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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進的風

2015-05-12 16:29宋孝林
湖海·文學版 2015年1期
關(guān)鍵詞:文海大湖所長

宋孝林

起風了,一會兒急,一會兒緩,一會兒旋,一會兒直,但始終是行進著的。

1

當沒有預報的風突然撞過來,趙文海還是有點措手不及。

雖然還沒有三十歲,但趙文海大嘴巴張開的那一刻,額頭上的皺紋明顯清晰許多,眼睛還連眨了兩下,似乎想說點什么,但瞬間又恢復了原樣,還象傻子笑了笑?;蛟S他認為,談話只是“走過場”,那是做給別人看的。他想說:“你們不查,行嗎?你們放過我一碼,行嗎?”

這里原來是炎杜縣公安局一樓的小會議室,可以容納二十來人參加會議。可是,這里是最底層,領(lǐng)導不喜歡在這里開會,后來就有人建議改建,一間就變成了接訪室,另一間就變成了談話室。領(lǐng)導牽強附會說,談話室建成一樓,就是與違紀民警談話時要見底,更說明了處理違紀民警的嚴肅性。也就是說,查處違法亂紀問題,要有見底的決心,這首先必須表明的態(tài)度。

趙文?,F(xiàn)在就坐在談話室里,對面坐著的是警務(wù)督察隊的黃山峰和鄭云明,人呼老黃和小鄭。

談話室面積不大,只有七、八個平方。只有違紀的民警,才會被叫到這里談話,趙文海知道:在他們的眼里,自己如果還是一名警察,現(xiàn)在至少是違紀的警察了。

“根據(jù)《人民警察法》第十九條的規(guī)定,人民警察在非工作時間,遇有其職責范圍內(nèi)的緊急情況,應當履行職責。很顯然,你當時就在現(xiàn)場,可你為什么不前去制止呢?為什么不作為呢?”鄭云明是一名心直口快的警務(wù)督察民警, 初生牛犢不怕虎,什么話都敢說,一副咄咄逼人的口氣,矜持著對違紀的“零容忍”。

趙文海是一名十分健談的民警,不是一個沉默的人,口才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就是因為趙文海很能說,不少犯罪嫌疑人自然而然就在他面前栽了下來。到派出所掛職鍛煉的時間雖然不長,但轄區(qū)內(nèi)的大小案件,他卻破了不少,與他共過事的不少人更喜歡直接叫他“大嘴巴”,這是對他的尊敬。

聽了小鄭凌厲的問話,趙文海打住了笑,內(nèi)心里開始有一種窒息的感覺,許多話想從自己嘴里一吐為快??墒牵@些話剛到咽喉就被堵住,又重新噎了回去,什么話也沒有說得出來。他想盡快從這里出去,竭盡全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在這里被別人問話。

這次栽下來的,應該是趙文海,但他不適合這樣的談話方式。以往,他應該和同事并排坐著,面對另外一人;可現(xiàn)在,兩位同事坐一起,面對的一個人是他。

趙文海不是沒后悔過,如果當時去制止一下,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窘境。如果地面現(xiàn)在裂開一條縫,只要能夠鉆進去,趙文海倒希望自己這樣去做,但他不能這樣去做。

“大嘴巴,你是很能說話的人,現(xiàn)在怎么不說話了?想說什么就說出來,不要悶在心里,真是急人……”老黃長小鄭十幾歲,說話也不象小鄭那樣直來直去,仿佛讀懂了趙文海的內(nèi)心,為趙文海遞過來一杯茶,話中多少帶著棱角,多少讓趙文海感覺到一點親切感。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不前去制止,我自己也不知道當時為什么會是這樣的,你們也別再追問我了。”沉默了半天的趙文海,但還是沒忍不住連珠炮的追問,把心一橫,終于給出了答案,但這并不是黃山峰和鄭云明所需要的答案。

