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

周幫檸是我的文友周家鴻的愛女，那時，家鴻在西疇縣文聯(lián)工作，是文山州小有名氣的作家，因為共同的情趣愛好，因為文學，我們相見恨晚，繼而，我們走得很近，想不到這種情緣和文學情結(jié)會延續(xù)到下一代。

2003年初秋，第一次看到周幫檸時，她已十二歲，在文山州醫(yī)院九樓手術(shù)室外，因為患闌尾炎忍受疼痛多天，她臉上朝氣勃勃的紅潤褪淡了，但意志很堅定，沒有像一些女孩子一樣哭鬧。也許是第一次經(jīng)歷這樣的事，他父親簽字時手有些抖，她反而安慰說：爸爸，我耐得住的。這份忍耐，其實就是一種執(zhí)著毅力，這個時候的幫檸，因為有不少作文在各地發(fā)表，已被評為文山州首屆十佳少年，我們看到，接下來的很多日子，她憑著這份毅力，將自己的思想融進小小的作品，在文字之路上開始起跑，盡管這種步履還很滯重。

文學不僅是感受、悟性的顯現(xiàn)，還需要堅持，文學也是發(fā)現(xiàn)和思維的記述，說直觀點，文學創(chuàng)作就是一種思想的培育。周幫檸最初發(fā)表作品，或許只是按老師布置的作文，寫出自己的所見所聞，還談不上思想的深度，但那種童年思想的純潔、樸實和清亮，卻是我們了解少年心理不可多得的材料：“我喜歡的世界是一個沒有憂慮、沒有污染、快樂而清靜的世界，在這個龐大浩渺的世界中，有我的一片天地，也有別人的一片天地”，童言無忌，這種對世界的觀察，其實正是孩子童真的表現(xiàn)。對家里珍藏的一張老照片，她也有自己的看法：“奶奶爺爺擔心自己會早早地離世，千方百計節(jié)省下小小的幾毛錢，在小鎮(zhèn)惟一的一家照相館里照了這張照，你看：個個眉頭緊皺，連只有幾歲的老叔也板著臉，帶著深深的憂慮”。當今時代的孩子，對已經(jīng)過去艱苦歲月的認知，大多只能停留在文字、影像等別人的記錄中，能夠從這樣的痕跡里思考和發(fā)現(xiàn)，應(yīng)該是目前課堂教育的重要方面。

一條溪流進入河道后，就會按著河床的流向行走，文章寫作，也須為自己的思想尋找一個方向，一當選題和立意確定后，對素材的選取和遣詞造句的手法，就都有了一定的要求。隨著年齡增長，周幫檸的作文也開始逐漸透射出自己的觀點和思想。

