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會英
當(dāng)秋天的最后一片落葉從樹枝上飄下,在空中不停的旋轉(zhuǎn),秋風(fēng)陣陣,為秋葉吹奏一曲凄涼的挽歌,河邊戰(zhàn)馬傳來嘶鳴,似是在提醒我冬天來了。今年的冬天似乎來的特別早,眼前的景色比往年更加凄涼。本以為可以馬上實現(xiàn)我“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的理想,可是蒼天不盡人意,在我征戰(zhàn)的這片土地上,傳來了京都一道又一道的圣旨,一共十二道,這一道道圣旨似這深秋寒風(fēng)肆意無情的刮著我的身體,我的副將對我說:“元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望請三思?!蔽颐爸@凜冽的寒風(fēng)、忍著心里的痛,輕輕的褪下我?guī)兹瘴丛鼡Q的戰(zhàn)袍,后背上,有棱角分明的肌肉;有戰(zhàn)場上受的刀劍之傷;更重要的,是有我那母親親手刺上的‘精忠報國幾個大字。
“牛皋副將,我是南宋的臣子,我的母親對我一生最大的期望,便是這背上的四個大字。”牛皋沉默了,我也沉默了,可是我心里在想,我做錯了什么?
漫步河邊,河的對岸便是大金,燈火闌珊,如若不是這一道道圣旨,或許河對岸的那座城市早已回到了南宋的懷抱,可是我現(xiàn)在,只能是對著這片土地,這座城池哀嘆。
河中流水潺潺,似是岳家軍往日征戰(zhàn)沖鋒的豪情,似是在歌詠我岳家軍往日的輝煌戰(zhàn)績;水底已不見了魚的身影,和這大宋朝廷一般,已不見一個清正廉明,愛國忠君的好臣子;岸邊蘆葦蕭瑟,像我一般在接受這刺骨寒風(fēng)的洗禮和這大宋朝廷污濁的政治環(huán)境。
想到這里,我的心無法平靜,但無奈,朝中圣旨依舊在催,漫步回到軍營,踏上了歸朝的路途?;厥紫騺硎捝?,這是一條不歸路。
自從我的母親把“精忠報國”這四個大字刺在我的身上的時候,我便把我的生命交給了國家。我一生征戰(zhàn)無數(shù),為抵御外族入侵,收復(fù)失地,我舍生忘死,在槍林箭雨中穿梭;在寒風(fēng)陣陣的沙場上奔走;在崇山峻嶺中跋涉,金戈鐵馬,我看著多少保家衛(wèi)國七尺男兒馬革裹尸?我看著多少兄弟浴血奮戰(zhàn)?我又看著奸臣為禍朝廷?我又何嘗有半句怨言。雖然博得“撼山易,撼岳家軍難”的稱號,但我還是更在乎我的那些兄弟,我大宋的那些大好河山。君命難違啊,今日我回去,恐怕兇多吉少,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收復(fù)不了失地,對不起大宋祖先,對不起我死去的那些兄弟。但,我若是不回去,又會留下這不忠不孝的罪名,我想到我背上的“精忠報國”四個字,我想到我的母親,我決定回去,不管生死。
我一人縱馬獨(dú)行,越過大漠,翻過高山,跨過河流,我感嘆大宋山河的美麗;我一人縱馬獨(dú)行,聽到贊美,耳聞批判,感受民怨,我心傷大宋統(tǒng)治者的昏庸;我一路縱馬獨(dú)行,心中不由想起當(dāng)年第一次北伐大獲全勝。云歇雨散,江山明麗那時的河山才是我岳飛一輩子守護(hù)的河山。這時不由輕口吟出:
“怒發(fā)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待我回歸臨安城,望著高聳的城墻,擋住了我看天空的視野,就像似秦檜那樣的小人,擋住了我報效國家,收復(fù)山河的道路。騎上戰(zhàn)馬進(jìn)入城內(nèi),迎接我的和我想象中一樣,沒有爆竹歡慶,沒有鮮花饋贈,而有的只是一副銬鐐。這大概又是秦檜這個奸臣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要置我于死地。我死不足惜可是大宋的江山,我愛的這片土地,又有誰來守護(hù)?想到這,我不禁淚灑一地,別人都以為我這是懦弱的表現(xiàn),是求生的欲望,但是只有我知道我是為了國家。
我終于等到了我的罪名——“莫須有”。這是什么罪名?要說或許有罪,可能就是那次我對兄弟們說的:“直搗黃龍與諸君痛飲,迎回二帝”之類的話罷了。蕭瑟的風(fēng)吹在我的臉上,我猩紅的血在純潔無暇的雪上分外顯眼,我聽到了大宋江山崩塌的聲音。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臣”。為什么有許多后來者對這個驍勇善戰(zhàn)的千古名將有過贊美?為什么亦有多少將軍以他為信仰,沖鋒陷陣?那是因為愛國,那是因為忠君,那是我們中華民族精神的核心。
岳飛死了,大宋就沒有人來守護(hù)了嗎?不,還有愛國的仁人志士。這片土地就沒有人來愛護(hù)了嗎?不,還有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