老友,但是現(xiàn)實中,她卻從未見過他。
那你又是怎么喜歡上他的呢?
不知道?。∧翘焯鞖鈩偤?,心情剛好,我剛好打開湖南衛(wèi)視,剛好看到天天向上。剛好他穿了件白襯衫,唱了一首《蝴蝶花》。
我追的不是明星,是信仰。姑娘仰起頭,認真地說。
姑娘的少年今年十九歲,背影清瘦,長相清秀。她看著他從穿T恤襯衫到藏袍西裝,從1米53長到1米74,從一個民謠小清新到搖滾少年。
他今年要在北京辦專場呢。姑娘低下頭,說完就沉默了。
你……不去么?我似乎猜到了答案。
她搖搖頭,說,不去,我得高考今年,而且沒錢。
高考只是個幌子,我知道只要有機會,姑娘一定會不顧一切去聽他的演唱會的。
畢業(yè)了就有機會賺錢了。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擠出了這句。
對啊,我也是這么想的。姑娘瞬間變得興奮起來,語氣輕快了好多。眼睛一閃一閃的,放著光彩。
我已經(jīng)攢了一些錢了,畢業(yè)再找一份暑假工,攢夠錢,買個相機,漂洋過海去北京。姑娘哼起張學(xué)友的一首歌,歌詞簡單而動人,“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我突然嫉妒起眼前這個姑娘,她的眼里盡是美好,歌聲里充滿了希望。即使因為熬夜而臉上綴上小雀斑,眼圈沉重,臉色暗淡,也無法掩蓋身上綻放的光芒。我嫉妒她的追求,她的執(zhí)著,嫉妒她在兵荒馬亂的高三里還能有這份堅持。
清晨的陽光穿過云層,穿過樹枝,穿進窗口,照亮了小店。三月的空氣中初透微熏的清新味道。我享受著這難得的一刻,聽著南方姑娘叨叨絮絮。
小店墻上的鐘擺當當響起,打斷了談話。南方姑娘一個激靈跳起來,一拍桌:哎呀,忘時間了!完了完了要遲到了。她匆匆提起書包,道了聲再見,便飛快地跑了出去。
桌子上還殘留著未吃完的早餐和落下的那本小冊子,她的背影已經(jīng)迅速消失。就像她和她帶來的故事,來得匆匆,去得也匆匆。我拿起桌上的小冊子,是一本政治時事熱點,翻開首頁,上面貼著一個歌手彈著吉他唱歌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年歌手,眉眼清秀。照片下面是一行清秀的楷體:我披荊斬棘跨越千山萬水只為心中那場演唱會。
我把本子放回原處,走出了小店。街上車水馬龍,對面商店雪白的墻壁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南方姑娘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喧鬧的人群里,我知道她一定會再回來的,正如她一定會披荊斬棘跨越千山萬水去聽劉俊麟的演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