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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的文學研究范式探析

2015-03-22 22:52
關(guān)鍵詞:陳寅恪陳先生文學

郭 士 禮

( 1.四川大學 文學與新聞學院, 四川 成都 610064;2.成都理工大學 政治學院, 四川 成都 610059 )

陳寅恪的文學研究范式探析

郭 士 禮1,2

( 1.四川大學 文學與新聞學院, 四川 成都 610064;2.成都理工大學 政治學院, 四川 成都 610059 )

縱觀陳寅恪先生治學的各個階段不難發(fā)現(xiàn),其對文學領(lǐng)域問題的關(guān)注可謂是一以貫之。文章主要從文學方法論、文學審美觀、文學文體觀及文學比較觀這四個維度來考察陳先生的文學研究。知人論世、今典與古典的考證是其在文學研究上運用最多的方法;在文學的審美上,陳先生主要從文學的思想、結(jié)構(gòu)、語言等三個方面進行闡釋;運用歷史的眼光去考察各種文學文體的變遷是其文體觀的最重要特色;在中西文學比較領(lǐng)域,陳先生強調(diào)二者對比的范圍及適合領(lǐng)域,在這個過程中尤重中國文學的獨特性。這四個方面基本上形成了陳寅恪文學研究的基本范式。

陳寅?。晃膶W研究;范式

陳寅恪先生治學的生涯中,在中古史領(lǐng)域的研究取得的成績最多、貢獻也最大。此一時期他對文學領(lǐng)域諸問題的探討也是精彩紛呈、創(chuàng)見迭出,如對陶淵明思想生平的考察、對《桃花源記》作品紀實性的考證、對《哀江南賦》的解析、對佛教典籍及敦煌文獻對通俗文學的影響辨析、對古文運動的興起與唐代小說內(nèi)在關(guān)聯(lián)的分析、對元稹、白居易等中唐詩人及詩作的解讀,等等。在其學術(shù)研究生涯的后期,陳先生更是將其畢生精力轉(zhuǎn)向于以文學為代表的“心史”及“紅妝”研究,如對彈詞《再生緣》作者身世、生平的全方位考證與對作品內(nèi)容的全面解讀。《柳如是別傳》更是陳先生嫻熟運用包括文學作品在內(nèi)的各種史料的一部發(fā)皇心曲的文化巨著。從某種層面而言,陳先生對文學的興趣及其在文學領(lǐng)域進行的研究貫穿于其治學生涯的全過程,且此興趣歷久彌新、愈晚愈濃,陳先生的這一研究取向具有獨立的文學史研究意義。

一、文學研究之方法論

1.“知人論世”

“知人論世”是中國古代文學批評的最基本方式之一。陳先生對此方法的應用最集中體現(xiàn)于對作家生平思想的考證與探究方面,這方面的代表性著作是《陶淵明之思想與清談之關(guān)系》等文章。陶淵明是魏晉南北朝時期最杰出的詩人,后世對其詩作的解讀可謂汗牛充棟,然正如陳先生所言,“古今論陶淵明之文學者甚眾,論其思想者較少”[1](P201)。如果不了解陶淵明的思想信仰而欲深層次了解陶詩的意蘊,所得所見不免隔靴搔癢抑或離題萬里。正是在這個意義上,陳先生以“魏晉兩朝清談內(nèi)容之演變與陶氏族類及家傳之信仰”為切入點,對陶淵明的思想進行了深層的梳理與挖掘。

