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昂
世界上最孤獨的人是父親??傄鹊胶⒆娱L大以后,才懂得他的不容易。
孫昊霖是央視主持人。熒屏上的他像瓷器一樣光芒綻放,生活中的他卻有如陶土般黯淡甚至有幾分悲情——2012年,患腦梗死后遺癥的父親意外走失,他幾近崩潰,多方尋找,最后干脆辭去主持人的工作,像電影《失孤》里那樣駕駛“尋親大篷車”在茫茫人海中穿梭。車水馬龍的城市,熙來攘往的小鎮(zhèn),一馬平川的鄉(xiāng)村……尋父的旗幟獵獵生風。
團聚前夕慈父走失,
央視主持人心碎了
2012年9月10日,唐山悅來大酒店,一場盛大婚禮正在舉行。滿座賓朋都對新郎孫昊霖嘖嘖稱奇:曾經(jīng),他只是唐山歌舞團一名普通員工。憑借勤奮和聰穎的天資,先后推出《不想說太多》《走好自己的路》等個人專輯,受到歌迷熱捧。2006年,他破釜沉舟進京發(fā)展,數(shù)年積累后一鳴驚人:2012年勇奪央視《星光大道》月冠軍,隨后進入央視軍事·農(nóng)業(yè)頻道,擔任《美麗中國鄉(xiāng)村行》欄目主持人。女友于樂游是一家家具公司職員,兩人相戀四年,感情甚篤。
這一天也是父親孫國軒最激動的一天。老人半夜就爬起來染黑一頭白發(fā),將胡須刮得干干凈凈,再換上平時舍不得穿的新衣服。一對新人在臺上笑靨如花,孫國軒在臺下也合不攏嘴。他端著酒杯挨桌給親友敬酒,紅光滿面:“昊霖事業(yè)有成,現(xiàn)在又結(jié)婚了,我人生任務算徹底完成了,以后沒什么煩惱嘍!”婚后第三天,孫昊霖和于樂游要返回北京。他想讓父親和自己一起到北京去生活。父親卻搖了搖頭:“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等你在北京買了房,有了孩子,爸就過去幫你們帶孩子?!睂O昊霖早有計劃,三年內(nèi)買房。在北京,這個燈火輝煌的城市安家,他比父親更為迫切。
不料幸福的日子連三個月都沒能堅持到。
2012年11月9日,孫昊霖剛走出央視演播大廳就接到大姐的電話:“快,爸突發(fā)腦溢血,在醫(yī)院搶救!”孫昊霖的五臟六腑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一個踉蹌跌坐在演播室門口。孫昊霖連夜趕回唐山,從大姐那里了解到父親發(fā)病經(jīng)過:天氣轉(zhuǎn)冷,父親準備買煤在家燒暖氣過冬。本來一個電話煤場就能將蜂窩煤送到家,但他為省120塊錢運費,硬是自己踩著三輪車往返5趟往家運煤。父親運最后一趟時,突發(fā)腦梗死。唐山人民醫(yī)院,病床上,父親面色慘白,左胳膊有明顯擦傷痕跡,身上插了6根管子,已陷入昏迷中……孫昊霖握著父親干枯而又冰冷的手淚流滿面。
父親一生坎坷,因家里窮38歲才結(jié)婚。母親曾有過一場婚姻,她帶著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嫁過來。父母婚后第一年生下了他。在他童年的記憶中,雖然家境貧困,但一家人過得平靜和睦。孫昊霖10歲那年,母親因心肌梗死去世。其后,父親欲再婚,但少不更事的孫昊霖堅決阻止,直到他20歲考入唐山歌舞團,父親才重組家庭,臉上也多了笑容。不料2009年繼母意外溺水身亡,父親十分悲傷,每天早晨7點就去公園拉二胡,一邊拉一邊落淚。世界上最孤獨的人是父親??傄鹊胶⒆娱L大以后,才懂得他的不容易。這些年,孫昊霖對自己曾經(jīng)的自私十分痛悔。本以為來日方長可以盡孝,怎料厄運如此唐突。
第二天,父親終于蘇醒。老人睜開眼,第一句話竟是:“你和樂游工作那么忙,我給你們添累贅了?!睂O昊霖失聲痛哭:“爸!等你病好了跟我們?nèi)ケ本┌?!我再也不把你一個人扔下了!”
