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華 楊增和

（1.湖南科技學院 宣傳部，湖南 永州 425199；2.湖南科技學院 傳媒學院，湖南 永州 425199）

柳宗元形象的影視文本呈現(xiàn)
——評駱正軍的《灞亭柳》

王瑞華1楊增和2

（1.湖南科技學院 宣傳部，湖南 永州 425199；2.湖南科技學院 傳媒學院，湖南 永州 425199）

駱正軍先生有一種柳宗元情結，他在完成專著《柳宗元思想新探》后，興趣轉(zhuǎn)移到對柳宗元形象的影視文本表達上來，歷時數(shù)載創(chuàng)作30余萬字的作品《灞亭柳》。作品嘗試從典籍到影視文本再到小說的演變脈絡，以重大歷史事件為敘述背景，以柳宗元政治生涯的嬗變和人生命運為線索，以感悟人生的悲劇式的拷問，深入體悟社會變動中知識分子的心靈和命運，表現(xiàn)了柳宗元在風云變幻的政治格局中，從京城被貶永州的迷惘和思索、與志同道合的朋友真摯情誼以及兒女情長，多層次和全方位地塑造柳宗元這一具有深刻社會歷史文化底蘊的文學形象。

駱正軍；《灞亭柳》；柳宗元形象；影視文本

一 人生困境中的精神超越

柳宗元為革除弊政，直言進諫，失敗而被貶永州，陷入政治困境。文學既是對現(xiàn)實生活的表達，也是對人類精神作的終極探索。駱正軍先生從人文立場出發(fā)，以小說文本還原唐代社會歷史，展現(xiàn)出唐代宏闊的歷史畫面。表現(xiàn)了柳宗元在政治文化大變革和被貶，一生抱負卻不得施展的堅守和迷茫，極力抒寫社會歷史圖景中唐代士大夫的心路歷程與價值取向。柳宗元是中唐時人，唐宋八大家之一，因參與永貞革新被貶到永州、柳州。在他47年的生命里程中，有14年的美好時光是在貶謫期間度過的。王叔文鼓動太子李誦改革，李誦即位，柳宗元任禮部員外郎，執(zhí)掌章奏。永貞革新失敗，保守派復辟，改革派核心成員均遭貶黜，柳宗元身負重罪，被貶為邵州刺史，在赴貶途中又加貶永州司馬。作品有諸多描寫政治險惡的宮廷的斗爭，如柳宗元與王叔文等人志同道合，被視為朋黨交構，螢惑圣聰而被貶離長安，流放到各州做官。柳宗元等人憂國憂民積極參政，對政治的介入和對品格氣節(jié)的堅守，被貶時受到人格的侮辱身心創(chuàng)傷，滲透著抑郁的感情，蘊涵悲慨之氣。

柳宗元在永州的10年，人生痛苦接踵而至。柳宗元的人生痛苦，有母親盧氏、妻子茹萍、女兒和娘、從兄柳寬、姊夫崔簡等親族相繼去世，有二王及韋執(zhí)誼、呂溫等知交相繼零落，還有水土不服和疾病纏身等。如，柳宗元借住在龍興寺廟，水土不服，飲食不習慣、母親和女兒相繼喪命，心中悲傷和郁悶，幾乎一直無法排解。遷居到愚溪之畔，與田家為鄰。又如，在永州千秋嶺龍興古寺，巨樟森森，香煙繚繞，破舊的木板房西廂房里屋，柳母盧氏面容枯槁，柳宗元守候在炭火爐邊，用瓦罐為母親熬著中藥，滿臉憂愁和疲憊，勞累和困倦。柳宗元母親病逝，柳宗元披麻戴孝，哭拜于靈前，跪拜江邊，身為貶官，不能護母親靈柩返京，柳宗元涕淚如雨。作為中國歷史上一個獨特的文化現(xiàn)象，貶謫反映了封建社會政治的本質(zhì)特征，揭示了古代士人從廟堂到江湖角色轉(zhuǎn)換中體現(xiàn)出人生憂患的心理流程，在苦難中掙扎的生命詠嘆，作品描寫柳宗元的政治途窮而形諸歌吟，文采斐然。

柳宗元在山水之間尋求心靈的撫慰和精神的解脫。他稱自幼好佛，一度寄心佛學而逃避顯示，他被貶永州后，寓居龍興寺，撰文贊揚佛僧，向往佛界清凈樂土心和世無爭淡泊名利的境界，清靜無為與樂山水與他心境相契合。作品寫他在龍興寺潛心研讀《法華經(jīng)》和《金剛般若經(jīng)》，覺得這書越讀心里越清涼，這些雖然是佛經(jīng)，可講的道理跟《易》經(jīng)和孔夫子的《論語》有很多相吻合的地方，而且大和尚們，不愛官，不愛財，不爭強好勝，喜歡山水，樂于清閑，淡泊無求。他行歌垂釣，涉足田園，在山水之間尋求心靈的撫慰和精神的解脫，希望進入一個寧靜和諧的境界?！督返暮贯灒梢娖涔驴嗟⑽磸氐捉^望的心情，近乎寂滅的意境中隱隱透出一股堅貞不屈的孤傲氣質(zhì)，由此而產(chǎn)生強烈的對生存境遇和精神的超越感。