陳先生通過資料的梳理與解讀,界定了西晉末年的“清談”與東晉末期的“清談”之不同,“清談在東漢晚年曹魏季世及西晉初期皆與當日士大夫政治態(tài)度實際生活有密切關(guān)系,至東晉時代,則成口頭虛語,紙上空文,僅為名士之裝飾品而已”[1](P217)。這一認識對了解陶淵明思想至關(guān)重要。陳先生通過對陶淵明一組“形影神贈答釋詩”進行剖析后,認為陶淵明的思想是一種“新自然說”。所謂新自然說,“旨在委運任化。夫運化亦自然也?!宋\任化,混同自然之旨自不可謂其非自然說,斯所以別稱之為新自然說也?!盵1](P225)在這個認識的基礎(chǔ)上,陳先生對《歸去來辭》《桃花源記》《五柳先生傳》等作品就有了一種新的認識,上述作品均是陶淵明“新自然說”的反映與表現(xiàn)。陳先生提出的陶淵明思想的“新自然說”作為一家之言也許不無商榷之處,但就通過考證探究陶淵明思想進而對其所有作品進行詮釋這一研究思路來看,無疑是正確的研究方向。陳先生以與陶淵明同時代的另外一位大詩人謝靈運為例,指出后人對謝靈運“從游京口北固應詔詩”一詩的誤讀,詩中有“玉璽戒誠信,黃屋示崇高。事為名教用,道以神理超”等句。因陳先生認識到“東晉名士著作必關(guān)涉名教與自然相同問題”這一問題,故陳先生認為謝靈運此詩之意,“玉璽黃屋皆名教之‘事用’也,其本體則為具有神理之道,即所謂自然也。此當日名士紙上之清談,后讀之者不能得其確解,空嘆賞其麗詞,豈非可笑之甚耶”[1](P215)。由此不難看出,了解時代風貌以及文人品性對研究魏晉六朝文學作品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否則不免陷入閉門造車、自說自話的境地。

此外,陳先生在其專門探討唐詩的著作《元白詩箋證稿》中對“知人論世”方法的運用亦有所體現(xiàn),其論證的說服力也更強,如在闡釋元稹的詩作之時,陳先生提到“欲了解元詩者,依論世知人之旨,固不可不研究微之之仕宦與婚姻問題,而欲明當日士大夫階級之仕宦與婚姻問題,則不可不知南北朝以來,至唐高宗武則天時,所發(fā)生之統(tǒng)治及社會風習之變動”[2](P86)。通過對唐代社會風氣的演變來闡釋唐詩及其他文學的變遷,是陳先生知人論世研究方法的最為集中的顯現(xiàn)。通過對唐代仕宦與婚姻等社會風氣的考察,陳先生對元稹的艷詩與悼亡詩有了更加精準的把握,如在提到元稹的仕宦與婚姻時,他認為,“惟微之于仕則言性與人忤,而于婚則不語及者。蓋棄寒女婚高門,乃當時社會道德輿論之所榮許,而視為當然之事,遂不見其性與人之沖突故也”[2](P101)。陳先生更是精準地看出,我國愛情小說的主題就是由元稹《鶯鶯傳》確立。

2.“古典”與“今典”的結(jié)合

如果說“知人論世”是陳寅恪從宏觀視野對文學作品產(chǎn)生的“語境”進行考察的話,那么對“古典”“今典”的考證與解讀則是對文學作品的“文本”進行闡釋,同時也是陳寅恪先生闡釋古典文學作品尤其是詩作的重要方法。在《柳如是別傳·緣起》中他提到:“自來詁釋詩章,可別為二。一為考證本事,一為觧釋辭句。質(zhì)言之,前者乃考今典,即當時之事實。后者乃釋古典,即舊籍之出處?!盵3](P7)一般來說解釋古典詩詞之“辭句”屬文學研究的范疇,而考證古典詩詞之“本事”則屬于史學考證的領(lǐng)域。在我國歷代詩詞注本中,能把古典與今典的考證同步進行的并不多見,宋代人在這方面作的成績相當突出。有研究者指出,在宋代,宋人注宋詩兩個最鮮明的特征,“一是善于征引典故的出處,二是運用以史證詩的方法,在當時史實的背景下解釋詩意,征引故實”[4],前者顯而易見是對古典的征引,而后者則明顯是對今典的解讀。可以說對“古典”與“今典”尤其是“今典”的考證,不但使陳先生對文學作品的解讀與考證的才情得到淋漓盡致地發(fā)揮,更是“文史互證”這一研究方法最好的詮釋與展現(xiàn)。