接下來短暫的幾天,在孫昊霖的記憶中沁滿為數(shù)不多的溫馨。他教父親唱歌,給他講述這些年的“北漂”經(jīng)歷,演出的臺前幕后。當父親聽到他租住地下室,眼皮低垂;當父親聽到他登臺趣事,眼睛一亮……父親沒文化,在建筑公司傳達室工作一輩子,以前孫昊霖總覺得和他沒有共同語言,很少聊天。沒想到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每件小事,他都聽得津津有味……
幾天后的一個周末早晨8點,孫昊霖從醫(yī)院食堂買回早餐,孫國軒突然愣愣望著他,帶著幾分怯意問:“你是?”孫昊霖傻了:“爸,你怎么了?”然而父親忽然掙扎著起身,要往外走:“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在這里?”孫昊霖猶如當頭棒喝,立即按床頭呼叫鈴。主治大夫趕來一問,孫國軒又叫出了孫昊霖的名字,昨晚聊天內(nèi)容也記得一清二楚。孫昊霖一頭霧水。大夫解疑:“這種狀況屬典型的小腦萎縮,是腦梗死后遺癥造成的?!睂O昊霖看著微微佝僂、暮氣沉沉的父親,心如刀絞,更擔心發(fā)生不測,決定盡快將父親帶到北京醫(yī)治。11月20日,孫國軒病情得到控制,孫昊霖為父親辦理出院手續(xù),將他托付給大姐照顧后,火速返回北京,著手將租住的單間換成一套兩居室。此后幾天里,孫昊霖與妻子四處奔波看房。經(jīng)反復比較,小兩口在豐臺區(qū)方莊社區(qū)看中了一套靠近醫(yī)院、環(huán)境優(yōu)美的房子。11月28日下午,孫昊霖打掃好新房間,并為父親買了兩套棉衣、一床鴨絨被。正準備動身回唐山,大姐忽然打來電話:“爸上午去超市買東西,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附近都找遍了!”
手持火車票正站在樓下打車的孫昊霖,瞬間如跌入冰窖。這時看到一輛空出租車被人攔走,孫昊霖大腦一片空白,飛奔地跑過去將乘客拽出來:“北京西!北京西!”司機和乘客都被嚇呆,孫昊霖號啕大哭:“快!我爸不見了!”出租車風馳電掣向火車站駛?cè)?,孫昊霖瘋狂地打電話給唐山所有的親戚……
從央視辭職尋父,
有一種孝心叫義無反顧
當晚,孫昊霖的二姐和兩個哥哥也相繼趕到。他們召集30多位親友,明確分工:兄妹5人分別帶領一個小組,以家為中心在周邊20公里范圍內(nèi)搜尋。孫昊霖連夜印了500多份尋人啟事,在社區(qū)、公園、街道、火車站、汽車站張貼……不知不覺天就亮了,孫昊霖無力地靠在路邊的欄桿上,他第一次感到人生像幻覺一樣。他不停地鼓勵自己,也許下一刻,父親就會在晨曦中出現(xiàn),笑吟吟地看著他……