“難道你連昨天下午剛發(fā)生的事情都忘記了嗎?”老黃能感覺到,這不象趙文海辦事的風格,根本不是他的真心話。

再次提到昨天發(fā)生的事情,趙文海感覺到這股寒風正從自己的后脊梁開始掠繞,冷絲絲的。

2

風還在空中盤旋,一點遠去的跡象也沒有,仿佛在沉思,又仿佛在醞釀。

對昨天下午剛發(fā)生的事情,趙文海一點也沒忘記,清晰地記著,但他不愿再提起。

趙文海原來是省公安廳治安總隊的一名民警,后來就來到了比較偏僻、座落在深山坳里的炎杜縣公安局合力派出所,職務(wù)是副所長。

從合力鎮(zhèn)坐車到縣城一趟,要近三個小時,領(lǐng)導平時過來檢查指導工作不算多。不知道為什么,趙文海就看中了合力派出所,主動要求到這比較艱苦的環(huán)境中來鍛煉的。

經(jīng)過三個月的工作,昨天下午,趙文海確認自己面前的神秘人就是自己查辦案件中需要找的人,便決定跟蹤。神秘人既不象經(jīng)營者,又不象消費者,為何會頻繁出現(xiàn)在公眾聚集場呢?這個是誰呢?這人出入公眾聚焦場所有何意圖呢?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趙文海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了:

兩名瘦弱的小青年騎自行車相撞,再回來發(fā)生爭執(zhí)直至動手扭打在一起。

如果以群眾身份前去制止,肯定不會被兩名小青年理睬的;如果以警察身份前去制止,與直接將自己身份告訴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神秘人物沒有區(qū)別。塾輕塾重,他經(jīng)過認真分析后,毅然放棄了前去制止的念頭。隨后,他跑到偏靜處,撥打了110。沒想到的是,他撥打了110后,再去放眼那位神性人物時,也從自己的視線消失了。連忙去搜尋,一無所獲?;诵乃既ジ?,最后卻跟丟了人,第一次讓他感覺到來到此地工作的不同尋常之處。

神秘人跟丟了,趙文海也沒當一回事,可以再想別的辦法去工作的,趙文海就是這么去想的,也準備朝這方面努力??墒?,事與愿違,就在他準備搏手的時候,碰到的偏偏是縛手,當?shù)匾患抑搲铣霈F(xiàn)了一條《瑣事引紛爭、釀大錯,不該!??!》的帖子,詳細記載了當時兩名小青年撞車、毆打的經(jīng)過,還附上了現(xiàn)場幾張照片。就是這幾張照片,讓趙文海被人認了出來。再后來,網(wǎng)民就一致將矛頭指向了警察,說公安機關(guān)不作為,炎杜縣公安局的形象頓時也一落千丈。

警務(wù)督察隊該不該叫來趙文海談話呢?這無可非議。趙文海想了許多許多,將自己的所思所想真實地說出來,但沒有有力的證據(jù)來佐證,同樣是沒人會相信的。他問自己最多的一個問題:自己掛職鍛煉的成效現(xiàn)在哪里?想到這,他堅守了“不知道”。

“不知道”幾個字,就有可能讓別人對自己有一個重新的認識?;蛟S,別人認為自己法律意識淡薄,或許別人認為自己精神有點失常了,或許……趙文海給出了若干個假設(shè),而每一個有可能出現(xiàn)的結(jié)果,他都認真進行了推斷。推斷之后,他選擇的還是“不知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如果你不將事情說清楚,將會攤上大事的。”看上去,老黃比趙文海更清楚對這起風波處理不到位所帶來的危害。

3

風開始咆哮了,開始狂妄地肆虐趙文海的心靈,仿佛有一股吹不倒永不罷休的氣勢。

果然如老黃所說的那樣,趙文海攤上大事了。談話室里,老黃和小鄭還沒有獲得明確的意思,晚報的名記者聞爾華就一路追蹤過來了,而且申請直接采訪趙文海。

肩斜背著小包,手中抓著采訪本和筆,仿佛就是一種風馳電摯的感覺。

“這件事,我是肯定要采訪的。我知道,這樣的事情,對你們公安機關(guān)的傷害是有的。如果你們不讓我采訪當事警察,網(wǎng)民的猜測會越來越多的,這樣更會損壞你們公安機關(guān)的形象,換來的傷害會更大。其實,我了解事實后,可以因情施策,說不定還會減輕對你們公安機關(guān)的傷害?!甭劆柸A直接找到了分管宣傳的副局長明年忠。一張犀利的嘴,讓明年忠知道,拒絕采訪是不可能的;在明年忠的眼里,有的記者就是無冕之王,如果拒絕的話,這些記者就會過多地使用網(wǎng)絡(luò)語言,過多地使用群眾的各種猜測。聞爾華會不會這樣做,明年華心中沒數(shù)。