進入大學后，幫檸學的是中文，這也應(yīng)該是她系統(tǒng)地學習文學知識的時候了，她的創(chuàng)作更加勤奮，《含笑花》雜志收到了她的一些文章，我編發(fā)過她的小詩和散文，她更多的作品卻得到了各家編輯認可，在《文藝報》、《文山日報》等報刊雜志發(fā)表。閱讀那種進入文學狀況的女孩子的情緒，以及逐漸被自己劃定了起跑線的、帶有個性的純凈寫作，令人非常欣慰。當今時代，比吃比喝比穿的年輕人不少，能耐得住寂寞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的，已經(jīng)不多了，在文聯(lián)工作多年，我深深意識到，文學創(chuàng)作隊伍的青黃不接，不只在一個地區(qū)出現(xiàn)。很多大學生也在搞創(chuàng)作，但大多是網(wǎng)絡(luò)行動，邏輯錯誤突出、不仔細推敲詞句、錯別字多等狀況十分突出，穿越和胡編亂造屢見不鮮，鬼怪、暴力現(xiàn)象成風，迎合網(wǎng)民口味、追逐更新更快、利潤第一的寫作，已經(jīng)開始逐漸偏離傳統(tǒng)文學軌跡。周幫檸能夠一如既往認真地創(chuàng)作，不只是文學的欣慰，也是青年文學隊伍的造化，從字里行間我們可以看見她對待創(chuàng)作的謹慎態(tài)度——在作品《喜雨》中，她這樣表現(xiàn)對于干旱云南初雨的喜愛：“雨水終于來了，這場雨水就是生命，就是純凈劑。”這場雨，對于干旱持久到了“一眼就可看穿的樹林，沒有動物和鳥蟲的影子，才開的花兒快速凋零了花瓣”，在這樣境況下的大地，忽然收到一場雨水的降臨，確實是非同凡響；她寫對于親人的懷念，不空洞不造作，情之有物，感受真摯：“旺盛的夏季，已經(jīng)距離高考很近了，我奔波在題海中，而爺爺卻在我的想念中逝去”，“我的到來讓您將無語的思念化成淚水，那是怎樣復雜的心情啊，那淚水里或許有著無盡的親情關(guān)愛。”親情之間，有一條無形的線牽著，這條線不論有多長，不論多復雜，進入文學作品，就有了千差萬別、千姿百態(tài)、表達不盡的形態(tài)，而幫檸的多篇作品中，表達出的東西，都有自己獨特的感受，她寫母親的牽掛，是從電話聲音開始的，寫父親的關(guān)愛，卻有一份厚重與深沉，有時候自己并不理解，過后才發(fā)現(xiàn)那關(guān)愛的可貴，自己發(fā)小脾氣不吃飯，父親就發(fā)“大脾氣”，堅決讓自己吃飯，她在回味這些情景時后悔不已：“把最珍貴的父母之愛認為是理所當然，以為我可以不顧不管，那愛也依然會存在?！边@種感受，其實并不僅幫檸一人所有，但能大膽地寫出來，就是文學的一種責任，也是中華國學孝道的延續(xù)。

又一場病魔無情地降臨到幫檸身上。任何人都會得病，但因為病魔纏身，卻能在病床上思考人間情誼的溫暖，理解醫(yī)院里的冷涼也可以給自己人生提供另一種知識，那應(yīng)該是幫檸在無涯寫作道路上的一種精神了：“病房里沒有電視機，只有半個窗戶能打開，夏天剛剛來臨，煩悶的天氣里，我也只能每天躺在床上?！边@種寂寞感受，年齡小了，沒那么濃烈，年齡大，住院次數(shù)多了，就麻木了。二十歲左右的幫檸，面對這突入而來的寂寞的感受，打開的正是人們關(guān)于思想需求與慰藉的真相。而且，她對醫(yī)院的視覺有相當?shù)挠^察和克制能力：“醫(yī)生來了，講著他們對我的病情的懷疑；護士來了，講著對我的病情的推理——都可以把一個好人嚇得半死。”“親人、朋友和同學的問候和我一樣焦急，因為我昏昏沉沉，因為他們都不懂醫(yī)學?！笔堑模總€人，當他把自己交給醫(yī)院的時候，其實就已經(jīng)把自己的健康和安危交了出去，對于醫(yī)院，人們的要求理所當然就很高，這也是患者帶著無奈的理由。幫檸也有這樣的要求，但她在語言表現(xiàn)上是克制的：“我相信，當我看不到溫柔的時候，一定有人還在為救死扶傷奉獻著，他們的冰涼，也許是仔細、是冷靜的象征吧?！币彩窃谶@個病房，稍稍來到的寂寞，不久就在她自我調(diào)節(jié)和發(fā)現(xiàn)的關(guān)愛中釋然了，《病友雜記》有這樣的描述： 左邊病床四十七八歲的大媽“非常細心，她有空閑時，總記得我缺什么，然后幫我?guī)Щ貋??！庇疫呑鰧в蔚慕憬恪翱偸呛芷届o，穩(wěn)重而淡然，不會大聲說話大聲笑或是大動肝火?！倍》坷锊〉米钪氐男∨ⅰ吧碜雍苁菪。^卻浮腫得像個胖娃娃、或者羅漢?！薄翱匆娢疑鷼狻⒓痹?，擔心自己病情的時候，她還會笑著跟我聊天，告訴我們不熟悉的狀況。”住院十多天，幫檸學會了認識社會，學會了讓“這種優(yōu)秀的東西慢慢感染我”，“我深深地記住了她們?！笔堑模耸篱g，寂寞與冷涼確實不少，但主體仍然是和諧、是真情、是奉獻。在這時，幫檸猛然發(fā)現(xiàn)，身體健康的關(guān)鍵還在于自己：“悲傷于是就來了，患上了嚴重藥疹。如果不是生物鐘的不協(xié)調(diào)、生活規(guī)律的紊亂，導致身體免疫力低下、健康狀況下降，藥疹也不會那么重?！彼霸僖膊桓邑澦砥?，不敢不按時吃飯，不敢不進行鍛煉。”這種狀況還獲得了支持：“同學得知我康復后竟然每天早起鍛煉，就紛紛跟我一起早起跑步?！蹦軌蛟谝粓鍪ブ凶屪约河兴@取，在某次舍去后得到自己的所需，正是現(xiàn)在的年輕人應(yīng)該擁有的氣度，我們一直主張青年應(yīng)該朝氣勃勃，而不應(yīng)該碰到打擊就灰心喪氣，遭遇小災(zāi)小患就頹廢嘆息。endprint