二 人性張揚中的生命體驗

柳宗元具有濃厚家國意識和民生情懷。被貶使他從社會政治向個體生命位移，同時也感受到沉重的憂患和生命體驗。他是一個品格剛正、關心民生和志在君國的士人，向往于“勵材能，興功力，致大康于民，垂不滅之聲”，以及“唯以中正信義為志，以興堯、舜、孔子之道利安元元為務”。政治上的短暫得志之后轉(zhuǎn)瞬就踏上漫漫流貶長途，在遠離朝廷的偏僻處忍受孤獨與苦難，他在這種人生意想不到困境和苦悶中真切地體驗人的存在和生命價值，極其艱難的環(huán)境中，仍以“輔時及物”、“利安元元”的情懷關注國家命運和民生疾苦。唐憲宗元和十年，因永貞革新失敗，被貶永州十年的柳宗元奉召回京，柳宗元和劉禹錫兩家，奉召回京，遇飛揚跋扈的惡仆仗勢欺人，唆狗傷人，鞭撻小孩，柳宗元出手相助。又如作品寫道，在柳州，土匪橫行，街道冷清，柳宗元來柳州與老嫗的對話：“我柳某就是來幫助你們的，要盡快減少苦難，使日子慢慢變好?！蓖练诉M城，騷擾，柳宗元再無法睡眠，翻身起來，披著衣衫，來到書房，點起油燈，連夜書寫給桂管觀察使裴行力和朝廷的討賊呈文。他翻山越嶺，深入走訪壯鄉(xiāng)侗寨，柳宗元在朝中做官，就曾報皇帝要廢除宮市與五坊小兒，減免許多租賦，釋放大批宮女和歌妓。

作品表現(xiàn)柳宗元鮮活人物形象，描繪出了深邃而廣袤的人性。歷史人物向文學人物的轉(zhuǎn)化，文學具有史學的不開替代性，因為“只有小說能夠發(fā)現(xiàn)人的存在”。換言之，作者從人文的觸角切入來寫人性及其靈魂變遷，發(fā)現(xiàn)人性這種人的精神存在，通過人性來深入思考歷史和現(xiàn)實問題，撫摸人生的苦痛，以詩意人格的塑造提升了作品的審美品格。作品描寫柳宗元人生歷程當中的政治追求和被貶后的思想變化，用大量的筆墨揭示情感世界，書寫親情、愛情、交友和情趣愛好，寫出了人格、人性和人情，人物性格飽滿生動。如，唐德宗興元十四年，柳宗元被授予集賢正字九品官員，他與韓愈、劉禹錫、呂溫、等人在自家院內(nèi)葡萄架下品評時事，柳宗元引經(jīng)據(jù)典，口若懸河，倜儻瀟灑。柳宗元與劉禹錫在衡州的石鼓山下，踏著沿江石級，攜手而上。元和三年，因與宰相有隙，呂溫被貶道州刺史。呂溫病逝，柳宗元夜不能寐，連寫《祭呂衡州文》等文。他姐夫崔簡家，崔家男女老少為崔簡和他的兩個兒子招魂，柳宗元作《祭外甥崔駢文》。這些描寫力求還原歷史人物，使人物性格復雜深厚和具有人性化和個性化。

作品從典籍到人性的張揚的鮮活形象。作品在人與歷史的雙向運動中實現(xiàn)柳宗元文學形象的創(chuàng)造性的轉(zhuǎn)化。由敘述人物歷史的事跡到人物的精神領域，將特定歷史時空中的人物進行審美轉(zhuǎn)化，文本在對歷史的敘事中融合理性和激情，還原了歷史的理性和求真尚實的激情，作者抓住歷史與文學的聯(lián)結點，不僅展現(xiàn)了歷史經(jīng)驗，還描繪了文學化的歷史圖景和眾多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體現(xiàn)出濃郁的審美韻味。作者研讀了柳宗元的作品，做了大量讀書筆記，積累了不少的原始資料和發(fā)掘柳宗元的研究資料，鉤沉索隱，厚積薄發(fā)，較好地處理了史與詩關系，準確理解表達文學內(nèi)涵。史料提供了巨大延展空間，在對柳宗元歷史資料研究的基礎上進行推演和展開聯(lián)想，寫出可能發(fā)生的歷史，從人性視角進行歷史的去魅化，把靜態(tài)的歷史記載變成飽滿和鮮活的文學形象。如，柳宗元依欄修書，吟誦《溪居》；柳宗元與宗直等人，荷鋤戴笠，挽袖扎褲，正在給菜地松土、除草；時而又扛著犁鏵、牽著水牛的老農(nóng)走過，互相招手、問候等描寫，形象生動。

三 人物的影視化的文本呈現(xiàn)