后來,聞爾華與趙文海談得并不是十分愉快的,因為他并沒能夠從趙文海處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實,他所得到的內(nèi)容,就是趙文海對老黃、小鄭講的一樣的。

晚上,明年忠熱情挽留聞爾華一起吃個工作餐,希望他不要將這篇稿發(fā)出來,他也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但是,第二天,當?shù)氐脑鐖筮€是將此事報道開來了,內(nèi)容與聞爾華采訪到的內(nèi)容差不多,但署名不是聞爾華,而是早報的一名與聞爾華十分要好的記者。

事件在持續(xù)發(fā)酵,越來越多的網(wǎng)民將矛頭瞄準了炎杜縣公安局,甚至有不少網(wǎng)民直接要求將趙文海開除出公安隊伍。

更讓趙文海沒有想到得的是,其中的一位傷者劉玉海也來到了公安局:“如果在現(xiàn)場的民警能夠及時制止當時的情況,我現(xiàn)在臉上的傷就不會形成了。到目前為止,打人者侍勇龍一分錢也沒給我,因此,我要求公安局追究這名民警的責任,同時承擔我的醫(yī)療費2千多元以及誤工費。如果這些最基本的要求得不到解決,我將會不停地上訪,直至國家信訪局上訪?!?/p>

“這醫(yī)院也真是個吸血鬼?!眰邉⒂窈F鋵崨]有什么傷,但花掉如此之多的醫(yī)療費,趙文海心中十分不快;當劉玉??谥辛髀冻錾显L的念頭,趙文海甚至有了想狠狠揍他一頓的念頭,讓他躺到醫(yī)院內(nèi),真的花到這么多的醫(yī)藥費,然后再咒罵幾天給他治病的醫(yī)生。

一波接一波,讓公安局都有點招架不住了,更不要說趙文海了。

“趙文海,你當時到底是怎么想的?” 趙文海再一次被老黃和小鄭叫到了談話室。他們感覺到,此時,趙文海更不應該隱瞞什么了,假如有其他事情而影響到他前去制止,說清楚了,其實就是為公安局解決了一大難題;如果再沒有補充的話,那只能說明趙文海當時的確就不想上前制止,那就是真正違反警紀的事情了。

“我當時真沒有想到會出現(xiàn)這樣的后果。”趙文海說出這樣的話,其實就是答案。

4

逆風的方向,更適合飛翔;既然出現(xiàn)了這么嚴重的后果,肯定是躲不過去的。

“你要經(jīng)得起任何考驗?!币粋€聲音在趙文海耳邊蕩氣回腸。

當趙文海接到局黨委的處理決定時,一點也不感到意料,這已經(jīng)是他心目中順其自然的一個組成部分。

望著風風火火的各種輿情,縣公安局必須有回應的,這是一個慣例;否則在公眾眼里,這是公安局在護短。

趙文海是省公安廳下派來的鍛煉民警,該不該由現(xiàn)工作單位來處理?請示得到明確答案后,局黨委專門進行了研究。

如果說順其自然,讓趙文海渡過鍛煉期,最后在鍛煉總結(jié)上多美言幾句,這是最好的結(jié)果??涩F(xiàn)在情況呢?大家研究的不是趙文海鍛煉的表現(xiàn),而是他因違紀而該怎樣來處理?

不是什么喜事,會議室內(nèi)的氣氛沒有閑雜聲,沒有笑聲,誰也不想先說話。

“趙文海到我們這里來鍛煉,先要看看他有沒有什么背景?這是最關(guān)鍵的,只有將這種情況先摸清楚,我們才好拿出處理意見。”警務(wù)督察隊老黃與小鄭在匯報時,對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早就司空見慣了。

“我們對趙文海該如何處理?省公安廳領(lǐng)導也同意了,由我們來處理,大家分別談?wù)劊灰惺裁此枷腩檻]?!本珠L邰殿猛先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省公安廳讓我們來處理,其實已經(jīng)給了我們的明確處理意見。大家來想一想,如果給予黨紀政紀處分,趙文海的組織關(guān)系、人事關(guān)系均不在我們這里,這就說明我們只能根據(jù)警紀來處分。按照慣例,我建議給趙文海停職、接受組織調(diào)查。最后的處理結(jié)果,還要看趙文海對這件事的彌補情況而定?!闭躺姐~首先談了自己的想法。幾句話,也大有讓在場的其他局黨委成員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在事情還沒有調(diào)查完全清楚的情況下,我建議要求對趙文海先停職檢查?!?/p>

