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登明
“噠嘀嘀嘀噠噠……!”每天早晨6時,高亢嘹亮的軍號聲經(jīng)過高音喇叭的擴散,就會飄進方圓十里的侗鄉(xiāng)苗寨。
從上場貴廣高鐵的第一天起,軍號聲一直伴隨著二十一局集團三公司的建設者和侗族、苗族鄉(xiāng)親整整六年。項目經(jīng)理黃鵬飛說,每天聽到這嘹亮的軍號聲,感覺自己就是一個披掛上陣的戰(zhàn)士,熱血沸騰。
12月26日,我國西南地區(qū)第一條高速鐵路——全長857公里的貴廣高鐵就要正式通車運營了。隨著項目經(jīng)理黃鵬飛率領最后一批留守人員撤離,為苗嶺深山的軍號聲畫上了休止符。
此刻,這位牽龍穿山,頂天立地的硬漢,心情依依不舍,久久不愿跨出這別離的一步。
二十一局集團承建的貴廣高鐵全長30.386公里,途經(jīng)黔東南最落后的黎平、從江、榕江三縣。這里的自然條件之險惡不可想象,侗族、苗族群眾外出只能翻山越嶺,徒步而行。
“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是對貴州地形地貌的形象概括。2008年12月,黃鵬飛帶領他的兄弟姐妹,削平了一座山頭,才讓大家有了安身之地。與項目部相鄰的有兩個村,但要繞十來公里遠。那村名令人瞠目結舌:一個叫天堂,另一個叫地獄。但地獄村的村民不甘忍受地獄之苦,便以諧音更名為“己約村”。
但遺憾的是,千百年來,由于這苗嶺大山地勢險峻,偏僻閉塞,他們祖祖輩輩蟄居在這深山老林里,與“仙女杉”為伴,過著貧困的生活。盡管侗鄉(xiāng)苗寨的蘆笙吹了千年,侗歌唱了幾百年,但他們向往的“人間天堂”,只是一種奢望和夢想。
站在高處放眼遠望,唯一能看到的現(xiàn)代標記,就只有那飛架在大山之間的電力線和信號基站了。除此之外,有的只是漫山遍野的松杉含秀,飄渺懸浮的云濤霧海,蠻荒古意盎然。
第一項目部僅隧道就超過了8公里,但在“隧道專家”黃鵬飛面前,這些工程都不是難事。最讓他犯怵的是,如何才能將300多萬噸建筑材料和機械設備運到工地?
從黎平縣城到己約村項目部駐地,有上百公里的土路,彎多坡陡,黔道比蜀道難在這里得到了充分體現(xiàn)。倘若李白到過這里,那么蜀道難的名篇,是否會改寫?
這30公里便道是材料運輸?shù)纳€,為了整治道路,黃鵬飛組建了一支30人的養(yǎng)路隊,配以挖機、裝載機、推土機等大型設備配合。即使這樣,一遇雨天,常常是剛剛維修好的便道,一夜之間就變得面目全非。
2009年5月13日,黃鵬飛至今記憶猶新。這天,黎平地區(qū)突降暴雨,呂岑村至天堂村8公里便道,塌方滑坡60多處,道路癱瘓,工地數(shù)百人的糧食、蔬菜等生活必需品只能靠人工背運。項目部調動3臺挖機、3臺裝載機和幾十名突擊隊員,24小時連續(xù)不間斷,輪班清理了三天三夜。第二天上午,一場更大的暴雨,又發(fā)生塌方70余處,又是四天三夜的不眠之夜,累計清理土石,至少有10多萬方。
為了解決13米長大卡車轉彎難的問題,黃鵬飛和隊長邱凱專門試車做標記,加寬上百個彎道。但山高路險,絕大多數(shù)司機跑過一趟后,說什么也不愿意再次進山。
為了“抓”住司機運貨,保障工程所需物資材料,保障部派人每天到雙江接車。以貼心周到的服務,為運貨司機買盒飯、干糧、礦泉水等,跟車同行。
路難行,運到項目部的砂石料高達200元/方,與兄弟單位相比,砂石料每方高出150元,水泥鋼筋每噸高出100元。面對如此之高的材料成本,黃鵬飛寢食難安。他決心徹底改變曾經(jīng)的管理模式,向管理要效益!
黃鵬飛在百旺1#隧道出口成立架子隊,推行開挖、支護、二襯工序分班承包,并采用“勞務工費加小料”的承包模式,制定了涵蓋獎懲激勵機制的《架子隊責任成本管理辦法》。
在成立架子隊前,小型機具的損壞率特別高,剛買回來的機具,用不了幾天就壞了,甚至第二天就報廢了。經(jīng)調查,純屬使用不當。百樂隧道1#斜井購買的8臺電焊機,9個月全部變成了一堆廢鐵。
成立架子隊后,項目部給架子隊一次性配發(fā)了4臺同樣品牌的焊機,并核定包干補貼維修費用。結果半年多了,該隊的電焊機不僅一臺沒壞,還有一臺是嶄新的。電焊工也勤快了,把報廢的修復再用。僅小型機械費用,一年一個洞口就降低成本150萬元。
今年1月,在無砟軌道施工中,4個多月沒有白天黑夜之分,黃鵬飛和員工們一樣,每天只能休息三、四個小時,累得人都變了形。轟轟烈烈的無砟軌道施工會戰(zhàn)圓滿地落下了帷幕,業(yè)主評價二十一局集團的收尾工作是全線最快最好的,在貴廣高鐵聯(lián)調聯(lián)試時,毫不猶豫地一連給了三張“綠牌”。
貴廣高鐵通車了,呼嘯的列車從身邊飛馳而去。黃鵬飛卻久久不愿離開那伸向天際的兩條軌道,他想說的千言萬語都凝結在那兩條閃著銀光的鐵軌上……
(本欄責任編輯 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