時間在流逝，年齡在增加，思想也在逐漸成長。這本書里很多場景寫的是她和同學的友情，那情誼的離合，那韶華的無情逝去，在青年作者心中留下了不小的痕跡：小B“是個文靜溫柔的小女生，在大家看來，她從來沒有自私的想法和行為，為人真誠坦蕩，和誰都很親密。”老鄉(xiāng)小D “是個可愛的女生，她從來不向大家隱瞞自己的想法，對人坦率真誠，對事認真?！迸紶?，她也會感嘆歲月逝去：“青春很美，卻只有一次，流去的水不會再轉(zhuǎn)回來?！薄盀槭裁串敃r的自己竟然就什么都忘記了，不記得要去在意時光。回想起來，那是多么混亂的學習生活??！”有一部分回味時光的情節(jié)，篇章里取用了同樣的材料，我想，這應(yīng)該是作者對于材料的選取還有些手生，加上個人經(jīng)歷不多的原因，走入社會后，這些狀況肯定可以消除。對于文學，雖然表現(xiàn)的是人的思想，是意識形態(tài)，但這種意識是可以被思維清晰的作者左右的，一個符合時代節(jié)律的作者，就應(yīng)該做到見山詠山，見水唱水，那時，也應(yīng)該是作者拋開個人小窺，呈現(xiàn)大我狀態(tài)的時候了。作為初寫者，幫檸在寫茶藝、寫壯族、寫嵩明等文章里，進行了嘗試，這種積極的嘗試，必然可以為她的寫作打開又一扇靚麗窗口。而這一系列的嘗試，在這本書中，是多方位的，不僅有采風命題似的作文，也有她為尋覓題材而寫的一些節(jié)日感受作品，雖是嘗試，卻也有一種嶄新的視覺。

在附錄里，她收入了幾首詩歌，由于詩歌和散文血緣相近的關(guān)系，這幾首詩都很有情趣，雖然手法還略微生疏，但情感真摯生動，語句具有詩歌的跳躍靈動。

大學期間三個作品輯的分類，應(yīng)該都有它們的特色，雖然這些小輯，不一定歸類很恰當。值得一提的是“新荷吐芳”一輯中那些中小學時期作品，都很清新，讓人能從中感受到孩子氣充足的語言，而文學是需要帶有一定童真的。