“我的想法,是不是向省廳報告一下,建議讓趙文海回到原單位?!?/p>

“根據(jù)慣例,趙文海已不適宜繼續(xù)在合力派出所工作了,我建議直接調(diào)他到機關(guān),給個閑職,免得再惹事生非?!?/p>

……

經(jīng)研究決定,縣局黨委決定對趙文海停職反省,接受組織的進一步調(diào)查。

“有一點還是要提醒的,這件事社會上已經(jīng)廣泛知曉了,我們很有必要將社會向一個回應,表明我們對這件事的處理態(tài)度。”

按照縣局黨委研究的意見,縣局新聞辦很快在當?shù)刂搲献髁艘粋€清楚的回應,既有當前的處理意見,又有明確的決心,還有對社會各界的監(jiān)督的感激之情。

明年忠雖然不太喜歡與聞爾華這樣的記者打交道,但他還是邀請來了聞爾華,將縣局黨委作出的處理決定告訴了他。

感覺到自己現(xiàn)在可能面臨的命運,趙文海雖然還不能知道最后的結(jié)果,但是,他想到了另一種做法。他從電影中多次看到,當有警察被冤枉時,即使被羈押起來了,還會想辦法去查個水落石出,更何況自己是自由的,即使不會成功,自己必須重新定位自己的角色,努力去搏一搏。搏了,才會有轉(zhuǎn)機;不搏,那最后只有死路一條。

5

逆風并沒有扳倒趙文海,反而讓他經(jīng)歷了磨煉。為了今后的更好前行,他學會了順風轉(zhuǎn)舵。

“他那象從省廳下來掛職鍛煉的民警,就象新分配到我們所工作的民警一樣,一點也沒有從上面派來的架子?!痹诒娙嗣媲?,趙文海是一位比較隨和的警察,從來不拘泥于約束。

私下里,他是敢做敢為的人,對自己要求很嚴格的人。自己決定了的事,肯定會去試試的。省公安廳治安總隊領(lǐng)導送趙文海來掛職時曾說過,對趙文海要多加管理,否則易出事。果真如此,趙文?,F(xiàn)在被停職反省,倒落得個清閑。

趙文海徹底變了,他變成一位紈绔子弟。傍晚,趙文海來到了傳說中的那一家酒館。在派出所閑談時,他就經(jīng)常聽民警們說,這家酒館的老板劉文朝特別仗義。所長梁大湖也是這樣說的,說這家酒館老板愛幫助別人處理難事。

“現(xiàn)在的社會,有時候有錢人說話就管用?!被氐脚沙鏊@是所長梁大湖私下說過的一句話,點撥了他。

在現(xiàn)在的處境下,既然所長梁大湖已經(jīng)發(fā)話了,他想到了拜訪劉文朝,而且也有了自己的辦法。

就在這天晚上,趙文海與以往判若兩人,昔日警察的規(guī)矩,一下子全被拋到九霄云外。

趙文海僅點了一個菜。白燒是趙文海自己帶過來的,一共帶來了兩瓶,趙文海瞇著眼朝已經(jīng)見底的酒瓶看了幾眼,緊接著又打開了另一瓶。

“媽的,還來整我呢,問題比我大的多著呢,為什么偏偏要整我?”說著,趙文海還將手中的酒瓶往桌子上連撞了幾下,已經(jīng)開始發(fā)酒瘋了。

服務(wù)員不認識他,朝他看了一眼,然后就轉(zhuǎn)身離去了。

“趙所長,今天是怎么了?”沒一會兒,老板劉文朝彎著腰過來了,他認得趙文海。

“你是誰?”

“這家酒店就是我經(jīng)營的,有什么不到之處,還請趙所長包涵包涵?!?/p>

“談不上,我現(xiàn)在什么也不是了?!?/p>

“趙所長,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就在我店里,找個地方發(fā)泄一下,將心中的不滿倒出來,也就慢慢地舒服了。”網(wǎng)上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劉文朝能夠不知道嗎?

