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漸俠

第三章 巴雅爾的周歲宴

“加油！加油！絆他的腳！快！過肩摔！”小寶擠在一群人當中手舞足蹈地大喊，一旁的康熙卻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著，不過一雙手也緊張地握成了拳頭。我們的小皇帝又出來玩了，只不過這次可不是溜出來的，而是跟陳廷敬老師一起來的。

每年八九月天氣炎熱的時候，皇宮里的人都會來離北京不遠的承德避暑，這里有遼闊的壩上草原，還有熱情勇敢的蒙古族人。今天他們是來參加蒙古族的盛會——那達慕。

“什么是那達慕呢？”康熙好奇得很，小寶可不管這些，只要能出去玩，管它是那達慕還是這達慕的。

“那達慕是蒙語，就是娛樂或者游戲的意思，舉行那達慕是為了慶祝豐收和增加牧民間的團結(jié)友誼。那達慕會有賽馬、射箭和博克，也就是摔跤比賽，很多人都會來參加?！标愅⒕茨托牡亟忉屨f。

人群中央，兩個博克手都像鐵塔一般高大結(jié)實，但動作卻非常靈活，兩個人你來我往，實力不相上下。

“他們?yōu)槭裁炊荚诓弊由蠏熘噬木I帶呢？”康熙又問。

“這個叫景嘎，在博克比賽中獲得冠軍的人才能佩戴景嘎。每拿一次冠軍就可以增加一條彩綢，是榮譽和好運的象征?！标惱蠋熣f話的時候，一個留著絡(luò)腮胡子的老人突然拍了拍陳老師的后背。

“我尊敬的陳先生！家里已經(jīng)備下美酒和烤全羊，等著您光臨呢！”老人握著陳老師的手熱情地說。

“這是我的好朋友畢力格老爹?！标惱蠋熋o康熙介紹，“今天我就要帶你們?nèi)ニ依镒隹?。?/p>

康熙和小寶高興極了，大家一起騎上馬，往畢力格老爹的蒙古包去。陳老師還叮囑說接近蒙古包的時候都要輕騎慢行，以免驚動周圍的牲畜。進蒙古包的時候則要解下馬鞭和身上的武器，都是對主人的尊重。

“老爹，您回來了！”畢力格老爹的兒子烏恩奇從蒙古包里迎了出來，見到康熙他們忙將右手放到胸前，微微躬身行禮。

“老爹，為什么您帳篷的門口掛著弓箭呢？”小寶問，“不會是不歡迎我們做客吧？”

“當然不會。掛弓箭是因為我的兒媳婦剛生下孩子，男孩就掛弓箭，祝他勇敢堅強！如果是女孩就掛一塊紅布，祝她心靈手巧。如果蒙古包左側(cè)掛了一根繩子，并且繩子的一端埋在東側(cè)，就說明家里有病人，不能進去打擾?！碑吜Ω窭系H熱地牽起康熙和小寶的手往帳篷里走。

陳老師卻揪住了小寶的衣領(lǐng)說：“出入蒙古包的時候，絕對不能踩踏門檻，如果這是蒙古可汗的門檻，你的小腦袋可就保不住了?！?/p>

“還好，還好腦袋還在，不然一會兒怎么吃好吃的呢？”小寶摸著自己光亮亮的腦門兒想，以后要認真學習禮節(jié)，他挺喜歡自己的腦袋，可不想丟掉。

“今天要給我們的兒子巴雅爾辦周歲宴，這里最長壽的赤那爺爺會來，到時候要放五茶、擺羊背！”烏恩奇的妻子薩仁抱著他們剛滿一歲的小兒子巴雅爾進了蒙古包說。

“什么是放五茶和擺羊背？”小寶這個好奇鬼什么都要問個清楚。

“放五茶是蒙古族招待賓客最隆重的禮節(jié)，包括獻哈達、嘗鮮奶、喝奶茶、擺羊背和敬美酒五個步驟。擺羊背是其中最大的盛宴，也叫‘烏查之宴，禮節(jié)非常隆重?！标惱蠋熃忉屨f。

小寶聽了這話忍不住吞起了口水，眼巴巴地望著蒙古包外的方向，希望客人們都快些來，辦完周歲宴好快些開飯。

門外響起了嗒嗒的馬蹄聲。不一會兒好幾個穿著蒙古盛裝的人就高聲笑著擁進了畢力格老爹家的蒙古包。

“赤那爺爺！”烏恩奇雙手把一條天藍色繡有吉祥圖案的絲巾舉過頭頂，然后躬身獻給第一個進來的老人。赤那爺爺?shù)念^發(fā)胡子全白了，他今年已經(jīng)七十多歲了！

“陳老師，那藍藍的絲巾就是哈達對不對？”機靈鬼兒小寶立刻拍著手說。

“對！蒙古人喜歡藍色，藍色象征藍天，代表純潔神圣和美好吉祥。只有長輩對晚輩才可以將哈達直接掛在對方的脖子上，其余都要獻到對方的手上或桌前。獻哈達表示友好和尊敬，可以用在婚喪嫁娶等許多場合?！标惱蠋熂毤氄f道。