來不及合眼,孫昊霖又逐一找到父親的老同事詢問、向在公園經(jīng)常聽父親拉二胡的老頭老太太打聽。一位掃馬路的大姐告訴他,11月28日上午,她看見孫國軒騎車往519國道方向去。孫昊霖一個激靈,立即帶領幾位親友沿國道兩側(cè)的餐廳、旅店、超市尋找。每一份希望都激動人心,又都在極度盼望中逐一被現(xiàn)實磨破。3天后,哥哥姐姐帶領的搜索小組也失望返回唐山。幾天幾夜沒吃飯的孫昊霖有氣無力回到家中。墻上,還掛著那把陪伴父親20多年的二胡;桌上散落著父親的老花鏡、吃剩的半個蘋果;父親的刮胡刀、毛巾、皮鞋都在原處……世界仿佛一切依舊,可最重要的那個人不見了。報警后,孫昊霖又在唐山電視臺發(fā)布尋人啟事。等待的數(shù)日,絕望將他緊緊包裹,無法喘息。在眾人的勸說下,12月4日,他黯然返回北京。白天,孫昊霖要打起精神主持節(jié)目;晚上,他靠在床上暗自落淚。臺里嚴格規(guī)定主持人在工作時間內(nèi)不能攜帶手機,孫昊霖曾視這份工作為生命,而今,他卻將手機調(diào)成震動,哪怕正在直播,也隨時準備接聽電話。
父親的走失幾乎摧毀了他的全部生活。他噩夢連連,不是夢見父親溺水,就是夢見他遭遇車禍。每次遽然驚醒,再也無法入睡。
2013年2月9日黎明,孫昊霖又一次被噩夢驚醒。世界安靜得像夢一樣,天空正飄著雪花,它們前赴后繼,無聲無息地撲打著窗戶。孫昊霖慢慢從床上坐起來,他還記得小時候和父親一起睡覺,下雪了,父親把他的腳焐在懷里,一根一根數(shù)他的腳趾頭:“大拇哥,二拇弟,中三娘,四小弟……”父親!這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在哪兒?天這么冷,下著大雪,他離家時連棉衣棉鞋都沒穿?,F(xiàn)在他冷嗎?孫昊霖披衣而起,和著淚水寫了一首歌《爸爸你去哪兒了》:“老爸你去哪啦/你可知道兒子在牽掛/老爸你去哪啦/兒永遠等你回家/十歲那年媽媽走了/留下我和我的老爸/老爸雖沒啥文化/卻含辛茹苦將我養(yǎng)大……”歌詞飽蘸淚水,一個念頭也油然而生:放下一切,去尋找父親!
2013年春節(jié)過后,孫昊霖向大姐宣布:“我準備辭職找咱爸。”哥哥姐姐堅決反對:“你從北漂歌手到今天容易嗎?爸不見了,我們也還是得讓生活越來越好??!”然而無論他們怎么勸,也無法動搖孫昊霖的決心。正當孫昊霖猶豫著以何種方式將計劃告訴妻子時,于樂游已從大姐那里得知消息。2013年3月6日,孫昊霖下班回家,她劈頭就問:“大姐說的都是真的嗎?”孫昊霖不吱聲。于樂游一下子火了:“你還想要寶寶,到時拿什么養(yǎng)孩子?你不僅對你爸負責,也得對我負責?。 睂O昊霖輕輕抱住妻子:“我們來日方長……”于樂游輕輕掙脫,沉著臉到廚房做飯。掙扎了兩日,孫昊霖還是瞞著妻子向領導遞交了辭呈。他知道,這對妻子而言誠然不公平,然而如果他不這樣選擇,不孤注一擲,余生如何安寢?
半個月后,孫昊霖的辭職報告批下來了。他不敢告訴于樂游,回家后輕輕壓在床頭柜上。于樂游發(fā)現(xiàn)后徹底憤怒,當即提出離婚!她一邊失控地指責孫昊霖,一邊收拾東西,不容置疑地搬進單位宿舍??粗鹿窨樟艘贿叄瑢O昊霖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如果為了尋找父親而離婚,這是他多么不愿接受的事實!