在比較偏僻的包箱內(nèi),趙文海將自己的不快如實地講了出來,但依然是不清楚的神情。

“趙所長,不要往心里去,過一段時間,什么事情都會風平浪靜的。如果看得起,有的事情,我是可以幫助你協(xié)調(diào)的,如果傷者的醫(yī)藥費的事,最多給個二百元,也就了事了,根本用不著那么多。”

“人家要幾千元,你說給二百元就行了?”趙文海有點不相信。

“人民尊敬的警察,就是也想為維護社會治安做一點事。如果你相信我,這件事就交給我辦,我熟悉的人比較多,相信自己能夠辦好的。”

“這件事派出所已經(jīng)受理了,我也不好說什么?!甭犃藙⑽某囊幌?,趙文海隱隱約約感覺到,這人真的不簡單。

趙文海沒有給劉廣朝明確的答復。

那一刻,趙文海乘著酒興,發(fā)了不少牢騷,甚至一些不該說的話,都被他從嘴里倒了出來。如果放在公眾場合,這就是一個放蕩不羈的人,根本不應該出現(xiàn)在一名警察的身上。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與劉文朝的一席長談,趙文海的“大嘴巴”又發(fā)揮了作用。他感覺到,劉文朝不時流露出能與自己成為朋友的言行。

6

風折了一下腰,感慨地撤進了深山坳,開始棲息,蓄積能量。

無事可做的趙文海,連續(xù)幾天來到了劉文朝的酒館。每次來到劉文朝的酒館,凡認識劉文朝的客人,均會說出三個字,與劉文朝打上招呼,這引起了趙文海足夠的興趣。聽所長和同事們講,劉文朝的本事非同一般,在這個鎮(zhèn)上,不少人認為他是熱心人,遇到難事時,總喜歡求他幫忙;聽了客人的“劉爺好”,更是讓趙文海覺得這人真的不簡單。

“劉爺好!”叫爺?shù)模@是什么時代的詞語?什么樣的人才會被人叫著“爺”?

“老哥,過來,一個人喝酒冷清,大家在一起才熱鬧點?!壁w文??匆婇T口又進來了一位年齡長自己幾歲的人,連忙吆喝了起來。

來人熟悉趙文海。見是趙文海的叫喊,也沒客氣就坐下來了,知道的事情,也裝著不知道:“趙所長,怎么有閑情坐在這里喝酒?”

“不談,就想找個人陪著喝酒、解悶的。”

……

“有一點我真不明白,大家為什么都喜歡叫劉老板劉爺呢?那不是將人家喊老了嗎?”酒過三巡,趙文海乘著酒興,突然提問起來。

“這是對劉爺?shù)淖鹁?。你不知道嗎?劉爺交往廣,很容易與人相處的,同時還有一副熱心腸。你們所長還與他稱兄道弟呢!”來者停頓了一下,然后顯得有點神秘的樣子,在趙文海面前毫不掩飾地地道了出來。

先前,趙文海與劉文朝已經(jīng)接觸了一回。

“劉爺好!”遇到劉文朝,趙文海也學著別人,不假思索地叫了一聲,但臉上一副憂愁神情,怎么也掩蓋不了。

“趙所長,這是那里的話了,我癡長你幾歲,以后叫劉大哥就行了,也可叫老劉,別這么拘謹?!眲⑽某膸拙湓?,留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再親切不過了。

“人家都這么叫的,我也只能跟著這么叫了?!闭f這話的時候,趙文海自己也不清楚,這是對人不屑一顧的神情,還是乞求別人的口氣。

“他們是瞎叫的,你別理睬他們就行了。以后有什么不方便的,就到我這里吃飯。想吃什么,盡管跟服務(wù)員說就行了?!弊髁撕每汀岢乐檠笠缭趧⑽某哪樕?,其他什么表情也沒有。

“嗯,那就麻煩劉哥了、謝謝劉哥了?!?/p>

“這就對了,你慢慢吃,我還有點事,先出去一下。還有,前天打架的事情,已請人調(diào)解結(jié)束了,不會有上訪的事發(fā)生了,這樣你也少了一點壓力?!眲⑽某f這話的時候,對派出所內(nèi)的情況了解得一清二楚,言下之意是為趙文海做的一件事情,要趙文海領(lǐng)這個情。