如在對《哀江南賦》一文的解讀上,學者們的關(guān)注的重點放在詮釋古典上,對于作者作這篇文章的動機以及“當日之實事”卻少有人問津,故陳先生通過對該賦“今典”的解釋創(chuàng)造性的解決了上述兩個問題。對于“今典”的運用,陳先生亦有嚴格的界限,他提到欲使今典之考證合乎情理須解決兩個問題:一是考知此事發(fā)生在作此文之前,始可引之,以為解釋。其二,此事發(fā)生雖在作文以前,又須得作者有聞見之可能。如對庾信創(chuàng)作《哀江南賦》之直接動機之解讀,陳先生通過對沈初明《歸魂賦》創(chuàng)作的時間以及該作品實有在當時能夠廣為流傳之可能進行詳細的考證后認為,庾信的《哀江南賦》的創(chuàng)作與之有很大關(guān)聯(lián):“子山殆因緣機會,得見初明此賦。其作《哀江南賦》之直接動機,實在于是”[4]。

“豈知霸陵夜獵,猶是故時將軍,咸陽布衣,非獨思歸王子”,這幾句是《哀江南賦》結(jié)語。陳先生認為“非僅用李將軍、楚王子之古典也,亦用當時之‘今典’焉”。陳先生通過查閱《北史》與《周書》的《杜杲傳》,發(fā)現(xiàn)一段史料,“陳文帝謂杲曰:‘家弟今蒙禮遣,實是周朝之惠。然不還魯山,亦恐未能及此?!标酱鹪唬骸鞍渤芍陉P(guān)中,乃咸陽一布衣耳。然是陳之介弟,其價豈止一城?”[4]陳先生據(jù)此認為,“《哀江南賦》致意之點,實在于此”。賦中所言“王子”,并非泛指,乃是當時之“今典”,以此來解釋“王子”之句,陳先生認為,“則尤深切有味,哀感動人”。對這一今典的解釋之所以能夠成立,陳先生認為,“子山圖歸舊國之心既切,則陳使之來,周使之返,茍蒙允許,必殷勤訪詢。南朝之消息,江左之文章,固可以因緣聞見也?!倍跁r間上,“當日使臣傳布之江左篇章及其將命應對之語錄,茍在《哀江南賦》作成以前者,固可據(jù)之以為賦中詞句之印證,實于事理無所不合也”[4]。

陳先生對“今典”的考證及其文學研究上的運用,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此一方法的具體內(nèi)涵。概而言之,一方面他運用所掌握的深厚而又廣博的國學知識,對古代文學作品中容易被誤解的詞語典故從還原真實的層面予以精辟地闡釋考證,在古詩文中找出其中與當時歷史事實之有關(guān)部分。另一方面他用歷史的眼光,在參考其他史籍的基礎(chǔ)上對詩文中之時間、地域、人物等方面進行發(fā)覆,不但能使人們對該作品有一個更全面的把握,而且對古人的思想、情感及其所處之時代社會達到真正同情與了解?!敖竦洹钡目甲C與解讀也正是陳先生文史互證研究的一大特色,對我們當今的文學史研究更是有著重要的啟發(fā)。

二、文學研究之審美觀

陳先生對文學作品的藝術(shù)性最為集中探討來自于其《論再生緣》一文,他認為“再生緣實彈詞體中空前之作”[5]。陳先生主要從思想、結(jié)構(gòu)、文詞三個方面對此進行論證。