第二天一早,孫昊霖煲了一罐烏雞湯送到妻子公司。此時,于樂游的怨氣已消弭許多。孫昊霖難過地拉住她的手:“我媽走后,很多人給爸介紹對象,家里只要一來陌生女人,我就用彈弓夾石子彈人家……上高中時,我愛好音樂,做夢都渴望擁有一把吉他。爸爸撫養(yǎng)五個孩子,經(jīng)濟非常拮據(jù)。整整一個冬天,他下班后靠在雪地里拉磚頭,掙了100元錢給我買吉他,但他手上被凍裂的血口子又深又長,夾得住硬幣……”孫昊霖數(shù)度哽咽落淚。生命中,那個參與我們成長的人,終生無法放下。于樂游的眼睛也紅了,沒有再掙脫他的手。
2013年5月,孫昊霖花3萬元去北京豐臺區(qū)的二手車市場淘回一輛二手金杯車。他將后排座椅拆掉,加裝一個折疊沙發(fā),打開就是一張小雙人床;一個塑料箱用來放衣服、被褥及生活用品。他還在車身兩側(cè),用藍色不干膠張貼“尋父大篷車”5個搶眼大字。5月16日,夫婦倆駕駛“尋父大篷車”從北京出發(fā),踏上悲壯的尋父征程。
“尋父大篷車”走天涯,
10萬里孝心找回父親
夫妻倆設計的路線為:河北、山東、河南、山西。他們尋父的第一站,是與唐山交界的廊坊。到達廊坊,孫昊霖與于樂游分頭行動:他向公安機關(guān)和社會救助站備案、求助,調(diào)取走失流浪人員的視頻資料;于樂游去車站、市場、公園張貼尋人啟事……夜里,兩人相擁擠在車里的小沙發(fā)床上。
“冷嗎?”孫昊霖心疼地問。妻子往他懷里拱了拱:“想到你這么重情意,如果我丟了也會這么找,就不冷了?!睂O昊霖擁緊妻子,既難過又欣慰。但讓孫昊霖怎么也沒想到的是,幾天后,于樂游突然感覺身體不適,到附近的社區(qū)診所檢查,竟然發(fā)現(xiàn)懷孕了!近一個月來,小兩口餓了啃冷面包,渴了喝礦泉水,孫昊霖想到就羞愧難當。他攬住妻子單薄的雙肩,眼里一下子蒙了一層淚。于樂游反而勸他:“繼續(xù)找吧,你一個人在外面,我也不放心?!?/p>
尋父繼續(xù)。廊坊沒發(fā)現(xiàn)父親的足跡,孫昊霖夫婦轉(zhuǎn)而趕往與唐山毗鄰的滄州。兩地相距160公里,途中遇到每一個村莊,他們都下車張貼尋人啟事,向村民描述父親的體貌特征,打聽老人下落。
7月4日,孫昊霖夫婦在滄州泊頭鎮(zhèn)派出所調(diào)閱2012年12月26日的監(jiān)控錄像。當一個模糊的影像出現(xiàn)時,孫昊霖失聲叫了出來。那不是父親嗎?!上午9點至11點的時段視頻中,孫昊霖隱約看到父親沿著泊頭中學往東走。他的心臟幾乎跳出胸膛!可監(jiān)控范圍有限,父親的身影在視頻中只停留了5秒鐘。雖不知他此后行蹤,但孫昊霖喜極而泣,父親還活著!夫妻倆跑出派出所,又開始瘋狂尋找。遺憾的是,整整半個月,兩人翻遍了滄州的每個角落,也沒發(fā)現(xiàn)父親的蹤影。
滄州與山東交界,也許父親已經(jīng)離開河北到達山東?孫昊霖決定臨時改變路線,放棄河北境內(nèi)的秦皇島、衡水等地,直奔山東。
兩天后,“尋父大篷車”行駛至山東德州。一位賣西瓜的大爺告訴孫昊霖,濱德高速公路立交橋下有個拾荒老人,已在那里住兩個月了。孫昊霖以最快速度找到拾荒老人,遠遠望去,他的身高和體型與父親的確有幾分相似,可根本不是父親。孫昊霖默默將200元錢放在老人身邊,悵然離去……
顛沛流離中,4個月過去了。夫妻倆出門時帶的3萬元花得精光。未來的路,要尋父、要養(yǎng)子,孫昊霖不得不沿途在酒吧和夜總會唱歌。