等大家交換了哈達之后，客人們又拉起馬頭琴，唱起蒙古歌，姑娘們還跳起了盅碗舞，巴雅爾的周歲宴開始啦！

烏恩奇端著一大盤油炸餅擺到赤那爺爺?shù)拿媲?，行叩拜禮說：“請您老人家剃胎發(fā)啦！”

赤那爺爺立刻笑著回答說：“今天上午給孩子剃胎發(fā)大吉大利！”

“蒙古族的傳統(tǒng)習俗，嬰兒未滿周歲前是不理發(fā)的，一直到過一周歲的生日才會剃發(fā)?！标惱蠋煵坏刃氶_口問便搶先講解。

烏恩奇又在一個盤子上擺好糖果、奶食，用紅布蒙上，還在上面放了一把系著哈達的銀剪子。他把盤子放在赤那爺爺?shù)淖狼埃侄酥煌膈r奶遞給赤那爺爺。赤那爺爺接過，用右手無名指蘸了一點牛奶，莊重地向天彈一次，向地彈一次，然后又在自己的額頭抹了一下，表示對天地以及祖先的尊敬。

“打開銀剪刀，祝萬事如愿……”赤那爺爺嘴里念著剪發(fā)祝詞，把盤子中的奶食抹在巴雅爾的頭發(fā)上，然后剪下了第一束頭發(fā)。他又把剪子遞給身邊的人，大家依次為巴雅爾剪去一縷頭發(fā)，并送上了美好的祝福。

巴雅爾的媽媽把剪下來的頭發(fā)團成一個小球，和一枚銅錢、幾顆貝殼，還有一個小銅鈴鐺用皮繩穿在一起，縫在了巴雅爾的后衣領(lǐng)上。

“抓周嘍！”畢力格老爹端著一個裝著弓箭、筆墨、剪刀、玩具還有藥材等東西的大盤子放在了巴雅爾的身邊。

“這我知道！”小寶忍不住炫耀，“抓周是在小孩子周歲時辦的，為了預(yù)測這孩子的前途。他要是抓紙筆，就說明以后喜歡讀書；抓弓箭那一定是個勇士；如果抓玩具可就只喜歡玩啦！”

“小寶，你當時抓的一定是糖葫蘆或者驢打滾兒！”康熙笑著開玩笑。

巴雅爾轉(zhuǎn)了轉(zhuǎn)黑漆漆的大眼睛，一雙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了身邊的一把藥材。

“恭喜啊！巴雅爾長大了會是一個好醫(yī)生的！”赤那老爺爺笑著說。

抓周結(jié)束，烏恩奇端著一只大大的盤子進來，上面竟然臥著一整只羊！他把羊放在赤那爺爺桌前，薩仁高聲唱著敬酒歌端著鮮奶和美酒依次敬獻給在座的客人。

畢力格老爹則用他渾厚低沉的嗓音念起了祝詞，等他唱完，赤那爺爺用刀在羊頭上畫一個十字，然后又把整只羊轉(zhuǎn)過去，讓羊頭沖著烏恩奇，請他解羊。

烏恩奇先在全羊的四周割了少許肉拋到空中，表示將最圣潔的食品敬獻給上蒼和大地，然后沿著全羊的骨頭，三下五除二便把肉卸好了。薩仁擺好奶茶、奶豆腐和炒米，招呼大家開始享用美食。一時間客人們都不再拘束，興高采烈地吃了起來。

“這餐飯等得可真是值得！”小寶抹了抹嘴角的油，拍著圓滾滾的肚子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不過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康熙覺得肚子里的羊肉還沒完全消化，陳老師便催著他回去了?？滴鹾苁且酪啦簧幔贿^陳老師悄悄告訴他，以后有機會還會帶他出來玩的。

[小知識]：

博克：蒙古語，即摔跤，同時還有結(jié)實、團結(jié)、持久的意思。是蒙古族人民非常喜歡和擅長的傳統(tǒng)體育活動之一，摔跤手稱為博克手。

獻哈達：哈達是蒙古族和藏族人民表示友好和尊敬時用的一種絲織品。蒙古族多用藍色，藏族多用白色。獻哈達時哈達對折的折邊要面向被獻者，不管是獻還是接都要用雙手。

烏查之宴：即全羊宴，是蒙古族宴客的最高禮儀。烏查宴開始時，從貴賓、長輩開始依次入席。主人端來一只烤熟的全羊，羊頭要朝著地位最尊貴或最年長的客人。

盅碗舞：一種蒙古族傳統(tǒng)舞蹈，舞者頭頂三四只瓷碗，雙手各拿一對酒盅。起舞時手里的酒盅還不斷發(fā)出清脆的撞擊聲，悅耳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