首先就文章的思想層面而言,陳先生斷言:“無自由之思想,則無優(yōu)美之文學?!盵6](P73)陳先生在這里所言及的“自由之思想”,大致包括兩個層面的意思,首先站在新時代立場上反對舊禮教、舊倫理等五四以來的基本理念。陳先生在詳細考證了陳端生家世、社會背景、創(chuàng)作歷程之后,便被這位女作者自由之思想深深折服,認為陳端生是“當日無數(shù)女性中思想最超越之人也”。此種思想最超越的表現(xiàn)在陳先生看來即是對當時被奉為金科玉律的綱常倫理進行了猛烈的批判。這是陳先生一再激賞、折節(jié)喟嘆陳端生個人的重要原因,同時也是促使陳先生效韓退之“發(fā)潛德之幽光”、使再生緣再生的最主要動機。

“自由之思想”的第二個層面的內(nèi)涵表現(xiàn)在文學創(chuàng)作上便是運用一系列的手法把自己誠摯的情感準確地表達出來,給人以最大的藝術(shù)感染力。以陳先生最為稱道的庾信的《哀江南賦》與汪藻的《代皇太后告天下手書》這兩篇文章為例,他認為這兩篇文章“詞藻固甚優(yōu)美”,但其最優(yōu)秀之處便在于“家國興亡哀痛之情感,于一篇之中,能融化貫徹”。由此不難看出,在陳先生的文學觀之中,優(yōu)美文學的表現(xiàn)首先須是感情真摯,如《哀江南賦》一文,“古今讀哀江南賦者眾矣,莫不為其所感”。而陳端生本人對于自己所處的時代及本人的際遇所發(fā)出的的呼號,更是給作品增添了極強的藝術(shù)感染力,如陳先生提到《再生緣》一書,“哀怨纏綿,令人感動,殊足表現(xiàn)女性陰柔之美”[6](P3)。此外,陳端生于《再生緣》第一七卷第六五回中,“豈是早為今日讖”一語,陳先生在行文之中,結(jié)合自己的人生經(jīng)歷更是屢屢提及,對陳端生所言可謂是感同身受。此外,陳先生在論及元稹詩作中的“悼亡詩”之所以能夠哀感動人的原因時,認為“直以韋氏不好虛榮,微之之尚未富貴。貧賤夫妻,關(guān)系純潔。因能措意遣詞,悉為真實之故”[3](P110)。正是因為是真感情、真性情的流露,“遂造詣獨絕”。

此外,在陳先生看來除了感情真摯以外,還須把此種真摯的情感“融化貫通”靈活應用方能稱之為大家手筆。從陳先生的相關(guān)著述中不難看出他所言及的“融化貫通”,大致就是“古典”與“今典”靈活運用。陳先生通過考察古人詩文中有關(guān)古典、今典的運用情況,不但使我們對古詩文進行深層次的了解,同時在他看來也是創(chuàng)作者創(chuàng)作能力的一種體現(xiàn)。在《柳如是別傳》一書中,陳先生對著作者能夠嫻熟運用古典、今典更是屢表贊賞,如對時人宋徵輿所作《秋塘曲并序》中的“湘簾此夕親聞喚,香奩此日重教看。乘槎擬入碧霞宮,因夢向愁紅錦段”解讀時,他認為,“則讓木亦取臥子所夢之意入詩。此夢必為臥子平日或當日舟中與宋氏并其他友朋談及者。古典今事融會為一,甚為精妙?!盵6](P63)在論及柳如是在過訪錢謙益半野堂有贈錢詩“江左風流物論雄”及“東山蔥嶺莫辭從”之語,陳先生認為這兩句詩“以牧齋似謝安石,而自比于東山伎。蓋牧齋此時以枚卜失意家居,正是候補宰相之資格,與謝太傅居東山時之身份切合也。由此言之,河東君不僅能混合古典今事,融洽無間,且擬人必于其倫,胸中忖度毫厘不爽,上官婉兒玉尺之譽可以當之無愧”[6](P319)。

