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東北的會澤縣大橋鄉(xiāng)有一個人工湖,因堤壩修建于1958年,于是給湖取了一個頗具時代特色而又革命的名字,叫躍進水庫。水庫不大,彎彎曲曲由東向西,五六公里,一線碧水繞著,于是就把大橋的山與水繞出了許多的寧靜和秀美、景致與韻味。自古已有的黑頸鶴,碧藍的天空和暖暖的陽光,觸動了一個浪漫而詩意的故事,于是“念湖”的新名就不脛而走,“躍進”也就少有人提及并逐漸淡忘了。
念湖水的明凈和周圍山的蔥郁,霧的迷蒙與月的清朗,人們更加念這個湖了,尤其是秋冬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和千萬只北方飛來的越冬水鳥,吸引著一撥又一撥不遠千里的游客,似小蜜蜂般勤奮而準時地趕來。
當中秋月還圓圓的在你記憶中時,偶爾一陣纏纏綿綿的細雨,和著湖里一絲一縷飄蕩起的霧汽,慢慢鋪陳開來的是湖兩岸山地中一壟一壟素白的油菜花。隨山而走的潔白,似隆冬一場久久不溶的白雪,也彎彎曲曲依著念湖而展開著,加上山坡上翠綠的青松和村間如火的楓樹,恰如一個放大了的花園,線條恣意,色彩明麗,恐怕連高明的畫家也不敢說能畫出其中的味兒來。
秋花未謝,青松不凋,一群群南遷越冬的水鳥又開始次第從它們的繁殖地趕了過來,地頭水畔又多了無數(shù)的熱鬧和歡喜。優(yōu)雅高貴的黑頸鶴,總是雙雙對對結伴在沼澤中悠閑散步,不時還要來上一曲高亢的唳鳴,伴和清音的還有一段翩翩自得的舞蹈,纖足拂水,雙翎輕揚,栩栩如仙來凡間。斑頭雁總是三五一群、數(shù)十一伙,呷呷叫著,聒噪不休,稍不順意,你追我趕,掀起一串串晶瑩的水花,總是惹得吃飽了歇息在水中樹梢上的鸕鶿惡狠狠地盯著。羽披金黃的赤麻鴨,嘰哩哩叫著迅疾飛來飛去的鸻和鷸,還有叫得上名和叫不上名的許多水鳥,大大小小,把整個兒的水畔變成了它們嬉戲的樂園和生活的天堂。
念湖沼澤中除棲息著珍稀的黑頸鶴外,還有種類和數(shù)量頗多的其它越冬水禽,鳥類專家們清楚她們的種與屬,老鄉(xiāng)們卻不管這些,只一味的寵愛著,管它是一類保護還是幾類保護,是水禽還是陸禽,只要是野生的鳥,就是山歌中的頌詞,是相隨冬收春種會飛的伙伴;就是酒興正濃時的談資,是夏秋夢醒后還縈繞耳際不散的啼鳴……
自1993年冬開始接觸黑頸鶴以來,與之結緣20余年,自視黑頸鶴猶如家人,總牽之于心的是她們的冷暖喜怒,陪伴并拍攝如同每天必做的修業(yè),苦寒凜風亦甘之如飴。愛上黑頸鶴,愛上這一方山與水,還有純樸的老鄉(xiāng),這一切都讓我的鏡頭獲得了滿足,讓我的心變得寧靜。
曾去過其它高原地方短暫工作過,那些地方留給我的是空曠與寂寥,尤其冬天的荒寒更把高原的蒼涼表達得淋漓盡致。而大橋念湖雖也在高原上,但就不一樣了,在朝霞與村莊炊煙的襯托下,在紅土與花海的映照中,加上湖里一排又一排跳動的小精靈,真讓人眼花繚亂,欣賞哪兒都讓人那么舒服、愜意。