找父親的路有多遠,孫昊霖的孝心就有多長。11月上旬,夫婦倆來到山東泰安。傍晚在翻越蓮花山時,車子爆胎壞在了半山腰。孫昊霖撥打救援電話,因說不出準確位置,夫婦倆在車里困了大半宿。當時于樂游包里只有一個蘋果,兩人都又累又餓,于樂游咬一口又讓丈夫啃一口。夫婦倆就靠一個小小的蘋果,與黑夜、寒冷抗衡。不知道什么時候,妻子在孫昊霖懷里睡著了,他長嘆一口氣,看車窗外繁星點點。它們像嬰兒的眼睛,清澄、純凈、無辜,就那么望著他,望著他。孫昊霖的心里悲涼地疼。
轉(zhuǎn)眼大半年,尋父之旅每天都在進行卻又毫無進展,經(jīng)濟更加窘迫。于樂游和孫昊霖商量:“昊霖,過幾個月孩子就出生了,你不能完全將事業(yè)丟在一邊?!睂O昊霖十分慚愧。2013年12月,孫昊霖聽說北京有個演出能掙五千多元錢,他依依不舍地離開妻子回去掙錢,演出完畢,又第一時間趕來與妻會合……就在如此艱難的環(huán)境中,2014年1月,孫昊霖參加央視大型娛樂節(jié)目《黃金100秒》比賽,竟一舉奪得冠軍。
2014年2月28日,夫婦倆到達河南新鄉(xiāng)。孫昊霖下車去集貿(mào)市場張貼尋父啟事,于樂游在駕駛室等丈夫。中午時分,于樂游腹部忽然襲來一陣劇痛,寶寶要降生了!她掙扎著給孫昊霖打了個電話。孫昊霖趕緊駕車趕往縣醫(yī)院。顛簸中,于樂游感到撕心裂肺的劇痛,接著身子一空。孫昊霖回頭一看,不禁兩腿發(fā)軟,兒子在車上出生了!一個星期后,孫昊霖將妻兒送回北京,請岳母幫忙照顧。6月,他依依不舍地告別妻兒,再次返回河南尋父。
帶著偏執(zhí),帶著內(nèi)疚,帶著責任,帶著愛,2015年3月,孫昊霖開著他的“大篷車”,趕赴山西長治武鄉(xiāng)縣。他接到當?shù)匾粋€養(yǎng)蜂人的電話,稱這里有位老人很像他父親。3月17日,到達武鄉(xiāng)縣后,孫昊霖第一時間與養(yǎng)蜂人聯(lián)系。他被帶到一戶平常的農(nóng)舍前。像往常每一次心懷希望一樣,他緊張地看著門被敲開,希望那一瞬間洞開奇跡。
一位老人出現(xiàn)在門背后的陰影里。孫昊霖的眼睛適應了一會兒光線,忽然身體發(fā)直,失聲痛哭:“爸——”終于見到了朝思暮想的父親!然而父親愣愣看著孫昊霖,已經(jīng)不認識他。一陣哭訴之后,孫昊霖被請進家門。原來,收留孫國軒的是一位名叫王玉庭的孤寡老人,與孫國軒同齡。2014年10月28日,他在山上放羊,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流浪老人在地里挖紅薯,和著泥巴往嘴里塞。王玉庭心生憐憫,將他收留在家。
孫昊霖雙膝慢慢下沉,跪倒在地。他掏出兩萬元錢,一定要留給王玉庭,然而對方堅決不收。孫昊霖只得深深向老人磕了個頭:“以后,您也是我的親人!”
第二天,孫昊霖開著他的“大篷車”,將父親接回北京。孫昊霖的哥哥姐姐聞訊趕來,一家人喜極而泣。父親已經(jīng)睡下了,他鼻息濁重,猶如風箱。一家人聽著熟悉的聲音,欣慰展顏。第二天清晨,父親剛剛從安穩(wěn)的睡眠中醒來,孫昊霖就抱著兒子來到父親床前,兒子用他那柔軟的小手輕輕摩挲著爺爺?shù)暮?,歡快地呢喃著……兩年,七省,幾十萬公里。孫昊霖走過的痕跡,像熒光棒劃過的夜空,余溫長存。
(希望看到主人公更多故事,請掃描本刊封面上的知音公眾號二維碼,關(guān)注后回復“孫昊霖”。)
編輯/沈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