就詩文的結(jié)構(gòu)而言,陳先生對我國古代文學作品持兩種態(tài)度?!熬C觀吾國之文學作品,一篇之文,一首之詩,其間結(jié)構(gòu)組織,出于名家之手者,則甚精密,且有系統(tǒng)。然若為集合多篇之文多首之詩而成之巨制,即使出自名家之手,亦不過取多數(shù)無系統(tǒng)或各自獨立之單篇詩文,匯為一書耳?!盵6](P67)由此可見,他對出自名家之手之短篇精制作品的結(jié)構(gòu)非常滿意,而對于長篇巨制的結(jié)構(gòu)則不無非議,因其無系統(tǒng)、較枝蔓、無中心之緣故,如陳先生對我國古代小說的結(jié)構(gòu)評價不高,認為其結(jié)構(gòu)與西方小說想相比不如后者周密。當然在我國長篇巨制之中在結(jié)構(gòu)上亦不乏優(yōu)秀之作,如劉勰的《文心雕龍》、白居易的“新樂府”組詩等。我們以陳先生論述白居易的“新樂府”為例對其結(jié)構(gòu)進行扼要探析。陳先生在其文學研究巨著《元白詩箋證稿》中對白居易的“新樂府”組詩給予相當高的評價,稱新樂府為“文學巨制”,陳先生評價的著眼點就在于新樂府組詩的結(jié)構(gòu)。“五十首之中,以七德舞以下四篇為一組冠其首者,此四篇皆所以陳述祖宗垂戒子孫之意……。其以鵶九劍采詩官二篇居末者,鵶九劍乃總括前四十八篇之作?!淙拷M織如是之嚴,用意如是之密,求之于古今文學中,洵不多見?!盵7]

三、文學之文體觀

陳先生對文學文體的探討主要集中于新文體產(chǎn)生的社會原因及與其他文體之間的內(nèi)在關(guān)聯(lián),而尤重視不同文體之間內(nèi)在影響。對此他有具體闡釋:“人事有初中后三際(借用摩尼教語)、猶物狀有線面體諸形。其演變先后之間,即不為確定之因果,亦必生相互之關(guān)系”[8]。

對于唐代小說與古文運動之關(guān)系陳先生有著精辟論述:“今日所謂唐代小說者,亦起于貞元元和之世,與古文運動實同一時,而其實最佳小說之作者,實亦即古文運動之中堅人物是也”[9](P2)。如韓愈創(chuàng)作的《毛穎傳》、元稹創(chuàng)作的《鶯鶯傳》,“毛穎傳者,昌黎摹擬史記之文,蓋以古文試作小說,而未能甚成功者也。微之鶯鶯傳,則似摹擬左傳,亦以古文試作小說,而真能成功者也”[3](P110)。兩篇文章皆是當時文章大家模擬古文文體進行小說創(chuàng)作的嘗試,此類新文體的的優(yōu)點在于便于創(chuàng)造,而其特征則尤在文備眾體。

陳先生在其治學早期曾對佛典深有研究,對佛典與中國文學文體演變之間的關(guān)系多有獨到的見解。他認為,佛教典籍的文體與后世的小說文學的演變有著直接的聯(lián)系。明清時期盛行的章回體小說,其最明顯的特征便是以散文為主要形式,雜以詩歌,而彈詞則純?nèi)皇窃姼枧c散文相結(jié)合。陳先生由于精通佛典,通過詳加考察,他認為上述兩種文體是由佛經(jīng)的“長行”與“偈頌”相間的體例演變而來?!昂笫姥茏兗染?,其散文體中偶雜以詩歌者,遂成今日章回體小說。其保存原式,仍用散文詩歌合體者,則為今日之彈詞”[10](P203)。陳先生的論述對我們研究傳統(tǒng)小說、彈詞等通俗文學作品有著重要的啟示。在對佛經(jīng)傳播時所用句式前后變化的分析后,他認為,“其偈頌在六朝時,大抵用五言之體,唐以后則多改用七言。蓋吾國語言文字逐漸由短簡而趨于長煩,宗教宣傳,自以符合當時情狀為便,此不待詳論者也?!卑拙右椎男聵犯娫诰涫缴弦嗝黠@受到佛經(jīng)句式的影響。除此之外,為便于普及,白居易創(chuàng)作新樂府力求能夠適應民眾的閱讀興趣及取向,所以與佛曲的句式在傳播中之所以由簡及繁的演變是由受眾的需要一樣,白居易新樂府在句式上的變化亦是深受當時民歌之影響自不待言。

