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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論荀子哲學中的“天”“學”“禮”三個概念

2015-05-30 23:40:40吳尚志
參花(下) 2015年9期
關(guān)鍵詞:先王禮義荀子

吳尚志

一、荀子哲學中的“天”

《四庫全書總目》云:“況之著書,主于明周孔之教,崇禮而勸學……至其以性為惡,以善為偽,誠未免于理未融,然卿恐人持性善之說,任自然而廢學,因言性不可恃,當勉力于先王之教。故其言曰:凡性者,天之所就也,不可學,不可事;禮義者,圣人之所生也,人之所學而能、所事而成者也。不可學、不可事而在人者謂之性;可學而能、可事而成之在人者謂之偽,是性偽之分也。”[1]

此段話道出了荀子之學的大體,即“明周孔之教,崇禮而勸學”,“如果再加上‘化性而起偽這五個字,就是對荀子精確而全面的理解”。王博此論雖“精確”但不“全面”。他忽略了中國哲學主要問題中的第一大問題:天人關(guān)系問題。宋志明提出了中國哲學所包含的四大基本問題,即天人關(guān)系問題、兩一關(guān)系問題、知行關(guān)系問題和義利關(guān)系問題[2]。“天人關(guān)系問題”在中國古代哲學中的討論猶為激烈,也正因此而引發(fā)了中國哲學研究的兩種進路:天道學進路和人道學進路。前者以道家為代表,而后者的當然代表則是儒家,荀子作為戰(zhàn)國時期的儒學巨匠,當然對這一問題也給出了自己的回答,并以此作為自己的哲學立基,展開恢弘論述。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應(yīng)之以治則吉,應(yīng)之以亂則兇……受時與治世同,而殃禍與治世異,不可以怨天,其道然也。故明于天人之分,則可謂至人矣。”[3]306-307

荀子在《天論》開篇即對“天人關(guān)系問題”給出了自己的回答,他認為,天的運行有其常道,無關(guān)人事的吉兇禍福,而人事的治亂也有其法則,應(yīng)不以人事的殃禍而怨天。因此須明了天人各有其道,天人的運行應(yīng)治也各異其則。同時,他還說:“治亂天邪?……治亂非天也;時邪?……治亂非時也;地邪?……治亂非地也?!盵3]311

“天不為人之惡寒也輟冬,地不為人之惡遼遠也輟廣?!盵3]311

此中可以清晰地看出荀子想天人相分之道。因此,荀子所論之天可看作一種自然之天。馮友蘭先生對此亦有論述。然面對這強大的自然之天,荀子并非無能為力的,相反,荀子更加強調(diào),盡管天行有其常道,而君子應(yīng)自強不息。他說:“大天而思之,孰與物畜而制之?從天而頌之,孰與制天命而用之?望時而待之,孰與應(yīng)時而使之?因物而多之,孰與騁能而化之?思物而物之,孰與物理而勿失之?愿于物之所生,孰與有物之所以成?故錯人而思天,則失萬物之情?!盵3]317

由此,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荀子的儒家人道學進路,他講天,最終的根本還是落實到人上,因為“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所以人更應(yīng)知其所為,知其所不為,如此方能“天地官而萬物役矣”。

二、荀子哲學中的“學”

“學”是荀子哲學的基本范疇之一,他說:“故圣人者,人之所積而致矣?!盵3]443

“今人之性,固無禮義,故彊學而求有之也,性不知禮義,故思慮而求知之也?!盵3]439

荀子一方面指明了方向,另一方面又道出了現(xiàn)實,突出了“學”的重要性?!坝蓪W以致圣”的思想路徑,在《論語》中已見端倪,到了荀子則表達得更加顯豁?!秳駥W》之所以安排在《荀子》各章之首,由此可見“學”在荀子哲學中的地位。“荀子論述的角度,主要的不是和知識相關(guān),而是和德性與生命密不可分,在荀子看來學習的過程就是生命不斷塑造和提升的過程,或者一個道德生命成就的過程。”此道出了“學”的意義,即在荀子中,“學”更重要的功用在它能以“偽”來“化性”。而具體的“學”的內(nèi)容主要是經(jīng)典所代表的先王之遺言。