“謝謝劉哥了。”趙文海也不是糊涂人,仿佛心懷感激地應答了一聲。

趙文海對劉文朝一點也不了解。他感覺到,自己必須過來、從深層次了解這個人,必須解開自己心中的疑團。

省公安廳、市公安局組織民警多次來到合力鎮(zhèn)搞明查暗訪,多次搞突擊檢查,但收獲微乎其微。相反,一位居民的信訪卻是不依不饒。在信中,這位信訪居民一針見血地指出,該鎮(zhèn)聚眾賭博和賣淫嫖娼盛行,直接敗壞了地方社會風氣。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聽了陪客的一番話,再加上自己剛才的故意所為,趙文海感覺到,自己的大膽推斷,不是沒有依據(jù)的?,F(xiàn)在,“賽翁失馬,焉知非?!保约旱某裘?,說不定將會幫自己不少忙。

7

這些天,狂妄的風,到底來源于什么方向的?

趙文海連夜發(fā)送了一個不為人知的“請求”,想得到自己猜想的結(jié)果。

晚上回到宿舍,趙文海根本無法坐得住。但他還是關(guān)上門,拉上窗簾,強迫自己靜靜地坐在電腦前,目不轉(zhuǎn)睛將網(wǎng)上的帖子看了又看。從這標題上來看,就不象普通人所能想得到的,不應該是隨手涂鴉的。他又看了看論壇上的照片,希望能從中發(fā)現(xiàn)拍攝者所站立的角度,希望能從自己的眼鏡中發(fā)現(xiàn)拍攝者。

其中一張神秘的照片,拖拽住了他的眼球:明明就是將鏡頭直接對準他的,而非其中互毆的雙方。人像十分清晰的照片就是他,其他人像都沒有他的清晰,仿佛有一種不將他認出來誓不罷休的勁勢。

鏡頭為什么會對準自己呢?兩名小青年是瘦弱的,不象能打架的人,怎么說動手就動手呢?趙文海百思不得其解,他找不到合理的解釋理由。

“這個人在我們這里不能保護老百姓,趕快將他調(diào)走……”

“這種人已經(jīng)不適宜再做警察了,還是讓他換個崗位吧……”

跟帖內(nèi)容中,除極少數(shù)網(wǎng)民持同情心外,絕大多數(shù)網(wǎng)民要求將他調(diào)離公安機關(guān)和調(diào)離炎杜縣。發(fā)帖內(nèi)容醒目,跟帖動機也不含糊??嗨稼は氲膸讉€小時過去了,他不停地用筆在紙上記載著什么,一會兒在這兒畫一個符號,一會兒又在那兒畫一個符號,再一次作出大擔推斷,那就是有可能是別人故意為之。

或許,這本來只是一個巧合,自己偶遇路人互毆時,后來被人借題發(fā)揮了一下;或許,自己被別人算計了,互毆的兩人就是在自己面前演的一場戲,然后……

“你的眼睛真是太毒了,一下子就將派出所的人認出來,了不起!”起初,趙文海企圖以“過路客“的身份跟帖,想知道對方是怎么認出趙文海的,但失敗了,對方?jīng)]有任何回應。

不論存在何種情況,他都不敢去想象的。自己到這個合力鎮(zhèn)才三個月,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這個小鎮(zhèn)的治安復雜性,要遠遠比他想象中的復雜得多。行進中,如果有一雙眼睛一直盯著自己,那比什么都可怕。

到底是誰在跟蹤自己呢?自己又是怎么被人跟蹤的?跟蹤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一連串的問題,均等著趙文海自己去回答;如果將這些問題解決了,其他問題也就容易找到答案了。他是帶著任務(wù)來到這座小鎮(zhèn)的,又歷經(jīng)千辛萬苦,好不容易發(fā)現(xiàn)一位神秘人物??墒牵驮谒l(fā)現(xiàn)神秘人的時候,自己卻又被別人盯上了,還搞得自己被停職檢查。

接下來的幾天內(nèi),神秘人仿佛人間蒸發(fā),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人為什么會消失呢?