四、文學研究之比較觀

比較研究歷來是文學研究領(lǐng)域的一個重要的觀念和方法。近代以降,一流的學者紛紛借此方法對文學領(lǐng)域的諸問題進行探討。中西比較在陳先生的文學研究中也不乏其例,但是在中西比較的對象上,陳先生有著較為清醒的認知?!凹匆越袢罩袊膶W系之中外文學比較一類之課程言,亦只能就白樂天等在中國及日本之文學上,或佛敎故事在印度及中國文學上之影響及演變等問題,互相比較研究,方符合比較研究之真諦?!盵11](P251)陳先生進一步指出,所有涉及到中西文化比較文體必須具有歷史演變及系統(tǒng)異同之概念。我們以陳先生用力較多的佛教故事及文學體裁對中國文學的影響及演變?yōu)槔?,來探討他在中外比較文學中獲得的認識。維摩詰經(jīng)本及其故事在印度及中土廣為流傳,陳先生詳細闡釋了維摩詰經(jīng)本在印度及中國傳播之情況后認為,“原無眷屬之維摩詰,為之造作其祖父及父母妻子女之名字,而與今日通行小說如楊家將之于楊氏,征東征西之于薛氏,所紀內(nèi)容雖有武事哲理之不同,而其原始流別及變遷孳乳之程序頗復相似?!瓏L謂吾國小說,大抵為佛教化。六朝維摩經(jīng)故事之佛典,實皆哲理小說之變相?!盵12](P209)陳先生還根據(jù)諸佛典及相關(guān)作品的記載為我們詳細勾勒了孫悟空大鬧天宮,豬八戒高老莊娶妻、流沙河沙和尚等故事演變歷程[13]。這為我們了解西游記人物、故事的生成有著重要的啟示作用。

此外在中外文學對比中,陳先生突出重視中國文學的獨特性,對于在盲目的對比中喪失了自己的特色并由此產(chǎn)生的本末倒置、“認賊作父”的怪誕現(xiàn)象他更是痛斥不已。在陳先生看來中國文學與西方文學相較,前者最大特點“則為駢詞儷語與音韻平仄之配合”,因為這是中國語文的特性所決定,故他一再強調(diào)中國語文及文學的獨特性及魅力。1932年陳先生受劉文典所托,為清華大學國文科目入學考試出題。借此機會他將自己對中國語文及文學的認知,以一種形式相對簡單且又能體現(xiàn)漢民族語言文學特點的“對對子”這一獨特的方式來考察學生的國文程度。因為在陳先生看來,我國語言學未能充分建立之前,“對對子”最能體現(xiàn)中國語言的獨特性。此舉在當時引起不少爭議,因為在當時中國的語言學界,以《馬氏文通》所展現(xiàn)出的運用西方語言學規(guī)律來研究中國語文是主流趨勢。陳先生對被時人奉為圭臬的西方語言學中所謂普遍之規(guī)律的適應性保持高度警惕,因為在他看來,根據(jù)一國語言所總結(jié)的規(guī)律,并不能完全體現(xiàn)另外一種文字的特征。故陳先生對當日中國語文界以印歐語系之文法來解讀漢語之文法這一取向深惡痛絕,認為這是“認賊作父、自亂宗統(tǒng)”,屬于盲目對比的“格義”之作[11](P252)。而對偶恰是中國語文特性之所在,由此我們就不難領(lǐng)會陳先生通過“對對子”的形式考察學生的國文程度之良苦用心了。