德國哲學家狄爾泰以高倡“體驗”馳名于西方哲學界。在他看來，“體驗”特指“生命體驗”，相對于一般經(jīng)驗和認識來說，體驗必然是更為深刻、熱烈、神秘和活躍的。從幫檸的作品可以看出：個性的體驗來自生命本身，雖然淺顯，卻有某種神秘性，是一種人生境況的體驗。她的創(chuàng)作不為別的，只為內(nèi)心，她的思考不為別的，只為一些可以燃燒起來的薪火。希望幫檸在人生道路上不斷成長成熟，作品不斷深厚，卻仍然保留著某種程度的率真和淳樸，讓自己的思想能夠適應(yīng)新時期文學的走向，精神更加豐富，在文學之路上跑得更快、更穩(wěn)健。

悠揚的笛聲

——瑤族作家黃貴方散文集《山谷笛聲》讀后

盛夏時節(jié)，酷暑陣陣，捧讀由云南民族出版社出版發(fā)行的瑤族作家黃貴方的散文集《山谷笛聲》，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似陣陣涼爽的風撲面而來，酷暑頓消，心靜氣順，仔細品味《山谷笛聲》中的篇篇美文，愛國愛鄉(xiāng)之情油然而生，親情友情躍然紙上。

散文是一種題材廣泛、結(jié)構(gòu)靈活、注重表現(xiàn)作者的生活感受和特殊境遇、語言具有審美性的一種文學體裁?？梢杂涊d一人，一事，一個場面，可以寫思想的火花，可以寫感情的波瀾；也可以從一個片段談起，涉及上下幾千年，縱橫幾萬里的事。表現(xiàn)方法比較靈活自由，不拘一格；或敘述事件的發(fā)展，或描寫人物的形象，或直接抒情，或發(fā)表議論；或兼而有之。無論散文的內(nèi)容多么廣泛，表現(xiàn)方法多么靈活多變，無不是為表達主旨服務(wù)的，就好比放風箏，既要乘風凌云，又要一線相牽。好的散文之所以動人，主要在于立意新，有獨創(chuàng)性，寫出一點新的東西，提出一點新的思想、一點清新的風味，給人以新的感受和啟發(fā)。愚以為《山谷笛聲》中的大部分作品是按照散文寫作的這種要求和其應(yīng)具有的特質(zhì)去完成的。

好的散文無論敘事、狀物、寫景、議論，字里行間都洋溢著詩一般的深情，從而具有強烈的感染力。作者在《心中的故鄉(xiāng)》中如是說：“不論身居何處，無論位居何職，心中的故鄉(xiāng)總是不會磨滅，不因山水阻隔而疏遠，不因空間距離而淡忘，隨著時間的推移，故鄉(xiāng)的情愫卻越加濃烈……” 基于這種濃烈的故鄉(xiāng)情愫，作者寫下了《走進文山》，從當?shù)厝?、外鄉(xiāng)人、外國人看文山，在文山，三個層面較全面地摹寫了歷史的文山、現(xiàn)實的文山，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作者如是說：“當?shù)厝俗哌M文山，由于生于斯而長于斯，這里的一山一水乃至一草一木，都深深地扎根于腦海，……在人們的道德規(guī)范、人文風俗、生活情趣，以及社會活動中，邊疆民族特有的高原情懷，已經(jīng)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對這片土地有著無限的眷戀。”那么，外鄉(xiāng)人呢？“外鄉(xiāng)人走進文山，因為邊境的神秘而有太多的神往……為此，對這片沃土有著太多的夢幻。……受重農(nóng)輕商思想的影響，這里的人以耕耘土地為主，經(jīng)商辦實業(yè)是文山人的弱項，外鄉(xiāng)人正是瞄準了這個空擋，赤手空拳就可以在這里闖出一片天地，經(jīng)營出美輪美奐的人生。在文山3萬多平方公里的沃土上，不論在哪個城鎮(zhèn)的商業(yè)區(qū)，從五顏六色的布料到時髦的時裝，從生產(chǎn)生活用具到先進的IT產(chǎn)業(yè)，從建設(shè)工場到建筑材料經(jīng)營場所，絕大部分都是外鄉(xiāng)人經(jīng)營的，盡管他們操著南腔北調(diào)的口音，然而，他們已經(jīng)是植根于這片土地的‘文山人了?！蔽覀冊賮砜纯赐鈬俗哌M文山的感覺，“外國人走進文山，他們不僅有著無限的向往，而且對中國的自然環(huán)境憂心忡忡，仿佛他們對中國問題的關(guān)注度，遠遠超過土生土長的國民。當然，他們反客為主的動機我們不得而知，但是，他們?yōu)橹袊氖虑樽箢櫽遗?，擔心我們不能可持續(xù)發(fā)展的舉動，對我們做好工作是有啟迪意義的。”