趙文海躺到了屬于自己的小床上,閉上眼睛,思緒在快速地盤旋著,竭力搜索著自己想要的東西……

“綜合分析結(jié)果出來了,發(fā)帖乃至將你認出來,這肯定是一場陰謀……”第二天一大早,他還沒起床,迷迷糊糊就聽到手機響了起來,“請求”的內(nèi)容也過來了,驗證了他的判斷。雖然早就有了這種猜測,但他得到確認后,還是大吃了一驚。

8

風唱歌了,在深山坳縫隙中是抽泣的聲音,別人根本無法聽得懂。

白天的許多時間,趙文海是在宿舍內(nèi)反省的,這就是他留給全所人員的印象。

“趙所,在宿舍嗎?”趙文海倒在床上,反復思考著。突然,他聽到了所長梁大湖的聲音,聽到了清晰的敲門聲。

“梁所,稍等一下。”

十幾秒后,門打開了,趙文海一邊穿著衣服,一邊打著呵欠,床上也比較亂,仿佛剛睡醒。

“有人來找你了,精神點!”看著趙文海眼前的情形,梁大湖有點生氣。

“知道了,你怎么來了?”趙文海還是有點玩世不恭的樣子。但當他看到跟隨梁大湖的女孩時,頓時又清醒了許多。

女孩叫單溢漪,也是省公安廳治安總隊的民警,同時還是趙文海的女朋友。

“我是來將東西還給你的?!?/p>

“還什么東西呀?先進來坐坐?!壁w文海連忙將單溢漪拽進了宿舍。

“那你們先聊聊,我先走了?!碑斔L梁大湖明白眼前的情形時,連忙打了聲氣招呼、準備離開。

“梁所,你不要著急走,進來也坐一下,我是有話給趙文海同志說的,希望你能做個見證?!眴我玟暨B忙轉(zhuǎn)身,叫住了梁大湖。

“趙文海,從今天開始,我們必須分手了,這是你給我買的東西,包括金器之類的,全部在這袋子內(nèi)了。我覺得,我們兩人不適合在一起?!碑斨捍蠛拿?,單溢漪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無疑給趙文海是一個沉重打擊。

“小單,你今天是怎么了?”趙文海頓時也緊張起來,一時不知所措。

“沒什么,我今天來就是為這件事過來的,希望你從此將我們倆的感情忘記?!?/p>

“你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吧?你不要這樣,行不行?”趙文海連忙拽住單溢漪的左手,但單溢漪很快將自己的左手掙脫了出來。

“兩人肯定有什么誤會了?坐下來慢慢談,晚上一起到我家吃晚飯,讓你們嫂子做幾個拿手好菜?!绷捍蠛姶饲榫?,連忙打了個圓場。

“梁所,謝謝你的好意,晚飯我就不去吃了,馬上我還要回省城呢!”

站著的,永遠是爭吵。梁大湖先將單溢漪按坐到椅子上,連忙又將趙文海按坐了下來。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離開可能有點不適合。趙文海的女朋友從省城過來,現(xiàn)在氣頭上,假如在派出所出點事,那又將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小單,你說說,趙文海到底是怎么欺負你的?大哥替你作主。”梁大湖自己搬了一張小凳,也坐到了趙文海與單溢漪的中間。

“梁所,你就不要來圓場子了,其實,我早就知道,我和趙文海不適合在一起。你知道嗎?近來,我所承受的壓力嗎?”說到心痛之處,單溢漪突然掉下了眼淚。

“到底是什么情況?小單先不要哭?!绷捍蠛蜈w文海使了一眼色,示意他從桌上拽來幾張面紙,幫單溢漪擦掉眼淚。

“我是警察,如果嫁給警察,肯定要嫁給有正義感的警察,可是,網(wǎng)上對趙文海這個人的評價,你說他有正義感嗎?你知道同事們會怎樣看我呢?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分手?!闭f完,單溢漪頭也不回,連忙沖出了宿舍,昔日的感情,眨眼功夫就化為烏有了……

9

風終于吹走了深山坳上空的烏云,一片藍天白云。

又一個月后,趙文海終于可以揚眉吐氣了,他再一次坐到了談話室。與上次不同的是,他與紀委、警務(wù)督察隊的同志并排坐在一起的,對面坐的卻是自己的派出所所長梁大湖。