作為史學家的陳寅恪,其文學史研究亦有著鮮明的史學特色,從對文學作品內(nèi)容的解讀到對作者生平思想的介紹,從對文學作品的品讀到不同文學體裁之間的比較,貫穿于其中一點便是深具歷史的觀念,正是在此觀念的指引之下,陳先生為我們廓清了文學研究領(lǐng)域的諸多迷霧和障礙。不但對古代文學這一學科的長遠發(fā)展大有裨益,同時也加深了我們對陳先生深邃而又豐富的人文世界的認知。

[1] 陳寅恪. 陶淵明之思想與清談之關(guān)系[A]. 陳寅恪. 金明館叢稿初編[C]. 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9.

[2] 陳寅恪. 艷詩及悼亡詩[A]. 陳寅恪. 元白詩箋證稿[C]. 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9.

[3] 陳寅恪. 柳如是別傳(上)[M]. 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9.

[4] 何澤棠,吳曉蔓. 宋人注宋詩的詩學批評[J]. 大連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34(1):106-110.

[5] 陳寅恪. 論再生緣[A]. 陳寅恪. 寒柳堂集[C]. 北京:生活·讀書· 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9.

[6] 陳寅恪. 讀哀江南賦[A]. 陳寅恪. 金明館叢稿初編[C]. 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9.

[7] 陳寅恪. 新樂府[A]. 陳寅恪. 元白詩箋證稿[C]. 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9.

[8] 陳寅恪. 俞曲園先生病中囈語跋[A]. 陳寅恪. 寒柳堂集[C]. 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9.64.

[9] 陳寅恪. 長恨歌[A]. 陳寅恪. 元白詩箋證稿[C]. 北京:生活·讀書· 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9.2,45.

[10] 陳寅恪. 敦煌本維摩詰經(jīng)文殊師利問疾品演義跋[A]. 陳寅恪. 金明館叢稿二編[C]. 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9.

[11] 陳寅恪. 與劉叔雅論國文試題書[A]. 陳寅恪. 金明館叢稿二編[C]. 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9.

[12] 陳寅恪. 敦煌本維摩詰經(jīng)文殊師利問疾品演義跋[A]. 陳寅恪. 金明館叢稿二編[C]. 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9.208-209.

[13] 陳寅恪. 〈西游記〉玄奘弟子故事之演變[A]. 陳寅恪. 金明館叢稿二編[C]. 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9.217-223.

Analysis of Chen Yinque’s Paradigm of Literature Study

GUO Shi-li1,2

( 1.School of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 Sichuan University, Chengdu 610064, China;2.College of political, Chengdu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Chengdu 610059, China )

Throughout the whole research of Mr. Chen yinque, the most focus is on the literature. This article mainly focuses on his literature methodology, literary aesthetics, literary style and comparative literature. The so called ZhiRenLunShi, Antaeus and classical textual research were most used by him. On the aesthetics of literature, Chen mainly made his interpretation in ideology, structure, language and so on. The most important feature is that he examined the changes in literary style of various kinds from a historical perspective. As in the field of Chinese and Western comparative literature, Chen stressed on the scope of the comparisons and appreciated the uniqueness of Chinese literature. These four aspects are his paradigm of literature study.

Chen Yinque; literature study; paradigm

2014-04-22;

2014-07-03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中國現(xiàn)代史家對文學作品史料價值的解讀及運用研究”(13XZS017);中國博士后科學基金面上項目:“現(xiàn)代史家與紅學”(2013M531955)

郭士禮(1982-),男,山東鄄城人,副教授,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博士后研究人員,博士,主要從事中國近現(xiàn)代思想與學術(shù)研究,(E-mail:cry506@163.com)。

I206.6

A

1008-407X(2015)01-01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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