基于這種濃烈的故鄉(xiāng)情愫，作者寫下了《七都風韻》：“七都，這個清逸、安祥的邊城，因盛產(chǎn)名貴藥材“三七”而得名。我在七都生活二十多年了，或許是固有的思維定勢，或許是缺乏了靈性，對發(fā)生在自己身邊的事，總是缺少洞察、麻木不仁。而那幾位外地同學卻能從細微見宏觀，從起始見未來，他們的見解令人欽佩，也使我們得到了啟示。的確如此，七都是值得稱頌的。……除昆明市外，七都這座城市有三個“最”居全省之首，即：公益性休閑廣場總數(shù)最多，單個公益性休閑廣場面積最大，主街大道的長度最長。不僅如此，城市綠化也很有特色，綠樹與草坪相依，華燈與廣廈相映，不論你步入哪條大街，映入眼簾的都是綠樹成蔭，綠茵如毯，郁郁蔥蔥，似一道道綠色長廊，堪稱綠色之都?！?在《又見盤龍河水清》一文中，作者直抒胸臆：“居住在盤龍河畔四十余載，見證了這條河流的幾度滄桑，每當看到河水由清變濁，或是發(fā)生其他變化，我們的心中就會有說不出的難言之隱，蕩起無盡的波瀾，激起難以名狀的哀鳴！……我們生活在盤龍河畔，沐浴在山與水的風光旖旎之中，既期待盤龍河水常年清澈，更期盼河堤兩岸綠樹長青，如此看來，保護‘母親河就更加顯得任重而道遠……。” 如此托物寄意或借景抒情或直抒胸臆，洋溢著詩一般的深情，具有強烈的感染力的語句，在《秋游中南?！贰ⅰ讹h香的底圩茶》、《感受秋天》、《老君山之景》、《在普者黑賞荷》等篇什中，比比皆是。endprint

文學泰斗巴金說：“我自己有一種看法，那就是我的任何一篇散文里面都有我自己。”這是一句十分準確、富有概括性的話。

可以說，在每一篇散文里，不管作者自己是否出場了，但他總是“無處不在”的。

正因為散文一般都是寫作者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感，對生活作出某種評價或闡述某個深刻的道理。因此，作者只有對現(xiàn)實生活中的所見、所聞有深刻的感觸，對所寫的人物、事件有強烈的感情，才能寫出優(yōu)美的散文來。而散文也只有表達了作者的真情實感，才能有扣人心弦、感人肺腑的力量?！拔蚁?，一方神奇之土，是不可能用這短短的語言表達得清楚的，若想領(lǐng)略其山水與人情，還是涉足其間，用自己的心靈去領(lǐng)悟，用自己的眼睛去觀察、用自己的親身去感受……?！保ā镀叨硷L韻》）；“世事難料，忠孝難全。母親病重時，我卻在省委黨校學習，病榻前還沒有盡到最后的孝心，母親就溘然離去了。我只有將無限的懷念，化做無窮的力量，用實際業(yè)績告慰她在天之靈！”（《母親跟隨我進城》）；“無分寒暑，不顧晨昏，祖母背著我，不避風雨，赤腿跣足，踏遍了東鄰西村的縱橫阡陌，跨過趙、錢、孫、李……家家戶戶的高低門檻，到處為我乞奶求食。多少個善良的嬸嬸、大媽、姑姑、姨姨，乃至姐姐都為我承擔起‘母親的職責?！仪宄赜浀茫嗌賯€凄涼的夜晚，一盞裹滿油膩塵灰的小油燈，閃射著昏黃而微弱的光，只能照亮一席之地，我依偎在祖母的懷里，卷縮在她的兩膝之間，諦聽著她給我講述的一個又一個動人的故事?！保ā肚樵诩亦l(xiāng)》）。