因此他說:“學惡乎始,惡乎終?曰:其數(shù)則始乎誦經(jīng),終乎讀禮,其義則始乎為士,終為圣人。真積力久則入,學至乎沒而后止也。故學數(shù)有終,若其義則不可須臾舍也。為之,人也;舍之,禽獸也……禮者,法之大分,類之綱紀也,故學至乎禮而后止。夫是之謂道德之極?!盵3]11-12

荀子對經(jīng)典學習的重視,強調(diào)“學至乎禮而后止”,因為“凡禮義者,是生于圣人之偽”,是荀子“由學至圣”的體現(xiàn),同時也是對“人之性惡”的遏制,是荀子對當時社會的下層民眾所給予的希冀和開出的藥方。由“學”以至于禮義并以禮義之道來規(guī)范身心,除去性中之盈滿和泛濫,使其中的不正以歸于正并長期積習,進而成圣,這即是“學”和“積偽”的過程。正如《勸學》篇的首句:“君子曰:學不可以已矣?!贝藢W即修身,而修身亦學也。

三、荀子哲學中的“禮”

荀子哲學的另一基本范疇即是“禮”。在荀子看來,這關(guān)乎整個學問的宗旨,隆禮才能知其統(tǒng)類,得其經(jīng)緯。同時“人無禮義則亂,不知禮義則?!?,所以“古者圣王……起禮義,制法度,以矯飾人之情性而正之,以擾化人之情性而導之也,始皆出于治,和于道也”。故國家之治理應(yīng)遵先王之道,實行禮治。荀子對“禮”的思想的論述更多的是著眼于社會的實際治理層面。因此,他在《禮論》中說:“禮起于何也?曰: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則不能無求,求而無度量分界,則不能不爭,爭則亂,亂則窮。先王惡其亂也,故制禮義以分之,以養(yǎng)人之欲,給人之求,使欲不窮乎物,物必不屈于欲,兩者相持而長,是禮之所起也?!盵3]346

不難看出,荀子認為,禮起于欲,而禮的最終作用又是養(yǎng)欲。人皆有好利窮欲之心,順是,則必將起爭亂,故先王制禮以度量分界,使物和欲“兩者相持而長”?!岸Y”的首要作用是“分”,“辨莫大于分,分莫大于禮”,“分何以能行?曰:義”。荀子認為,最好的辦法是定“禮”行“義”,并以此來規(guī)范社會中每個成員的所有行為,使“分”得以順利實施……既能合理地滿足人的欲求,又能使人們各就各位來保證社會安定有序。因此,荀子才會說:“禮也者,貴者敬焉,老者孝焉,長者弟焉,幼者慈焉,賤者惠焉?!盵3]490

“禮者,貴賤有等,長幼有差,貧富輕重皆有稱者也?!盵3]178

縱觀《荀子》全書,“禮義”“禮治”實際是圣人“化性而起偽”以治理天下的核心內(nèi)容,并貫穿這一過程的始終,“禮義”的興起源于人欲,是對人欲泛濫的節(jié)制。與此同時,荀子把“法”置于“禮義”的從屬地位,在荀子看來,禮是法的綱領(lǐng),法在禮的基礎(chǔ)上產(chǎn)生,“禮義生而制法度”“禮者,法之大分,類之綱紀也”。此即荀子治理社會的“隆禮重法”思想,荀子對禮法的特別重視,是源于他當時的社會實際境況和他由此而得出的“人性惡”的判斷,因其對“偽”的重視使得他想以禮法由外而內(nèi)地對人予以規(guī)范和教化,這與他重視學的思想目的是一致的,即范圍人心,消除紛爭,而使社會歸于正理平治。

四、結(jié)語

綜上所述,統(tǒng)觀荀子的思想,他從“明于天人之分”“制天命而用之”的天人視角出發(fā),進而著重論述了人世,運用“學”以修身,“隆禮重法”以教化,從內(nèi)的方面正理人心,而從外的方面平治社會,使之歸于善政,恢復(fù)周孔之教。

參考文獻:

[1]紀昀,等.四庫全書總目[M].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0:770.

[2]宋志明.中國古代哲學發(fā)微[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2:44-50.

[3](清)王先謙.荀子集解[M].北京:中華書局,1988.

(作者系云南大學中國哲學專業(yè)學術(shù)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宋明理學)

(責任編輯 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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