“梁所長,想知道劉文朝、劉玉海、侍勇龍、戚三輝、許兆光、周俊成這些人是怎么說的嗎?當然,想說話的人,還遠遠不止這些?!壁w文海一口氣說出了一大堆人的名字。

那晚,趙文海除從照片上看出貓膩外,還有一則跟帖內(nèi)容引起了他足夠的興趣:“熟人怎么打起來呢?我曾看見這兩人一起進過網(wǎng)吧的。”于是,打架的劉玉海、侍勇龍進入了趙文海的視線。

趙文海仔細回憶來到合力鎮(zhèn)工作的情況。他判斷,自己之所以被人拍照,肯定是跟蹤神秘人的事被人發(fā)現(xiàn)了,或者引起驚覺了。

趙文海認為,自己跟蹤神秘人,不應該會有人發(fā)現(xiàn)的,為什么會被人發(fā)現(xiàn)呢?

“那人叫什么名字?”趙文海偶然發(fā)現(xiàn)神秘人時,看到一名聯(lián)防隊員戚三輝正好路過此地,便隨口問了一下。雖然戚三輝說不認識,但趙文海分析后認為:只有戚三輝有可能向神秘人通風報信。再細查,戚三輝與劉文朝還是親戚關(guān)系,就是劉文朝介紹戚三輝進入聯(lián)防隊伍中去的。

在錯中復雜的環(huán)節(jié)中,趙文海在與劉文朝同流合污的過程中,慢慢地理出了頭緒,還找出了拍照者周俊成,揪出了隱藏在聯(lián)防隊伍中的另一名隊員許兆光。

“劉文朝曾經(jīng)說過,賭兩個錢,玩玩女人,這不算什么大事,但可以發(fā)大財,不知你是怎么理解這句話的?”趙文海見梁大湖一直沉默著,先動起了自己的“大嘴巴”,想與他談一點輕松的話題。

“這句話是我先說出來的,后來我們一起共勉的。”梁大湖昔日的威風蕩然無存。

“我向戚三輝打聽的人,那人是什么人?還是我來替你說一下,如何?你們換崗的頻率特別高,有時候不到半個月,就將這鎮(zhèn)上的伙計安排到外地,再將外地的伙計調(diào)過來,這樣就能逃脫公安機關(guān)的查處,對不對?”趙文海感覺干脆將事情慢慢說出來為好。鐵的事實,沒有人能夠否定得掉的。

“我想問一下,你怎么會這樣來查我的?”梁大湖有點不解。

“合力鎮(zhèn)的聚眾賭博和賣淫嫖娼等社會丑惡現(xiàn)象比較突出,可為什么不被查到呢?原來是派出所所長參與搞‘經(jīng)營,并四處布‘線人,只要有陌生人進鎮(zhèn),馬上就會引起你們的驚覺。與其出現(xiàn)陌生面孔引起驚覺,不如使用熟悉面孔產(chǎn)生錯覺,這就是省公安廳領(lǐng)導的精心部署。在炎杜縣公安系統(tǒng),有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即使有民警在某個地方出現(xiàn)問題,就會被認為不適合在這個地方繼續(xù)工作了,往往會被調(diào)走。我問戚三輝神秘人的事,還是引起了你們的驚覺,隱約感覺到我要調(diào)查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擔心查到你們的事情,就有了趕我走的念頭,便出現(xiàn)了小青年街頭互毆、網(wǎng)上抨擊、記者采訪等系列風波,可是你們也沒有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倒幫了我的大忙,在線索中斷之時,反而出現(xiàn)了更重要的線索……”

10

梁大湖突然抬起頭,驚詫地睜大眼睛,望著趙文海,那神情不知是惶恐、迷茫,還是乞求、懺悔……

“還有兩件事,我現(xiàn)在必須正式告訴梁所長,第一件,我不是來掛職鍛煉的,而是直接來辦案的,是一定要讓合力鎮(zhèn)的治安狀況見底的。對不起,梁所長,你現(xiàn)在慢慢講,我不陪你了,小單已來到炎杜縣城了,我要去陪她吃飯了;小單來與我鬧分手,那是我們回報給你們而演的一場戲,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第二件事情。”

說完,趙文?!班病钡匾宦?,十分輕松地從梁大湖的視線中消失了,如影隨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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