在《善于放棄是寬容》一文中，作者云：“俗話說：‘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jīng)，人人都有幾件煩心的事。人的一生總是有許多事情不能遂愿，大到事業(yè)前程與婚姻家庭，小到子女就學和日常生活開銷，都會碰到意想不到的麻煩。如若事事都牽腸掛肚，凡事都斤斤計較，就必然世無寧日，自尋煩惱。因此，善于放棄是一種寬容。”

“自從記事時起，我就不曾有過一帆風順的事，而煩惱的事卻常伴我的人生。小時候家里很窮，為能填飽肚子，不得不輟學回家，做與自己年齡不相稱的農(nóng)活，去掙半個勞動力的工分。后來總算有機會重新讀書，但在‘學制要縮短，教育要革命的年代，又能學到多少知識？參加工作后，遇上了改革開放的機遇，然而，自己僅有的中學文化，如何擔當?shù)闷饡r代賦予的職責？于是，又重新揀起課本，與新生一代去擠獨木橋——考大學繼續(xù)深造。如此折騰了半輩子，光陰白白流逝，年華已去，青春不再……。我想，這是我們農(nóng)家孩子成長的道路，也是我們與城市的孩子相比更艱辛之所在！”。而在《要有一顆平常心》一文中，作者則云：“我們每一個人都要有進取心，同時，更需要保持平常心，這是社會公眾事業(yè)的需要，也是鍛鑄自身修養(yǎng)的需要。而且，我們的進取心和平常心，要體現(xiàn)在立足現(xiàn)實的工作上，體現(xiàn)在無私的奉獻里，體現(xiàn)在腳踏實地的實踐中，把對理想的追求融化在為民排憂解難上?！?/p>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繼母》一文，那樸實的摹寫、那真摯的感情流露，令人動容、動情、動心、：“和天下母親一樣，慈愛是女人的天性。她把所有的愛全部傾注于我們——她的兒女，面對急難她不言苦，默默奉獻而不溢于言表，嚴寒酷暑，始終如一。她，寧可自己一身補丁、粗糠拌飯，也要堅持送我們上學讀書；她，單衣裹臂、赤腿跣足，也一直擔心我們受寒。她，對待我們是那樣虔誠，常常忘記了自己的存在……，我深深地感受到，她待我們是‘愛而不寵，寬而不松。至今，盡管我們姊妹七人已長大成人，各有自己的事業(yè)與歸屬，但她對兒女們的關(guān)注一如既往，關(guān)心備至而又唯恐不周。像親生母親一樣，她給兒女寄予了殷切的希望，我們姊妹也因為有這樣一位母親而自豪，她的諄諄教誨使我們養(yǎng)成了誠實、儉樸、勤勞的習慣。她在我心里，從來不曾有過‘繼母的印記，只是覺得她是一位可敬可親的母親！”。

如果作者對現(xiàn)實生活中的所見、所聞沒有深刻的感觸，對所寫的人物、事件沒有強烈的感情，是不可能寫出如此簡潔、質(zhì)樸、自然、流暢、動人的語句來的。

寫作散文往往不局限于一人、一事、一物，而是要善于展開聯(lián)想。借助于聯(lián)想，可以展開一幅幅生動畫面，可以突破質(zhì)料的局限，開拓廣闊天地；可以豐富思想內(nèi)容，更好地表現(xiàn)和深化主旨。愚以為，《山谷笛聲》中的有些篇什，在這方面有些欠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