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丹丹

豆豆已經(jīng)4歲了。有好長一段時間了，我對他說的話總是“嗯嗯啊啊”地應(yīng)付著，繼續(xù)做著手中的事。而他卻不允許我一心二用，一定要等到我認真地看著他，他才繼續(xù)說。

一天，我在電腦前忙著整理文件，4歲的兒子豆豆又站在我身邊，給我講一件他剛剛碰到的趣事。我跟往常一樣，90%的心思在工作上，分出10%的心思偶爾看他一下，回他一句。突然，他很嚴肅地說：“媽媽，請看著我！”我猛地一怔，這句話著實驚醒了我。

到底我有多長時間沒有好好看著他，沒有好好地聽他說話，沒有好好地陪他玩了？這個小人兒可能有過很多的失落和不滿，卻一直耐心地等著我，寬容地對待我?！罢埧粗?！”這只是他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要求！

我在回想：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我一點點地失去當媽媽的耐心與專注？

豆豆興奮地從書房出來，拿著他剛完成的作品，大聲地喊：“媽媽，媽媽，你看，這是我剛剛畫的！”可是，我只是從書桌前、灶臺前或是洗衣機前瞄一眼他手中的作品，然后馬上回頭繼續(xù)忙手中的活兒，嘴里說：“嗯！畫得真棒，你真是太能干了！”豆豆繼續(xù)興奮而驕傲地說：“媽媽，我畫的是綠色的怪物，它吞下去一只青蛙，所以自己也變成綠色了。”我還是忙著手里的活兒，漫不經(jīng)心地說：“哦，這么厲害?。　倍苟沟呐d致一下子便沒了，他拿著畫作，悶悶不樂地離開了。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會興奮地找出十多個細節(jié)來一一贊揚，讓孩子更加激動與興奮?？墒?，我心里明明若有所失，卻看著他離開，沒有做出任何補救。之前視為珍寶的孩子成長的每個片段，與孩子溝通交流的每個機會，如今卻被排到工作或家務(wù)之后，或是很輕易地被忽略過去了。

當做父母的新鮮感褪去，當擔心自己做得不好的緊張感褪去，當覺得孩子已經(jīng)足夠獨立與強大，當自己的事業(yè)再次開展……我給予孩子的，只是忙于生活后殘余的愛。其實孩子一直是敏感而細膩的，他能第一時間感覺出你的心不在焉。他小小的心容不下一絲的敷衍與虛偽。

一天，我和一個朋友聊天。她說，很懷念孩子小時候的日子，喜歡孩子賴在她懷里，很甜蜜地一起親親抱抱，什么都愿意跟她說。如今，9歲的孩子已經(jīng)不肯跟她親昵了。而且，無論學校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孩子都不會主動跟她說，問也問不出什么。

我突然不寒而栗。我們常說，孩子越長大，就對我們越冷淡。這種變化何嘗不是因為我們對孩子越來越敷衍呢？孩子漸漸地失去了與我們溝通的興趣，更對我們的行為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我像是看到了幾年后，豆豆那冷淡的眼神和孤傲離去的背影。我不想這樣。我想趁孩子還小，趁他愿意被我擁入懷中，愿意和我說話，愿意把什么都與我分享的時候，好好地珍惜和享受這段美好的時光。

我要蹲下來，看著豆豆的眼睛，拉著他的小手，摟著他的肩，摸摸他的頭，順順他的頭發(fā)，用心地聆聽。此刻，哪怕我一言不發(fā)，在孩子的心里，這就是最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