作者力圖通過影視藝術對柳宗元形象進行重塑，通過視聽語言對典籍中的人物形象進行影像化的呈現(xiàn)。美國學者丹尼爾·貝爾曾經(jīng)斷言，當代文化正逐漸成為視覺文化，而不是印刷文化。作為一種新型文化形態(tài)的視覺文化，正在成為我們生活中的重要部分，電視成為人的生存的一種影像化生存。當下視覺文化傳播的轉(zhuǎn)型，體現(xiàn)一種傳播理念的形成和人類思維范式的轉(zhuǎn)換。作品最初是以電視劇本的形式出現(xiàn)，共34集，發(fā)表在《中國劇本網(wǎng)》古裝歷史電視劇欄目的部分章節(jié)，在較短時間引起受眾極大興趣，并希望能將此劇搬上熒屏。電視媒介所建構影像媒介敘事和視覺文化符號傳播系統(tǒng)，注重場景和人物形象的直觀展示，顯示影像傳播的獨特性。如，寫柳宗元撰寫文稿，愁眉緊鎖，心情壓抑煩躁，獨自飲酒排憂，喝的酩酊大醉，嘔吐不已。又如，對灞亭柳的解讀，唐德宗貞元五年，父親對柳宗元說的那番話，揭示了灞亭柳的深層含義，以柳寓意：灞亭古柳，雖歷經(jīng)戰(zhàn)亂，刀砍斧斬，煙熏火燎，甚至被寒風吹得東倒西歪，黃葉飄零，只要根還在，但等明年春來回暖，不照樣會萌芽吐翠，添美人間？通過這些視覺形象表達自己的政治和道德理想。

對歷史進行審美轉(zhuǎn)換，深入歷史深處對人物進行建構性歷史呈現(xiàn)。與柳宗元生活密切相關的物群像表現(xiàn)得維紗維肖。據(jù)有人統(tǒng)計，該作品有名有姓者達120余人，其主要人物是歷史實有人物。作品虛構了賢惠妻子秦茹萍和紅顏知己鄔雪梅兩個互相映襯的女性形象。柳宗元與楊蘭芝青梅竹馬、形影不離，一同念書寫字、繡花、撲蝶，24歲的柳宗元與她結秦晉之好，茹萍作為陪嫁丫鬟，楊蘭芝臨終囑托茹萍盡照顧柳宗元的義務。小牧童區(qū)寄的不慕勢力、機智勇敢，小小年紀能智殺兩個大蟊賊，等等。書中的歷史事件和核心人物基本符合史實。采擷民間的逸聞野史，對柳宗元形象進行審美融構，在典籍中無跡可查的軼事趣事在柳宗元的創(chuàng)作中進行演繹，這是為主題和人物形象的塑造服務的。在對逸聞野史研究的基礎上，以靈性激活歷史，以人性抒寫歷史，從塵封的歷史中升華出靈動的氣韻。寫得最有特色的是鄔雪梅，鄔雪梅詩歌色藝雙絕、名盛的名妓，她個性剛烈，因受盡別人的欺凌而吞金自盡。作品寫了幾個她與柳宗元相識、相知和相愛的幾個情節(jié)。她輕歌曼舞演唱柳宗元的《零陵春望》。柳宗元學插秧，鄔雪梅手把手教他，鄔雪梅向柳宗元吟讀詩文，柳宗元與鄔雪梅告別時，贈送給她的帕子，上面繡著《早梅》。鄔雪梅與柳宗元采摘草藥，鄔雪梅重心失控，柳宗元拉扯她，差點掉下懸崖，幸虧姓蔣的獵戶來山中捕蛇，湊巧搭救了他們。柳宗元與鄔雪梅在船上比拼喝酒，飲酒作詩，擊壺傳花，輸家喝酒、唱曲或即席賦詩，鄔雪梅掏出繡花香巾塞到他手里。

敘事中引入駢文或詩詞或聯(lián)語，點明主旨。如開篇詞表現(xiàn)出一種曠達超脫和充滿禪意的人生觀，表現(xiàn)了柳宗元這位以天下為已任的有學識才干和德行操守的知識分子的命運。如序曲歌詞寫的：人世間有幾多風霜雪雨，記憶中有機會陰晴圓缺。寒江獨釣，雷譚賞月，聽一段鄉(xiāng)村小曲，品一杯薄酒，認爾評閱！宦海中有幾番波涌浪跌，情緣中有幾許紅花綠葉。作為與篇遙相呼應的結尾，表現(xiàn)了作者的憂國憂民和民本情懷：揮劍難斷水，把酒難澆愁，莫說憂國憂民赤子情懷，豈為蟒袍玉帶夢繞神州？玉筆撰豐碑，金鉤釣王侯，縱然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難為那黎民福祉時刻在心頭！還有，作品運用非線性敘事，結構，跌宕而靈動，擴大作品的藝術表現(xiàn)空間，以簡約精練的語言描寫故事情節(jié)，通過大量的人物對白展現(xiàn)人物性格特點。

（責任編校：張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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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2219（2015）06-0026-02

2015—01—28

王瑞華，女，湖南雙牌人，湖南科技學院宣傳部副部長。楊增和（1964—），男，湖南寧遠人，湖南科技學院傳媒學院院長、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